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落雨几时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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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都应了晴瑶说的那句话。
有人撕烂她的书籍,有人折断她的毛笔,有人往她的茶水里倒入浓稠的墨水,有人往她的饭盒里洒上一层杂草树叶,甚至有人在她走路的时候故意将她拌倒,还会雪上加霜的往她身上泼水……这类的事情开始层出不穷,清明每每回到家里总是躲在房里嘤嘤哭的很难受。
人大多都是趋炎附势的生物,害怕强的,欺凌弱的,在枯乏的求学生涯里,她便成为他们最大的乐趣。
没有人帮她、同情她。只因她宋清明生着一张不讨人喜欢的脸,有着一个懦弱的受气包的性格,生活在一个受人轻视的贫寒家庭里。
有人在她耳边尖声尖气的说:“宋清明,我要是你,我早就去死了。”
有人指着她眉间不屑的说:“宋清明,就凭你也有资格思慕童宵,怕是想麻雀变凤凰吧。”
有人掩着嘴笑道:“宋清明,听说你是捡来的,是不是你命硬克死了你的亲生爹娘啊?”
“宋清明,我这身衣服你赔的起吗?就是你全家一起出去做苦力,一年赚的钱都不够买我一件衣服,从今往后,你得听我使唤来赔我这身衣服,不然,有你好受。”有人拂了拂被她不小心溅上茶水的袖摆,颐指气使道。
……
或许你事事忍气吞声只是不想去招惹别人,却偏偏有人来招惹你。
清明开始相信,也许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打从一开始出现,就会令人讨厌。
第18章 第十八章
那段赌书消得泼茶香的惬意时光,仿佛已经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了。
清明在西丙学堂的成绩开始一落千丈,有更多的人可以指使她、嘲弄她。日子变的暗淡无光、了无生机,一切都无趣的很。
总是想得到一种慰藉,过往断断续续的画面便开始在脑海里起伏跌撞,记忆里,在东乙学堂,她也曾受过别人的刻意刁难,但那时仅被沈良卓一个冷冷的眼神就给轻而易举的击退了。
有一点,清明也是知道,那些刻意羞辱刁难她的人,一开始,也是女生居多。大多是闲着无聊,便来拿她当乐趣一样的玩弄,而她的无力反击更让她们可肆无忌惮的得寸进尺。
她开始想念,想念以前在东乙学堂里平静的生活,想念身边有沈良卓、童宵、阿瑾这样的朋友,想念这样快乐而平静的时光。这般强烈的想念着,便愈发的憎恨书院里新开辟的分班制度,憎恨身边这群成日欺凌她的人。
这一年,她变的有些极端,时常做梦梦到自己被学堂里的人活活勒死,醒来,便惊出一身冷汗。
报复的执念也开始在心里愈发的强烈。
只是,始终寡不敌众,就在她还在绞尽脑汁如何反抗那些从天而降的欺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这日,刚好是她从胭脂铺跟翠云坊结工钱的日子,刚领的银子还在荷包里放着,并未来的及放与家里存好,学堂里,她身边坐着的另一个女子就恰恰掉了两锭银子。
因着那女子的案桌就在清明旁边,中午大家离开时候,学堂就只剩下寥寥几人,而那几人中,清明就是一个,她当时在抄一篇文章,准备抄完再去用饭,到了下午,就听到那女子的尖叫,说是家人才给她的两绽银子就被盗了。
自然,备不受欢迎的宋清明就成为最大的嫌疑人。在她还未来的及反驳的时候,她的东西以及荷包已被几个学子强行夺去检查。
早上刚领的工资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罪症。
一屋子的人就这样虎视眈眈的瞧着她,各种难听的骂语四面八方传来。有的,除了问候她直系家属,甚至骂到她祖宗去了。
这一下子,百口莫辩,有人当场就掀了她的案桌让她滚出学堂。
她愣愣地站在一旁,听着别人的指指点点,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夺眶而出,她猛地摇头,一直摇头,口里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可是,没有人会去听她说的话,也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更多的人只是在一旁嘲笑她哭的样子有多丑。
“我说了,不是我!”她突然捂着耳朵歇斯底里的尖叫道。话音刚落,便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停在她脸上。
打她耳光的就是那个丢了银子的少女,她打完以后,还不解气的丢下一句狠话:“宋清明,你真贱!”
那一耳光打的很重,清明煞白的脸很快就肿了半边,嘴角也渗出了血丝,这一耳光倒是将她打清醒了,也终于让她明白,她的哭泣、辩解在他们这群人眼里,是多么可笑而又多余的一件事情。
宋清明病了。
躺在床上两天滴米不进,爹娘在旁边都快急坏了,却并不知道她在书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她不愿意喝药,不愿意吃饭,只是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她是在书院里病的,就是在那场争吵之后,毫无预兆的晕倒在了学堂,当时身边有个人扶住她,也是那个人将她搀扶着送回来的。在走出学堂的时候,她听到那个人不满地对着学堂一屋子的人丢下两句话。
第一句是:“你们太过份了。”
第二句是:“我相信这件事不是宋清明做的。”
这个人,便是一开始就不待见清明的晴瑶。
晴瑶将清明送回来,并无多言,便匆匆离开了。
清明睁开眼想起晴瑶离开时的背影,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她像极了良卓。
第19章 第十九章
开始慢慢的,变的失去了表达方式,变成了最初的那个自己,沉默寡言。
清明在家里躺了两天,每天傍晚修燕都会过来看她,陪她说很多话,尽管她还是一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到第三天早晨,她才又重新整理了一翻去了书院。
没有人知道她这两天想了什么,大家都只知道她很难过,却并不知道,她难过的几乎想死。几乎觉得,活下去就没有意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惨淡而没有生机。
可是她还是起来了,并不是重整旗鼓,而是更加的郁郁寡欢。
回到学堂在案桌前坐下的时候,隐隐听到一些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偶尔夹杂着几丝讥讽的笑意,有那么一刻,清明几乎想立刻逃离那里。她咬着略略发白的唇瓣低着头,不看书,不写字,只是一言不发。
耳边有晴瑶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清明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蚁:“那天,谢谢你。”
“不是你做的,就不该你来承担,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那么欺负人。”末了,她又说了一句:“你还好吧?”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暖,这句话说出口以后,晴瑶自己都惊愕了半分。
打从一开始她便不喜欢宋清明,却从未料到有一天,她会用这样的语气去安慰她。
“我没事。”清明似乎对她的改变有着一丝丝的不自在,最后,这种不自在却又悄然而然的变成了一种欣喜。
一种稍纵即逝的欣喜。
却在后来不知不觉中冰释了两人尴尬的关系。
其实清明从未讨厌过晴瑶,当她第一次看到晴瑶站在燕姐姐身边喜笑颜开的时候,她心里闪过的,只是嫉妒。甚至后来,她还会羡慕晴瑶可以跟周围的人都打成一片,羡慕她永远满足的笑意,羡慕她姣好的容颜,羡慕她被评为全院十大美女之一。
所以她对晴瑶只徘徊在羡慕与嫉妒之间。所谓疏离排斥,那是晴瑶单方对她的感觉。
相互排斥的人,是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只有一方迁就着另一方,一方包容着另一方,才可以成为朋友。
在后来,晴瑶跟清明便成了很好的一对朋友,无话不谈。想来,是这般容易,可是细细想来,却又是那般不易。
以前心有隔阂,从未真正去了解过对方,等走到一起了,才发现,彼此可以默契的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喜欢同一种食物,同一种颜色,同一种字体,包括言行举止、肢体语言都大径相似。
当然,最默契的,莫过于各自心里都有一个藏了很多年的少年。
在谈这件事的时候,清明跟晴瑶讲了一个很匪夷所思的梦,那时,她被误认为是小偷,后来晴瑶将她送回去,她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做了很多断断续续、零零碎碎的梦。有一个梦,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梦里,她绾起了全部的发,坐在一个陌生的院落里摘菜,忽然看到一个少年推开了院落篱笆的门走了进来,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白衣的衣摆上,看到他站定的身姿开口道,“宋清明,阿瑾在家吗?”她顺着那道声音抬起头,便看到一张清俊如画的容颜,那人,正是沈良卓。
梦里,她恍惚的摇摇头,然后开口说出一句很奇怪的话:“阿瑾刚出门,午饭之前会回来,你要留下来用午饭吗?”
沈良卓笑笑,径直坐到院落的一张竹椅上,视线飘忽不定,却一直是围绕着她。
说不出详细的感觉,只觉得凭空有些悲伤,后来,她开始笑,他也跟着笑,笑的都有些勉强。
“你后悔吗?”他突然问道。
她怔了半晌,最后不紧不慢的答道:“我并不后悔嫁给阿瑾。我只后悔在这之前陪你蹉跎了许多年。”她用枯树枝在地面上划出一个长长的弧度,“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你看,便是要绕了这么大一圈,才终于得以尘埃落定。”
于阿瑾,我是心怀感激,于你,就只剩下怨了。这是她当时没有说出来的心声。
不知怎的,只觉梦里的那个自己好似很痛很痛。比被她们想尽法子的欺凌栽赃都要痛,就像是,看着已经愈合的伤疤,再将它生生撕裂开来。那种痛,自沈良卓出现那一刻,就从心底深处源源不断。
清明在跟晴瑶说这些的时候,晴瑶也是一脸的震惊,震惊过后,却没有任何言语能够解说这场诡异的梦境。唯一得出的结论便是:“宋清明,你许是爱着沈良卓。”
你相信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么?你相信宿命牵引么?
“我不知道。”清明摇摇头,眼里闪过几丝惆怅。
如果她真的爱他,如果结局也如梦境般心酸。若殇源如始,不如不爱。
这一年,她十七岁,只愿许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20章 第二十章
这天,入冬的第一场雪在外面徐徐飘扬。
门外的枯枝末叶上都覆上了一层雪花,衬的铅灰色的天空与洁白湿润的地面相得益彰。清明扭过头看向身边的晴瑶,笑道:“我想起一句诗,可否说与你听?”
“你且说说看,若不应景,就罚你抄二十首唐诗。”晴瑶扬扬唇,伸出手接过空中飘落的雪花。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清明字字认真道。
晴瑶回过头撇了眼清明,而后握紧手心里冰凉的雪花,戏虐道“我以为,你会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原是想到那一句,但后来觉得,故穿庭树作飞花。似乎更应眼前景象。”清明缩缩手,哈出温热的白气,目光不经意见间,瞄到远处一方身影正瞧着她,便向晴瑶告知一声,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你也出来赏雪?”清明笑道。其实心里最想说的一句话是“好久不见”,可觉得,处在同一所书院里说出这翻话,不知是有些讽刺还是有些娇情。
阿瑾拢了拢袖子,语气平淡道:“入目之处尽是颓败之景,又哪有这等闲情。”
他话里孤涩之意,一听便知。清明抿了抿唇,一下子,竟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方才她还道此景美若“故穿庭树作飞花”,转眼便要被阿瑾的“颓败之景”带过去。
后来,俩人便都一言不发的踱着步子围着着书院花园逛了大半圈。直至最后,他才神色复杂的开口道:“宋清明,不知你可否有兴趣,听我讲两件事。”
清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