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忆是江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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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女朋友的身材真好。”店员小姐开始将谄媚引到了隔岸观火的牧江南身上。
女朋友？！
“我——”
唐忆一脸错愕，刚欲张嘴纠正，话头却被牧江南顺势打断。
“确实不错。”牧江南带笑地瞧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地戏谑着，“当然，主要是我眼光独到。”他满意地瞧见唐忆像是吞了半斤黄连的脸色，笑意愈加深刻。“就这样穿着，麻烦把那套衣服包起来。”牧江南指着唐忆之前脱下的旧衣服，扭头看向店员小姐，“刷卡。”
最后，唐忆只好眼睁睁地见牧江南掏包付款，实在无力阻止。
用餐地点定在一家法国餐厅。
作为世界三大美食之一，法国菜的美味和它的麻烦程度一样，一直成正比增长。且不说用餐时的超多禁忌，单看法国菜用的餐具数量之多，便能明白如此美食实在不是一般凡人可以随意享用的。
唐忆看着面前种类繁多的各色餐具，实在有些头疼。她小声问牧江南：“确定是在这里吃饭？”
彼时，牧江南正好点下饭后甜点，听唐忆如此说，不由似笑非笑：“如果你早一点提出来，我倒有可能换地方。只是——”他示威似的指指菜单，笑得促狭，“现在这样，你不觉得有些晚了？”
唐忆悔不当初。谁叫刚才自己一直装淑女，基本奉行一问就微笑的策略，唯牧江南的建议马首是瞻。本想着就这样下来，还可以稍稍显得自己不失礼仪。没想到，却一不留神，失足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了。
“怎么会想来法国餐厅……”唐忆嘀咕，“中餐多好啊。”
“朋友推荐，不可不来。”牧江南一本正经地推卸责任，“再说，这里气氛不错。”
“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红烧排骨……”唐忆满脸苦相，“牛排还要一刀刀去分解，想起来就觉得麻烦。”
牧江南第一次被她强大的逻辑给砸中。“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他似乎开始抑郁，“唐小姐你……真是务实。”
“……如果这是你能想到的最好赞美，那我欣然接受。”
不过显然，就算此刻两人都萌生退意，那也只能想想而已。一道道精美的食物开始端上，唐忆瞧着牧江南无懈可击的餐桌礼仪，不由暗自感叹。食物可口，气氛祥和，美男养眼，这三样综合在一起，似乎这顿饭是自己很赚了。
可尽管如此，在冗长的用餐结束后，唐忆还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了上帝。
“你似乎松了口气？”牧江南笑问。
此时的两人正置身于喧闹的大街。晚上的密歇根大道，星光璀璨，不负“壮丽一英里”的盛名。唐忆没去理会牧江南，她只是好奇地看向来来往往的人流，似是感叹，又像自语：“你说，他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这里的呢？”
“什么心态？”
“我想起纽约的上东区，真正的上流社会，他们就没有厌倦的一天么？”
“也许，乐此不疲的享乐正是彰显财富的机会。”
“你也一样？”
“只要有钱，就不应该拒绝，否则生活会少了很多乐趣。”
唐忆沉默。也许他说得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从刚才用餐的举止便可窥见，牧江南应该是那类家世优渥、教养良好的出身，与她这种小市民就是天壤之别。这样的人，就算是和他说话，有的时候也觉得是一种亵渎。虽然那家伙嘴巴缺德，表情欠抽，可不得不说，行为举止都挑不出什么大错。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是午夜未到时的辛德瑞拉，身着漂亮的礼服，接受所有男人的爱慕，可一旦钟声敲响，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只余留下水晶鞋，提醒她这并非一个梦。
可她唐忆的生活，原本就是循着一种简简单单的轨道前进的啊……
“怎么？”牧江南觉察到唐忆的失神，不由探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还真是浪费。”唐忆淡笑，“你也真够奇怪的，赶着公交来这里吃饭。”
牧江南瞥她：“享受生活而已。”
唐忆脱口而出：“我就不信一定要在这里才能享受生活。”
“那么，下次换你。”
诶诶诶？！
下次？！
唐忆吓了一跳，果断拒绝：“下次……就算了吧。”
牧江南有些好笑：“怎么能算了？”他一本正经地开始盘算，“我今天请你吃了大餐，下次应该换你回请了吧。”
唐忆被这突发状况弄得有些发懵：“为什么？”
牧江南继续一本正经地解释：“本来只是想请你吃顿饭权当赔罪，没想到你居然穿得这么不得体，所以我又去帮你买衣服，林林总总算下来，最后似乎是你欠了我。不过当然——”牧江南装作十分大方的样子，摆手说道，“衣服钱就不用还了，就欠一顿饭，怎么样？”
这人脑子里是强盗逻辑吗？唐忆无力地瞪着他，与其说是自己准备不周，还不如说是对方的故意而为之吧！明明知道自己是这个样子，还硬要拽着去吃什么法国大餐。蓄意，绝对的蓄意！还真是把她当傻瓜了么？！
“凭什么？”想到这里，唐忆气结，“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你也可以选择不请。”牧江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即趁唐忆松气的刹那补充说明，“不过我会在你宿舍楼下天天候着，而且，我也好像知道你寝室的具体位置呢。”
“牧先生，您很闲么？！”唐忆决定反击，“每天这样无所事事，真是够羞人的！”
“你刺激不到我。”牧江南冷静地说道，“顺便纠正一点，我现在，正在休假。”
如果唐忆精通国骂的话，也许在此时的密歇根大道上，会出现一位震慑人心的咆哮教主。
不过，直到回到寝室那张熟悉的小床上，唐忆小姐只能默默舞者脑袋，低声诅咒牧江南。当然，以牧大公子的习惯，应该是不会去买方便面这样的低档品。于是乎，唐忆的诅咒，便顺其自然地变成了——“刷卡没钱，报销没单”。虽然，其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于是，你要回请中餐？”
第二天午后，艾达在心满意足地得知唐忆前天的踪迹后，不忘对其决定小小的惊讶一番。
“没错。”唐忆一脸的烈士就义状，“我要让他看看，吃中餐也是一种享受的！”
艾达黑线：“问题不在这里……你确定要大公子去吃小饭馆？”
唐忆会出入的中餐馆，位于芝加哥市的南中国城里。好吧，虽然在国外吃中餐的性质就如同在国内吃西餐一样，都有些不伦不类，而且价格也不便宜。不过对于牧江南而言，应该也只能算得上是勉强够格吧。可谁让那家伙非要死赖着自己请吃饭呢？唐忆觉得，能请吃饭就不错了，如果他要挑三拣四……哼哼，别怪刀剑不长眼！
于是，唐忆请牧大公子吃中餐的理由，很是顺理成章——
“第一，我的做东我做主。”
“第二，身为国人，当然要死忠中餐。”
“第三，如果不服，请参见第二条。”
“第四，如果抵死不从，请参见第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食言了……
明天更·····
、第七章
南中国城的那顿晚餐，成了唐忆人生最不可追忆之痛。
当然，与地点形式无关。其实，一切都安排的很完美，大到餐厅环境，小到餐具摆放，无一不努力契合牧大公子的品味。而就事实来说，效果确实不错。只是，唐忆似乎忘了，她的用餐对象，不管外表如何温文尔雅，内在可是毒舌一枚。
牧江南的用餐举止无可挑剔，完美得几乎要闪瞎所有人的眼。对于这点，唐忆自然是感到十分有面子。只是——
吃完饭后，牧大公子酒足饭饱，趁着唐忆放松警惕之际，张口便开始批判今天入口的所有菜式，比如应该如何才能保证最佳的营养，比如应该如何才能获得更好的口感之类。林林总总，包罗万象，列举了古今中外的各类事例，最后终于得出结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唐忆真是气死了。
早知是这般景象，还不如还钱呢，至少他牧江南应该不会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要我说，你就是迷糊惯了。”次日一早，在经过唐忆经久不息的哀叹后，伊芙怒其不争地戳着她的脑门。
“选个有情调的地方很难吗？”艾达连忙帮腔，“你好不容易有了嫁出去的机会，怎么不好好把握！”
“说得我好像没人要一样。”
“本来就是！”
损友们的异口同声令唐忆大受打击，不过，也让她逐渐想明白一件事。在室友眼中，牧江南似乎就是那骑白马的王子，偶遇她这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灰姑娘，从此一见倾心。可据事实而言，她与牧江南的交集，就现在来看，除了害她崴脚的那次舞会，便是最近的两次饭局。
可，这就是要坠入爱河的预示了么？
“忆，你也应该好好谈场恋爱了。”伊芙瞧着唐忆的脸色，不由分析，“看看你，自从进大学来，就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样子。其实追你的人也不少，怎么就不开窍呢？”
“照我说，恋爱也是一种生活经历。”艾达趁伊芙喘气的间隙插进来，“趁着对象不错，好好把握吧！”
“……我真是受宠若惊。”唐忆撇嘴，“只是，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该和牧江南去谈？
可之后一连几天，牧江南都没有再出现。
唐忆没心思去理会牧大公子为何失踪，她最近很忙，除了上课便是在室内冰场泡着。随着学习生活的渐入正轨，各类校园活动也逐类展开，而最近炙手可热的，则当属一年一度的社团文化节。
按照传统，社团文化节的开幕一向是大手笔，学校的每一个社团都以能在开幕式上表演而引以为荣。因此，作为社团之一、兼之每次出场都能赚足眼球的冰舞俱乐部，义不容辞地首当其冲，接受了主办方有关节目表演的邀请。
根据以往习惯，冰舞将分为男女独舞和男女双人舞三个部分，每部分时长不过两分多钟，男女独舞分别表现的是力与艺术的美学，而后的双人舞便力图展现二者的相依相容。整体节目将以串烧形式呈献给观众。
作为重头戏的男女独舞，一直都是冰舞俱乐部中技艺最精湛的男女运动员分别担当，那这一次的演出任务，就义不容辞地落到了凯尔和唐忆的头上。
“练得怎么样了？”
唐忆刚出冰场大门，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凯尔。
“还行吧。”她下意识地皱皱眉头，“但也仅仅是还行而已。”
最近几次的训练，动作倒是排得到位，可却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加之前期准备工作与之前相比要繁琐跟多，唐忆着实有些不习惯。可反观凯尔，一身清闲，估计是经常参加的缘故，这类准备早已见怪不怪，因此也习以为常了。
“时间还早，不急。”凯尔闻言一笑，“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那是——唐忆不由暗自腹诽。要知道眼前的这位，在进大学之前可是接受了长达六年的专业训练，无论是从技术动作还是表现力上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因此才能在学校的第一次冰舞表演上声名鹊起，其影响力也一直延续到现在。再看看自己，虽然也是从小跟着妈妈练习，但毕竟不是以比赛为目的，虽然在俱乐部里也算是出类拔萃，可与同期的凯尔一比，也只能甘拜下风。
“别担心。”凯尔好像洞悉了唐忆的想法，出言安慰，“你不是之前有过一段训练吗？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会表现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