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杂事儿-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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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动了动肩膀却没能挣开迅的手,只好低声向他道:“莫误会,他是我义父手下的人,不会伤我的,这些官兵想来也是我义父调来为了去找寻我的,放开我罢,没事的。”
迅似是没听见我的话,只向小江道:“去把你家主子叫出来,老子要见他。”
“你是个什么东西,哪里有资格见我家主子?!”小江一听这话不由恼了,喝道,“赶紧放开郡主!”
“好罢,既然你家主子谱儿这么大,那老子就告辞了。”迅说罢居然拽着我转身要走,突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便原地一个旋身,同扑过来的小江对了一掌,小江并非迅的对手,当下落至众官兵面前,一挥手道:“拿下!”
众官兵才齐齐应了声“是”,忽听得门内一个声音沉声道:“且慢。”紧接着便走出来一身便服的逸王爷。
“他是我义父,你别和他动手!”我连忙向迅低声道,又赶紧看向逸王爷,“父王,他是我朋友,莫要误会……”
谁料迅也不知犯了什么脾气,压根儿不理我的话,只管立得笔直地盯着逸王爷,逸王爷负着手走至面前不远处停下来,亦直直地盯着迅。半晌方道:“放开她。”
迅不说话也不动,中了邪一般,只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逸王爷,最终仍将目光落回逸王爷的脸上。
“你到底怎么了?他是我义父,别让我为难好么?”我焦急地向迅道,却仍旧挣不脱他握着我胳膊的手。
王爷见迅没有任何动作,不由沉下面色,道:“你究竟意欲何为?若还不将情儿放开,莫怪我不顾及你是她朋友的身份。”
迅还是不动,就是死死地盯着王爷的脸看,我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突听得他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沙哑,直把场中人都笑了个莫明其妙。他笑了好半晌才渐渐止住,忽地开口道:“看样子这些年你过得还蛮不错的。”
他这话一出,逸王爷的脸色骤然大变,原本那样沉稳内敛的一个人居然浑身发起抖来,睁大了眼睛盯着迅,满脸的难以置信。迅仍旧泰山不动地稳稳直直地挺立着,这情形十分的古怪,一位王爷,一个海盗,就这么相对而立,王爷惊诧,海盗从容。
然而海盗的气势明显占据了上风,他傲立不动,只管这么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逸王爷,逸王爷却全然没了平日的淡定,他的眼睛里盛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震惊,茫然,痛苦,疑惑,忧伤,欣喜,愧疚,思念,甚至……甚至还有了泪光。
过了良久才终于见他哑着声音开口,却仍是颤抖不已,道:“你……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他们两个……早就认识?一位王爷,一个海盗,若干年的时光……究竟发生过什么?
弟悔兄恨
逸王爷和海盗,这两个人之间似乎发生过许多的故事,他们彼此的问候里夹杂着太多的情仇爱恨,然而望向对方的眼神中却又都是千帆过尽的沧桑和唏嘘,一时间竟都沉默不语。
这只怕是逸王爷同迅之间的私人恩怨,不宜被更多人知晓,我在迅身旁冲着对面的小江使了个眼色,小江会意,悄悄将一干官兵挥手屏退,他自己则留在原地随时保护逸王爷。
这两个人相视而立了良久,迅终于有了动作,他松开我的胳膊,却抬起这只手轻轻握住我的后脖颈儿,仍旧不肯放我离开,只向逸王爷笑道:“你收了她做义女?”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逸王爷居然对一名海盗的问话闻之必答,点了点头道:“是的,她是我的义女,前些日子才认过。”
“那可真是怪了,”迅哼笑了一声,“你的年纪还不算大呢,收她做义女不是很可惜么?”
——什么意思?!我想推开迅的手,可他却牢牢箍着我的颈子,我踩他的脚,他却如同毫无所觉,动也不动。
“你……你先放开她……”逸王爷的语气里居然带着一丝恳求。
“‘我、先、放、开?’”迅把这四个字咬得极重,“我已经先放开过一次了,你还不知足么?这一次又想要我先放开?你想要我让你几次?”
逸王爷眉头皱得紧紧,似是强强压住心中痛苦,哑声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是么?你想要我怎样?杀了我,折磨我,你可以尽情动手,我绝不说半个不字。”
“若杀了你有用,我早就杀了你了,还用等到现在么?”迅嘲笑着道,“折磨你?我很怀疑你说这话的诚意,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对你……你这是在将我的军罢?!”
“没有……没有,”逸王爷用力地捏着拳头以抑制自己胸中汹涌的情绪,“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我知道我……无论怎么做也无法赎罪,我不管你想怎样对我,都请不要伤害情儿……”
“伤害?怎么会呢!我又不是瞎子,难道我看不出来她像谁?”迅笑起来,“我非但不会伤她,我还要娶她!怎么样,你可愿意放手让我带她走?”
我立着未动——事实上被他箍着我想动也动不得,我知道他这话里全是赌气的成分,此时此刻是他们两个在为过去的事矫情不清,我才不会跟着掺和进去自找麻烦,这话我就当做耳旁风,吹过完事。
逸王爷那厢却当真了,急道:“你不能——她是我的义女,你怎么可以娶她!”
“义女又不是亲女,我为何娶不得她?”迅冷笑,“那个不肯让,这个也不肯让,看来我这次还是不该来见你,你也一直没有变,以前什么样儿现在还是什么样儿!”
逸王爷似是被这话戳中了痛处,脸色一片苍白:“你……你若还是不肯原谅我,我可以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只是你不能娶她,她已经有了心上人,君子不夺人所好……”
迅突然大笑起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简直是天下最大的滑稽事儿!小钟情儿有没有心上人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必你操心,你只须告诉我:她,你放还是不放?”
逸王爷又是心痛又是焦急,几乎都有些站立不稳,他挥了挥手让小江离开,此刻这空旷的大街上就只剩了我们三个人,见他满面伤悲地望住迅道:“……你不觉得……情儿……很像千树么?”
——千树?!花千树?!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所以,失去了千树你就想用情儿当替代品?”迅冷嘲地道,“可惜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副孬种样儿!不敢向她说明你的心意,却用义父义女这种把戏变相地把她据为己有——你是不是还打算用对待千树的法子来对待她?你伤了一个不够还要再伤一个么?”
“——不是!”逸王爷终于吼了一声,看了我一眼后飞快地挪开了目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情儿的外貌像极了千树……我想,她会不会是……会不会是……”逸王爷说着再次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会不会是什么?是千树的姐妹?亲戚?后代?是她跟谁的孩子?等等——逸王爷的意思是……我这肉身的原主是花千树的孩子?难怪……难怪迅和他在见到我之后都对“我”的身世感兴趣,可……千树的女儿不是早就失踪了么……再说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又不是没有。
旁观了这么半天,对于迅和逸王爷之间的关系任谁都能看出来了——他们两个是情敌,他们都爱上了千树,我不知道逸王爷曾经对千树做过什么,但从他的话和语气中可以猜出他似乎是伤害过千树的,而且对迅也抱着极大的愧疚——那么他知不知道千树已经去世了呢?
“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没道理一个两个的都被你遇上。”迅正接着逸王爷方才的话冷冷说着,“我只要你回答我方才的话:我要带走情儿,你放是不放?”
逸王爷眼神中满是纠结痛楚,他看看我又看看迅,心中天人交战了良久,终于将牙一咬,哑声道:“你我不能罔顾情儿的意愿,理当先问过她才是,她若不想跟你走,你不能勉强她,她若想跟你走,我……我……不会阻拦……”
迅看着他,终于笑了一声出来:“我要的不是情儿答不答应跟我走,而是你肯不肯放手。既然你肯放了,说明这些年来你还是有了些长进,知道有的事有的人强求不得,可惜你领悟的还是太晚了,晚了十七年!”
逸王爷颤抖着身子,似乎被迅这一席话深深地刺激到了,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一言不发地过了良久,忽而腿一弯,竟然着着实实地跪了下来,他仰起头望向迅,带着满面的泪光,哑声哀求:“我知错了……原谅我好么……大哥?”
——大哥?——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迅一阵仰头长笑,笑声里满是怆然神伤,忽然一抬手,从自己脸上揭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来,露出一张同逸王爷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凝眸望住逸王爷,亦哑声道:“你不是早已不认我这个大哥了么?十七年前你不是站在我的面前亲口对我说‘从此后你我兄弟义断情绝’的么?你捅入我胸口那一刀时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为了千树,宁可负尽天下人,哪怕是亲生手足’的么?!”
“大哥……我错了……我知错了……”逸王爷已是泣不成声,低了头跪在那里不住颤抖。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挣开迅的手向着逸王爷跑过去,弯腰想要搀他起来,轻声道:“父王,有话我们进府去再说可好?”
逸王爷却不肯起身,只管哑声向着迅道:“大哥,我今生欠你太多,你不肯原谅我也是应当的,我只求你能给我个赎罪的机会,让我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若还不行,我纵是立即死在你的面前也情愿!”
迅望着他哂笑:“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偿还?你能偿还我一个无忧无殇的花千树么?你能偿还我一个纵横万里的天龙江山么?!”
——江山?什么江山?我又被惊在了当场,正不知所措间,忽听得府门内有脚步声传来,转头看去见是楚龙吟急匆匆地往外奔,一眼看见我安然无恙,长舒了口气,又瞅了瞅跪在地上的逸王爷和对面傲然而立的迅,两条修眉不由冲着我挑了一挑,我回了一个颇感为难的表情,他眨了眨眼,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地一把将逸王爷拦腰抱起扛上肩去,一行往府门里走一行向我道:“另一个交给情儿你了。”
我走回迅的面前,迎上他望向我的复杂的目光,轻声道:“你既然主动来见他,必定早便原谅他了,同胞兄弟之间,什么样的仇恨过了十七年还能解不开呢?他已知错,你也已谅解,何苦还死撑着不肯承认,非要彼此折磨呢?跟我进去罢,双方把话说明白,可好?”
迅哼笑了一声:“我同他已没什么可说的了,今日是最后一面,从此后各自天涯,再不相干。你回去罢,保重!”说罢转身就走,毫无留恋。
我连忙追上前去拦他,他却根本不肯停脚,我拽住他的袖子,他便这么拖着我继续往前走,不由得心中又急又恼,索性照准他的后背纵身向上一跳,直接扑到他的背上,他连忙反手过来把我托住,免得我滑下地去摔到,好气又好笑地偏过头来道:“你这招泰山压顶还未练够分量,要我背着你一起走么?”
我紧紧箍着他的颈子:“我不知道当年你们兄弟之间发生了何事,我只知道我爱的那个男人为了他亲弟弟的离心弃义有多么的痛苦。逸王爷是我的义父,你是我的朋友,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是最为难得和重要的,我不希望你们彼此相伤,悔恨终生。”
迅轻轻拍了拍我,我松开胳膊,他便把我放下地,淡淡地道:“我同逸已经无话可说,十七年前造成的伤痕太深,这辈子只怕都无法弥合。我也并非罔顾手足之情,他现在既然过得不错,我也没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