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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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仲叹了一声，纯粹只是遗憾的意思，“好吧，没把握那还是不要冒险了，而且你现在也是自认修篁，不是莲藏，我懂。……不过修篁，论起当年的高下来，我是远不及你的啊。”
修篁的表情有点复杂，她打量着思仲，问：“思仲，你也是行检会的？哪一殿？我对你完全没有印象。”
见思仲没有立刻回答，修篁又连忙说：“噢，你不用回答我也行……不过我还是想问你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在下界使用现世的力量的？还有，你的两种力量共存，难道不会矛盾冲突吗？”
这次思仲很快回答：“以赤诚蒙厚爱，执分寸示真心。”说完他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修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问了。
我惊讶地问：“思仲！你会用现世的邪术？！”
“尘音，我会。你难道是第一次知道吗？”思仲看着我，“不过，可不可以不要叫它邪术？目的见不得人的才叫邪术，我使用的术法有自己的名字。”
“对不起。”我马上道歉。思仲点了点头，大方地接受了。
笠光忽然穿墙回来了：“思仲，快回去。”
思仲迅速地抬眼一看他，毫不迟疑地就穿墙走了。笠光一边走过来一边说：“修篁，阿尘，我们还是要跟王说，他手上有那天的巡守情况录音，他如果打开听过了，也会知道大致经过……”
“不会。”我忽然道，他们两个都看着我。“青葵的录入到我们进入二环之前就停止了，后面应该都没有了。”
“是吗！”笠光沉思了一会儿，“但是……我还是觉得告诉他比较好，如果这有助于他判断青葵的情况呢？”
“笠光，你就看着办吧。”修篁不是敷衍，而是确实这么认为，“如果你觉得不妨，你就告诉他也行。这件事我和尘音都不如你清楚！”
笠光盯着她，又看了看我，之后点了一下头。“那好。”他顿了顿，竟然就这么出去了！
“修篁！他不会这就去说了吧？”我吓了一跳。
“难说，很可能。”
我呆呆地看了好久的天花板，最后对修篁说我想坐起来，结果修篁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还用非常温和的口吻告诉我不能商量。我无法，只得继续待着不动，修篁见我睡不着便在我身边趴下来陪我说话，但是我们不论怎么回避，怎么绕来绕去最终也还是会回到青葵的事情上来。而这件事讨论也是没什么进展的，最后，我们终于干脆沉默。
我后来还是闭了眼，想看看什么时候能睡着。我就那样迷迷糊糊地躺了许久，到最后我真的快要睡着时，听见室内由远及近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由得又睁开了眼睛。
就在那一刹那有个什么东西晃过我的眼前，吓了我一大跳！害我叫了出声。
“阿尘抱歉！是不是吓着你了？”
站在我身边的，竟然是王！笠光站在他旁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修篁。
修篁朝我俯过身，伸手盖好我身上的衣服，又拢住了我。我只是盯着王，没说话。他眨了一下眼，“阿尘，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能坐起来吗？我想跟你说说话。”
我还没回答修篁就立刻抗议：“王你要说话也没必要让她坐起来呀！”王同意了，我只好遗憾地看了看修篁。
王和笠光都在寒冰台上坐了下来，笠光还好，坐在我前面，可是王坐在我头顶，这样我看他就都是倒着的了，看着很不舒服……但王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我也不好提出来……
“尘，笠光已经跟我说过那天你们的事了，我这里有那天的情况录入，想让大家都听一下。”他拿出一只小到可以坐在手心里的石雕蟾蜍，摆在他自己的前面，大约是腿上吧？角度不对我看不到，王这时才注意到他坐的地方不恰当，忙挪到了笠光身后。他果然重新把石雕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我还没有听过，不过冰旬和思仲已经先听过了。”
他把手放在蟾蜍上，说：“我打开了？”
见大家都点了头，他又说：“嗯。”
大家静下来，室内忽然响起青葵的声音：“现报告第六时段第九十一次巡守情况反馈……”我现在才觉得，青葵那时的声音竟是这样沉稳平静。
“……特别报告：随行者：尘音。随行身份：随行。随行原因：尘音系下界督道协理，且根据巡守队条令：任何巡守者不得独自执行任务……”
青葵平静的声音念到这里，大家都朝我望过来。我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让眼神聚焦在虚空，以躲避大家的注视。
听着这段录音，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里去。
“……现汇报九环情况：未见异常。完毕。现汇报八环情况……”
“……情况汇报：八环后续四环……情况汇报：四环后续一环……”
念到这里，王忽然让录音停了下来：“怎么会跳过那么多环？！”
没人能回答他，他似乎也不在等回答，让录音继续播了下去：“……一环情况：荷叶馆大面积坍塌。恕以主观意见：遭恶意损毁，或馆主淅蔚主动毁坏，恕以个人倾向认为是恶意损毁。处理建议：联系淅蔚查证，或延后待查。完毕。”
听到这里王又让录音停了，自己澄清道：“荷叶馆确实不是我损毁的！”
修篁茫然地凝视着他，显然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笠光可能知道，但一定并不非常清楚。王的目光最后落在我脸上，我忽然道：“青葵也觉得不是！”
王似乎就是在等这样一句话，他又说：“不知道他们把荷叶馆弄塌是为了什么……”
我又道：“后来我们遇到的那个人说，他们是为了引青葵过去查看！他说知道青葵一定会去看的！”
众人都望着我。
呃，这句话我当时说的时候给忽略了……
王让录音继续：“……情况汇报：恕以已至交界第一环。二环、三环、五环、六环、七环未经过，现返回重查。本次巡守第一次录入完毕。以下空白。”
录音又停了。我说：“下面还有！”
王冲我点了点头，“于是你们就去二环了？”
“嗯。”
青葵数日前的声音再度回响起来：“现开始本次巡守第二次情况录入。汇报录入者：恕以。情况汇报：二环疑似存在异常逗留者。恕以现前往二环。完毕。”
这就是最后的了。青葵说完这一段之后我们就去了二环，紧接着就遭遇了伏火会。直至出事，青葵没有来得及再录入任何信息了。
可是录音下面还有！不过这回传出的是一个平淡冷漠的声音：“……巡守情况录入长时间中断，自动判定为：以下空白。缓冲时段计时开始。缓冲时段计时结束。确认判定为：以下空白。”
王收起了石雕。
笠光却一时没回过神来，凝视着石雕原来所在的地方，脸色有些糟糕，失神地喃喃自语道：“……判定为……以下空白……？！”
“怎么了？”王敏锐地问。
笠光怔怔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王大概认为是笠光听见这样的结局有些难以接受，于是没有再继续问，但是我却觉得没有那么单纯，虽然听到那样的结束语我心里也不怎么好受。不过……我也没去问。
“尘，后来你们在交界的时候，青葵真的使用了现世的谶灵术吗？”王转向我，“笠光的转述听起来像。”
我回答说：“可能吧，那个人当时说的就是‘谶灵’这个词。”
笠光忽然□来：“可是青葵是怎么学会谶灵术的——”他环顾着大家。
“她那不叫学会。”王摇了摇头，神情是感慨，也是惋惜。“青葵只是很机敏……大概在对方一开始使用的时候就明白了谶灵的规则，于是只好采取她理解范围内唯一的方法抵抗……青葵过往对咒文、触发词之类的东西很有天赋，这些驾驭起来跟谶灵术有一些相似之处……但谶灵是现世的力量，她根本没有使用的许可，强行使用的结果就是被严重灼伤，体内任何有气息流转的部位都不能幸免。”王没有望着任何人，“青葵当时的所作听上去……根本就没有打算要生还。”
将碎
光葵二十年。一月四日。
现世。
一大早，安聆墨被手机的震动吵醒。
手机不知道在哪儿一通乱震。它的确是在床上，但是被睡觉不老实的聆墨具体弄到了哪个角落里去了，聆墨自己也不清楚。聆墨赖着不肯起床，还把自己往被子里卷了卷，这就是她对闹铃的正常反应……
可是——不对呀，今天不是星期三吗？那我现在不是在学校宿舍吗？学校早上会播叫醒音乐，我从来没定过这个时候的闹钟呀！那是有人打电话了？
聆墨不情不愿地眯着眼睛到处摸索，天刚蒙蒙亮，光线还很暗呢。聆墨被从梦乡中强拽出来，一点接电话的积极性都没有。迷迷糊糊地不小心把胳膊肘伸到了被窝外……哟！冷！
聆墨连忙缩回来，忘了现在是冬天了！虽然宿舍里关着门，但刺骨的寒风还是倔强地从各处小缝中钻了进来。她小心不要把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伸出被窝，一边向着震动传来的方向找去。
……好像被踢到床脚了。聆墨干脆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从里面伸过手去……手机不屈不挠地催促着她，聆墨被频率很高的震动弄得心生紧张，只得加快自己蜗牛般的动作。床板在身下嘎吱大响。
哎，别把谁吵醒了……聆墨脑子里的念头刚转过，一个舍友就发出了含混的叫声：“……聆墨！你要半夜拆床吗！……”
唉呀！
她们宿舍的格局是一室四人，上床下桌，每两张床连在一起，半夜里即使是一个人在翻身，另一个人的床板也会跟着摇动。聆墨听出对方就是那个床跟自己连在一起的舍友，被手机吵醒又被舍友说，虽然是玩笑的口吻，聆墨一肚子火不能发，还得耐着性子道歉：“不好意思！我电话响了但是找不到了，不好意思！”
话刚说完，聆墨够着手机了。结果震动恰恰在这个时候停了。
聆墨像乌龟一样趴在床上把头露出被窝，真崩溃……她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新鲜空气。
还好，宿舍中的其他两个室友还没什么动静。
——可恶，我昨晚为什么会忘记关机！！
……可是——不对，我明明关机了的！我不是不小心把手机摔到床下去了吗，捡起来发现没坏我就关机了啊！
既然这样……那就是……
聆墨拎着手机吊链把手机拖到面前，摁亮。
一个未接电话。来电显示：谭序。
聆墨哀怨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是这样，她知道边协有各种变态的本事，其中之一包括能拨通一部已经关机了的手机！
现在时间是六点二十五，还有五分钟就打起床铃了呀。好吧，那边协这一次还不算太过分。
聆墨盯着“谭序”二字考虑着要不要给他打回去，犹豫了片刻还是先发了条短信过去问他有什么事，顺便抱怨他害她吵醒了舍友！虽然只是少睡了五分钟，但吵醒了就是吵醒了呀！况且作为一个临近期末统考的初三学生，聆墨觉得少睡一分钟都是个损失！
虽是不乐意，但聆墨还是决定穿衣服起床。她把手机塞到衣袋里，端着洗漱用品走向公共卫生间，出了宿舍门还没走几步，手机又开始震动。聆墨只好就地把脸盆放在地上，接起谭序的电话：“喂？谭组长！”
聆墨起初跟随青葵称谭序“谭先生”，成为特邀组员之后渐渐改了口，不过还是与一般的组员的称呼有点小差别，聆墨喊时会加上谭序的姓氏。
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聆墨连忙收敛，撇下脸盆躲到楼梯间里。她们初三学生住在宿舍楼的最顶层，这儿的楼梯间打电话也不怎么方便，总是有回声，不过也只能在这儿了。
“聆墨！对不起，吵醒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