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的报恩-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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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低头小声说了句,在常笙沉默不语的打量中,脸颊渐渐腾起馋人的红晕。
他没有撒谎,比起以前一个人时候的慌乱无章,现在有她,亦有小荻随身伺候,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有什么可疼的,只是一些轻微的不适感罢了,哪知道自己在晨间一句赖床的话儿,她却真的听到心坎儿里去了。
埋头一阵,依然没有听见旁边少女接茬,史朗偷偷侧过头去,看得那俏丽女子依然唇角含笑地打量着自己,便更紧张了,捂着暖炉的掌心被汗沁透,仿佛怕对方不相信自己,又补了一句,“我说真的呢…”
常笙这才回过头去,晃头晃脑地哼笑了两声,直道“不痛就好,不痛就好。”
史朗深深呼出一口气,心上有些堵得慌…总是,总是琢磨不出她在想什么,又在笑些什么,明明总是一脸笑意吧,可那笑容背后,却好像还有许多其他含义,很多他还未能弄明白的东西。
这么想着,史朗又忆起从前。
认识长生以前,在村里独居的那些艰辛日子,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仿若是个隔了千百年的梦,模糊得自己难以记清。
真是奇怪…若说起梦,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现在这般难以想象的安泰日子,似乎才更像是……一场美梦吧?
史朗敛着眼眸不做声,常笙便也不再多话。
一路静静,两个身影隔着微妙的距离,身后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叠在一起,亲亲昵昵。
没过多久,二人步行至“史铺”布庄前。
年前时候,史朗跟陈玉琴和贾容商量,想支一部分银钱出来,将布庄好好修葺修葺。
去年后半年时间,史铺入账赚了不少,这部分支出也并非不合情理,既然以后有打算将布庄做大,门脸装修自然十分必要。
店面峨眉需要装上更结实的木材,店门门槛也得上新漆,匾额也自然是要拿去重新描金的,于是小年二十八那日,店里请来木工、漆工师傅,花了两天时间将活儿干完了。
这几日,约莫着异味也该散得差不多了,常笙便想着带史朗过来看上一看,顺便跟贾掌柜商定年初八开工的事情。
现在店内大事小事均是需要过问史朗,尔后以他和掌柜间商定的结论为主,则不像以前,在店中,陈玉琴一人独大。
更准确来说,自史朗慢慢接手布庄生意后,陈玉琴便像是有意退位一般,不再过多干涉店里的运作。
半年之前的那场隔阂并不能无缘无故消除,但聪颖如史朗,也不想将那个意外无限放大,他跟自己说,只要陈叔日后不做出有危布庄的行为,之前的事情,他大可以去当做什么没发生。
“唷——做得还挺像样子的嘛——”少年应着常笙称赞的声音抬头看去,重新打点过的布庄一派喜庆,华丽得很。
常笙边走边感叹,两人一路进到店内,就看见贾容正在指挥守店的伙计娘子做着最后的打扫,看到他二人进来,贾容边赶紧迎了过来。
大掌柜一脸喜气,拱手拜倒道:“东家气色真不错,想必这个年过得也是舒坦了!”
“掌柜吉言。”少年报以回笑,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有小荻陪着,自然过得舒舒坦坦。”
“东家就别用那孩子编排我啦!”贾容哭笑不得摆了摆手,“他不给东家添麻烦,我都要谢天谢地了。也不知道像了谁,明明他爹爹是那么聪慧的一人…”
小荻是贾容亲子这事,是在他们三人遇袭不久后,史朗才得知的。
原来贾容年少时满腹苦衷,未能和已是寡夫的君玉成亲,那男子也是个体贴入微的,与贾容珠胎暗结后独自出走,不愿给贾容留下负担,在外生下小荻养到一岁时,终是郁郁寡欢的去了。
贾容将小荻寻回之时,未能有脸敢叫他认自己做娘娘,才谎称是君玉的姐姐,小荻的姑姑,若不是那场逼在眼前的生离死别,这心中皆是明亮的母子两,决计不会有相认的可能。
当真,造化弄人。
“贾掌柜,年前我说的需要考虑的那事,已经差不多定了下来。”史朗抿了口热茶,眼神落到清澈的茶水之中,看叶片在水中翻腾的模样,缓缓道,“此来正是打算与你商量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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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掌柜,年前我说的需要考虑的那事,已经差不多定了下来。”史朗抿了口热茶,眼神落到清澈的茶水之中,看叶片在水中翻腾的模样,缓缓道,“此来正是打算与你商量商量。”
史朗和贾容商议事情,常笙不参与其中,便心不在焉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又小跑去跟一旁忙着干活的伙计娘子闲聊。
“东家客气了,若有贾容能帮得上的地方,定效犬马之劳。”
史朗拦下贾容又是恭谦的一拜,徐徐道,“年前,我曾与彩云轩的采掌柜商议过,眼下刚过年关,就想乘着这时候,由史铺出一些卖不动的旧布料,彩云轩出些旧衣服,施给镇上的穷人家和乞丐。这天寒地冻的,许多人因着贫困都还衣不蔽体,着实可怜,我们这些商户一年到头赚得来的钱,也该尽绵薄之力,做些善事。掌柜以为如何呢?”
“东家有此等善心真是史家福气,店中确实有些卖不动、积压下来的老陈布料…”贾容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答道,“东家若想做善,这样未尝不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东家看哪天合适,我今个先叫伙计娘子去库房整理整理,将那些陈货全部清理出来。”
“时间的话…”
“就初五吧!——”正跟伙计闲聊、心不在焉的常笙,突然出口打断了史朗和贾容的对话,“明日破五,百醉楼应该会布置不小阵仗,我听说他们会专门安排布粥,届时定会有大批的穷人和乞丐前去,我们那时候去,正好赶趟。”
初五俗称“破五”,按照旧俗,春节期间大小店铺是要从大年初一起就要关张的,直到正月初五这天,才能重新开张。
正月初五零时零分,商户打开大门和窗户,燃香放爆竹,向财神表示欢迎,接过财神,大家还要吃路头酒,但愿财神爷能把金银财宝带到家里,在新的一年里大发大富。
在信奉民风民俗这方面,没有人比百醉楼的当家做得更好,年年如此置办,为的不过是图个吉彩。
“如此甚好,我稍后便找人通知采掌柜,再提前与百醉楼的当家打个招呼。”贾容接过话来,如此应道。
准备从布庄离开时,才刚刚过午后,因为午时阳光的照射,路面的积水更多了。
史朗站在史铺门口台阶之上,等着在最后不知在跟贾容交代什么的常笙,看着地上的积水发呆,过不一会少女追了出来,笑笑说,“走了走了,都交代完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们…回家……
少年因为简单一句话,顿在了那,直到常笙蹬蹬蹬的下了台阶,他还杵在原地。
少女回头,笑问,“怎么啦?”
她顺着史朗的目光看去,地上是一汪深深积水,常笙心下了然,以为他是怕脏了靴履,随即捏了捏耳垂道,“这个啊,啊——那…我背你罢。”
说着在最下一级台阶处半蹲□来,背对着史朗,双手放在身侧向后兜去,又动了动手掌,“来吧。”
“…我、我没那个意思。”史朗这才反应过来常笙说要背自己回家,连忙摆手拒绝,常笙背对着他,自然是看不到他的慌张,只是坚持让他上来,“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不妨事。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是在布庄门口,快些上来罢,扯扯闹闹,丢脸得很——”
谁…谁扯扯闹闹了……
……知道丢脸还…那还这样…
正午街道上行人确实不少,随着常笙那么叫上一嗓子,更引得他人回头注目。
现在“史铺”在行内越做越大,他这个东家也自然有不少人知道,这么想想,确实也经不住旁人私下乱议,少年只好把心一横,往下踏几步,双手伸前,越过那副肩膀,在少女身前交叉,身子前倾,就靠在她背上。
少女身形是清瘦,可依靠上去分明又柔软得不像话,他伏在常笙背上,似乎听见常笙促狭一笑,仿佛什么诡计得逞,得意得很。
她陡然屈膝,弯下上身,猝不及防,少年整个人便扑在了她背上,手臂往后一捞,便轻松将他背了起来。
双手从少年腿弯下穿过,颠了颠,顿了顿,语重深长开口道,
“……恩……好似……重了些呀。”
本是句称赞史朗将身子养好了的夸奖话,却在爱美少年耳中听来别扭。
“谁、谁重了…胡说……”少年不服气,嘴巴撅得老高。
“…自然是…谁答话谁就重咯——”
“……”
几句话就能将别人的嘴堵死,难怪平日里,小荻见了长生总是跑得飞快的。
史朗不快意,在常笙一语不发背着他走了一段路后,乘她不注意,故意使坏,小腿重重在空中踢腾了几下,以示自己的不满。
彼时常笙手正托着少年的大腿,他这么突然一挣,手一滑,便差点摸到股间,二人均是一愣,常笙还未曾来得及开口调笑,史朗已被那陌生的触感吓了一跳,顷刻间憋得脖子梗都红透了。
仿佛是感知少年身上突如其来的热,常笙笑着叹口气:
“莫乱踢啊,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占便宜的,可是我。”复又颠了颠背上的少年,托着他的手重新回到腿弯间,将史朗背着更妥当些。
少年被她稳稳背在身后,心口暖呼呼,正叠在她的背心,本来酡红的脸色,随着安稳步伐的节奏,渐渐退散下去,看着她脚下交替前进的步履,自己便随之轻微的一颠一颠。
就算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史朗却依然能在脑子里清晰的勾勒出那一双笑眸——眸间的潋滟和眼下的朱砂,是人世间,绝无仅有。
少年的脸侧贴向常笙后背,嘴里嘟哝,“…长生——你待我,真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那是自然!”少女的语调轻快,不容置否道,“我可是史府的管家,拿着史家的俸禄啊——道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啊。”
“……”
…胡说,少年内心腹诽。
知道这人,就是爱胡说。
什么说自己是史府的下人,拿史府的俸禄,才会对自己这个主子好。
别以为他未曾问过,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每月里的俸禄,从不曾向账房支取,即便账房先生问起,她也总说先攒着,与其说她是不愿带多余的银钱在身上,更不如说,这些小钱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能轻易将史家老宅购置回来的人,又岂会将那些碎银子放在心上。
过不多久,二人回到家门口,应史朗要求,常笙在史府门口就放他下地,二人比肩而行,入了府邸。
甫一进门,便见得小荻在院中转悠,小荻看到史朗赶忙跑了过来,一脸高兴,“东家!家中来了客人拜年,在前厅候着呢。”
原来今个初四,郁大娘和郁青专程从村子上镇来,给史朗拜年。
拖了史朗的福,郁大娘现在在镇上的生意有专人替她疏通,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是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郁大娘和郁青早在前厅等着史朗,茶水都喝了好几杯,史朗和常笙前脚刚踏进前厅的门槛,郁青一双焦灼的眼,在看见少年身后跟着的那女子后,突然亮了起来。
郁大娘满脸喜气的上前跟史朗打招呼,郁青就默默站在她身侧,颔着首,只是一双含情水剪秋瞳,有意无意,总是扫过常笙。
一阵短短寒暄过后,郁大娘眼珠一转,朗笑说道:“小朗啊,大娘从村里带了些东东西西,虽比不了镇上的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