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你的脸-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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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莘先看到的人是清漪。
她有些困感，印象中的清漪怎么会这么憔悴，就好像很多天都没有合眼一样，脸色差得吓人，她靠着一块的巨大的玻璃，站在秦莘面前，只是一个抬眼的动作，就让人觉得她会累得倒下一样。
秦莘冲过去，差不多是整个人都贴在玻璃上向里看去。顾景琛就躺在房间里，周围是错乱的仪器，通过这个导管插在他的身体上，厚厚的绷带包裹着他，就像梦境中那样，只落出一双眼睛。
和梦境里不一样的是，他的眼睛闭得紧紧的，丝毫没有要睁开的迹象。
秦莘转过身来，还没说话就急急捂住自己的嘴巴，把哽咽声和眼泪都咽了下去，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勉强可以开口：“他……他……”，却依然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出来。
唐景也靠上来看了看，旋即轻轻地拍着秦莘的背安抚她，清漪揉了揉太阳穴，“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中途也模模糊糊醒过来两次，但是因为他身上……烧伤的范围很大，所以比较难处理。”
清漪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粗粝一样难听，她不看着秦莘他们，所以他们也看不到她眼睛里的血丝，“现在就怕他会出现感染，所以还要观察几天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谢谢你。”唐景很诚挚地看着清漪，清漪嗤笑了一声，别过头去用手捂住了脸，“不用谢我……呼，你们来了就好，不然我真担心我一个人撑不下去。”
她的痛苦很强烈，让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秦莘也感受到了，愣了片刻之后，她伸出手握住清漪的手，“他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清漪转过头来看秦莘，眼睛里的血丝有些触目惊心，她一点一点抽出自己的手，可是视线却没有从秦莘脸上挪开，她说：“他出事前几天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从前从来不会这样，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出现……”
“清漪小姐，”唐景的语气里多出一份强硬，以一种维护的姿态将秦莘和清漪隔开，“这两天一直在照顾我哥，你也累了，现在这里有我和秦莘，你先回去体息吧。”
清漪笑了，笑声里有些说不出的苍凉，“你们兄弟两个都一样。”都一样向着她，都一样维护她。
秦莘身体发软，靠在玻璃上看着清漪离开的背影发呆，唐景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是那么的严肃，“只是累坏了，才会那么说。不是你的错，这一切只是一场意外，不是你的错。”
秦莘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她很难过。”
“什么？”
“清漪她很难过。就像以前，我和顾景琛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向着她，他们都不喜欢我，脸庞上有温热的液体蜿蜒而下，“我能明白她的感受，她爱他。”她转过身去看着病房里的顾景琛，伸出手指在玻璃上一遍一遍地描摹着顾景琛的轮廓，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微笑……
“我也爱他bBＳ．JoOＹoＯ．nET，很爱很爱他。”
为什么一定要痛到撕心裂肺的地步，才能完完全全看清楚自己的心，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爱顾景琛，可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她甚至会为了赵铭而动摇，可是当顾景琛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的时候，填满心房的感觉，和之前看到赵铭奄奄一息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她不想让赵铭死，不想让赵铭就那么狼狈地死去。
她不想让顾景琛死，不想让顾景琛丢下她一个人。
完全不一样的感情。
唐景看着秦莘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在玻璃上留下来的痕迹，再看看房间里那个陷入沉睡的男人，微微弯了弯嘴角——够了吧，等这次的意外结束之后，就让他们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不要有折磨，不要有苦难，平淡而幸福地活下去，像所有童话的结局一样……
清漪再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秦莘在医院呆了一天，一直看着顾景琛，眼睛都没有眨过几下。清漪远远地看了她几秒，才不紧不慢地踱过去。
秦莘朝她露出一个微笑，清漪错愕了片刻，颇不自然地回了一个笑容，秦莘又转过去看着顾景琛，嘴上问道：“你休息好了吗？”
“睡不着。”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顾景琛的影子，大部分都是他受伤之后静静地躺在那里的样子，偶尔会想起从前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仔细想想，她甚少有时间细细地去看看顾景琛，也只有出事之后，她守在他的身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才能贪婪地把这个男人的模样刻到自己的脑海里去，即便大部分的容颜都被遮掩在绷带下面。
秦莘又转过来看她，那带着担心的眼神让清漪有些不舒服，“虽然没睡着，但是一直闭着眼睛躺着，所以现在我很好，不需要你为我担心。”
秦莘又转过头去，清漪看着她的侧脸有些按捺不住，“你知道他伤得有多严重吗？”
秦莘摇摇头，“会好的，他会好起来的。”
“你根本就不明白的。他身上的伤口范围很大，最严重的是……是他的脸。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的脸上很可能会留下伤疤。”
“那又怎么样？”
“你到底明不明白顾景琛的身份！他是艺人，他是明星，如果他的脸毁了，他的前途也就全完了！你到底有没有为他想过……”
清漪越来越激动，秦莘出声打断了她，“你是有多讨庆我，所以才不能心平气和地和我好好说话。”
清漪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秦莘也不看她，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因为我们是情敌。但是请你不要以那么理所当然的态度对待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只是一个后来者，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不理解顾景琛的世界，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只会拖累他。”
“你问我有没有为他想过。想过什么？我只知道，就算他脸上一辈子都会留下疤疽，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至于他的前程，他答应过我，这部片子拍完他就会退出娱乐圈，只是他的决定，我尊重他的决定。”
我们，会好好的，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几乎要将清漪击垮，她的身形有些摇晃，但很快又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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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你的脸 150、不考虑一切地去爱
唐景提着晚饭过来的时候，两个女人站在病房外面，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唐景隐晦而又细致地看了看她们的脸色，看上去，占到上风的人不是清漪。
唐景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清漪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别过头去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唐景也不在意，只是问秦莘要不要吃点东西。
秦莘点点头，伸了个懒腰，站了一天之后全身的骨头都伸展开来，她问清漪：“你吃了吗？”
“什么？”清漪像是没听清她说什么一样。
“你吃晚饭了吗？”秦莘又重复了一遍，扬了扬从唐景手里接过来的盒饭，“要是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吧。”
清漪犹豫了一会儿，秦莘耸耸肩，“果你不饿的话，那就算……”
“我饿了。”清漪老老实实地说道，秦莘笑笑，拉着清漪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来，把盒饭摊在膝盖上，饭菜的香气洋溢开来，秦莘深深地嗅了一口，“好香啊。”
“我在这里这么多天一直都是可乐汉堡，很久没有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了。”清漪也吞了口口水，唐景看着两个饿坏了的女人有些失笑，“医院不远处就有家中式餐厅，要是你们吃不饱的话，一会儿我再去买。”
秦莘很笨拙地左手给自己夹菜，清漪看着她的动作实在有些上火，“就这有这一双筷子？”
唐景站在那里看着病房里的顾景琛，一边漫不经心地和秦莘他们说话，“我不知道你还会过来，所以 ……”
“好吧，我去找双筷子或者叉子什么的，你先吃着，别吃完，给我留点儿。”
秦莘看着清漪离开的背影，摇摇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又继续用自己左手笨拙地把饭送到自己的嘴里，有些费力地咀嚼着。
唐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蹲下来，用手扶了扶好像要从秦莘膝盖上滑下来的饭盒，说道：“你大可不必对她这么友善。”
“她也很辛苦，在我们没来之前，都是她在处理顾景琛的事情。你也许觉得她是个很能干的女人，不像我，又蠢又笨只会添麻烦，只是你不知道，她也会觉得害怕，而且，她不会告诉别人她到底在想什么。”
秦莘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唐景有些恍惚，“她很喜欢顾景琛，本来和顾景琛在一起的人应该是她。”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趁虚而入的人是我。
“你也很爱我哥。”
“对啊，所以我绝对不会放手，顾景琛是我的。”秦莘呼了一口气，“我很无耻，你知道吗？顾景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人是我。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清漪，她的所有付出，所有辛苦，也许都会因此而被我抹杀。”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面对清漪的时候，她就强硬不起来。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愧疚。
唐景仰着头看着秦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久，秦莘笑笑，“你和你哥哥长得很像。”唐景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来，重新站在窗户处，往里看去，有些深沉地说道：“所以看到他躺在那里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如果躺在那里的人是我……我知道这很奇怪，他的脸都被包住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会那么想。”
“你们是兄弟，有这种感觉很正常……”
“你知道我哥为什么对我、对我爸这么冷淡吗？”
他的问题让秦莘有些措手不及，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几圈之后，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是因为你们的母亲。”
唐景有些诧异地看着秦莘，看得秦莘很不自在，许久才有些自嘲般地笑了笑：“他连这件事都肯告诉你，看来他也是爱惨了你。”
“大概吧，”他们都是有着不堪的过去的人，命运让他们相遇，向彼此坦露了伤口之后，依偎在一起，过去的都过去了，尽管让人无法释怀，但毕竟是过去了。
“我想，你不能让他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原谅你，毕竟你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事情，你没有办法理解他的感受。但是，你也不该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他是你的哥哥，你关心他唯一的原因是他是你哥哥，而不是你觉得愧疚，想要补偿他。”
很长时间的静谧之后，唐景看见玻璃里映出自己模糊的笑容，“我明白了。”
秦莘越过他挺拔的身影向病房里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她知道顾景琛就躺在那里，虽然虚弱，但是他的心还在跳动着。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膝盖上的饭盒差点滑下去，忙对着唐景嚷嚷道：“救命，要洒了！”
手忙脚乱收拾好之后，唐景看着秦莘打着石膏的手，摸摸鼻子问：“需要我喂你吗？”
秦莘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住地朝清漪离开的方向张望着，“她去哪里找筷子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唐景笑笑，从秦莘手里把筷子拿过来，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到秦莘嘴边，“别害羞了嫂子，把我当成是我哥就好了。”
秦莘看着那张和顾景琛很像的脸庞，心里酸酸甜甜的，一时Ｂ BＳ。 ＪＯO Ｙoo。 ＮEＴ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清漪一直没有回来，秦莘收到她的短信的时候，顾景琛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身边少了那些错乱的仪器插管，看上去不那么的压抑，秦莘坐在床边，伸手轻轻地碰了碰他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皮，也许是错觉，秦莘觉得顾景琛的眼珠转了几下，好像下一刻就会醒过来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