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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天雨情-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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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花千叶疑惑地忘着苗凤儿,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下子陷入到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情绪之中,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他大声唤她,连小绵都吵醒了,她却仿佛置若罔闻,引来路人奇怪的眼光。
她似突然惊醒,看了他一眼,慢慢道:“回去吧。”
花千叶有些疑惑不解,但是也不好多问,便跟着她回了地宫。
刚把他送到有侍从看守的入口处,苗凤儿便摸摸小绵的头发,说了句有事情要去办便匆匆离去。
………
………
………
深宫
一个男人无助地躺在空旷的大床上,原本清俊的脸却形销骨立,他的眉紧紧皱着,在眉间形成了一道浅浅的皱纹,额上的汗水滑过眼睫,眼睛艰难的半睁着,薄唇上残留着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一圈惨白,失去焦距的瞳孔没有目标地看着头顶,却还有意识……
原本还有痛感的,好像就要生了,随着时间缓慢的推移,疼痛越来越密集,他以为这个折磨了他大半年的孩子终于要出世了,可是很快他就痛得发不出声音,经过了漫长的一夜,孩子却没有如愿出生,老奴急得团团转,可是他却平静了,仿佛疼痛也感觉不到了。腰侧为了接生而开的刀口似乎也没有用得上,毕竟那层隔膜要孩子自己想出来的时候才有用吧……他突然想笑,原来最后等来的是这么个结局……
带着孩子一起去见她吗……不知道会不会原谅他……
“还不行吗,再试试好不好……”一旁的年轻男子压低声音问老奴。
老奴却老泪纵横,“司徒贵君,老奴实在是尽力了。孕囊已经割开了,可是……可是已经没有胎动了……”
死胎……最后竟然是死胎……司徒悠然浑身发软,几乎要瘫软在哥哥的床前。他们兄弟惨淡经营,牺牲了一切换来的,竟然是个死胎……母亲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办……
天要塌了……
床上的闻人月却已经不再挣扎,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安静得像是已经死去了……
老奴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年轻皇帝,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不到二十五岁就要死了,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整天提心吊胆地长大。这些日子以来,他亲眼看到这个人是如何自我折磨的,不管怎么吃都养不胖,几乎瘦到只剩一把骨头,吃什么吐什么。做了这个皇帝,什么都没有得到。苗凤儿是他唯一活过的证明,可是也抛弃他了,老奴已经看不到,他还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念头……
已经确定是个死胎,一点胎动都没有了。现在,恐怕连闻人月的命也保不住了——老奴心里面复杂难言,如果料想到是这个结局,他还会不会偷偷放走小主子,如果小主子知道闻人月已经要死了,会不会回来看一眼,会看到皇榜的吧,会不会明白其中的暗示,还有一线希望的,回来见最后一眼也好……
老奴默默祈祷着……
闻人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抬起手挥了挥,“就这样吧,都出去——”
司徒悠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好像有点难过,但是又有点莫名其妙地欢欣,好像这孩子死了他心里还好过点似的,哥哥总是有的比他多,他什么都没了,现在哥哥的孩子也没有了,他们终于一样了——
老奴擦干眼泪站起来,拉着贵君退下,宫里的死亡见得太多了,剩下的就是该如何禀报在外宫候着消息的司徒将军,怎么向国人解释陛下突然的驾崩,没有子嗣的事情也很乱,连陛下的后事他也没法儿去想了,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件一件都不知道该如何着手……也许再过一会,陛下就解脱了……
闻人月昏昏沉沉地躺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知道自己已经被所有人放弃了,反而松了一口气。母亲掌握着军政大权,找个傀儡很容易吧。弟弟从来跟自己不亲近,隐约还有些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妒意和不满,他死了之后弟弟也可以借口说因为陛下驾崩而伤心过度流产了,也不必再留在这宫里等着老死,做什么名不副实的贵君了。老奴也早到了该离宫的年龄,不是等着这个孩子的出生,也许早就被放出去了,可是他知道的太多,母亲也不会放过他的。都走了以后哦,闻人月反而觉得清净了。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外面的人只关心他肚子里的是不是女孩,不能把孩子留给他们,没有母亲的保护的孩子,不能留给他们。
终于可以不用控制自己地去想她,想她的样子,想曾经让他快活过的日子,那是他唯一值得纪念的时光。别的就没有了。他真是个可怜虫。
朦朦胧胧中,仿佛就真的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头。
闻人月看着眼前的幻影,不敢伸出手去摸,痴痴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起来:“你又来骗我,每天都要骗我好几回,我——也要死了,可以摸到你了,再也骗不着了。”
人影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沉默地望着他。
闻人月自言自语:“你是不是还怨恨我?你还恨我吧……”
“你永远不会喜欢我,你是为了摆脱这些事情才肯拥抱我。这些念头在我心里转了一遍又一遍。每想一次,就像在挖我的心……所以,我就想,你乾脆死了好了。你死了,我就抱著你的坟过一辈子,你再也不会离开了,在离开我以后,你再也不能抱别人,也不能跟别人好了。”
“可是——我还是会怕,万一你先去投胎,遇到了别人怎么办?我再听不到你说话,你再不会要我,怎麽办……不能那样,我死了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你也甩不开我了……”
“如果没有别人,你一定会要我的,是吧……一定是这样……”
一双温热的手包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心——闻人月突然抖得像筛糠一般,吃力地望着坐在床边的人,瞪大了眼睛……
妄想

仿佛怕眼前的这个人只是幻影一般,闻人月的手指轻颤着,想要去摸她的脸。
苗凤儿微微侧开了脸:“是我。”
闻人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竟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没有等苗凤儿来得及推开他,他猛地扑过去抱住她的脖子,死死地搂着,用着几乎要将她扼死的力气。
“对不起……”他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溢出了眼眶,一颗一颗地砸在苗凤儿洁白的颈项上。
“我不是真的……不是……不是想你死……不是真的……我好恨,好恨好恨我自己……你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闻人月反复地重复着几个短短的句子,急切地将嘴唇映在她的颈项上,用力摩梭着,滚烫的泪水和他些微干燥的嘴唇让苗凤儿感到不舒适,可是却没有说话。
“你不用自责,我没有死,是真的——”苗凤儿的手轻轻抚在他的背上,带着安慰和怜悯。
闻人月不知道是太高兴还是太悲伤,刚才垂死的样子竟然一扫而光,疯狂地亲吻她的侧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心里,铭记一生。
苗凤儿感到很难堪,她竟然不愿意接受他此刻的这种激动的情绪,但是她还是按奈着所有的不悦,神色淡淡地道:“把孩子拿掉吧,如果再继续下去,你也会死的。”
闻人月惊愕地盯着她,停了所有的动作,手指却如铁钳一般抓得她的胳膊生疼,“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吗,带我走吧,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苗凤儿摇头,却非常肯定:“如果你死了,你母亲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不是吗?没有你,她将更加顺当地操纵国家的军队,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要受到伤害。”
“本来是希望,你一直以为我死了,就这样结束才是最好的。可是,没有想到你却病得这么严重——我想,也许是我的错。根本就不应该答应这个天真的要求。”
闻人月置若罔闻,只肯哀哀地乞求:“我们……重新开始好么?不要再想着以前了!忘了吧……好不好,真的!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凤——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们一定可以的……” 
牙齿轻不住地咬着苍白的嘴唇,闻人月几乎是带着哭腔。
“求求你……爱我好不好……”
“不要再犹豫了,孩子已经没有胎动了,要尽快解决,闻人月,你理智一点!”
“我不要,孩子还活着的,我一直等你来找我们父子,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孩子的吗,是我们的孩子啊——你答应我的,要给我一个孩子的……”闻人月愤怒地大声吼着,情绪完全失控,歇斯底里地突然揪住苗凤儿的衣服。
苗凤儿无法面对这样失控的男人,他所谓的重新开始更是荒谬到可笑,他为什么总是跟君玉函一样,以为什么都是可以重新再来的!“够了,你松手!”
用力地一推,闻人月一下子被推倒在床上,他的头发和衣襟都极其散乱,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疯子,重重摔倒在床上的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站起来。只是仰面躺着,古怪地盯着苗凤儿,又呵呵地笑开,越笑越大声,“我怎么忘了,你早就有了新欢了,那么丑的男人你也要,跟他上床是不是好过我这个废人,看我都忘了这件事了,你是不是挺高兴我像条狗一样求你,你跟那个贱人好吧,我不在乎,不在乎!你根本就没有心,你没有爱,你的心都是空的!”
苗凤儿在出手推他的时候已经很后悔了,他是个病人,这么用力推他实在是太大力了,他现在神智很不清醒,何必跟他计较呢,保住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不然她站在这里做什么,等他大叫着把别人引来吗?
可是看他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不由得冷冷教训他:“爱,你懂吗?你不懂。你根本不配指责木塔,对,我就是爱他,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善良敦厚,喜欢他的傻气,你这种男人是我最讨厌的,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你的。你说的对,我对你没有心,我的心都给了别人。你一丝半点也不可能得到,满意了吗?”
闻人月怔怔地望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眼睛深处的绝望却迅速蔓延开来,如同一片汪洋将他彻底吞没,听到她亲口承认喜欢的就是那个侍卫,他已经失去了感觉,既不感觉到痛,也不会嫉妒,就是绝望,没有任何一点其他的色彩。
闻人月的双眼一闭,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用力就朝自己的舌间咬去!
苗凤儿察觉出不对,迅速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掐住了他的下颚,她的手掌握住了他的颚骨,让男人的牙关根本无法松动分毫。
闻人月内心一紧,顿时马上挣扎起来,右手往上就想拉开那看来纤细的手腕,却没想到苗凤儿用力很大,他又全身脱力,因此虽是用了全力,却无法撼动一分。
男人心下正焦急,下巴却突然传来一阵刺骨巨痛,逼得他的眼角又沾上一滴湿泪。心下明白这是苗凤儿用力卸了自己的下巴。下颚被不自然的分开,再也无法合拢半分,见此状况,苗凤儿才松了手,却又猛然用力把男人的头扯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闻人月口不能言,睁开的眼睛却将自己的绝望和悲伤传达给了她。
似乎是被那目光一震,苗凤儿心中的怒火也无法再燃烧,脸上也弥漫出一种迷茫的神色。
“为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才满意!你们是不是想要我死才消停。”苗凤儿为自己的心软恨得咬牙切齿,却在与他的眼神对上的一刹那不自觉将目光移开了。
“我已经累了,随便你们吧,爱怎样都随便了。”苗凤儿低语着,上前一步。手腕轻动,只听一声脆响,闻人月的下颚又恢复了原状。
“我要离开这里,你爱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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