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决-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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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面色煞白,浑身微微颤抖。
“如此甚好,今日认命中宪侍卿陆寒,为东郡宣威御史,从三品,也是明日,”他冲她微笑:“出发上任。”
陆寒身体一直颤抖,还是被一旁的一个臣子拽了一下,方才惊觉,仓促谢恩,木然回到原位。
林悠然看着下面噤若寒蝉的一众大臣,齐清一直低头不语,她身后数人身体不可察觉的微微晃动,在寂静的宽旷的殿堂,发出衣袍瑟瑟的抖动声,又过了一会儿,他咳了一声,下面某些人集体一抖。
“若无事,就退朝吧。”他慢慢说完,底下的某些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后一些大臣才缓缓跪地,纷纷敬送万安。
林悠然缓缓步出朝堂,一路慢慢的走,一路冷下心来细细思量: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自以为是,他听到了警钟会任由它长鸣?看看到最后,谁才是谁的警钟,正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林悠然……如何?
93、半生如梦(林悠然番外 下) 。。。
第二日早朝,凤临依旧没有来,林悠然看到昨日站在齐清身后的那一干人,如今已三三两两的散站于众大臣之间,有些人连头也不敢抬,齐清则是直接称病告假,他低头轻抚指间的宝石戒指,冷笑一声,有些事,就是适合扼杀在萌芽状态。
不过他自己也感到丝丝疑惑,若是换做两年前的自己,有人公然敢与他对着干,他会直接把那些人,全部的,随便找个事由,一律处死,而不是如昨日那般,流放了两个以作为其他人的警钟——他已无以前的那种魄力,那种只希望告知天下人,男儿也可以称王称霸,只手遮天,睥睨乾坤,傲然天下的魄力,但如今呢……
现在每每处理一些事一些人,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这样做会不会让……让她难堪,为难,处理的结果出来了,又会想她会不会认可……不过现在似乎他做什么,她都不感兴趣,那么冷然的态度,那么冷情的姿态,他突然恍惚起来:到底自己这么要强,为了什么最终目的?万人敬仰又如何?很多人都怕他,以前他还沾沾自喜,不可一世,可直到她彻底与他撇清关系,他才蓦然发现,已剩下自己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最高处,真的很孤独,很冷,很冷。
真的很可笑啊,平静的早朝过去,林悠然一人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举目四下,单调的白色包裹了整个世界,那么的纯粹,心中思绪翻涌:他当年是怎么想的?是想要建功立业,流芳千古,宁可舍了这条命,也要让后人知道曾经有他林悠然这么一个人,辉煌的在这世上存在过,他可以不靠女人,靠的是自己,且做的比女人更出色——不靠女人?你从一开始不就靠女人上位,你这男宠只不过当得比其他人出色了点,运气好了点,你以前竟然猖狂的认为,这一切都是你争取来的……真是可笑至极啊林悠然,想着想着,他终于自嘲的笑出声。
他以前一直不相信爱情,他的父君守着自己心底所崇敬的爱情,一直到死,都没有放怀,而他所爱的那人——他的母皇,父君眼巴巴的等着见她最后一面,结果到死都没等来……
他自然不信,且从小耳濡目染,那是一点都不信的,可到了最后,才恍然发现,自己是不愿意相信……只因那段情,才造就了他今天的成就;只因那段情,他落魄到了舍却一切理想,只为了保全女儿和自己的地位,只为了……可以活下去。
林悠然漫无目的的走着,依稀看到前方缓步走过来两个人,他们身上湖兰色和淡紫色长袍的颜色,为这冬日里银装素裹的世界,添上了两道亮丽的色彩。
曲莫游,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冷冷的笑了,今日早朝他没有来,怕了吗?这不太像他的风格,他凝目看向他身边的那人,行走的脚步并没有停下,走得近了,才发觉原来是羽翔。
“凤君万安!”羽翔看清他的面容后,慌得俯身行礼。
“免礼,羽翔公子今日怎么会来到宫中?陛下……知道么?”他含笑轻问,等着他的回答,心中泛起隐隐的期待:又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他……却是不敢见她。
“启禀凤君,”羽翔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谦恭的微笑,冰绿色的眸色衬着白皙的面颊,显得楚楚动人,别有风韵,眉梢眼角又含着丝丝的为难,娓娓道来:“拙荆身体不适,今日前来为……为其告病假。”
“齐大人因病告假,已着人通告,为何你还要亲自前往?”林悠然淡笑道。
“凤君有所不知,他妻主……”曲莫游笑容有些苦涩,有些艳羡:“有了身孕,此次前来,打算请长假的。”
“……如此,就等诞下麟儿,养好身体,再回来就职也无不可。”他想了下,轻言道。
“谢凤君隆恩!”羽翔惊喜过望,俯身连连谢道。
他冲他点点头,又看向曲莫游,他们两人,若无旁人在侧,纵然在御书房单独相处共理政务,也是谁也不搭理谁的,今日所说的话,比之平常,多出几倍不止,他淡笑听他张口说道:
“臣侍打算请陛下为公子未来的孩儿取名字,只可惜陛下目前有故人来访,实在不便打搅。”
“故人?”他疑惑问道。
“是,凤君可能有所不知,”曲莫游看着他的眸色带了细细的思量,轻轻笑道:“鸿依公子来了,现与陛下同在德君的卿芳殿。”
“你是说……鸿依进宫了?!”他心中一震,努力平缓面部激动的表情,深深呼吸,又觉脑海一片混乱,下意识举步就走,不知走了多久,回过神来,发现已到了卿芳殿暖玉阁的门口。
他看着室内紧紧相拥的两人,内心苦涩喜悦激动交相加替,也分不清楚自己现在是高兴,还是难过,只想问她,你们和好了吗?
他才刚刚如此想,没想到话已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同时把自己吓了一跳。
“是的,我们和好了。”她静静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他很高兴,很开心,他此刻蓦然觉得周围一切事物都变得很顺眼,很可爱,连一旁面无表情的南玉书,也变得格外亲切起来。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被胸中胀满的浓浓希冀之情塞住,堵在喉间,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正在他苦思冥想说辞的时候,她已冷冷开口:
“但是,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一句话,让他从天堂,重重跌入地狱,又好像外面铺天盖地的冰雪扑涌而来,将他层层环绕,他此刻觉得很冷,冷的想要发抖……他刚才要问什么?他已迷迷糊糊记不得。
“凤君,你还是回去吧。”听到这清冷的嗓音,他有些木然的看向南玉书,果然,连他也不愿意站在自己这边了,他已经失去了爱人他很明白,但现在连朋友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身后似乎传来谁人剧烈的嗽声……他只觉浑浑噩噩,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在朝堂上,对付那些起了异心的大臣那样轻松,也不要像现在这样……
他回到自己的寝殿,挥退了所有的宫人,独自一人,再一次喝的酩酊大醉,依稀感觉她缓缓走来,如上回那般,静静的守在他的身旁,可每当他向那明媚温暖的笑容伸出双手,却只碰到刺骨的冰寒,好冷,好难过,好孤独。
他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八岁那年,他在东麒皇宫内苑里,兴高采烈的追赶着一只雪白的小狸猫,那时正值春天,阳光很温暖很灿烂,他一不留神,小狸猫没入浓密的草丛中不见了身影,他惊慌起来,向前跑了几步,突然被脚下一块突起的石头狠狠绊倒,整个身子用力的扑倒在地,疼的他直打哆嗦。
林悠然在床上微微弓起了身体,疼的紧紧皱起了眉头,他一直忘不了当年摔倒后刻入骨髓的疼痛,更忘不了出现在自己眼前那明黄色的衣袍下摆,到现在还能很清楚的记着眼前那双绣着繁复凤纹的金色朝靴,他抬头,颤颤的向那人伸出稚嫩的双手,抽吸着鼻子,弱弱的哭道:“母皇……”
金黄色应该是温暖的颜色,宛若太阳一般和煦的照耀着一切,可那被温暖的太阳神颜色包围的人,语气冰冷的如数九寒天:“哭什么!自己跌倒就该自己爬起来,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起来。”
周围有很多人,都冷冰冰的看着他,他们的视线让他很不舒服,他咬了咬牙,努力用擦破的手掌撑着地面,忍着浑身的剧痛,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羞羞羞,还哭鼻子!”母皇身边一个穿着杏黄色锦袍的小女孩,傲然的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他看着母皇无比爱怜的抚着小女孩——比他大了一岁的皇姐的头顶,又见她侧目看向他,眼中带着止不住的嫌恶。
“陛……陛下万安。”身后不远处传来父君怯懦的声音,母皇脸色一凝,略点点头,他则欣喜的转过身。
“然儿,你的衣服怎么破了,摔跤了?”父君看清他的模样后,一脸惊慌。
他听到父君的话,顿时万分委屈酸楚涌上心头,就拔腿朝他跑了过去,谁承想又被刚才绊倒他的那块石头绊了一下,他恐惧的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新一轮的疼痛,却跌入一个软软温暖的怀抱里,一睁眼,父君担忧的容颜映入眼帘。
“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你也算是最没用的人了。”母皇冰冷嘲讽的声音响起:“再加上有这么一个没用的父亲,算是彻底废了。”说罢,转身牵着皇姐的手离去。
父君浑身颤抖,紧紧拥着他,他从他怀中挣开,不解的看着他,看着他眼眶红肿,泪流满面。
他一直同父君住在冰冷空旷的一个宫殿里,一直鲜少有人探望,不过父君心情好的时候,会同他说许多以前他和母皇的事情,说他是母皇的侍读,从母皇一开始识字便陪在她身边,一直到她成了太女,纳了太女君,他也一直都不曾离开她的身旁,她不知道,他一直都喜欢她,很爱很爱她,他的愿望很卑微,就想这么一辈子陪在她身边,不敢有其他奢求,她也一直拿他当兄长看待。
“我们以前的感情,真的很好。”每当父君陷入回忆,清瘦的面庞都会带着难得的甜蜜微笑,他却怎么也不相信,从记事起,那个对他们一直万分冷漠的母皇,真的留给父君如此难忘的温馨回忆?
“有天她和太女君商议,说要给我寻个好人家成亲,被我听到了,心里很害怕,于是,我做了自己一生最疯狂的一件事,”父君每说到这里时身体都会颤抖:“给她下了药……然后就有了……嗨,小然儿还不懂,父君糊涂了怎么会说这些……你只要记得父君一直不后悔,到现在也不悔,而且你要记住你母皇是个好人,我因下药一事被太女君发现告知先帝,本该处以绞刑,你母皇费了很大的周折才保我不死,且顶着很大的压力生下了你……她一直都对我们很好很好的。”
“骗人,她根本不来看我们。”
“你母皇心里一直有我们。”
“哼,骗人,然儿不信。”
骗人,你骗人,不信,我不信……他紧紧攥着身侧的锦被,喃喃出声,红木案几上的烛火已被窜入木窗的寒风扑灭,偌大的凤坤宫顿时陷入黑暗,而他的梦境仍在继续。
13岁那年,一个永难忘记的漆黑冰冷的冬夜,寝宫内唯一的一盏烛火闪着昏黄的颜色,父君躺在床上,病的很重,弥留之际只有他守在他身边,他瞪圆了凹下去的双眼,瘦削的脸颊泛着了无生气的可怕的铁青色,僵硬的嘴唇一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