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绕过爱的记忆-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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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我几乎想不出,那会是怎样的一种伤势。
“奇迹,是吗?”他好像猜到我的想法,微笑着说。
“难道不是吗?”我抑制不住自己的讶异,直为他庆幸道。“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呢,车祸,怎么会这么狼狈?”我发现自己的确不像学医的,毫不冷静。
“好像是在一个雨夜,我的车突然向旁边的方向撞去,我大概被甩了出去……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动不了了,那时他们说我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但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叹了口气,眼睛望向天花板的一边,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我并不愿意让他陷入这样的思索中,便轻拍他的手臂安慰着:“这些都过去了,你看,现在不是恢复得很快吗?”的确,除了那隐隐的缝痕,他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迹,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情。
那些看不见的伤,完好地隐在他平静的表情里,就像他突然空洞的记忆一样,也许,还有这些时间以来,他独处下的心境。
“我父母在国外,他们还不知道我的事情,江陵说老头子身体不好,先瞒着。也好,我倒乐意。”我没有预料到,这个一直使我困惑的问题,会在此时由他这样自然地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说,我明白他的“乐意”,要一个失忆的人面对一双陌生的老人,大概是令他更孤单的吧。可是……
“好像还有一个孩子,跟着我父母,江陵说那是我的儿子。”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噢。”我才知道,江绗,他原来还是一位父亲。那么他的妻子呢?
见到我的表情里微妙的神情,他摆摆手,继续说:“江陵说我已经离婚了。”他一脸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的无谓。原来,他还有这样的状况,突然听他这样说出来,我一下反而显得尴尬,只好向他勉强微笑。除此以外,我也暗自为江绗的观察力颇感意外,他可以辨别出我的表情,虚弱的面孔上那双湖水般深邃的眼,忧郁,安静,但也是敏于辨读的吧。
“我想你一定是个老师,或者是做心理教育之类的职业的。”我不禁猜想道。
他摇头,“不,江陵说我以前也和他一起工作,是经商的。”
“是吗?”我同样摇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我们便这样一句两句地搭话,然后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江绗才打破了这平静,说:“还是说点别的吧,聊这些一点意思也没有。”
“好。”我也随口答应。
他看看我,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你有男朋友了吗?”我笑着点头。
他颇有兴趣。“说说你男朋友的事吧。”
一种甜蜜的温馨浮上我的心头,我欣然,“你想听什么?”
“都行……嗯,从你们认识说起吧。”
我微微坐直了身体,想起我们初见时的场景。
那次是学校建筑系办的一个课题交流讲座,邀请了一位法籍专家作为主讲,因为需要把对方带来的法文演示片进行翻译,任务便由外语站协助完成。常教授委以他在系里组织部的一名学生干部负责这项准备,于是,这名学生拿着演示带交到了外语站,我又从Miss何的手里接过了这个工作,我们也便因此而结识。
因为费神于许多专业上的术语,我一次次向他请教语义,最终演示片顺利译出,我也学到了不少建筑知识。
听我这样忆述,江绗若有所思道:“这就是开始?”
我笑着摇头,无法确定。只是想起当我把完成的附稿交到他手上时,他松了一口气似地对我报以感谢的微笑时,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使那略显疲惫的眼神也有了神采,仍不乏自信和沉稳,这像一幕清晰的画面留在我的印象里。几天后,他又邀请我去听讲座,我们坐在一起,看着再熟悉不过的那些幻灯片在讲解中映放着,而我也发现,他还在后期做了不少专业释解上的标注,使我钦佩起他的认真。
我一边回忆一边说着,江绗安静地听,他的目光了然,仿佛可以看到我所描述的情景,也可以看到我的内心感受。顿了顿,他颇有意味地看着我微笑,“然后呢?”
我有些赧色,反问他:“你怎么像个侦探家了?”他不置可否,笑而不答。
后来,我们又见了几次面,也渐渐熟悉起来,有时候他会来外语站找我,看我们在一堆事务里忙碌着,我也会偶尔向他介绍一些站内的情况。那一次,我们去看建筑系里的作品展,其中就有一件他的设计,我只兴致地观看,他却忽然转身向我,有些郑重而紧张地问我,“希望这里以后的每一次作品,我们都能一起看,好不好?”我并没有意识到什么,还抬头笑答:“当然好啊。”听见我的回答,他又看着我问:“如果以后再没有作品展,我也想和你一起呢?”
像是触碰到了什么,面对这突然的一问,我竟不知所措,直有怦怦的心跳,这分明是愉悦的,却又紧张起来。我望着他,他也正看着我。
“辛雨,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他鼓起勇气诚恳地问,明亮的目光里蕴着期待。
我未曾预料到他会是在此时这样的问,努力抑止自己怦然的心跳,稍微地平静下来,心里在不断重复着他的话。
好吗,好吗?
我终于抬头看去,迎着他的目光,微笑点头。
江绗摇头叹道:“这就是象牙塔的诗情。”又不忘补充一句评论,“他那时一定心跳加快。”
“我不知道。”我说,只记得那时他一脸的灿然,有些意想之外的动容。
“他在哪儿?”
“他在青岛。”我把他的工作大概说给江绗听。他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所以你才有时间来这里,陪我这个无聊的病人。”他自嘲道,却很快被我打断:“什么叫‘有时间’,这原本就在计划之内!再说你实在是无聊透了!”
听到我的话,他竟开怀笑出声来:“好吧,我说错话了。”
这样闲聊着,竟过了一个长长的下午。他说,北城外语大不是有很多故事吗?下次还是让我挑一件讲给他听,我应允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是为了帮助排遣江绗的无聊,辛雨才想到给他讲外语大的轶事,包括自己的感情经历,没有想过,江绗便这样无意中介入到她和书岸的故事中去了,具体的在后面会逐步交待,加油更新中,多谢亲们支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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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江陵 。。。
而当我再次去看他时,也是我到北城医院的第二个星期,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弟弟,江陵。
他是一个身材适中,腰板挺直,面色红润的人。他的外貌的确和江绗有所神似,只不过眼神之间散发着一种大于实际年龄的成熟,江绗说他比自己小三岁,但在我看来,他并不比江绗显得哪里稚嫩。他有一把清亮的嗓子,并不很多话,但是说话很礼貌,也很利落干脆。
那天上午,江绗打完了点滴,我也要回学校去上两节课。刚走出房门口,就遇见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男子。他看到我,微微愣了一下,目光在我脸上打量,但是很快,他便恢复了刚才的样子,向我投以友善的表情。江绗看见了他,招呼道:“你来了。”然后又转过头向我指着他说:
“小雨,这就是江陵。”
“原来你就是辛雨,我哥哥对我说起过你。”他微笑着主动和我握了一下手,化解了见面时的唐突。
“那你就是江陵,江绗也对我说起过你。”我也笑答。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太忙了,经常要出差,很少来,多亏你来陪我哥哥。”
他用“多亏”这个词,反而使我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的,我只是刚好在这里实习,根本帮不上什么。”
我又问他:“我听江绗说你从商,很有能力。”
“过奖了,我只是在朋友的家族企业里帮忙,做茶叶生意。”
他给我成熟稳重的感觉,使我相信他是一个很有作为的人,绝对不仅仅是这一两句轻描淡写的回答可以概括的。
“难怪总是没见到你。”我说。
“我们的业务主要在国外,所以我一次出差,往往要十天半月。”
“原来是这样。”我笑着回答。
江绗在一旁招呼我们坐下,又问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到的北城?”
“一早刚到的,把行李放好了就过来。”他说,又把手搭在江绗手臂上,关切地看他,眼里满是温情,好像欲言又止。
“噢。”江绗点头道,又说:“我最近挺好的,没什么事。”
江陵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和失望,听到这样的话,他或许也知道江绗还没有恢复多少记忆。从他的举止看来,在哥哥失忆之前,他们该是很亲密的两兄弟。
江陵抬头,轻松似地拍他的肩膀上,看了看说:“恢复得还好,不像刚来的时候,脸色全是白的。对了,陈医生说过几天就要换新的药剂,转到下个疗程。”
“还有下个什么疗程吗,不是都动过手术了吗,我以为快可以下床走路了。”他有些不耐烦和沮丧,在这里待上这么久,的确是件不太高兴的事,况且他……江陵在等他恢复,而等待,大概也是江陵每天的功课之一吧。
“你少逞能了,离恢复还有一段时间呢。该怎么配合的你就怎么配合,有你可以下床走的时候。”江陵像个家长,认真地说。
我也赞成江陵的说法,“能恢复到现在这样一定很不容易,就安心配合治疗吧。”
江绗摊摊手:“好吧,我没意见,‘没能够’有意见。”
“这就对了!”江陵很及时干脆地下结论。
我不能再多待了,于是我同他们告别:“我要回学校上课去了,你们好好聊吧。”
“路上小心,明天见。”江绗说。
“谢谢你,下回见吧。”江陵也向我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大部分会更多讲述小雨和江绗的交往,他们的友谊在渐渐加深,小细节多了起来了,这也是小雨慢慢了解江绗的阶段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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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勿思青岛 。。。
和江陵的匆匆一见,并没有使我对江绗多出几分了解,我亦不想多问,只希望他可以早点恢复记忆,不至像现在这样的无奈。
第二天的北城,一大片明净的天色,有淡淡的阳光映照下来。江绗的房间,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有白色的光线照进去,透过窗帘落在干净的室内。
我倚在高大的窗边,在半拉开的帘子前向外望去,窗边的那几枝光秃的树枝随风摇曳,偶尔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微弱清脆的噼啪声。
他坐在床上,把裤腿卷到膝盖上,然后给自己的腿按摩,并不时拍着它,对于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专业的“按摩师”,我只是不时回过头来暗暗笑他,在他发现了我对他的注意后,我也没有马上收回自己的表情。
“很好笑吗?”他仍一边低头在给自己按摩。
“我实在看不出,你这是哪套按摩法。”我忍不住说,走过去看他的腿在一番揉捏后勉强泛出的一点红色。
“这是自创的‘试探法’。”
“‘试探法’?”
他揉捏累了,手停了下来,却仍放在双腿上,身体半弯着。“我在试探,里面的经络到底通了没有,有没有什么反应。”
我看着他的双腿,它们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手术后的疤痕也隐退了不少,唯一的特点是瘦削得很,因此膝盖关节和脚趾骨就都显得很突兀,以这样的状态来看,他的腿的确是无力的。
江绗见我只是看他的腿,没有什么反应,他开口问:“你不会是想帮这腿来个重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