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有女初为官-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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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你有什么资格和老夫一起谈?!”气不死的老小强族长一缓过神来,就不忘继续表示对柳以沫的轻蔑,同时拿出杀手锏,“毕家小子,老夫要好好问你,十年前你家厢房失火,那火烧得比你家的院墙还高,足足烧了三个时辰,烧掉了你府中一个院子……那件事,你可还记得?”他眯着眼睛,其中一瞬间拢来的阴云仿佛在昭示着他的威胁。
除了娇花,没有人注意到燕深弦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双手握紧了拳头。
【六十二各人的心思】
柳以沫本欲开口再次替毕言飞糊弄过去,可是听到“十年前”这三个字时,不知怎么的突然心中一动,抬头去看毕言飞的脸色,于是一时间全场都十分安静。
嬉笑僵持在脸上,毕言飞下意识的绷紧了全身,也皱紧了眉头,胸中无故有股恐慌袭来,他将双手交叉在一起不停握紧。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柳以沫抬头的时候被他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没事……”听到她的声音,毕言飞回过神来摇头,双眼尽是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王老族长见他不回答,以为他怕了,不由有些解气似的得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子,若不是你祖上积德,你还能有命活到现在?!今天老夫就在这里把话说开了,你若是执意要送这块匾额,要么给老夫一个送匾的理由,要么……呵呵……”到此处便不再往下说,只剩一阵引人遐思的笑声在众人耳际边荡漾。
人群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起来。听王老族长话里的意思,似乎他抓住了尧公子什么重要的把柄,借此来威胁他听命于自己。
是什么把柄呢?十年前尧公子还是个少年,又能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人群之中,不少人即便是姓王,也绝不相信这些。况且,谁都知道,老族长喜欢和毕家攀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次故意在人前中伤尧公子爷是极其有可能的。
“王老哥,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十年前毕家失火那晚老夫也在,老夫可以作证那件事完全只是意外!您这么中伤尧公子,倒真让老弟我怀疑您不够光明正大啊!”
人群中陆续有人站出来,抗议的声音愈演愈烈。虽然王家淫威尤在,但许多百姓从小就在毕家的恩惠下长大,日日听着大人的熏陶,对毕家感恩是深入了骨髓的,因此他们绝不容忍有人欺凌到毕家头上来。
柳以沫看着激愤的人群有些后怕,还好,当初挑的是王家下刀。初来洛水县那天,她就问过伍师爷县里的基本情况,那时虽然听伍四三说尧公子比王家更不好惹,但听的时候她不以为然,以为毕家虽然积威还在,但毕竟人丁单薄,比不得王家的人海战术。
好在她一向喜欢挑自己认为相对要强的来下手,所以才挑中了王家,管起了柳氏的事。
王老族长忙于应对人群的质疑,可是一张嘴终究说不过众人,淡色的眼珠一转,扫向柳以沫和毕言飞所在的方向,决定不再理会他人,他就不信毕家这小子心中没鬼!
“是不是中伤,老夫且先不说,你们亲口问一问他就知道了。”目光如同利刃落在毕言飞的脸上,若他心中明白,轻易就可以看出来老族长的胁迫。
可惜……毕言飞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话很干脆,干脆到老族长也险些以为是自己记错,可是他知道自己不会,这件事对他一次最重要的转折起了很大的作用,也是他压在箱底的绝招,他不可能记错。
“我们进屋去,不管他了。”毕言飞皱眉,拉起柳以沫就往衙门里走,“年纪这么大,还这么不懂礼貌。”
他嘀嘀咕咕的声音不大不小,王老族长耳朵不聋,听到这句话,当即气得柱着拐杖站起来,指着他的背影,颤抖道,“你,别逼老夫……当真以为老夫不敢说出来?!”
毕言飞没再理他,反倒是柳以沫停了步子,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王老族长一眼。
“涂管家来了!”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有人私底下小声嘀咕,“这下看老家伙还怎么欺负尧公子年轻……”
“咦,飘飘姑娘也一起来了……”
原本单纯送匾额的一件事,演变成了王毕两姓的争斗,柳以沫这个导演者加受益者反倒罕见的被人完全忽略。
手被轻摇了一下,柳以沫再次扫一眼两个新出现的人,心知王老族长没说完的话定然没机会说出口,于是耸耸肩,乖乖的随着毕言飞一起走进衙门,将身后的事暂时抛下。
“大人,这块匾……”艳红抱着匾额,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交给大刘,让他找个地方挂起来。”柳以沫随口吩咐。
看着柳以沫临走还不甘的回望一眼,飘飘细长的眸中掠过一抹阴郁,他警觉到她似乎已经觉察出了什么,或许,她这次策划要毕言飞送匾,打的就是一箭双雕的主意!
还没得到教训么?不该管的事偏要插上一脚,这女人的胆子实在不小,明知自己手中有她的把柄,还敢再次挑衅。
“涂叔,你来教王老太爷掂量他的斤两,我去看看言飞。”他的淡淡的说着,脸上没有了平日里扮女人时爱炫耀的妩媚,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更是雄雌难辨。
“恩,你自去吧。”涂叔点头,眼睛看着因他的到来而收起嚣张之色的王老族长,脸上是笑着的,却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涂叔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因身份是毕宅的管家,而且很得前任毕家家主以及现今尧公子的器重,几乎整个县城的人都认识他,他本身面相和蔼且平易近人。但聪明的人都知道,尧公子一向喜静极少管事,也就是说整个毕家是在涂管家一人的管理下进行得有声有色,那么他的手段便可想而知。
“老太爷决定要去哪里谈?老朽恭候。”他笑呵呵的,两道长眉垂在眼角,颇有些画上老仙人的风骨。
可明白人从这句貌似恭敬的话里就听得出来,他涂管家是生气了,因为他根本没征求王老族长要不要谈,而是直接问他想在哪里谈。
“没什么好谈的!”王老族长虽然有些后悔刚才气昏了头,竟然把那件事拿出来卖弄,但也坚持认为自己的初衷没有错,“老夫还是那句话,既然尧公子送了匾,那就得说一说那狗官如何当得起那四个字!”
【六十三真的是傻子……】
毕言飞闭目躺在床上,燕深弦坐在床边,替他把完脉,又伸手探一下他的额头,半晌才缓缓道,“他没事,只是暂时昏迷,很快就可以醒了。”
“那还用找大夫吗?”柳以沫小心翼翼的问。
刚才毕言飞拉她进门,才走了几步就突然倒在地上,把她吓了个半死:要是让外面的百姓知道他们敬重的尧公子在衙门里出了什么事,那还得了。
“最好找大夫看看,然后该开药就开药。”燕深弦看了一眼昏迷在床的人,“不过吃药大概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柳以沫愣了一下,疑惑道,“燕大哥是什么意思?”
“他的头部似乎受过重伤,忌讳用脑,思考的东西超过负荷就可能昏迷甚至,休克……”他低着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竟然满嘴苦涩。
“你的意思是说……”柳以沫瞪大眼睛,“他真的是个傻子?”
“恩。”燕深弦轻轻点头。
“不可能,他只是比平常人要单纯天真一些,他会算数、会背诗、会钓鱼、还会酿酒……他说他会酿酒的……”虽然早就知道,但真正听人有证有据说毕言飞确实是个傻子的时候,柳以沫突然觉得很难接受。
“可能因为那些东西是在他傻,恩,脑子受伤之前学会的,虽然都记得,但是显然都派不上什么用场。”燕深弦抚额,站起来的时候身形也踉跄了一下。
“你怎么了?不会也要晕吧?”柳以沫下慌忙过去扶他。
“没事。”他微笑着摇头。
“小姐,大夫请来了……”娇花的大嗓门随着“吱呀”的推门声一起传来,“咦,燕公子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没去休息?”她心疼的小跑着过去,“我先前瞧公子的脸色就不好,你该注意自己的身体了,别那么操劳。”
“我看燕大哥懂些医术,就叫他过来看看言飞。”柳以沫尴尬道,“我不知道燕大哥恰好今天也不舒服……”
“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娇花严肃的批评,“燕公子替你做事,对你这么好,你应该多关心燕公子才对嘛!”
“我还好。”燕深弦看到柳以沫脸上难得出现的内疚,轻笑,“还是快让大夫给毕公子看病吧,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好。”
“呃,我送你去。”柳以沫接受批评,当即决定改过自新。
送燕深弦回房后,柳以沫没有直接去看毕言飞,转而辗转到前堂,正好看到大刘搭了桌椅往墙上挂匾额,看着匾额上她刻意写得端正大气的四个字,突然觉得很碍眼。
单手拖腮,端了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灌茶,柳以沫苦笑。她自小到现在不管是阴谋还是诡计都使过不少,却从没有哪一次这样矛盾过。
“大人,你看看这样摆正了没有?”大刘站在高处回过头来问。
“唔,左边高了点……”
“这样呢?”
“右边低了点……”
“这样?”
“恩,正好。”柳以沫点头
为民做主……挑起嘴角暗暗自嘲,柳以沫前思后想,想不出自己到底办了哪一件算是为民做主的事。哦,如果伍师爷这些处理的民事纠纷算在她身上的话,那她倒还真是为民做主过了。
“那就这样了。”大刘满意的拍拍手,转身正要从桌椅上跳下来。
“扑通”重重的声音出乎柳以沫的意料,按说大刘这身手跳这么点高的地方只是小菜,可她一抬头,看到他连人带椅子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却一声没吭,只是目光直直的盯着柳以沫身后,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潮。
柳以沫顿时惊奇的看着他,“你这样都不疼?”
“不疼,这点高度算什么!”大刘呲牙咧嘴的摇头,然后甩开砸在身上的椅子,鲤鱼打挺似的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站得笔直,“飘飘姑娘你好,我是大刘,性别男,年龄二十有三,未婚……”
“我来找你家大人。”飘飘皱眉打断他,目光直接落在柳以沫背上。
“哦哦,大人,来找你的。”大刘继续呲牙咧嘴的看向柳以沫。
“咳”,脊背僵直,柳以沫在听到大刘喊出“飘飘”两个字的时候就搁下了手中的茶杯,“我去房里看看言飞,不知道他醒了没有……”她自顾自的说着便起身,坚决忽视耳边大刘的呼唤,转身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视线,猫腰直接从飘飘身边想溜走。
“柳大人留步。”飘飘很干脆的伸手挡住她,不客气的将她挡住脸的胳膊拉开,“你好像不想见到我?恩?”他弯起嘴角,脸上带着妩媚的笑意,斜着眼睛看她的模样,似嗔似娇,惹得正旁观的大刘一面捂着鼻子,一面眨也不眨的盯着。
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柳以沫只得尴尬的抬头。被个人妖当做撒娇的对象,这对于任何一个明白真相的群众来说,都是极其有杀伤力的。
“咦?飘飘‘姑娘’什么时候来了?”她作出一副现在才看到他的模样,“本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好说好说。”反正见惯了这个女人装模作样,飘飘见她如此也只是轻轻一笑,握住她胳膊的手微微用力,让她更靠近自己,低头,将薄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沫儿,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谈一谈?”
暧昧的语调的耳边回旋,热热的气息吹得耳朵直痒,柳以沫抖了抖身子,突然想起之前被他骗去寻欢楼欺负的那次,胸中立刻升腾出一阵厌恶。
“本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