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场-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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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璧无瑕……”颜歌失神的望向古玉棺，那女子面目如生，看上去只像睡熟了，哪会是已死了数十年的尸身。
“小璧自幼生长在缥缈城，没见过什么血雨腥风，性情直率简单。当年师傅十分赏识我，有意让我接掌堂主之位，在 我入门三年后就封我做了少堂主，但他却极力反对我和白璧的事。”青云自嘲的苦笑道：“当年，少不更是，哪曾明 白其中的缘故，只觉的是师傅顽固不化，我与小璧感情日深，无论是何艰辛都分不开我们！”说到此处，青云嘴角不 由得牵起浅笑。
“那后来呢？”
一句话使得顾青云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后来我与白璧终被卷入江湖，离开了缥缈城。在外的这些日子，我与她经 历了太多生死劫难，短短几年却看尽了世间的悲欢离合，随后也在外擅自成了亲。师傅知道此事已毫无回还的余地， 便也只得认可，只是他提了一个条件——我不能再做愈术堂的少堂主，我本就不在乎那份虚职，就满口应允下来。”
顾青云面色越发凝重，“本以为这段姻缘总算修得正果，可是好景不长，缥缈城遭受巨变，险被屠城。当时大敌临前 ，上任城主与六堂堂主合力抗敌，竟都在大战后不知所踪。”
颜歌满目惊讶，“我在江湖数日，已经屡次听闻缥缈城，它似乎强大的不可染指，那些人听到姑姑的名字都会害怕， 真想不到，竟有人敢打这座城的主意……”
青云摇摇头，“高处不胜寒，它是世间最美的传说，也是无数人想征服的目标，那场血战持续了七天之久，却最终诡 异的结束，城中的前辈与敌人几乎同时销声匿迹，但江湖其他宵小也趁机席卷而来。”
颜歌不解道：“缥缈城不是有缘者方能寻到？他们怎么…”
“隐藏缥缈城的只是一道结界，如若知道破解之法，则此城并不难寻。不知道是谁人，竟将结界的破解法门传入江湖 ，引得缥缈城成为众矢之的。经过之前的大战，我们元气大伤，纵然城中尽是以一挡百的高人隐士，也甚难抵挡。当 时我们六位少堂主本还未到正式继任之时，但因为情况紧急，嬴嬛便擅自做主，带领六位少堂主全部正式即位，担起 了护卫城池的担子。”
颜歌透过父亲的描述似乎感受到了那时的情景，感慨道：“没想到，姑姑还有这等气魄。”
“我们师兄妹六人总算挨过此劫，守住了缥缈城，但也是在此事之后，我才知道关于缥缈城的这份宿命。”
颜歌不解道：“是怎样的宿命？”
青云一字一句道：“凡城主与六堂之主，将注定孤苦一生，唯有修仙之道。”
“这是说与你们有关的亲人，都会死去？”
青云咬紧牙道：“是绝无善终！”
颜歌叹道：“外公看透了宿命，竭力让你们避免，却不知造化弄人，阴差阳错下，你终究还是成了堂主。”
“能窥探天机的人很多，却有几人能改命！”说到此处，顾青云转身抚上古玉棺，凝望着里面静躺着的安详女子幽幽 道：“熬过那场劫难，我便想卸下堂主一职与白璧归隐山林，心里却未曾把那该死的宿命放在心上。”
“我俩离开缥缈城的第七天无意中走到一座村庄，那里的人感染了很严重的瘟疫，我与小璧联手救治了全村的人，他 们奉我们为恩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我们离去，那时小璧已有了身孕，我二人见当地民风淳朴，便落脚在了那里。小璧 在怀胎七月时，得知师傅的死讯，情绪激动下你便早产出世。”青云指尖扣紧了玉棺的边缘，“可旧事已了，我本以 为我们一家终可安稳度日，不料仇家却找到此处……”说到此处，顾青云喉间哽咽，竟说不出话。
颜歌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竟冲上前问道：“仇家？是什么仇家！你悬壶济世怎么会有仇家！”
然而无论颜歌如何追问，顾青云却垂下头再不答话。
颜歌见问不出答案，便抚在玉棺旁向里面的女子望去，这就是她一直想要见到的娘亲吗？如果她还活着，是不是会像 别人家的母亲一般为自己叮嘱冷热，谈女儿家的心事，是谁毁了她原本美好的家？颜歌的心里渐渐竟有了怨恨，素来 懂事的她也猛然回身抓住顾青云，“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空气中骤然凝结出了一个身影，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不说，是因为后面的事他自己也不愿接受，整个村子在那 场杀戮之中除了顾青云无一幸免，纵然六堂主皆修炼灵力内息，却哪敌得过数百人。”
颜歌望着那人，惊道：“懿姑娘？”
顾青云面色不悦的望向浮在空中的懿，“你是樽前月身旁的那只魅灵？”
月之精元外的樽前月面色显出些许无奈，她身为记录者，就算目睹全部，也无法参与在世事中。
可惜身在红尘，又如何超凡脱俗。
此时懿抱臂道：“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副冷冷的脾气，你们缥缈城出来的人总是这么傲慢。”
“懿姑娘，你知道什么对不对？”颜歌眼中充满期盼。
青云脸颊抽动，却终究没有阻止，懿叹了口气道：“我只知道你娘和你在那场劫难中惨死，青衣圣手也大开杀戒，遁 入魔道。江湖盛传，那日他所杀之人比他毕生所救之人还多，因此遭天谴，雷击而死。”说罢它玩味的望向顾青云， “不过据我所知，当日确实雷鸣电闪，苍穹大怒，嬴嬛那个丫头蔑视天意，合了众人之力逆天而行，救下了你父亲， 随后他大仇得报，缥缈城也渡过了劫难，他便不知所踪了。”
懿嘟着嘴道：“这些年找他的人很多，有求医的，有寻仇的，可是没有一个人找得到他“
“那仇人到底是谁？能威胁到缥缈城，甚至要如此赶尽杀绝。”
懿似乎也不愿纠缠于这个问题，摆摆手道：“小颜歌，陈年旧事，恩怨已休！不提也罢。”
顾青云沉默了许久方道：“我自知当年一时冲动，酿下了如此杀孽，已经回不了头了！”说罢他不屑的冷哼道：“我 救人一生，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妻儿也救不了！这世道不容我！修仙有何用！”
从悬壶济世，到杀孽深重，这样的结局怕是谁也不愿面对。
懿也有些惋惜道：“苍天无情，那又何必让小歌儿修仙！我想白姑娘此生与你相爱定不后悔，就算你知道结局是这样 ，倘若还能重来，你的选择会变吗！”
颜歌一把握住青云的手，“爹，我宁愿万劫不复的活一遭，也不要连回忆都是空白。”
顾青云望着女儿真挚坚定的双眼，那一瞬他突然理解了她的感受。
，抚上古玉棺中白璧的脸庞，“小璧，我们的女儿回来了。”
颜歌望着那与自己有些相似的面孔，颤抖着双手想试探着抚上去，却终究停在了半空，颤抖着嘴唇道：“她就是我娘 ……”
顾青云点点头，“倘若她知道你来看她，一定很开心…很开心……”
第77章 三二 【相认相别】
听到了这样的话，不知是否幻觉，玉棺中沉睡数十年的女子，脸颊似也荡起浅浅的笑意。
颜歌望着这青衫男子的面容，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眉目间却满是垂暮老者的沧桑，当年闻名天下的顾青云运用毕 生所学将自己封在结界之中，这二十年来时间也在这时空中静止，他的面容仍旧和当年无异，可心里的苦楚却无法掩 盖，没有想到再见之时，父亲会是这般模样，这二十年来，他到底承受着怎样的孤寂和悲痛，颜歌心里一酸，轻声唤 了出来：“爹……”
顾青云闻言周身陡然僵直，他缓缓直起身，一动不动的望着颜歌，“你叫我什么？”
颜歌皱着鼻子，任由泪珠顺着脸颊滴落，眼神却并不闪躲，“爹。”
顾青云听罢突地仰天长啸，“看来你还是待我不薄啊，我枉为人父，想不到今日还有父女相认的一天！”
这一番笑意，直对苍天，说不出是自嘲还是笑骂，倒听的人心里阵阵酸楚。
颜歌却异常平静的望着面若痴狂的父亲，“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直到离开了琅峫山进入江湖，才知道 我的亲人还有可能活着。”
顾青云听罢敛去笑容，“这二十年来我未曾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你不恨我？”
颜歌摇摇头，“能再见到你，我就知足了。”
青云深吸了口气，轻阖双眼道：“我有幸得女如此，还有何牵挂！”说罢他竟与相视而笑。
懿见状也识趣的向后退去，不忍打扰。
空荡的石窟内只余下这父女二人，他们一同坐靠在古玉棺旁，谈笑声渐起，似是要将这二十年错过的时间在这一瞬间 补回来，他们聊得越发起劲，顾青云素来绷直的脸颊也频频显出微笑，还时不时的指向棺中的白璧，为颜歌讲述当年 的故事。
漫长的岁月并不能阻断相连的血脉，骨肉至亲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而时间却在一点点流逝，转眼间十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想起樽前月的叮嘱，颜歌转身对顾青云道：“爹，我们回去吧，一起走，回到该属于我们的世界里。”
青云喉间滚动，眼中却毫不犹豫，最后凝望了相认不到一天的女儿一眼，他便别过去头紧紧握住棺中白璧苍白的手掌 ，对颜歌道：“我一直是个谨言慎行的人，这一生我对白璧许下了五个承诺，皆已兑现，唯独这最后一份承诺，我永 远做不到了。”
颜歌睁着泪痕满满得双眼不解的望向顾青云，“什么承诺？”
青云将白璧的手掌贴至脸颊，眼中满是诉说不尽的情愫，“相携白首，共赴黄泉。”
颜歌垂下头轻声道：“爹，你已经将自己锁在这里二十年，昔日的杀孽也该还尽了，何况娘亲已经……”
“不，我答应过一直陪着她。”
“爹，你何必如此固执……”
顾青云拂袖道：“不必多说，除非她有朝一日能活过来，否则我绝不离开此地。”
听到此话，懿却最为疑惑，“我在樽前月的记录上所知，当年那人以魂印之器打在白姑娘天灵盖上，不是当场便魂飞 魄散了，怎还有可能复活！”
顾青云不屑道：“那你可知道小璧并不是凡人？”
懿只因常在樽前月身边，对世间事也多少有些了解，却哪能尽知，听到此话，她也是一怔。
青云淡淡道：“小璧的母亲是一只白狐，体质本就充满灵性，更何况她自幼长在缥缈城，对修仙炼气自是精通，当年 若不是她要拼尽全力护着尚在襁褓中的颜歌，那人的一击又怎会致使她精元尽毁！”
懿听罢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若没有她这拼死相互，纵然嬴嬛力可通神，也不可能救得活颜歌。”
虽然颜歌的记忆中从未有过母亲的概念，但她的生命却因为这份爱而延续下来。
颜歌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她从没觉得如此幸福过，原来父母的牵挂一直在，她抚在玉棺上的手不驻加力，终究下了一 歌决定，“爹，我陪你一起等。”
“不行！”不止是青云和懿高声反对，连在月之精元外的云栈也是异口同声的大喝道。
顾青云上前一步抓住颜歌的肩膀道：“回到你的世界里去，你有你的人生，不能荒废在这里。”
面对思念了数十年的亲人，刚刚温存半刻的团聚，谁又能舍得离开？
颜歌摇摇头，“若不是为了救我，现在娘明明可以活着。若不是为了让我远离世俗，爹又何必让姑姑带我去琅峫修仙 ，做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