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诱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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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的当家主母必定得是出身大家闺秀的女子,不该是身份低微的丫鬟!
“奴婢身份卑微,自知配不上少爷,没想过要嫁大少爷。”
“实话说,你样貌不差、温柔娴静,是个好媳妇人选,怪只怪在你的出身,就算是当妾,还是高攀咱们家了。”
不否认,蝶双心灵手巧,很得她的缘,但当奴婢可以,还不够格当楚家的媳妇。
“奴婢从来没想过要名分。”掩去眼底的落寞,蝶双认分低语。
她从不敢幻想自奴婢一跃成为当家主母,能得到主子的垂爱已是她始料未及的幸运事,怎敢再奢想其他?
偏偏主子认定了她,非她不娶的执着让她陷入对夫人不忠的处境。
“你难道没想过要嫁大少爷?”
“奴婢不敢高攀。”
楚夫人听了,眼底的严苛褪了几分,仍是感慨地叹。“不敢高攀?你还是辜负我的期望……和那些不知耻的丫头一个样……”
犹记夫婿也曾纳个丫囊为妾,但她为争宠,将楚府上下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小妾在一次小产后郁郁而终,楚老爷再也不敢提纳妾之事,她也对“有心”想接近主子的丫鬟耳提面命,不允一丁点攀附之心。
她以为蝶双做到了,却没想到,还是难逃啊……
听着楚夫人严厉的言词,蝶双难堪地咬着唇,无法辩驳。
纵使大少爷是因酒乱性,她还是能奋力抵抗,不让事情发生。
但……她让事情发生了。她的确是不知耻。
垂眸看着最宠爱的丫鬟,楚夫人幽幽叹了口气。“要是以往,你绝对无法继续留在楚府,但你是阿雁的人,他要你,我动不了你呀!”
楚夫人满是无奈的话,让她的心像被紧紧捏掐,揪得无法呼吸。
“如果夫人要蝶双走,蝶双会走。”吞下苫涩,她顺从地开口,表情黯然。
没有楚夫人也没有今日的她,这十年来,她谨记这一点。
若夫人向她讨恩,她会还,即便是要抛弃她最爱的主子,她也会咬牙应允。
闻言,楚夫人苦苦一笑。“我怎么敢让你走?你走了,不就等于告诉阿雁,我无法接受你成为楚家媳妇吗?”
“能留下就是夫人给的恩惠,奴婢不敢再奢求。”
“蝶双,”见她一如往昔的恭顺,楚夫人缓下声嗓。“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
“奴婢会罕牢记住,不会再让夫人失望。”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她惊愕地看着楚夫人,一颗心忐忑地提到了喉头。
“不管雁儿怎么坚持娶你为妻,你都不能答应,知道吗?”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在瞬间褪去,她抑住眼底涌起的泪意。“奴婢知道。”
“再者,在正室未有孕前,你不准有孕。”
蝶双张口结舌,彻底愣住。
“我知道这要求很残忍,但我不希望将来看到庶子与长子争夺家产的丑事在楚府发生。”
为了将来,她不得不狠下心遏制这个可能。
寒意霎时侵入心头,她怎么也没想到,楚夫人为了杜绝争家产的丑事,居然会狠下心不要楚家的孙子。
无视她大受打击的错愕神情,楚夫人接着说:“过几日我会差个大夫替你号脉,如果不幸有孕,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楚夫人的要求狠狠戳入蝶双心头,轻而易举将她击垮。
既已决定成为主子的人,便避免不了缠绵欢好之事。
一次未有孕不代表将来不会有孕,若依楚夫人的做法,她得杀掉多少孩儿?
心口泛起阵阵揪疼,她浑身凄冷到了极点。
她贪恋留在主子身边的时刻,却得牺牲一个个可能来到世间的小生命,会不会太自私了?
“蝶双,你听懂了吗?”
怔愣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泪已盈眸地望着楚夫人,勉强挤出话。“奴婢……知道。”
凝视蝶双瞅着她的眼神,楚夫人别开眼,道:“关于这事,你得保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同老爷开口,答应让你留在阿雁身边继续侍候。”
耳边回荡着这如恩赐般的话语,蝶双表情绝望地闭上眼。
倘若得做这么大的牺牲才能与主子在一起,那她宁愿留下孩子,离开主子。
“奴婢知道了。”她木然喃语。
第十章
月娘透过窗扉洒落遍地银光。
蝶双怔怔坐在窗边,任眼泪直流。
她有喜了。
由旧宅回府的第二日,楚夫人差请的大夫便入府替她号脉,诊出了这个结果。
手微颤地搁在肚腹,轻抚着主子赐给她的珍贵宝物,她心底五味杂陈。
她开心得想大叫,但一想到孩子的下场,该有的喜悦全被浓浓的哀伤与恐惧取代。
孩子应该是在主子由咆虎江回京城后有的。
她多想告诉主子,说他当爹了,想知道他是怎样惊喜的反应。
但……留不住,她保不住她的孩子。
大夫一诊出结果,由旧宅跟来的丫鬟不敢耽搁,立即跟着大夫回药馆拿药方子。
她想走,却发现府里、寝房外有人暗暗守着。
偏偏这阵子主子为了缉回的人犯,泰半时间都在密卫部与京衙之间往来,她求助无门,只能绝望地等着她的孩儿被无情地夺去。
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保住孩子。
思绪混乱而绝望,当门扇发出咿呀声响时,她颤然回神,直觉地往门口奔去。
似乎早有预料她会反抗,被楚夫人派来执行这无情任务的刽子手,朝着门外扬声喊:“把门关上!”
在蝶双的手触及房门的前一刻,门已关住,由外上了门。
“蝶双,不要为难我们。”春霞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软声要求。
“春霞……求你……孩子是无辜的……”
听着蝶双令人心酸的哀求,她充满歉意地呐呐开口。“对不住,这是夫人的命令。”
往日她是嫉妒蝶双的,但毕竟事关一条小生命,饶是她再讨厌蝶双,面对这一刻,她也像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即将失去孩子的恐惧充满心头,她抓住春霞的手,祈求一丝希望。“拜托……不要这样对我……孩子是无辜的……”
蝶双眼底的哀伤几乎将她淹没,她只得端起药,扳住她的下巴,硬将药灌入她口中。
“……对不住……孩子没打下,就还会有第二碗、第三碗,你就放手,让孩子去了吧!”
放手?那是主子给她的宝物,她想生下,不想放手!
“唔……唔唔……呜……别逼我……我不喝……”蝶双紧闭着嘴,咬紧牙关,竭力不让药汁滑进口中,却是徒劳无功。
这几日她太担心将面对的事,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虚弱得无法反抗。
被迫灌入口的药汁染湿了她的衣衫,或许是错觉,液体滑入口中不过片刻,她已感觉药效迅速在胃中发挥作用,直往下腹奔窜。
“不要……”她重重喘气,惶恐地抱着肚子,仿佛这么做可以阻止那可怕的药汁夺走她的孩子。
看着她狼狈又可怜的模样,春霞一灌完药便心虚地收拾,迅速出了房。
蝶双无力理会残留口中的苦涩,任眼泪疯狂滚落。
孩子就要没了……
而她这个当娘的,居然连保护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
流胎形同生子,确定蝶双打掉孩子后,楚夫人让春霞留在新宅帮她调养身子。
她这一躺便躺了大半个月,那硬生生将胎打掉的剧烈疼痛,无疑将她浑身的骨头拆解似的,让她元气大伤。
卧床的时日,她没办法当成啥事都没发生过,思绪恍惚缥缈,整个人好似失了神魂。
在她身子最差时,杀手尚有漏网之鱼,为了彻底肃清余孽,楚伏雁留在部中部署计划,准备再派部员出任务。
因此他几乎未踏进家门一步,两人的亲事也这么耽搁了下来。
在这期间,楚府总管每日会迸密卫部,向他报告府里状况。
当楚伏雁由总管口中得知蝶双身体欠安,大半月一直留在寝房没出门,三餐全由楚夫人派去的丫鬟打理,他心急如焚,却觑不得空回府,直到今日。
回府途中,他顺道绕进药铺请大夫出诊,没想到大夫竟叮嘱他要多留意蝶双打胎后的状况。
一听到“打胎”二字,他心头一阵缩紧,惊愕得说不出话。
蝶双有孕了……尚不及细细咀嚼即将当爹的喜悦,转瞬间便被残酷的事实推进深渊。
他以为这当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蝶双若有了孩子,一定十分开心,再者总管每日到部里报备,没道理遗漏她怀了身孕却决定打胎的大事。
揣着满心疑惑,他恨不得背上生双翅,马上回到她身边。
一回府,进了寝房,眼底立即映入蝶双孱弱憔悴的模样,他忍不住伸出手轻缓地抚过她憔悴的面容,心惊胆颤。
她还有呼息吗?
长指颤颤地采到她鼻下,感觉微微的呼息轻拂过指腹,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看起来好苍白、好脆弱,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在他的指尖下粉碎。
这般憔悴是因为打胎的决定吗?
刹那间,说不出的心疼翻滚涌动。
仿佛感觉到他的抚触,蝶双缓缓睁开眼,哀伤地望着他。
“蝶双,你……还好吗?”
他一开口,她颤了颤,垂眸掩去闪烁目光中隐隐透出的委屈,一声不吭。
瞧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忧伤,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沉声问:“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蝶双是这么在乎他,不可能作出让他伤心的决定。
他想亲口听她说出真相。
难言的苦涩缓缓在舌尖漫开,她迎向主子又急又慌的神情,想哭、想倾诉失去孩子的悲伤,却只能将苦楚吞下腹。
说了……形同背叛夫人,或许还会因为此事的揭发,造成母子两人的裂痕。
两难是她爱上主子后最深刻的感受。
瞧她虚弱又无辜的模样,楚伏雁又气又怒又是疼惜,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大夫说,你让丫头取了打胎药!”
她一听到“打胎”两个字,悲从中来,感觉剐心刺骨的痛又出现了。
喝下打胎药非她所愿,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啊!
泪光莹然的眸望着他震慑心痛的神情,她颤着声。“你……知道‘打胎’的事了?”
由楚伏雁激动的反应,她知道他的打击有多大,心中唯一的欣慰是,他要他们的孩子……
为难和着有苦难言的悲伤,将她的心揪拧得发痛。
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也无法再承受擅自打掉孩子的罪名。
“大少爷,蝶双累了……能不能让我歇歇……”她闭上眼,扯着苍白唇瓣,吐出虚弱气音。
她已心力交瘁,累得再也说不出话。
看她脆弱得仿佛随时要断了气息,楚伏雁眼角湿热,对她是心怜又心痛。
她有了喜,是天大的好消息,能让爹娘欢喜地抛开对她身份的微词,母凭子贵,理所当然成为他楚伏雁的正妻。
二弟尚未成亲,孩子是楚家第一个子嗣,对楚家而言意义非凡,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想要他们的孩子,甚至擅自作了这么残忍的决定,无故牺牲一个小生命。
为什么?他不懂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生下他们的孩子真让她这么为难吗?
千百句疑问一股脑儿地涌上,他不管她是有意逃避或是真的虚弱,只要她给个答案。
“我不相信这是你的决定,告诉我,为什么?”
“或许是蝶双出身卑微……没资格怀大少爷的孩子吧!”
相恋后,主子最忌讳她以奴婢自居,但为了阻止他的坚持,她幽幽吐出了这句话。
果然,这话直刺入楚伏雁最介意之处,激出了他的怒意。
“柳蝶双!你、你到底在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