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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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呆呆地凝视着青葵的脸，直到笠光转身，我仍然用力转回头去望她……望着望着，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了。
我感到我们穿过了墙，又感到笠光似乎在石台上坐下了，又把我放了下来。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再动，我只是茫然不顾一切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背上无声地哭着。
笠光犹犹豫豫地小声叫：“尘……阿尘……？”
忽然，我觉得有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随即思仲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尘音……不要哭。小笠他的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思仲！”笠光恼火的声音。
……这两个人……真是奇怪。
但是我还是什么都不想管，即使对方是笠光也好，据说会发疯的思仲也罢。只是用力地抱紧他，泪倒是渐渐止住了。我侧过脸去看思仲，发现他的眼里竟有淡淡的笑意。他又拍拍我的头，伸手擦去我的眼泪。
笠光反手很艰难地环住了我，任由我安静地歇斯底里。我克制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片刻之后，思仲给我端来一杯水，递到我面前，诚挚地望着我的眼睛，“尘，喝点吧。”
我不想拒绝他，于是松开笠光，接了过来，笠光顺势也松开了我，向我侧过身来，我一喝完水，他就把杯子接了过去。我轮番看着他们两个，一点都不想说话。
思仲把手伸到笠光背后，“小笠，你背后湿了一片。”
我弄的。
笠光也把手伸到自己背后，慌忙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思仲你不用帮——”他刹住了口，把手缩回来。“呃。谢谢。”
“你们两个家伙都傻傻的。”思仲在笠光头上拍了一掌，又看了看我，“尘音，起码你还恢复得挺好，这样我好受一点……小凡那孩子……就这样把你卷进事情里去……”
“思仲，我自愿的。”
“嗯……谢谢你。”思仲看着我忽然道，“谢谢你那天最后一直留在小凡身边。”
我不知道该对已经悲伤得无法再让悲伤停留在自己心头的思仲说些什么，只得轻轻点了一下头。
“不过还好。小凡没受太久的罪，她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我刚才跟冰旬和王说，我们绝不要把小凡从沉息中唤醒，除非是找到了积极的医治方法需要这样。如果她的情况有起色，她自己会把握要什么时候醒过来，如果我们留不住她，那么就让她直接在沉息中……过去。免得她醒来，还要受太多无望的折磨。”
“思仲……”笠光皱着眉，迟疑地叫他。
思仲平静地摇了摇头。“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声。小笠，你不是在忌讳吧？”
笠光不语，算是默认。
“她自己以前就经常跟我说这些，她从来都是直言的，她也不喜欢我跟她拐弯子。”思仲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叹了口气，稍微提了一点音量，“小凡让我知道了所有她掌握的信息……还有她关于这次去交界的所有……唉。不同的情况她都交代过，我会按照她的希望去做。”思仲的声音令人难以置信地平静。“不过这一次如果她要去，我会跟她一起去——”
“——思仲！”
“——小笠别说——以前机杭跟少敏两个人去的时候还不是魂散，我都很想陪着他们一起，但都不成。机杭是因为他有事托我，我必须留下，少敏是因为她要我承诺不准跟她一起去，而我最终答应了。这一次没有这些情况。”
“思仲……”
“小凡交代的事情十条有九条半都不是为了她自己，她给我的信有八页多，中途还断掉了，她写着说没时间了，要去写信给你。她其它的交代没有放在信封里，而是放在其他地方，我也全部都看过了。如果到时候真的有那个万一，所有的东西我都会转交给你，你可以自由决定。若你不想接，我就全部烧掉。我只在乎损失的是不是小凡和你，不是的话其他人我没有心力去管那么多，也不想去顾。小凡的信里十字九心寒，我也一样。小笠，相信你如果看过也会同感。”
思仲无比郑重，而神色也与青葵一贯的决绝非常相似，是了解了相同的事情的人都会如此吗？看样子，青葵已经把她的接力棒交到了思仲手上。
“思仲……”
“但是小凡自始至终都没有彻底放弃、彻底绝望。我也……一样。我就……陪小凡一起，等等看。”
我今天没有看见修篁。后来，她带着倦秋和陌念来了，思仲也在场。修篁跟我解释说笠光不允许太多人一起过来，于是雾辛暂时留在思仲家中。陌念一直焦急地想来看望这我是知道的，修篁他们都跟我说了，但是雾辛……？
说实在话，我对此有点儿惊讶。
我们在一起待了好久，此间修篁和思仲都去了青葵那边。若不是后来修篁回来惊讶地发现他们还不打算走，坚持他们必须离开让我休息，说不定我们会一起待到明天还不腻。他们要走的时候又恳求思仲，希望能去看看青葵，但是被思仲和蔼而坚决地婉拒了。直到陌念走了，我才忽然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本来要跟他说的事情，不过很快这念头一闪而过，我又不小心把这事给忘了。
第二天——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第二天了——陌念又陪雾辛一起来了。雾辛从头至尾眼泪一直就没干过，最后也是要求去看望青葵，毫不意外的是，不论她怎么恳求思仲，思仲也不允许，但是思仲对她的态度却与对待之前陌念和倦秋的态度远远不同。若是之前思仲是看在陌念和倦秋与青葵关系很亲密、陌念又是他的弟子的份上才那么和蔼的话，这次他对雾辛的态度只可谓强硬。
雾辛对思仲解释说她想对青葵道歉，但思仲完全不领她的情，后来还冲她冷冰冰地说道：“你若要道歉就该趁她清醒的时候让她知道！小凡从来没有等过你的道歉！你不是什么时候想道歉都可以！”
面对如此抢白雾辛竟仍低着头恳求思仲原谅，简直完全不像第一天遇见时的她！
直到最后看不过去，我才替雾辛打圆场。陌念和修篁是根本不敢出声，因为他们知道，雾辛唯一一次与青葵相处的那天，连我都对他们生气了，更不要提思仲。
思仲果然是不能惹，但不知为什么，我却理解了他。
直到一天后，思仲的表情才稍稍明亮起来。
他过来告诉我和修篁，虽然大家还对青葵体内的邪术力量束手无策，但她情况稍有起色，她终于可以不再依赖王和冰旬一刻不停的法术支持了。我和修篁听了这话都激动不已，但是思仲却又说，这仍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进步，青葵依然沉息，冰旬甚至无法给她喂药，想让她喝水都只能一滴滴慢慢地从她的唇间渗进去……
而就在同一天，笠光宣布我终于能离开地下冰室了。
我马上找到思仲，问我可不可以去看青葵。思仲竟然回答我：“可以。你当然可以像笠光或修篁一样进出。”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督道的所有工作似乎王和笠光都暂时放在了一边，甚至我主动去询问笠光，笠光也告诉我暂时不用理会，他们现在按照青葵执任之前的方式在对付。
“不用担心，不管怎么样还是能对付过去的。青葵来之前有几百年没有督道，不还是度过了？就算只是维持，不也好歹是过去了。”笠光这样对我说，“青葵现在这样，就算你竭尽全力对于督道一职的要求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难得思仲愿意你去陪青葵，你就代我、代大家去多陪陪她好吗？我很想一直留在地下冰室，但这是根本不现实的。”
即使笠光不说，我其实也打算只要没有必要，就不离开地下冰室了。
“别操心工作了，要操心也得等到青葵好了再说，工作什么的现在都先让开吧！我会安排好的！”笠光的话，听上去根本不像是他说出来的。但是确实，思仲所有的工作都被笠光无声无息地分派了出去，笠光做得若无其事。
去过笠光那儿，我就径直回到了寒冰室。
只要思仲不赶我走，我都一直待在青葵身边。思仲也是不肯离开的，修篁告诉我，自从那天到现在，思仲离开的所有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两个小时。
那个时候思仲也在场，他坐在寒冰石上青葵的身边，凝望着她，听了修篁的话之后眼睛都没有抬起来，静静地接了一句：“凡姑在这里，我还有什么地方要去？”
我们都知道，只有当青葵醒过来，或是离开，思仲才会离开这里。
思仲并不介意我和修篁在这里说话，一开始当修篁对我说话时我还紧张地对她做手势，但是思仲注意到了却说：“没关系，我们小点声就行。小凡沉息听不到，不会吵到她，就算是她听得到，也好让她知道我们就在身边。”
“呃……如果她嫌我们一直说话太吵呢？”我小心翼翼地说。
“那就赶快醒过来，对我们说，你们这帮混蛋太吵了，快闭嘴。”他柔柔地注视着青葵，扬起嘴角笑了笑。
然而青葵一直很安静。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时间就在相同的凝滞中悄悄过去。她闭着眼悄然无声，没有呼吸，体温也低得令人不安。她连姿势也不会变，思仲怎么摆弄她她就怎么样，否则就会一直维持着上一个姿势，不论那个姿势看上去多么不舒服。
有时候我会跪坐在石台下，趴在靠近青葵脸的地方，凝视着她的侧脸。
……一向奔忙，直到此刻终于才歇，你一睡就是好多天，是你委屈了，要将过去所欠你的都在这次一并补回吗？如果是，那你好好休息吧，但是千万不要赌气，不肯起床啊。
我一趴就是许久，有时会完全遗忘身后思仲的存在，甚至也忘了自己，直到思仲过来，轻轻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告诉我要喝点水，去活动活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心中的不安在逐渐加重。王说青葵身上的伤已经开始痊愈了，只有邪术的力量还无法清除。那她什么时候会醒？伤都开始痊愈了，该醒了啊！
大家都抱着这种想法在焦虑中不安等待，直到思仲觉得不妥，用法术重新探察青葵的情况。
查完后他的脸色就变了，怔怔地吐出了两个字：“化了……”
我大为紧张，使劲问他“化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却没有解释，只是摇了摇头，重新安顿青葵睡好，给她盖好被子。我坚持要问，忘了可能有惹思仲生气的危险，但是他却平静地看了看我，道：“暂时先不要理会那个了，先等小凡醒过来，之后再去操心化了的问题吧。”
噢？原来不怎么影响青葵醒来吗？我这才不追问了。
只是青葵依旧迟迟不醒，转眼一月上旬就要过去了，青葵沉息就快十天了！
有时候我从外面回来，会遇见思仲连带着被子将青葵搂在怀中，轻轻地对她说着话，每次我都会心里一紧，忙问思仲：“青葵是不是醒了？！”但每次思仲都是微微地摇头。
最后一次思仲摇头时，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忍不住奔到他们身边，努力克制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伸手去摸青葵那干枯的短发，又摸摸她苍白的脸。“青葵！你睡太久了，别再睡了！”我哽咽着，最后还是忍不住。
思仲低声道：“就是，小凡，睡太久小心变成猪哦。”
但是，我摸着摸着突然惊叫起来：“思仲，思仲！”
“尘音怎么了？！”思仲被我吓了一跳。
我把手放在青葵的额头：“青葵的体温似乎升高了一点点！你摸摸！”
我让开，思仲也急忙伸手去探青葵的额头，皱着眉，过了好久他才低声道：“确实，比之前高了。”
“这是怎么样？！”
思仲不答，把青葵小心地放回石台上后，他才吐出了一个字：“等。”
等！
每隔几分钟我和思仲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