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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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怔住,因为大家都明白那是真的。
令人意外吃惊的是,修篁喃喃失神地说着对不起,剪刀差点失手掉落,反倒把青葵给吓着了,以为自己无意中伤害了修篁,连连道歉。但是我却看得出,修篁并不只是在为她刚才的话道歉,而是为了更多别的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另有所指。
不过青葵背对着她,大概没有发现。
修篁到底……?
尽管青葵口中说着不愿意,但是她让修篁剪完头发,还是整理整理了仪表,前往泠宅。她没有公开宣布回来,出入泠宅的大部分执事甚至也没有认出她来,只是认为来了一个勤奋也很有能力的同侪,只是,他们会惊于她辐射出来的那种令人敬畏的神圣感,也会隐隐约约地纳闷,这个人居然着黑袍。一般的执事都不想随便地使用黑色……甚至,他们只会在她身边看着,看着她敏捷穿梭,却完全醒不过神来,要上前去问问她的名号。
只是,委员会的人们知道,他们的工作突然变得轻松容易很多,很惊讶地向我打听是不是笠光终于转性……
我什么都没有说,既然王与青葵都没有宣布,那也好像轮不到我来说。
大家自会觉察,如此非同寻常之辈,究竟是谁。
……青葵……
尽管不愿意,但是她却依旧凭借着自身的能力和特殊的身份掌控了大局。她拼尽全力,力挽狂澜,整顿了整个下界的秩序,更改了多项安排,宣布了很多新事项,力图使下界重回正轨……更加重要的是,她安镇了人心……因为她的出现,笼罩了近一个月的惶惶正在渐渐退去……
修篁热泪盈眶,说的话几乎连不成句。
不知为何,船长吝于提点,青葵只是听到了几句,后来形势急迫,她也就不得不开始果断地自己决策了。终于,我看到,她工作起来六亲不认的那一面。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做了她非常讨厌的事:用自己的身份牵制住了笠光,从后台控制了摄政王权。
可能会招致执事们排山倒海的愤怒骚动,众人却奇怪地安静着。看起来非常狂妄的冒险。
可是,又有谁能理解她所承受的压力?
更令人惊异的是,笠光居然毫无疑义地放任她去做,甘愿自己名存实亡。
这把青葵气得七窍生烟。
“炼淅蔚你指派的什么摄政王?!他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地就把整个主动权扔给我?啊!我只是他的学生,学生啊!”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不是青葵去牵制笠光,而是笠光自己的放弃!——青葵今天早上有次回来的时候心情非常不好,她指挥笠光追查了所有弄虚作假的工作报告,还得代替笠光应付一些突然新出的棘手问题,“还有你!你写一张授权书之后就完事了吗,完全不用负责任了?!”
她完全变了个样子,一改在泠宅的沉稳干练,几乎失控地冲船长厉声咆哮。
“我有负责的呀!”船长冒着枪林弹雨说,“我很早就很负责任地选了你做督道……”
“你说什么!——督道不是干这个的——!”
“——授权之后,我是什么都不能干的呀,间接指导契约都不允许呀!你也知道的!”
我在一旁壮着胆子不停地挤眉弄眼示意,可是王就是不看我。青葵因为这种有道理的理由发火时是非常不好惹的,唉,你就不要去故意激她行不行啊?!嫌这里还不够乱嘛?
不过看来好像他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说对了,因为青葵只是愤怒地大吼一声就重新出去了。
这段时间,船长一直留在肃宅,弄得每次青葵过来一看见他就开骂。我怎么都觉得船长是故意留在这里让青葵骂着发泄的。……这样算不算用心良苦?……可是在青葵来的时候,他的所说所做有时又让人忍不住义愤填膺……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青葵匆匆消失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喉咙有种哽咽的难受。她也还小,又被逼在这个位置,压力之大难以想像……设身处地……就连前段时间,我凭着授权书干着的那时候都很多次濒临崩溃,正如她所说,她也才只在读高一啊!
别的高一孩子,暑假在干什么?
“我不想做!”
另外一次青葵夺门而去之前,最后甩下这么一句话,王瞪着她的背影嗤笑。
刚才青葵来寻求帮助似的向船长汇报她的一些决定,船长一开始说:“契约不许……我不能间接指导!”
然后立马被青葵吼回去:“你一句话都不用说!我只要你听我讲!”
然后青葵注视着船长的眼睛非常快地说了她做的事。其实她的用意很明显,我却觉得船长在假装他没有发觉。只是青葵说完之后船长的态度让他们两个又开始吵了起来,船长像是在耍她玩,青葵认真的个性让她忍无可忍。
“她完全都应付得很好……”船长趁她不在对我说,“我就算现在把下界第四任王的位置交给她……”
“那怎么能!!”我也忍不住了。
“怎么不能?我自己就是在类似这样的情况下——哦,尘!你千万别告诉她,除非你想我被她打扁!”船长竖起一根手指头警告说。
……你可不可以认真一点!现在像是说笑的时候吗?!
——我的确希望青葵打扁他!
家豪从四处蔓延的流言中得知督道已经出现,便立刻拜托修篁来找青葵。当然是为了松焰的事。
自从青葵早上去了泠宅,并回来第一次爆发之后,修篁就一直很内疚。船长含义明显地把修篁给请走了,而修篁好像也拒绝再在肃宅出现,似乎还不想跟青葵打照面。
这情况可真反常——一般来说,如果修篁留下来安抚青葵的话,似乎更符合她对青葵一贯的爱护……还是,到了这最后,修篁也终于情绪崩溃了吗?
所以我了解到家豪不得不自己来找青葵。
我没有空去问候修篁。显而易见地,我不能离开肃宅。
家豪经过上两次的事件之后,对于再去见青葵似乎心有余悸。其实今天他的运气非常不错——似乎好到把明天的好运气都用完了——正好碰上了青葵短暂在肃宅的时间,并且还情绪平定的时候。
并且肯让他们两个进来肃宅慢慢谈,更让师徒二人完全慌了手脚。其实他们刚才想就在肃宅门外把话说完,而不要进去,但是青葵礼貌的邀请,让他们不敢拒绝。
打破了所有人的眼镜,当着普通执事的时候,青葵竟然无比耐心,虽然她呈现出来那种“公事公办六亲不认”,完全封闭感情的状态,让我这种熟悉她的人更加心惊,但起码对于不知道的人来说,那其实才让人比较能放心信任吧……?
虽然松焰害怕到一直躲在师傅身后脸色苍白,还紧紧抱着家豪的腰。
“好。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操办。”听完家豪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说明之后,青葵立刻说。“刚才我正在处理那些虚假的工作报告,时间太紧,我一时间也分不了神……哦,家豪松焰,你们麻烦等等。”青葵大步向我走来,把我拉到角落里:“你可以去帮我联络一下你们那个‘委员会’的人吗?那批工作报告需要重新审阅,我不想让笠光来做了——他还有别的更要紧的事——”
“可以!”我立刻说,“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我!所以我这次可以对他们说这是笠光那边重要的任务委托——”
“不是‘说是’,而是‘本来就是’,”青葵纠正我,“拜托要请一些资历深的,德高望重的执事,三四个人就可以了……审阅报告的办法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可以让每个人专门负责审一个方面,比如有人专门负责施放测谎的法术之类的——”她低声语速很快地说,“大部分那些该死的工作报告已经归档了,所以让他们到档案室去做……我会事先替你联系档案室的守护者……这样,至多一个小时之后,我会联系好夕寒,你请那几位执事去档案室——行吗?”
“好,我会去!”我说。
“我找个时间也会去那里。”青葵点点头,“阿尘拜托了!”
然后她奔回家豪师徒面前,“刚才说到——哦,对——我想告诉你,这件事本身刚好是属于笠光导师原有的工作范畴,我去干涉根本就毫无道理,我还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以这个身份踏在中线上去解决……虽然这完全是他之前摄政期间的过度严苛造成的。不过也只能等授权书失效之后让王来办了,我真的不能做什么……”青葵沉思着,却像给他们师徒兜头浇下一瓢凉水。
家豪讷讷地,正要张嘴说什么,青葵突然说:“但是如果不以督道身份呢?如果只是纠正你们两个呢?”
家豪一惊之下抬头,简直不敢相信。他眼中重燃希望,但青葵又说:“既然我要试图走后门的话,可不保证成功。怎样?”
不等家豪回话,青葵转身走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件颜色温和的米黄色长袍,更令人惊讶的是,她手里居然抓着三根棒糖。
她抛给我一根,又把第二根送给松焰。松焰瞪大眼睛不敢接,青葵也只是笑笑地塞到他手里。然后青葵侧身解开腰带,脱下黑袍随手挂在一旁的树枝上,露出了学校的冬季制服。
妖异的长发被修篁剪去,她不起眼的短发和校服,使她有那么片刻看上去非常学生气,非常普通。我想家豪也产生了片刻这样的错觉,但是我知道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而长袖的衣服也只是为了遮掩她身上不知怎么弄出的可怕伤痕。随后她很快披上米色衣服,考虑了一下,她甚至连腰带都不扎。
“你知道,我可完全只是去说说看,如果穿那玩意儿……笠光导师肯定会误解的。”青葵对家豪师徒解释道,又说:“小松,你最好跟我一起去。”
“……啊?!”松焰意外地大叫,抓着家豪的手,他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该怎么办,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最后望着导师求救,但家豪自己显然是也傻掉了。
“松焰。”青葵俯下身平视着小男孩,“我只是觉得你一起去的话比较有可能,不然你更有可能需要等到五天后……”
虽然青葵的神情算不上和蔼,但是松焰的心却猛然一震——平时,也只有家豪一个人,与他说话的时候会主动俯下身来。
莫名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被青葵感动。
“跟督道大人去。”家豪终于发话,鼓励地轻轻拍了拍松焰的头,松焰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也艰难地点了点头,虽然很害怕很紧张也很犹豫,但他也很想与家豪继续在一起。
“叫我名字或凡姑。”青葵平静地对家豪说,又说:“那好,我们看看我做不做得到吧!”让松焰大吃一惊的是,青葵居然将已经是大孩子的他抱起来,“对了尘,你还是等我回来再去联系好了……”然后还对船长说:“淅蔚!泡茶吧!”
船长吓了一跳,又愣了一下。这是青葵今天第一次青葵没跟他扯着嗓子叫喊,突然有点不习惯。
“茶?在哪?”
“上次你给我偷偷地塞在哪了,就在哪。”青葵说,动作熟练地抱着满心恐惧的松焰,走得头也不回。
家豪茫然地等了大门一会儿,不安地悄悄问我:“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在这里等呗!老天才知道青葵要周旋多久。”我说,用手捅捅他,“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她还有任务要给我,“我陪你吧,走,我们到厅里去等。”
家豪扭头看了看,正好看见王的身影在里面晃动,“——呃,没关系,我还是就在外边等好了……”
他坐在对门的台阶上,手无意识地捻着衣角,我把青葵挂在一根有刺的树枝上的衣服拿下来,换到另外一根比较结实又没刺的树枝上,刚才那根小树枝看起来真是辛苦,这件衣服看着轻盈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