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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胡同奇闻录-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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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落笑着接过盘子,随手包了一颗荔枝放进嘴里:“你这是以权谋私。”
“那又怎样?”清光一挑眉,迅速调整着情绪,他出神地凝视着雁落的脸。以前,他总觉得雁落笑起来笨笨傻傻的,丝毫没有任何魅力可言,但现在看来,那种直率的微笑却十分可爱,只不过这笑容,恐怕永不再属于他了。清光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了他们俩小时候不少的糗事,这些回忆让雁落渐渐放松下来,她一边剥着荔枝一边摇晃着肩膀,时而点点清光的鼻子,时而捂着嘴巴嘻嘻一笑。
清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犹豫一下,轻声问道:“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给我编了满头小辫子,然后被我娘大骂了一顿?”
“怎么不记得,明明是你好奇说要试试,到头来却诬陷到我头上。”雁落没好气地嘟着嘴。
“落落,再帮我编一次小辫吧。”清光冲雁落淡淡一笑,雁落本想拒绝,但见清光神情忧郁,心知自己刚刚说的话伤害到了他。雁落迟疑了片刻,点点头,清光兴高采烈地耸了耸肩膀,拉着雁落朝他的寝室奔去。
这是雁落第一次进清光在叶城的寝室,她第一眼就瞅见紧靠着窗台的那张楠木制案几,这张案几和在云岭老家那张几乎一模一样。在墙上贴着一张手绘的云岭地形图,那些熟悉的地名让雁落的眼角有些湿润。仿佛仅仅面对着地图,雁落就能感到云岭那扑面而来的咸湿水汽。故乡的一草一木都深深地刻在了雁落的心里,那蔚蓝的天,那洁白的云,以及那些嫩黄色的菊花,无论相隔多远,都无法忘却。
清光自小喜欢地图,云岭的、天安的、甚至明国的。他喜欢研究那些高山和大海,那些平原和小溪,对他来说,地图像是一扇门,打开了他的眼界,让他的心早早的便飞离了云岭,飞到了天安、飞到了地图上画的每一个奇妙地方。
面对那小小一张地图,清光却有一种与世界同在之感。他的理想,他的野心,也全都反映在了那薄薄的一张纸上。
“你还真是没什么变化。”雁落望着地图,感慨地说道,随后她继续打量着屋内的布置,眼尖的她看到床榻上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方被子。她快步走上前去,清光见状本想拉住雁落,却被雁落一个侧身躲过了。
“这床被子,你还留着?”雁落不解地指了指床榻上那方绣着云岭风景的被子。这被子是她在云岭的时候绣给清光作为生日礼物的,那时候清光还嘟着嘴埋怨自己送的礼物很土气,从云岭到天安赶考时,清光带着的正是这条被子,那时候自己还曾经隐隐窃喜。但后来清光搬进了丞相府,雁落以为,这床被子早就被他扔掉了,可没想到,竟然在千里之外的叶城再度看到它。
“喂,你这算什么表情,难道不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吗?为什么皱着眉,好像见鬼了一样?”清光不满地说道:“我是个勤俭节约的人,这床被子既然还能凑合着用,干嘛要换新的。”
雁落抿嘴一笑,没有想要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的意思。雁落的这种反应倒让清光觉得有些尴尬,这床被子他的的确确不舍得丢下。在云岭的一般人家,做娘的都会给全家人绣被套枕巾之类的东西,偏偏清光的娘在女红方面相当的笨拙,别说是刺绣了,就连盘个扣子,都弄不好。而雁落则在很小的时候便显露出了做女红的天分,自然而然做枕套被罩这等事情,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清光每次见到这被套上面绣着的风景,就会想起雁落,想起她坐在后院的石凳上,身子微微向前歪着,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手中的针线上,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那样的日子,曾经唾手可得,然而现在……清光只觉心头泛起一阵苦涩之感,他觉得,自己和雁落的距离越来越远。
“好啦好啦,废话少说,快点给我梳头。”清光一屁股坐在了铜镜前,他把梳子塞到雁落手上。雁落接过梳子,轻叹了口气,便开始给清光编起了小辫子。
云岭有个习俗,说得是给未成年的小男孩留个小辫,这样就能活得长长久久。清光一边享受着雁落的服务,一边自言自语道:“若能一直这样,该多好,你仍是跟在我身后的落落,而我仍是那个趾高气昂的小破孩。不对,不能让你跟在我身后,你啊,总犯迷糊,跟在我身后一转眼的功夫就走丢了,我还是牢牢牵着你的手回家才对。”清光一边说着,一边望着镜中的雁落,恍惚间他突然觉得回到了十三四岁两小无猜的好年华,他和她仍是一对不开窍的欢喜冤家。
雁落听完清光的话,握住梳子的手停在了半空,许久之后,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赶忙低下头用梳子在清光的头发上胡乱弄着,她一不小心从清光头上拽下了几根头发,又忙不迭得向清光道歉。清光仰起脸,本想说句俏皮话嘲笑雁落,但却他清晰地望见从雁落的眼睛里掉下一滴晶莹的泪珠,那滴泪落在了他的脖颈上,顺着筋脉慢慢地滚到了他的心底里。
清光曾见雁落哭过许多次,但没有一次像刚刚的那滴泪水一样,让他的心有种火烧火燎的疼。他笨拙地扭了扭身子,尽量用若无其事的神态对雁落说:“怎么搞的,你想害我当和尚吗?”
“你就是想当和尚,也没有庙敢收啊。”雁落吸了吸鼻子,不甘示弱地瞪了清光一眼。
就这样,雁落和清光坐在一起,聊了一整夜小时候的故事,一夜未眠的不仅仅是他们俩,还有身在霜叶茶馆的南归。与清光和雁落那种略带伤感情绪的忆旧不同,南归的脑海中不停地出现清光抱着雁落的画面。他一再告诫自己,雁落和清光之间没有什么,那个拥抱肯定事出有因,但强烈的嫉妒感仍源源不断地朝自己袭来。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会吃醋会嫉妒会不安会提心吊胆的普通男人,这种认知让南归更加的郁闷,也更确定自己对雁落是爱惨了。
一连三天,雁落几乎对弦歌寸步不离,伺候得无微不至。她每天变着花样做食物给弦歌,什么酱汁排骨、红烧猪蹄、香辣土豆丝、小鸡炖蘑菇……只要弦歌说得出名字,雁落二话不说立马开做,连弦歌偶然提起的叫花子鸡雁落都能在晚饭时刻端上桌。弦歌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但她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刚吃过晚饭,她咳嗽了一阵,吐了不少混着血的浓痰。从医馆请来的大夫表情凝重地告诉雁落,该早点动手准备后事了。
每每听到这话,雁落都会咽口唾沫,默不作声地把大夫送出门,然后一个人蹲在墙角抹泪。待她哭够了,便又擦擦脸笑着返回屋里,陪弦歌说悄悄话。这一切,南归全都看在眼里,他静静地站在远处注视着雁落,看着雁落一次又一次强颜欢笑,看着她明明已经接近崩溃可仍装作乐观坚强,南归心疼,心痛,心伤。好几次他都想冲过去把雁落搂在怀里,但刚迈开步子,却又收了回来,急得陪在他身边的沈承希摇头晃脑叹息连连。
南归很清楚,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安慰雁落,这是雁落人生需要经历的一个转弯,她必须要自己面对这一切,然后慢慢站起来。若自己这时候对她伸出了手,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躲在自己身后,逃避这一切,如果那样做了,无论弦歌生死与否,雁落都将永远的活在娘亲带给她的阴影中,她必须自己从这种困境中走出来。
“弦歌之于雁落,不仅仅是娘亲,更是一道深深的伤口,从弦歌抛下雁落的那天起,这道伤口就存在了,并且从未真正愈合过。雁落一直在等着弦歌回来,等着她说上一句‘我从未恨过你,女儿。’但是现在弦歌糊涂了,她情愿编造一个谎言来欺骗自己,也不愿面对丈夫早逝这件事。对于雁落来说,这不啻于一种更深刻的惩罚。弦歌的做法,时时刻刻提醒着雁落,她爹爹的死责任全在她。弦歌激起了雁落的愧疚感与负罪感,甚至是绝望感。
尽管她爹爹的死,并不是她的错,她从未做错过任何事。但她仍想要取悦弦歌,就像小孩子上学堂希望得到夫子的赞赏一样。雁落必须自己认识到,她爱弦歌,这爱并不卑微,甚至可以说,这爱十分的崇高,远比她母亲弦歌的所作所为来的崇高。子女爱父母,这是天性使然。父母也该用同样的爱回报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以爱的名义加以伤害。弦歌出现之后,不停地在逼迫雁落,让她住到知府衙门也好,让她嫁给清光也罢,她从未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女儿,相反,现在的弦歌和当年抛弃雁落时一样自私。”南归是这样解释沈承希的疑问的,他省略了一句话,那句话是,‘我相信雁落一定会再度走到我面前。’
沈承希望着一脸严肃的南归,他突然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赢不了这个男人,他对雁落的爱,如大海般深沉,同时也如大海般广阔,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赢得胜算。
弦歌的确是自私的,这几天,她只要一逮到话茬便会不停地叨唠着清光有多么多么出色,雁落和清光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早已定了娃娃亲云云。一开始,雁落只是沉默着,并不做出任何回应。弦歌看出雁落在敷衍她,她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盯着雁落的眼睛,那目光坚硬而犀利,一点都不似病人。但若是讨论别的话题,弦歌又变成一副慈母的样子,她甚至不顾自己日渐衰败的身子,硬要为雁落缝制一双婚鞋。
好几次弦歌还试图把雁落和清光锁在一间房内,幸好雁落发现的及时,没有弄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雁落就会想起霜叶茶馆,想起南归,她是如此的想念南归,想念着南归的包容与宠爱。雁落不傻,她明白为何这么多日南归都未来知府探望她和娘亲,她更知道,南归在会端着一杯温茶斜靠在楼梯口等着自己。想到这,雁落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勇气。
当弦歌吐了一大口暗红色的血后,雁落和清光下意识地交换了眼神,他们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弦歌躺在床上,一只枯干的手紧紧攥着雁落的手腕,她大口地吸着气:“落落,我快不行了,你要听清光的话,好好跟他过日子。”
雁落凝视着弦歌那张苍老的脸,曾盘踞在她心头的那个问题,又再度浮了上来。她本来不打算问,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日子。但经过这几日与弦歌的相处,雁落突然觉得,她一定要问清楚,否则这块石头会始终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迟早有一天会压弯自己的腰。自欺欺人的活着的确可以,但如果那样做,就不是雁落了。
她缓缓问道:“娘,你是不是一直都恨着我?”终于,雁落还是把这句话问出了口,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情绪确实从未有过的平和,倒是清光紧张兮兮地望了一眼弦歌。
“这什么话,你是娘的女儿,娘怎么会恨你。”弦歌艰难地否认道。
“那你为何会抛弃我,一走就是这么多年?”雁落继续问道。
“这……”弦歌突然别过脸,她的脸像是一颗放了很久的苹果,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你要记得,听清光的话。”
雁落突然轻笑了几声,笑过之后,她的目光沉了下去,带着哭腔说道:“娘,我等了您这么多年,盼了您这么多年,只求您一句话,一句话而已。然而,我终于还是没等到,我现在不会再为此而耿耿于怀了,我爱着您,哪怕您不爱我,我依旧爱着您,因为您是我的娘。”
弦歌猛地直了起身,她狠狠地瞪着雁落,十个手指头紧紧扣在雁落的肩头,她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我是恨你,那日若不是你,他也不会死……他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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