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之雏鹰展翅-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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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小弟不孝,害大嫂担忧了。”开口时声音里夹杂着气声,悄悄泄露了他激动的心情。
陆宛柔含笑安慰道:“别说傻话,都是皇上的不是,怨不得你。这段日子你受苦了,怪嫂子无能,没有帮上你……”
“哦,是谁在背后诋毁朕?”一个声音陡然插_进来,明黄的身影施施然走进灵犀宫,萧潼佯装生气地瞪着自己的弟弟,“你在皇后面前编排朕的不是?”
萧然垂眸笑道:“小弟怎敢?小弟还欠着两百藤条,怎敢再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不怕大哥把小弟活剥了么?”
陆宛柔有些发愣,睁大眼睛看着萧然:“三弟,你什么时候……”她想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却被萧潼扫过来的一道目光阻住。
萧潼对萧然怒喝道:“随朕出关一次,胆子变肥了,是不是那位唐大公子教的你?撒娇、耍赖、求饶,样样本事都学全了,还敢在朕面前出言不逊。看来朕是该给你醒醒皮了,去拿藤条来!”
萧然吓得一颤:“大哥……大哥说打就打啊?”
“怎么?受罚还要挑黄道吉日么?”萧潼拧眉,眼里满是危险的气息。
萧然舌尖发苦,求救地看了陆宛柔一眼。陆宛柔含笑上前,轻轻拉了拉萧潼的袍袖,劝道:“皇上消消气,才刚回京,旅途劳累,皇上还有那么多国事要处理,先把三弟的账记着吧,等皇上闲了再罚他不迟。”
一句话点醒萧潼,对萧然下令道:“走,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即刻到凤清宫来,与朕一起批阅奏折。”
于是萧然回宫的第一天就被埋在如山的奏折中,一直干到日落西山,丝毫不敢懈怠。好不容易两兄弟将这些天积下的奏折处理了七七八八,萧潼才放下朱笔,觉得腰酸背痛。
萧然赶紧为他捶肩敲背,顺便提起心心念念的郝凌:“皇上将郝凌王子安置在何处?”
“在天牢。”萧潼淡淡地道。
萧然一惊,手指不由自主地用力,捏得萧潼大叫起来:“啊,痛死了,你轻点!莫非你想捏死朕?”
萧然倏然放开手指,倒退一步。萧潼奇怪地回头,却见萧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剑眉深蹙,眼底满是不平与抗拒之色。
“你这是什么态度?”萧潼恼了。
“皇上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萧然有些激动,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乌黑的瞳孔中闪动着迫切的光芒,沉声道,“皇上在归途中亲口答应属下,待回到京城,便撤了郝凌的桎梏,只将他软禁。可皇上现在将他关进天牢,他与囚犯何异?皇上若失信于郝凌,传扬出去,便是失信于天下。别国将如何看待皇上,皇上又如何令四海归心?如何令乌桓甘心臣服?”
萧潼气得一掌拍到桌上,将桌上的茶杯溅起多高:“萧然,你放肆!”
萧然笔直地跪下,膝盖砰地一声砸到地上。他知道身为侍卫,这样冒犯皇上,触怒龙颜,应该自己掌嘴请罪。可他胸中凝滞着一股悲愤之气,只觉得说不出的失望、伤心。大哥不是这样的,大哥是明君,大哥一言九鼎,可他怎能这样对郝凌?
他没有掌嘴,甚至没有半点示弱的表示,只是挺直脊背,毫无畏惧地看着萧潼。
萧潼气结,猛地从抽屉里取出一封奏折,啪的一声甩到萧然脸上:“不分青红皂白,质疑朕的决定,萧然,你真是胆大包天,打量朕不舍得罚你?自己看!”
萧然被那封奏折抽得脸上生疼,连忙打开来看,却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是骆文轩从卢龙塞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奏报,称乌桓调兵遣将,有大队人马进入崂泉关,看起来郝日根本不愿投降,反而变本加厉,想要凭武力直接夺取穆国江山。
“他既不仁,朕便不义。朕给了郝凌机会,也给了郝日机会,可他们一个私自逃跑,另一个死心不改。你说,朕难道还要将郝凌奉为上宾不成?”
萧然的心猛地沉到谷底,瞬间凉透。可怜的郝凌,他所惧怕的岂非正是这点?郝日,他真的不顾父子之情,为了野心将儿子抛弃了么?
怔怔地跪在那儿,魂魄不知道飘向何方,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道:“这奏折……是什么时候送进宫的?”
“就在你沐浴更衣的时候,朕先回凤清宫,便收到了这份加急快报。”
“皇上……”萧然心里有种钝钝的痛,看着萧潼,眼眶慢慢潮热,为自己不问情由忤逆大哥,也为郝凌注定是悲剧的结局。大哥,对不起,你罚我吧,是我莽撞,是我太无礼,是我失了分寸,冒犯天威……
“属下知错了,属下冒犯皇上,请皇上责罚。”他慢慢俯身,以额触地。
“知道侍卫的规矩?”
“是。”萧然抬起手,正想抽自己耳光,萧潼抬手:“停!”咬咬牙,丢给他一瓶冰玉露,“滚到曜月宫去,掌嘴二十。然后好好反省,等朕过来。”
“皇上……”萧然抬眸,满含歉意的眸子默默地看着萧潼,目光中带着无声的祈求,“能否容属下在皇上面前自罚,然后,属下想求得皇上恩典,去天牢看望郝凌。”
“你想干什么?”萧潼的眉头越皱越深。
“属下猜想,郝日如此绝决,如此无所顾忌,他手中恐怕还握着什么棋子,亦或厉害的武器,属下想从郝凌口中获取情报,请皇上给属下一个机会。”
第一百十章 养弟不教兄之过
萧潼看着他,深邃的眼底泄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果然是为了这个原因么?”
“皇上……”低低的呢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恐慌,萧然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其实,他是担心那位骄傲倔强的少年,一朝沦为囚犯,在天牢中该如何度日?他应该是满怀着希望,又满怀着矛盾的,这一路上,他的心必定已历尽煎熬。
无论郝日弃他于不顾,挥师南下,还是递上降书,向大哥俯首称臣,这两种结果,对郝凌来说都是打击。可他心里究竟偏向于哪一种?恐怕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所以他才要逃走,他不想看见其中任何一种结果发生,他不想被命运拨弄。
可是现在,当他一朝沦为阶下囚,他恐怕已经有所预料了吧?那种彷徨、那种失意、那种焦灼不安的感觉,对他该是怎样的折磨?
萧然不忍,他想去看他,想去安慰他。这一路上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几乎为零,因为他一直随侍在大哥身边,他没有自由。
可是大哥目光如炬,那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照透,令他无所遁形。他垂下头,不敢去看萧潼的眼睛,却听到大哥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抬起头来,看着朕,回话!”
萧然暗吸一口气,每次在这样紧张而充满压迫感的时候,他只能靠自己的呼吸来平定心神。他抬起头:“属下不敢欺瞒皇上……”
“萧然!”萧潼彻底被激怒。然儿,这一路上你有多少次挑战朕的底线,朕都容了你,可你到现在还在朕面前撒谎,你当朕是傻子?他气得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往萧然头上砸去。
萧然不敢闪避,茶杯结结实实地砸在他额头,被砸中的地方渗出一缕血丝,混合在茶水中,沿着他白皙如玉的脸颊滑落下来。
而茶杯摔在地上,瞬间炸成碎片。
萧然苦笑,在卢龙塞时因为二哥中了咒降,自己为二哥求情,已经挨了大哥一记茶杯。伤痕刚刚消掉,现在又出来了。可是看着大哥愤怒的样子,他连擦都不敢擦一下,任由水珠滴滴答答从脸上流下来,保持着最恭敬的跪姿。
萧潼觉得一拳头打在海绵上,把他周身的力气都泄掉了,根本没有着力的感觉。胸口憋屈得难受,腾地站起来,喝令萧然:“跟朕走!”
门外侍卫见萧然脸上、身上都挂着水珠,衣服上染着茶渍,额头还有一块紫红淤痕,知道皇上与王爷必定闹了矛盾,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萧潼一甩龙袍,向身边一名侍卫下令:“去灵犀宫传信,靖王今夜宿于朕寝宫,不需他们伺候了。”
又向另一名侍卫下令:“去曜月宫取藤条过来。”
萧然的心猛地一沉,看来大哥今晚必不放过我了,可是他竟然把责罚地点改在他的寝宫,看来他还想给我留着颜面……大哥,对不起,你处处为我考虑,而我却处处忤逆你……
到萧潼寝宫,萧潼命人传膳,唤萧然一同用膳。萧然坐在他旁边,简直如坐针毡,食不甘味。好不容易吃完,萧潼屏退宫女太监。
萧然为他沏好一杯茶,跪着送过来:“请皇上用茶。”看萧潼接过茶杯,他抬起手掌,一掌掌往自己脸上抽去。挟着内力的耳光打在白皙如玉的脸上,只两下便烙下清晰的指痕,迅速浮肿起来。
小浑蛋,用这么大的力,脸不是你自己的?萧潼握着杯子的手有些痉挛,强忍着喝止萧然的冲动,拼命让自己檀黑的双眸波澜不惊,无声地盯着萧然。
萧然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打着,打到第五下时,嘴角已经出血。打到第十下时,两颊已肿得像馒头一样。当他打下第十一掌时,萧潼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住手!”
萧然吓了一跳,惶惑地抬起眸子:“皇上……是属下没有用力么?”因为脸和嘴都肿着,有些口齿不清。
萧潼看着那张原本俊美绝伦的脸,此刻已经变得红肿不堪,真想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亲手为他擦上冰玉露。可他硬生生克制了这种念头,冷着脸道:“念在你尽了全力,责罚减半。自己擦了冰玉露,到里面去跪着,反省自己的过错。”
萧然轻轻摇头,表情恭敬而谦卑:“谢皇上恩典,只是宫中有规矩,侍卫受罚,是不可以上药的。”
萧潼气得一巴掌甩上去:“朕有没有跟你说过,朕的话就是规矩?还敢置疑么?嫌刚才没打够?”
萧然本来正在晕眩着,这一巴掌打得他天旋地转,几乎扑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让目光沉淀下来,却在最后一秒从大哥眼里捕捉到一丝来不及收去的疼惜。
他恍惚地想,怎么会?萧然,你冒犯大哥、欺骗大哥,还指望他疼惜你么?
可是,大哥减了自己的刑罚,还允许自己上药,这难道不是因为他在疼惜他么?
一时心中怔忡,说不出是喜是忧。叩头谢了恩,起身走进内室,面壁而跪,拿出冰玉露来敷在脸上,顿时觉得脸上凉凉的,舒服了许多。
可是心中仍然象煮开的水一样不停翻滚着,脑子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想着天牢中的郝凌,想着郝日为何弃儿子于不顾,种种猜测交织在一起,心乱如麻。
又想起大哥对他的失望,想起大哥说,本来要封他为将军,可他却还不合格。所以仍然让他当侍卫,继续考验他,可他却再次触怒了大哥……
大哥应该对我更加失望了吧?若是郝日率军南下,大哥会不会允我出征?他会不会从此剥夺我报效朝廷的机会?
一念至此,心里的惶恐便如蛛丝般层层缠绕过来,在心头密密地集结。一时恨自己意气用事,一时又觉得自己没错,矛盾得恨不得将一个人撕成两半。他闭上眼睛,把额头抵在墙上,呼吸变得萦乱了。一向云淡风清的人,此刻却失了主意。
“朕允许你这样反省了么?”身后传来严厉的声音,萧然猛地一惊,自己竟然陷入混乱的状态,没有发现大哥走近。
他立刻跪直身子:“属下知错,请皇上责罚。”
没有回音,空气也好像停止了流动。萧然的心一下子提起来,身子绷得紧紧的。大哥是怒极了么?
好久,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夹杂着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