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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妾无言 邪君独宠-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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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攫住我的下巴,让我扬起脸看他,夜色中他的脸忽暗忽明,“你别这样,他,他走得很安详……”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立刻朝玉奴那奔去。到了门外,高泰安跟司青肃然的站着,跟前跪了一地的丫鬟仆从,廊内升起了幽森的白灯笼。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踉踉跄跄的走进去,与外面呜呜咽咽不同,里面一片死寂。
他不是还好好的么?跟平日一样安安静静的睡着啊。可当我伸出手,却碰触不到他的温度,一如方才那个诡异的梦境。
眼前一黑,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昭昭。我知道你并不爱我。可是我还是自私的想留你在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你也好。可是,也许老天爷觉得我太贪心了,就连这点奢望都要夺走了呢。”
“不会的,我们说好要一起到封地去,纵情山水,当闲云野鹤的,等你伤一好,我们立即起行。”
“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带你去的,二哥说过,做人就要守承诺。”
不望今生,只盼来世。
我们说好的,牵手看云卷云舒,永不言悔,可是瞬间一个残酷的大浪扑来就将这个美好掩埋,一切都化为乌有。
“你醒醒,都半个月了,你还要这样多久?”萧泽天钳住我的双肩摇晃,时隔多日,他已经没了好脾气,可这些怒吼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我还是沉默。
他握紧拳,一把捶在床柱上,起身,过了一会又走过来,拿了面铜镜,逼着我看向镜中的自己,“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这样玉奴会活过来吗?!会吗?!”
铜镜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双目无神,形销骨立,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听见自己凉凉的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滑出,“难道你不伤心么?你不是他最爱的哥哥么?”我仰起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那张出奇镇定的脸。
他像被打了一记耳光,脸色倏变,我感觉肩上的力道加重,他忿忿地说,“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伤心?要痛哭流涕才是难过,要悲戚哀嚎才是痛心?而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他黑亮的眼眸里掠过一抹痛楚,隐忍的等待着薄发。他不仅是玉奴的二哥,还是穆军统帅,还是名震天下的明王,他再难过也不能倒下,更不能让人看见他的脆弱,那会成为备受攻击的软肋。
我犯浑了,竟能问出那样的话来。
他终于叹了口气,“哭吧,若觉得伤心就哭出来,别憋着自己。”
我趴在他肩头,决堤地泪簌簌落下,“我只想他好好活着,为什么不行?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恨哪……”我是孤星托世么?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离我而去?
那个总是浅笑熠熠的少年已不在了,这个浑浊的世间,留不住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染,哭出来就好了。”他这个温和的声音陪伴了我好久好久,用手抚着我的背,一字一顿道,“你放心,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77. 路远不可测'

玉奴被送回邑宁的那一天我没有去送行,我不敢去,或者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他离我而去了,我情愿自己是在做梦,可恨的是我无比的清醒。终日情绪恹恹的,却一直提不起兴致。
如今已经是显仁七年冬了,这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已不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了。那半缺的书,越来越模糊的记忆,从前没帮我离过半分凶险,现在失了预知后心里更是惶惶。长秀真的会当将军?那萧泽天、仲孙静月他们又会怎么样?我在这里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我苦笑,自己始终是个不能入戏的人。
自从玉奴不在以后,萧泽天更常出现在我面前了,好像想亲自守着我不让我想不开似的紧迫盯人。他偶尔会陪我吃吃饭,更多的时候是我在一旁看书,他在书桌前处理公务,气氛和平安宁得有些诡异。我有时不经意间抬头,会看到他神情专注地拿着毛笔在公文上批注,认真的人总是出彩的。
立嫡立长?萧诚轩不过胜在比他早出生几年,占了长子的名分,若作为君王之选,论声望论能力,我想没有人比萧泽天更为合适。司青说得对,他是天下百年一遇的大才,该无情时绝不手软,可温和时又让人忍不住沉溺,若说女人是一本书,那么他应该是一个谜,充满着猜不透的神秘。
一山岂能容二虎?长此以往很难不兄弟阋墙,甚至于兵戎相见。然现今天下底定,那么要开始夺位了?
“看到什么精彩之处了?这么入神?”他不知何时来到我跟前。
“呵!”我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本掉到了地上。
他弯腰捡起来,弹去上面的灰尘,看了一眼书的封皮才轻缓道,“原来你喜欢《素思》这类婉约诗词?是能陶冶性情,只是看多了,人难免伤春悲秋的,对身子不好,孙妙手说你忧虑过深,得静心安养,少看才是。”他说罢就把书递给我。
我接过来,浅淡的说,“不过随便看看,不较真的。”只是无意翻起的那一页,正是《离恨》,心倏地被刺痛了一下。
他转过身望出窗外,忽然提议道,“下了两天小雪,今儿个总算是放晴了,不如出去走走?”
这个主意让我心动了,想起自己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到外面散步,都快发霉了,便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
他刚要抬步,又细心地拿了搁在架子上的披风替我拢上,这才走出门去,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得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们俩从前就是这样相处的,最近他这种亲昵的动作似乎做得有些过了火,弄得我常常不知所措。我跟他曾经是那么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他那么傲然,突然对我放低姿态,让我没由来的恐慌,可是心里又隐隐的在期待什么,真是万分矛盾的想法。
幽郡还不太平,所以我们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只到了府衙后的一方小湖前。
嫩冰犹薄,生机萧瑟。
冰刀似的冷风让我忍不住颤了颤,倒是比在屋里醒神几分。忍不住瞄一眼身旁的萧泽天,他站得笔直,似乎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好像没什么可以影响他一样。可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温如书生的人,可以瞬间散发凌厉的气势,而等他平和下来时却又能让人放下心里紧绷的弦。
北风呼啸寒栗,我们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半天我才慢吞吞地说,“到了冬天,一切都衰败了。”完了,我这个人真的不善言辞,没有比这句话更无聊的了。
“是么?我倒不觉得。冬的煎熬不过是为了来年春的勃发。”他满眼不赞同,然后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枝,敲开了薄冰,“你瞧,这么冷的天,鱼儿也能活。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很多人都为活着而努力。”低眼看去,几条鱼不畏寒冷在冰湖了畅游,而他仿佛话里有话,我等着他的后文。
“阿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还活着。”他转过身,那墨黑深邃的眼眸睨着我,声音在旷远的天地更显悠远,“逝者已矣,往事如烟,而我们都还活在这个世上,这比一切都重要,拘泥过往,只能让人裹足不前。”
他每说一句就朝我靠近一步,我为了避他差点滑了一跤,他机敏的扶着我的手,“小心。”而后苦笑,“你总是避我如蛇蝎。”
我低眉顺目,装作听不到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没有那么潇洒,说放下就能放下了。
这时我发现脚边雪地上有个眼熟的玩意,像是从他袖袋掉出来的。我比他快一步捡起来,鄂了一下,讶异的抬头问他,“这不是我的香囊吗?”
那个多年前被玉奴拿走的香囊……熟悉的花色,可是,带着的人已不在了,物是人非。
我没理会他一闪而过的懊恼之色,捏着香囊觉得里面似乎还藏有东西。我拿出来,是玉奴的字——二哥,请替我好好照顾昭昭。
我颤抖着声音说,“明明是他答应我的……”为何要别人帮他达成
玉奴,你对我太过残忍。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我把香囊捏紧在手心,依旧觉得那种无法遏止的痛一波一波地袭来,怪不得人家说,越是想忘记,越难忘记,最好的方法是,把它永远藏在心里,不再怀念。也许刚才萧泽天就是这个意思,可是曾经那么一个人,那样一段过往,怎能不再想?
“阿染,世上有很多事情都容不得我们左右的。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会照顾你的。”他说的这句话是用肯定的语气的。
按照穆朝军制,打仗完以后,朝廷会收回虎符,为的是怕有人调令军队逼宫。萧泽天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麾下的军队也陆续回到各自的属地,他也要回京。
他照顾我?他用什么身份照顾我,我又用什么身份留下来?有些底线,我很难打破。
我当下冷着脸,淡淡的回拒,“我不要回邑宁。”我也想好了,要回到沅犁那里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他瞬间又变回那个专制霸气的明王,斥道,“不回去你能去哪里?你以为现下就是天下太平,任得你天地逍遥了?再说还有朝曦呢,你不是跟玉奴说,会好好带他的么?”他一个接一个犀利的问句让我窘迫不已,狠厉的眼神似乎要把我吞噬。
可是我回去又能怎么样?玉奴已经不在了,敬为回了老家……难道我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沈府?“我知道世道不好,不过我真的不想回去。”我吸了吸鼻子,咕哝了一句。那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破天荒的没有跟他据理力争,那服软的语气甚至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良久,他才放松绷紧的身体,叹了口气,“阿染,阿染……”
后来他只是一直在念这个名字,没有再说别的。换做以往,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这天的我跟他,都很奇怪。
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悄悄然改变着。


'78. 相煎何太急'

后来我忍不住问他,“你是为了什么而想要照顾我呢?为玉奴?为了甄家或者沈家?还是……为你所选择的‘天下’?”
他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话,“你怎么从来就没有想过,我只是为了你呢?”
如巨石落湖,一下重重地落入我的心间。
只为……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这时,苍穹又下起了迷茫小雪,白蕊缤纷,地上的积雪渐渐厚重起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再没跟我说话,而是迈步往原路走回去,步子却是很小很小,重重地踏出一个又一个小坑,我顿悟,这个,也是为了我。
我在后头跟着他的步伐慢慢地走着,仿佛这是一条走进他心间的路,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许,其实从很早以前我便知道了他的心意,可是我自己却下意识的抗拒这种不安分的想法,抗拒他的身份,抗拒一切的可能,而现在,理智已经渐渐被情感打败了。
回到府衙以后,他便让看似等候许久的几个幕僚请了去,我顿时松一口气,我毕竟还需要用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隔天,我还没有理清自己思绪的时候,司青却来了。
“司大人请进。”长衫飘逸的他显得风雅翩翩。
他颔首,撩起袍子阔步走进来,“沈姑娘,烦请你收拾一下细软,待会我送你出城。”
“怎么了?是明王殿下让你这么做的?”这两天都看不见萧泽天,难道说他想通了,改变主意了?
“姑娘别多想,殿下此番全是为了姑娘的安全着想,请你尽早离开幽郡,我会派人一路保护的。”
我觉得这时候司青的神情比以往都要凝重,弄得我心里沉沉的,“司大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没多少要收拾的东西,随时走都可以,只不过我想先把事情理清楚。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在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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