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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龙凤-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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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临简挑起眉梢。
我继而又道:“你需得放我回去,再跟我家人朋友聚个几日。我得再带杜修在永京城逛逛。嗯,还有莫子谦,他现如今不去青楼了,我这个做他兄弟的,得在走前,为他在史丞相面前美言几句,若他能娶了史云鹜,我也十分放心。另外,我得陪着我爹娘,早年我哥哥沈可去世,他们虽不说,但我晓得他们心底里很难过……”
穆临简沉默地看了我一阵,问:“就这些?”
兴许是知晓要跟爹娘还有旧识们分离,我心里也有些惨淡。
裹裹被衾,我朝穆临简身旁挪了一挪,又叹道:“臣子在朝都身不由己,我跟我爹虽选中立,但真若遇了事,哪能中立得起来。我们是一心跟着史丞相,要帮昭和帝保住江山的。想必你跟袁安,是知道了这一点,才要来对付我们。我倒也罢了,只是我爹令我十分担心。届时你能否帮帮我,在昭和帝面前说些好话,罢了他的官就好,也别流放了他。年纪大的人,行不得远路。对了,还有莫子谦……”
穆临简皱了眉,不等我说完,又似笑非笑地打断我:“那我呢?”
我呆了呆,“啊?”了一声。
穆临简施施然道:“你倒是为身边的人考虑得周全,那我呢?”他俯下身子,与我一同枕在长瓷枕上,定定看着我,“你若被皇上办了,我应当怎么办?”
我被他盯得晃了晃神,将他的话放在心里一琢磨,这才领悟出他这是在怨我不拿他当朋友。思及此,我赶忙辩解:“我若出事,左右也碍不着你。你过得好,我便十分放心。”顿了顿,我又讪讪道,“其实我一向十分懒怠,做人也很不成体统,更不如寻常女儿家文静细致,独有一个好处,便是对家人朋友,都十分真心,坦诚相对。如今我大难临了头,也只能分出心神去操心那些可能会被我牵连的。你为人机警,能应变,是个让人省心的人。”
此话说完,我正预备着再说几句溢美之辞,夸赞穆临简一通,好叫他心甘情愿地帮我爹爹脱罪,未想我话未出口,却被他连着被子一下拥在怀里。
穆临简闷声在我耳后道:“你却不让我省心。我说捆了你去宫里,不过是吓唬你。你却半句玩笑话也听不得,反倒好端端得交代后事起来。春患粉的事,我事先并不得知。不过因入宫耽误了时辰,匆匆赶来,恰好装上了。所以你也可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人晓得你是女子的身份。”停了一下,他将我搂得更紧,“我晓得你心里总是记挂着你的家人和朋友。日后你不必太过上心,要自己过得好些,你心里挂着的人,我会帮你一并牵挂着。”
这番话说得我从头到脚一片茫然,顷刻只道是先前一番交代全成了泡影,听穆临简的意思,倒像是要放过我。
我心底顿生感激之情。怎奈我此刻裹着被衾被他拥在怀里,活似一枚行动不能的蚕蛹。然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以,我预备着蠕动出来,去床头给他作个长揖。
不料我方才蠕了一蠕,穆临简脸颊上,尚未褪去的潮红又涌了上来。须臾他神色一愣,连忙抽手将我松开。
我得以挣脱被衾,正打算要爬起身来跟他作揖道谢,不想穆临简此刻也坐起了身。两两一撞,我骤然失了平衡,竟砰然压倒在他身上。
穆临简眼中一团烈火。
我讪讪冲他一笑,解释道:“方才本打算跟你道个谢,不想……唔……”话未说完,嘴唇猛然被封住。穆临简伸手勾住我的后脖子,微抬起头便将舌送了进来。
一回生,二回熟。他此番舔吮,纵使痴缠,我倒也能回应了。
穆临简粗沉地喘息一声,手环住我的腰,一个翻身便将我压倒身下。
深衣微敞,露出他的胸膛肤色如蜜。
他似叹了一声,唇顺着我的脖颈移至锁骨,再逐渐下移,一双手亦在我身上四处燃火。
此刻没了春患粉的药力,我脑中一派澄明,然我对他这厢作为非但不反抗,反倒不自觉地回应。待他再探身上来时,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本就未着衣衫。
穆临简用膝盖分开我的腿,灼热的僵硬隔着衣料直直抵着我。
蓦地一下,我身子乃至于思绪全然僵住,只牢牢看着他,片刻动弹不得,不知是推拒,还是就此接受。
穆临简亦是看着我,眼中烈火早已燎原。未几,他忽地一皱眉,翻身坐起轻声道了句“对不起”,随手勾了件外衫便出屋去了。
外衫滑过我的手,我呆然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他匆忙合上屋门,我才下意识地伸手抓了抓,像是要把他留住。
我在床上躺着,浑浑噩噩地也辨不清时辰。须臾,我才起身寻了自己的肚兜和亵裤穿了。想着待会儿要上朝,需得赶早回家换朝服。
不想此刻,门却忽地被推开,穆临简发丝脖颈都滴着水,端着个碗湿淋淋地来至床跟前。
我见了他的模样,噗嗤一笑道:“你不是自个儿打了井水来熄火吧?”
岂料他闻言却愣了愣,往床前坐了还干咳两声。
我晓得了答案,心知他那火是我点的,也不好追问下去,便转了个话题问:“你手里是什么?”
穆临简这才回神,温声道:“你一夜虚耗,我方才出门,顺道熬了碗莲子羹。”
我自是不好问那莲子羹是他熬得,还是厨子熬得,倘若是他熬得,我心里便更不是滋味。是以,只好默默将碗接了,默默地吃罢。
五更末,天色泛着水蓝。
穆临简接过我手里的空碗,步到桌前放了,与我道:“我吩咐人为你取朝服去了,你再睡会儿,卯时我叫你。”说着,便往屋门走去。
我见他又要出门,忙唤了声:“你去哪儿?”
穆临简一愣,回身道:“将这身湿淋淋的衣裳弄干。”顿了顿,他忽又淡笑道,“先睡吧,我待会儿就回来。”
夜里困倦,躺在床榻上迷迷蒙蒙便睡去了。半梦半醒间,忽见得十里芳草地外的一间小精舍,我躺在精舍的竹榻上,似在等着谁。
背后有热气涌来,将我环在怀中。不知是穆临简回来了,还是精舍竹榻中,那个梦里人回来了。我十分心安,翻了个身将头埋入他厚实的胸膛,喃喃唤了他的名,问道:“回来了?”
跟前的身子猛地一颤,他环手将我拥得更紧,沙哑着嗓子道:“嗯,我回来了。”
我笑道:“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我就可以安生睡了。”
我不记得我唤得是什么名了,不是穆临简,而是一个两个字的,像是埋在心深处的名字。
很久很久以后,穆临简跟我说,那时我唤得名字,是景枫。
于是我明白,哪怕烽烟无尽,哪怕宦海浮沉,哪怕前尘旧梦都因着遗忘化作一纸空谈,这世间仍有断不开的羁绊,让我们记得,让我们守望。
第24章
因虚耗了一整夜,我这厢睡得很沉。虽统共只眯了一个时辰,醒后精神倒还不错。
春患粉的药力果真伤身,我昨夜虽未曾太过纵*欲,然而下身乃至双腿却匮乏无力,挪动起来十分艰难。
用过早膳,我从昨日换下的旧衣里,寻到原本要赠穆临简的那把风柳木槿折扇,迟疑片刻终是递给了他。
清晨的天水濛濛的,屋门开着,一阵又一阵的风携了水汽涌进屋来。那折扇上的风柳木槿也似要随风而动,穆临简凝视了半晌扇面,抬头朝我笑道:“这扇子上画得是哪一处的景致?”
我一呆,那扇子上画得是静物而并非山水,哪来地方这一说。然而穆临简这么问了,我见那风柳婆娑,木槿如雪,像是江南好风光,便随口答道:“许是沄州滦州一带的花树吧。”
穆临简沉默地看了我半晌,忽地又敲扇而笑:“沄州我去过,那里的槿柳,不及北荒来得锦簇。”顿了顿,他又轻声道,“正好是夏日木槿开,若有空,我带你去瞧瞧。”
上朝的路上,我琢磨着若能去北荒瞧瞧,倒十分不错。
一来,我前些年是在姬州失忆失踪的。姬州以北是北荒,我若能去旧梦重温一把,兴许能为我这已然跌宕的人生,更添三分风骚。
二来,除了失忆的那二年,我从小土生土长在京城,地皮子踩得溜熟,导致京城的花草树木都十分不待见我。常言道小别胜新婚,我很有必要远行一趟,令京城山河对我倍增几缕思念,借此改善风水时运。
然则,我如何能在紧锣密鼓的早朝政事中,□去北荒,这是一个引人深思的谜团。
不多时便到了沉箫城。日晖朗照,将乾坤殿前一群朝官晒得亮亮堂堂。
为了避嫌,穆临简下了马车,便先去墀台上候着了。我因行动不便,挪了好半晌,方才挪到墀台前。
墀台上,熙熙攘攘一片脑袋瓜子,我骋目远望,瞧见穆临简站得甚远,被七八个官员围得水泄不通。
我不胜唏嘘,想当年,莫子谦被封平良少将军时,也被这么围过一阵儿。后来他犯了个小错,风头过去了,那些个好围他的小官们也就逐渐遁了。
彼时莫子谦头一遭见识人情冷暖,忒感慨地与我道:“沈可儿,官海沉浮,世情凉薄,凡人皆皆为利益所趋,我算是瞧透了。”
我被这番言语酸得牙根崩溃,只得凑近了勉强安慰他道:“你别灰心,你瞧,纵使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小官们不围着你了,可我三品侍郎,仍旧日日围着你,你欢喜不欢喜?”
莫子谦冷冷看了我一眼,狼心狗肺地回了句:“你的秉性我清楚得很。你从前也不是这么勤快地来围着我。现如今你天天在我身旁侯着,是因你有颗八卦的心,想来瞧我虎落平阳的惨状吧?你说,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别兴奋?”
苍天可鉴,我本来只是默默地在兴奋。孰料莫子谦这么一问,不禁令我淡定的情绪起了一丝波澜,我也不好瞒着他,只得讪笑道:“也没有特别兴奋,一般兴奋而已。”
再后来莫子谦官复原职,又回复了风光,那些围他的小官们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过历经这么一个沉浮,莫子谦也颇淡定了些。他被围着的时候,便时常无辜地将我望着。
我深谙其意,每每被他这么明媚忧伤地一瞧,都忍不住要斜着寂寞的脑袋瓜,仰望天空。
此刻我终于挪到了墀台上。
因我好歹也是个正三品侍郎,依我的官品,通常不用去围旁的人。我整了整衣襟,正等着人来围我,旁边忽然探出个手臂将我拽了拽。我回身一瞧,莫子谦一脸神秘兮兮地凑我耳畔来了句:“沈可儿,来,借一步说话。”
我被莫子谦拐到墀台的角落的时候,无意间瞥见史竹月看着我们,几欲喷火的目光。心中一动,我便有了八分揣测。
见莫子谦皱着眉黑着眼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我调笑道:“你莫不是昨个儿一夜未回,跟相府里,守了史云鹜一夜吧?”
此言一出,莫子谦似遭了雷劈,抬头震惊地将我瞧着,半晌纳罕道:“你、你怎知道?”
原来昨夜我在水深火热之时,莫子谦十分不厚道地在与史云鹜花前月下。
因苍天都是有眼的,莫子谦作为我的兄弟,此番非但没来救我于水火,反倒自顾自寻了乐子,是以老天便惩罚了他一场。
且说昨日,莫子谦去瞧史云鹜。因史家小姐从来都无甚情趣,她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出了赏月这一十分不互动的活动。不过莫子谦倒也欣欣然应了。
于是乎,两人提着一篮子糕点,便跑到小林子里的亭前坐着。须知此时正逢夏日,那林子里的枝桠十分茂密,将月亮这得个严严实实。这厢史莫二人因一直未赏着月,便有了充分的理由留在此处。
夜深人静不睡觉,人便容易冲动,容易产生幻觉。所以后来不知怎地,史云鹜与莫子谦因赏不着月亮十分崩溃,便精神错乱地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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