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红-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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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方非从洗手间出来,敷衍道,“还在商量。”
姨妈问:“你的脸怎么了?好像肿了。”
“哦。”方非摸摸自己的脸,“没什么,可能是夜里喝了太多水,有点浮肿。姨妈,其实,我不是很想结婚。你说,我做个单身妈妈好吗?很多人一辈子不结婚的。”
“这是什么话!结婚前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以理解,结婚以后,好好的过,不要想太多,姨妈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姨妈说完,走过来抱住方非,眼睛红了,方非想到眼前无法收拾的残局,想到叶永义的专横与粗暴,想到自己失了尊严的一幕一幕,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
无论方非如何尝试抬头微笑,她的悲凉的眼神和紧闭的嘴角都出卖了她,她无法再装的若无其事,却又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是否只有灵魂沉睡的迷糊状态,才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妈妈触景生情,早已经泣不成声:“下次叶永义来了,我会告诉他,我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对我小菲好好的,再没有其它任何要求,真的………”
自从妈妈知道了方非在齐墨的经历,天天满面愁容。方非希望有什么事情可以博得母亲一笑,如果可以成家生子,或许妈妈心情会开朗起来。
方非决定放下自尊,再去恳求他一次,希望他是一时糊涂,只要他肯回头,即使为了妈妈,方非愿意维护一个完整,哪怕只是一个假象。
一连几天,方非下班后不回家,在叶永义的宿舍门前徘徊,终于在第三天等到了他,他来宿舍收拾最后一点行李。
叶永义看了一眼方非,皱起眉头,问:“不是说好放过我的吗?你怎么又来了?”
他对方非的喜爱不是假的,也曾想好好的疼爱她,但随着事态发展,他发觉爱情一无所用,他不愿意再被情感拖累,如果想换一种活法,陶然就是救命草,而方非已成绊脚石。
方非的神态谦卑之极,跟着他上了楼,一路恳求:“请你再考虑一次。如果是我一个人,绝不会拖累你,也许你是厌倦了我,或者厌倦了这种太普通的生活,那我没有必要挽留你,但是,孩子有什么罪呢,孩子什么罪也没有……”
“孩子,孩子,孩子……”叶永义脸上明显的不耐烦,“孩子完全是你的一厢情愿。”
进了屋子,叶永义低着头,嚓嚓礤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方非下了狠心,说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哪怕对陶然说出一切。”
“你不敢说,我知道你的个性。”叶永义走过来,举起拳头,在方非眼前晃两下,“如果你说出来,我会让你和孩子统统在我眼前消失。”
他从抽屉里拿了几张银行卡,又拿了几本书,其中还有一本是方非曾经取出过的《红与黑》,随手找了一个袋子,装进去,环顾四周。心想,这些东西,如今看起来如此寒酸,不要了,全都可以放弃,跟陶然结婚以后,会开始另外一种人生。一种不用太努力就可以获得许多的人生。
他走向门口,打算再一次不辞而别。不用说再见,他想,方非总会走的。这里已经废弃,一切的欢爱都成了过去,空空的屋子,变成一座荒冢。
方非扯住他的袖子,踉跄着脚步,狼狈不堪的跟在他身后,出了门。方非说:“不要再让我肚子里的孩子重复你的悲剧,我只是想让他堂堂正正的长大,可以不结婚,起码你要承认他。”
叶永义不说话,呼呼向前走,走到楼梯口,再一次被方非扯住,方非绝望的抬头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直看到他心里去,她问:“那么,孩子将来跟我要爸爸,我该说什么呢?我该对孩子说什么?”
“就说我死了。说我死了就行了!”叶永义甩开方非,三步并两步飞跑下楼,转过楼梯拐角,他听到后面几声闷响,还有方非的呻吟声,以为方非不过是用苦肉计,犹豫了犹豫,终是没有回头,后面传来方非的哭声,他撇在身后,招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就在刚才,方非被他狠狠甩开,一只脚踏空,她想抓住栏杆,极力保持自己的身体平衡,却没能成功,最终还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她倒在地上,头有些发蒙,殷红的血流出来,沾染了雪白的裙子,一下子慌了神,她呼唤正在远去的叶永义:“救救我,快救救我……”
她蜷伏在地,良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方非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打开手机,昏昏沉沉中,拨通的是姜跃明的电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新仇旧恨
方非从医院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姜跃明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壁睡着了,她顾不上许多,把姜跃明摇醒:“姜经理,我的孩子……还好吗?”
姜跃明不知道方非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多问,只说,“谢谢你在危难的时候想到我,能做你真正的朋友,真的很欣慰。”
方非不听他说这些,又问:“我的孩子有没有受伤?我记得,我从楼梯摔下来……”
“方非,孩子没有了。”姜跃明坐近一些,生怕方非想明白了会过于激动,他问道:“现在,要不要把你的家人叫来?”
“没了?”方非呆住,心存畏惧,不可置信,鼓足勇气掀开被子看了看床单,身体依然在轻微流血。她呆望着姜跃明,精神失常了一般,问:“怎么会……没了?”
方非没有流泪,没有喊叫,她的手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微微发颤,无法接受事实,只有沉默。
姜跃明不好解释自己的身份,他牵扯了太多的故事,还曾经让母亲有过误会,所以,在方非家人来医院之前,姜跃明悄悄离开。
姜跃明为方非选择的是最贵的病房和专家,方非恢复的很快。
她躺在床上,姨妈冲了进来,问:“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了?”
事已至此,无法隐瞒,方非几句话叙述完整个过程,神情异常镇定:“姨妈。我从楼梯上摔下来,孩子没了。叶永义跟我分手了,他爱上了别的女人。”
“什么?”姨妈瞪大眼睛,不顾医院的环境,大声骂起来:“叶永义这个遭雷劈的家伙,我早就看他不对劲,来家里也不情愿,见了你妈也没礼貌,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你这个可怜的家伙啊,你这个笨蛋!窝囊废!”
妈妈在门口不敢走近,扶住门框,眼泪簌簌落下来,她听着方非姨妈的痛骂,忧心如焚,才想明白,是自己的态度不明朗,把小菲害成这样,如果早早主张他们分开……
姨妈继续叫骂:“快,你给我起来,我们去找那个小子,不能就这样算了,孩子是怎么失去的,是否跟他有关?怎么可以让他这样放肆,我来齐墨是要看到你幸福的,你就让我看到你这样的下场吗……”
方非涕泪交流地抱住姨妈,央求道:“姨妈,姨妈,你听我说,他消失了,找不到了,你千万不要太激动了……”
“所以呢,你就打算这样白白被他耍了吗?虽然你们没有举行婚礼,但连孩子都有了,你就是他的妻子了。他喜欢上了谁家的女儿,你知道吗?我去找那个丫头。”
“我不知道。”方非说,“姨妈,我也觉得可笑,丢脸,很悲惨,但是,请把一切交给我自己处理吧,求你了。”
方非妈妈翻转身子,靠住门框。自己如此无力,什么都帮不了小菲。
人生太辛苦,历尽磨难把方非抚养大,就是看她这样受尽折磨,一想到方非失去了孩子,身边一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她再也坚持不住,晕倒在门口。
姨妈转头,忙着呼叫医生,方非挣扎着下了床,看着医生护士把妈妈抬到抢救室,几乎不忍再看,心力交瘁,这一幕,刀子一样刻在方非的心上。
第二天,陶企国打来电话,询问方非不上班的原因,方非只说:“我感冒了,没来得及请假,需要休息几天。”
陶企国毫不掩饰自己的着急:“你的声音怎么这样?究竟病的有多重?要不要我去看你?”
方非一改往日的风格,轻声笑了笑,说:“好啊,你来看我
。但不要告诉陶然。”
有钱人就是好,礼物是一箱一箱往医院搬。方非已经被允许自由活动,方非没有让陶企国看到自己的病房,只让他陪着自己在花园里散散步,又一起去看了妈妈。
方非站在妈妈床前,小声说:“妈妈,我公司的领导来看你了。”
妈妈回过头来,静了静,又转过身去,没有说话。也许是病了,也许是老了,妈妈就少了言语,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充满了希望,经历了这些波折,经历了人世间的种种事情,她现在只剩下一个愿望,就是在死前能看到方非的幸福。其它事情,已无关紧要。
方非出院的时候,妈妈却不能出院,医生说,情绪对病人的影响很大,妈妈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
方非不肯相信:“怎么可能,妈妈的状态一直很稳定。”
医生翻阅着检验报告,用一副和他的白制服相称的平板语调说:“之前一直是靠精神支撑吧。建议把另一侧也切掉,但已经意义不大。”
方非不知道该给妈妈做切除手术,还是还她一个完整的身体,也许快乐起来才是真正身体的良药。
她征询妈妈自己的意见:“如果再次手术,你的身体可能会彻底好,如果我们选择胸部再造,对你的心情有帮助。妈妈,怎样才好?”方非握住妈妈的手,“你不要担心我,我很好,以后会好好的活着。”
“小菲,有时候我睡着了,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如果那样,你一个人能行吗?”妈妈在静静看着方非,微微笑,如同昙花要绽放,介于盛放与萎谢之间,是眼角细细的皱纹。
妈妈的笑容让方非心惊胆战,她扑在妈妈的身上,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她说:“我会争气的,我再也不犯傻了,妈妈,求你不要吓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 轻诺寡信
这是方非最后一次流眼泪。她从此结束了自己瞻前顾后的个性,以及泱泱不快的神情。
方非重新上班了,每天换一身崭新的衣服,她总是微笑,她的笑是缓缓的,静静的,了无边际,意味深长。
她不会忘记,但也不再痛,在专注与力量之中,她努力的活,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下了班,会主动约会陶然,看似有意无意的闲聊,实际在掌握事情进度,对于陶企国的一再示好,不应允,也不拒绝,未置可否,光是笑。
周一上班,陶企国见了方非,眼睛一亮,也没有说什么。但即使他不着一字,方非知道自己今天特别漂亮,不需要他的赞美,他的神情自会报告。她的化了淡淡的妆,益发衬得眼睛雪亮,轮廓玲珑。
陶企国问:“衣服变样了,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没有。”方非微笑,“谢谢夸奖。”
许久以前,方非习惯观察别人的心意,但现在,人们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她在宁静之中孕育深不可测的力量。
叶永义并没有完全消失,这一天,他忽然出现在方非下班必经的路上。他挡住她的路,对方非说:“你看起来精神很不错。瘦了。孩子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了?”方非笑的惨然,反问道,“你很顺利?”
“嗯,我们的出国手续在办理中了,我不得不感谢你的配合,不过,我想,你还是尽快换一份工作吧,这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方非弯起嘴角,嘲笑他也嘲笑自己。真是的,可怜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还显得少不更事,被玩弄于股掌之上。但人总是会慢慢学乖的,在各种磨难之后,逐步建造起铜墙铁壁来保护自己,方非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主动出击。
叶永义观察方非,看着她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