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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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出声,但一想若不是戚嬷嬷,是别人要怎么办。我调整气息,脑袋倾斜,耳朵贴在木板上听着上面动静。那脚步走了没几下,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噗通一声,地面震颤,暗格盖子上掉了些灰尘下来,刚好进了鼻孔,呛得我差点喊出声来,赶紧捂住鼻子和嘴巴。
外面突然响起很多脚步声,火光竟从缝隙间泻了下来。
咯吱一下,又有人进来,“嗵嗵嗵”三下,眼前突然一亮,暗格木板被打开,顷刻间,一个人影被甩了进来。
、第八章 魂归何处
就在人影下来之时,我看到了嬷嬷,火光中,她满脸鲜血,红的可怕,身上道道剑痕,血滴滴落在我脸上,口鼻间一片血腥,我还未喊出声,她嗵一下将木板放下,通道又恢复之前的黑暗。我瞅了瞅旁边她刚塞进的那人,隐约听到其微微的呼吸声,却什么也看不清楚。用手轻轻推了推那人胳膊,“喂!喂!”我低声叫了叫,却全然无反应。
上面几下震颤,轰一声,似是门被撞开,杂而不乱的脚步声清晰传来。然后我听到了嬷嬷的声音,她说:“成羌,逆贼当道,现在的朝廷已不是当初的朝廷,你要忠君我不拦你,可这是愚忠,林翰林与你八拜之交,他的为人你最清楚不过,何以今日竟以死相逼!”
一阵沉默,成羌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几声刀剑相撞,噌噌、锵锵,只听得戚嬷嬷一声痛呼,暗格木板被震得裂开,咕嗵一下,一个人脸嵌了进来,红艳艳的血从鼻尖上一滴一滴地掉落,那双曾严肃严厉的眼眸在看了我一眼后,彻底失去了神采。泪水狂然而出,我嘴唇蠕动,胸口闷堵,指尖煞白,刚要惊呼出声,一只手从侧边过来紧紧捂住了我的嘴巴,将所有声音遏止下去。口鼻间感觉到湿热,刚才流到我脸上的血从那指缝间缓缓流了出去。那人肩臂微动,将我拉进他的怀中,身子放低,紧紧匍匐在木梯子上。
我口不能言,只是愣愣盯着他,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楚,除了血就是满脸的眼泪,心口绞痛,蚀入骨髓一般。我想起了很多,想起了戚嬷嬷虽然对众人凶狠严厉,却从未对爹爹和娘亲说过我任何不好,她只是经常告诫我很多事情,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不得耍小姐脾气、不得没有小姐样子。她说得很对,我就是任性,动不动就耍脾气,一点也考虑不到别人。我想说,只要她醒来,我一定改,改到她满意了为止。可如今,只剩下一张被鲜血染红的脸,一双没有了任何神采的眼睛,以及失去了温度的冰冷躯体。
上边一阵响动,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剑痕划过地面的声音,我感觉到抱我的那人身子微微耸动。过了一会,脚步声停止,隐约听到宝剑轻轻放在地上,紧接着戚嬷嬷被翻了过去,霎时我被抱我的那人紧紧箍住,连呼吸都无法继续。
一道冷光从头顶上方直直射来,肆无忌惮。我看到成叔叔单腿跪在戚奶奶身边,他右手轻轻拂过嬷嬷眼帘,目光深邃。沉默良久,外面一阵索索,有御林军到他身边道:“左统领,荒院外已搜查完毕,并未找到可疑之人,只剩下这栋竹楼,是不是现在开始进行搜查?”在那名将领说完这句话后,我隐隐感觉成羌往这边瞟了一眼,心里暗道:不
好。却见他摆了摆手,道:“一楼我已经检查过,并未发现任何藏身之所,你带人去二楼看看。”
“是!”将士领命。我手心全是汗,他到底有没有发现我们呢?不一会上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凌乱声,大约半柱香后,有人出声:“报告统领,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成羌道:“林翰林密谋造反,现已伏诛,剩下一干人等压入天牢,等候圣上发落。”
现已伏诛?我的脑袋有些混乱。等到外面完全没了响动,黑暗袭来,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害怕。原本捂住我嘴的那人突然松了一口气,手臂垂了下去,身体顺着梯子直直往下滑。我愣了一秒后赶忙伸手去拉,触手一片湿热,血腥凝重,我拉他不住,两人一同从梯子上栽了下去,身体不知撞到什么,噼里啪啦一阵响,全身疼痛,他因碰着伤口,哼唧一声。
“喂,你怎么样了?”我抬起身子问道。那人并不言语,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周围黑通通的,我一时半会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从手上那股湿热可以感觉到,他一定受了很重的外伤。我半跪在他身边,双手摇晃着他胳膊说:“醒醒,醒醒,你可不能死了。”我从袖里拿出嬷嬷之前给我的火折子,点亮一瞧,就见一个满身鲜血的人儿静静地躺在旁边,身上是黑色的夜行衣,胸口靠左肋的地方一道深可见骨的伤洞,他右手死死捂着那里,血不断地从指缝间溢出,眉毛紧皱,脸上和我一样被血侵染,看不清半分模样。
我又朝刚才我们掉落的地方看了下,原本五六尺高的梯子现今断成三节,零散地落在一边,想到戚嬷嬷死在我跟前,成羌又道我父亲林翰林已然伏诛,兰莜、我娘亲等等都不知去向,仅仅半天,竟是天翻地覆。我不由得拽紧那人衣袖,想到今后再也见不着爹爹、娘亲、戚嬷嬷、兰莜他们,眼泪竟吧嗒吧嗒得掉下来。
突然听到一阵响动,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人支起上半身,一口血从他嘴里出来,他捂着伤口,嘴唇抽动、指尖煞白,想是疼得厉害。他抽吸着将自己的内衫撕成布条,左手摁着伤口,牙齿咬着布条一端,右手将布条紧紧缠在伤口上,可是血流如潮,一会不到,白色布条就完全被血侵染。“药!”他朝我喊到,声音几乎从他咬碎牙齿中蹦出,特为艰难。看着他整个人如浴血凤凰,我不敢再哭了,挨着他坐下,问道:“药在哪里?”他嘴唇蠕了蠕,指了指自己右侧胸口,之后闭上了眼睛。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不一会就摸到了一包东西,拿出来打开一看,全是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且为官窑烧纸的青花瓷,区别在瓶塞颜色各不相一,我还未询问哪个颜色是伤药,就见暗道
外一片火光,火苗舔舐着所有一切,不知是谁动了什么,四周突然摇晃,很多灰尘和木屑从头顶上方震颤下来,身子站立不住,前后左右晃动,只听得嗵一声,似是竹楼里面的物件撞击地面,坐着的那人受不了震颤又吐了几口血出来。我彻底愣住了,从未见过有人吐血像吐口水一般,吓得手心手背全是冷汗。就在我愣神功夫,脊背突然发凉,转头去看,就见一大约三尺宽的铁板朝我头上狠狠地砸了下来。
“啊——!”我猛然惊叫。
就在这当会,一只手拽住我裙腰带,只听得“嗤”一声,再接着轰隆一响,铁板震颤地面,我眨眼便到了一人怀里,入鼻的血腥蓦然充斥,我猛地抬起头,就见刚刚坐在地上等我拿伤药的那人将我护在怀里,他脸上的血迹已然干涸。没有半句言语,他查看了下周围,眉毛深皱,手指猛然用力,道:“你知道如何离开这里?”我被刚刚那块铁板吓得半天还没缓过神来,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我问他:“你是戚奶奶的什么人?她为何会救你进来?”
他并未答话,嘴唇红艳艳的,身边开始有石块掉落,地道临近崩塌。我和他狼狈不堪躲着坠物,准确说来是他抱着我躲避着危险,我与他非亲非故,不知其貌,不晓其名,却为何救我与危难中,想来他定然与戚嬷嬷有所关系,不然何以戚嬷嬷以命救他,而他也不顾性命施救于我。
正想着,额上突然一痛,一块大石头直直撞在我脑门上,我有些晕眩,眼前突然多了好些个人影,重重叠叠,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耳边好些嗡嗡声,头似是要炸裂一般,眼睛一翻,一片空白。
“昕月,快起来了,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怎可如此嗜睡?”娘亲在我耳边宠溺地说到。
“昕月,爹爹知道你喜教书,我对景儿说了,成亲后,专门在后院为你成立一个学堂,供你教书之用,可开心?”爹爹捋着胡子和蔼可亲。
“小姐,小姐,赌坊的蔡老大终于认输了,他现正戴着‘我是龟儿子’的牌子当众游街呢。”兰莜笑嘻嘻地摇着我衣袖,眼睛闪亮亮的,全是崇拜。
我乐得合不拢嘴,嘴都笑得有些疼了。可一晃神,面前突然多了好些无头尸体,那些尸体或穿着麻布衣衫,或身着战铠甲衣,伸长了手臂,朝我蹦蹦跳跳过来,一股阴森之气由然而生,我一下就想到方才曾经在后院空地上讲得那些关于鬼怪尸变的故事,再加上周围雾气笼罩,朦朦胧胧,且无头尸体离我越来越近,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撑在后面胡乱一摸,抓了几块土疙瘩就扔了过去,我闭着眼睛,浑身颤抖,边扔边喊:“走开!走开!别过来,别过来!”
、第九章 是人是鬼
噩梦一般,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就见四周静悄悄的,天色昏暗,方圆百米之内雾气缭绕,什么也看不清楚,摇了摇头,脑袋还是昏昏沉沉,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到了这样一个人烟荒芨的地方?而之前在地道里救我的那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有戚嬷嬷,她真的死了么?父亲、娘亲、兰莜他们真的没消息了么?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梦,梦醒了就消失了,可如今我醒了,但为何那些事情还如此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深处?
一阵凉风过来,身上了有冷意,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腰带不见了,外衣凌乱地穿在身上,露出里面的白色亵衣。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记起之前在地道里,为躲避石块,那人扯住我裙腰带的情景。手指突然摸到几块硬硬的东西,不晓得是什么,就觉得手压在上面特别不舒服,拿到跟前一看,我吓得一声尖叫,立马将手里那东西扔得远远的。
眼里闪过刚才的影像,白森森的,冷飕飕的,分明就是几块人骨。等到我缓过来打量四周情况,几个圆骷髅映进我眼里,空荡荡,白漆漆,半分血肉都没有。
啊——!
我嗖的一下从地上爬起,也不管身处哪里,就朝着一边方位奔了出去。我拽着裙角边跑边往后瞧,就怕跑得慢了,那几个骷髅跟方才嘴里讲的一样,飘忽几下到了我跟前,朝着我咿咿呀呀说胡话。
“诶呀呀,这比狐狸跑得还快的是个什么东西呀?”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听得我浑身发毛,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我战战兢兢道:“你是人是鬼?”那声音道:“凭什么你问我?那你又是什么?”我一听,浑身冰冷,完了,这不是鬼就是怪物,铁定不会是人了,不然怎会有如此一问?我刚想说我是人,可一想,它要是吃人怎么办?我听方才讲过,鬼都喜欢吸人阳气,这下真个要栽在这里了。我说:“你别装神弄鬼,我可不怕你。”那声音再次道:“鬼有什么好玩的,丑死了,我要装的话就装仙儿,摸起来软软的,可舒服了。”我心里嘀咕:管你仙儿还是鬼儿,你赶紧出来,或者立马走远,不然我真个要被你吓死了。那声音又道:“你怎么不问我仙儿是什么呢?”
我一口血差点出来,刚才明明是它不让问,现在又怪我不问,但秉着不得罪牛鬼蛇神的真理,我赶紧开口:“那仙儿是什么?”它娇笑一声:“不告诉你。”我跑了一会,好半天没再听到任何声音,便停了下来,一手插着腰,一手抹着额上的汗水直喘气,可算是将那不知样貌的怪物甩远了。
刚喘了没多久,那声音又响了:“喂,你怎么停下来了?真没劲,还是仙儿厉害,跑上三天三夜都不停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