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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狂人教师-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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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槐横握斧把向莉莉和椿树逼近。一步,两步……
莉莉没有动,但脸上像抹了一层烧过的煤炭灰,眼里发出绝望而恐惧的光,但还是死死抱住椿树,要与椿树共存亡。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袁槐扬起了喊光闪闪的斧子,他女人和姚氏扑上来了,谢伯瑞惶恐的退到操场边,喊道:“敢……胆杀人!不能武斗——袁……!前天听说公安局的人已到X镇来了……袁……同志!”袁槐恼怒的盯一眼谢伯瑞,甩开搂抱他的两个女人,两个女人像两蔸白菜样摔倒在地,凶恶的吼道:“小丫头片子,老子今天和你拼了,你不是要到县里去上班吗?我近四十岁的人了,一命换一命,死了值得!”
说着话,他又朝前跨了一大步。双方已是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了。莉莉箍树的手松开了一点儿……
千钧一发,箭在弦上。沈伟冲了上去,贴在袁槐和莉莉当中:“我说,你不能这样,不能!树可以砍,等干部来了说清楚了再砍,正大光明的砍!”
袁槐疑惧的看着沈伟。沈伟坚定的迎视着他射来的目光。如果莉莉死了,自己也就没有什么活头了。沈伟当时想。
莉莉回过气来,哭喊道:“冷屋场的,杀吧,杀死算了啊!”
这一张嘴呀!
“你以为老子不敢!”袁槐就又朝前挤。沈伟用尽平生力气把他推开,又和他女人一起,跌跌撞撞把他推回了家。
沈伟在袁家那有寸把厚的灰尘的椅子上坐下,一点也没有犹豫。他不能马上离开,恐怕又出事。见袁槐满嘴白沫,满脸血渍,他立即倒水找毛巾,让他擦净。袁槐夫妇大为感动。袁槐涌出了泪来。这种人容易动感情呢。他想。袁槐用毛巾来给沈伟揩身上沾的血迹。
沈伟问道:“怎么动不动就拖刀动斧呢?公家过问,不好说呀!”
袁槐的女人愤愤的诉说开来:
莉莉家小院坝坎上有三棵椿树,是袁光明五年前栽的,现在都有碗口粗了。包产到户时,坎下的田划给了袁槐家,这就麻烦了。为这三棵椿树,两家打了几年官司。依田,树该归袁槐,依房前屋后,该归莉莉家。树一年比一年高大,对田里的庄稼有了影响。袁槐夫妇便商量砍掉算了……
也是该出事!
他们去砍树的时候,莉莉家正在招待小学校长。他们要砍第三棵的时候,莉莉全家送小学校长出门儿,看见树被砍了,莉莉和姚氏大骂不止,什么话难听骂什么。本来袁槐家就一个独儿,听见莉莉骂“你这个死独儿的呀!”袁槐气疯了,搧了莉莉几耳光,然后就去砍第三棵树,莉莉护树,手在斧子上碰了,所以血淋淋的,不是砍的,青天白日,谁又敢动杀戒?
莉莉自己把手碰伤了,哭号着要找袁槐拼命——抓袁槐的下身——那是要命的去处呀!怕把事情闹大,袁槐媳妇就把袁槐朝屋里拖,可是莉莉一家又追了过来,纯属自卫,袁槐才抓莉莉的头发。
说到这里,袁槐两口子一个劲儿说:“险些出拖在那几母子几爷子手里,哪想到他们一窝蜂出了母猪阵。好在老师来劝架,好在老师来劝架……
两口子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却异常热情,硬留沈伟吃了一顿中饭。看得出来,家里实在困难,但待人实诚——炒的瘦肉,煮的荷包蛋,还出门借了点酒。在那种场合下,两边的人都不能输志,是极想有这样一个秉公执断的劝架的人的。沈伟想。
人,为什么都要强争这一口气呢?继而,沈伟又想到所谓的天子之怒和布衣之怒。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也能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不过,在现实生活中,斗智的依旧在斗智,恃勇的也依旧在恃勇,且恃勇的还常常使斗智的被动……
沈伟转来,莉莉已经找干部告状去了。沈伟又到践踏成铁板一块的田里去看了半天。他害怕了。农村是可怕的!自从责任制后,为争田、争山,打架斗殴的事已成家常便饭。皮开肉绽、头破血流者屡见不鲜。大路之上土地的主人把田土往下坐;大路之下土地的主人也总是把田土往上削,所以大多道路显得“危乎高哉”。这些本来朴实的农民,一旦翻了脸,就面目全非了。
自己的那个X镇,不就尽是些凶张败式的吗?时闻詈骂之声,时见告状之人。难道自己新筑一个巢,还是摆不拖这种原始的遭际吗……

第一百零七章 大打出手(下)

地下的血已凝成了紫黑色的板块,令人心惊肉跳。一阵风吹来,那棵幸存的椿树得意的扭动了几下……
椿树呀椿树,为你流泪流血,值得吗?
面对此情此景,使沈伟要在莉莉家入赘的念头冷却了一大半:自己这样文弱的书生在此蛮荒之地撑持得开吗?袁槐说他真准备拼命的,凭那模样,一看就是一个亡命之徒。他说,他即使去受极刑,这块地方还有儿子登受;莉莉家就是几个丫头,成不了气候的……
越看越害怕,越想越害怕,他像逃避时疫一样逃离了现场,回到寝室,还惊魂不定。
刚进屋,谢伯瑞就笑着踱了进来:“这块地方蛮野得可以……杀气腾腾,血雨腥风。可怕,可怕!嘿嘿!”
“这回,大概是要打一场官司了……”沈伟点燃了一支烟说。
“这地方缺少子嗣,听说莉莉家有几辈的倒插门……”
沈伟不说话。莉莉家不是从卫虹她们那个生产队搬来的吗?没听说莉莉家前几辈有倒插门的呀。
“好在我把袁槐右手的桡动脉掐住,否则,他怎会撒手?幸亏我,幸亏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谢伯瑞的作态,沈伟很反感,不无讥诮的说。
说话间,莉莉外咧着嘴,耷拉着头,血痕满面进来了,问她家里人在不在这里,谢伯瑞和沈伟就让她坐,倒茶为她压惊。谢伯瑞又重复一遍掐桡动脉的话。莉莉无限感激的看着他。
一会儿,姚氏带着镇上的武装部长也来了,也因为开不开门,钥匙被去找区派出所的袁光明带走了,匆促之间,忘记把钥匙放在学校里了。这母子俩相见的情景,使沈伟想起了《洪湖赤卫队》中韩英母子在大牢里相逢的情景。
“今天不是你们老师去劝架,只怕我家莉莉早就没命了哇!”姚氏肯定把经过对武装部长讲过了,这时对沈伟说:“我和你伯伯还糊里糊涂的,他们就跟莉莉闹起来了……你看,你看,血还没有干呢!你伯伯去夺斧子……我才老实呢,不知道用石头钻他袁槐几个窟窿……不是你们老师,不光莉莉,只怕我和你伯伯都死在他们两口子手里了……唉!晓得不晓得,你伯伯哪去了?唉,唉!”
年轻的武装部长望着沈伟直笑。他是才提拔起来的选青干部,没有当过兵,和沈伟是球友。刚才姚氏四次把莉莉的父亲说成是沈伟的“伯伯”,沈伟也吃惊不小。听莉莉说,生芸芸以后,曾请瞎子算过命,瞎子说父子命相克,所以不敢叫“爸爸”而叫“伯伯”。大的叫开了,妹妹们虽不一定与父命相克,但总也跟着叫,也就习惯了。
难道是从这次的偶发事件中,感到了缺子的危机,而……
莫非从沈伟的见义勇为中看出了他那颗金子般的心么?或者……
这时,莉莉去找的大队书记也来了,铁青着脸。书记派人去叫袁槐夫妇,女人来了,说男人得了内伤,走不动。书记动了肝火,说抬也得抬来!女人才去把男人喊来。袁光明没找着派出所的同志,也回来了。
坐不下了,莉莉一屁股坐到了沈伟的床上。沈伟心中一凛。前不久,他曾与莉莉开过玩笑,问她敢不敢在他床上坐——这里面有个讲究,老一辈传下来的,女人一般不能在男人床上坐,说坐了会给主人带来晦气,自然,夫妻又是不同——莉莉却答道:“兴敢!”
沈伟像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样,找烟,泡茶,搬凳子……忙得不得了。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一旦干部们要他们作证,该怎么说呢?一方面,吃了喝了人家;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莉莉家把官司打输……
沈伟还没拿定主意,这边武装部长已经明察秋毫,他建议把会议移到谢伯瑞屋里去开,沈伟却又显得老大无趣。
书记让原告被告讲情况,讲着讲着又吵起来了,两位干部手足无措,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假!服刑事责任,不够格;出医药费,袁槐把那乌紫的耳朵歪给干部们看,还说有内伤,哪怕莉莉右半边脸肿泡得像一个刚出笼的馒头……
吵了个把钟头,天也就×恕0迅瞿昵崞⒌奈渥安砍じ撤沉耍鸬溃骸耙桓霭驼婆牟幌欤钜猜盍耍蛞泊蛄耍衷谟欣淼娜獾#蘩淼谋獾H鞲焊鞯脑穑忝牵∧侨么皇鳎还芸沉说模豢车亩脊楣遥醒E扇巳グ鸦钭诺哪歉部沉耍辈裆眨÷璧母霭套樱鲂傲耍揖筒恍牛×硗猓卑涯堑闾锶酶#眯《痈懔聿挂豢椋獾糜执蚣堋璧模欢屯系抖娌幌窕埃∫阑鹌涯忝且簧永Φ较缯ィ 
说到这里,他以上级对下级那种特有的居高临下的眼光看了大队书记一眼,书记连忙站起来说:“可以,可以。”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呀!部长站起来,看了看屋里的人,稍微温和点又说:“不同意的,找区里。我们走了。”便和书记走了。免不了来与沈伟拉拉手,说一声“球场上见。”
两家的人也就站起来走了,看得出,都是气鼓鼓的。
很明显,两家之中,莉莉家人缘关系好些,来关心的人很多,嘁嘁喳喳的。沈伟痴呆呆的倚在廊柱上定定的往下看。
天上挤出几颗星,惶惑的眨着眼睛。他想下去与莉莉家的人说几句话,说什么,怎么说,不知道!心里慌慌的。不能去!来安慰的人,不是亲就是邻,自己算哪门子货色?
一时,又无聊的想起莉莉跟自己“捉迷藏”时的情形。心绪如浪如潮。人,是多么的深不可测,漠不相知啊!唉,人心……唉,人生……
人皆喟叹,死之悲哀、可怖,然而,如有人救了濒死人的命,那被救之人将怎样报答救他的人呢?把一生交给他么?如果有人使之长生不老,那长寿之人将怎样报答他的恩人呢?更重要的是,福寿绵绵的人在长命中又会干些啥呢?“人之初,性本善”吗?
不能下去,他就这样倚着廊柱站着,抽完了一包烟。半夜过,来的人陆陆续续走完了,直到下面屋里熄了灯,他才去睡。可直到天亮,他辗转反侧——哪里睡得着呢!
他眼前一时晃动着莉莉那张美丽生动的而又是扑朔迷离的脸,一时又晃动着莉莉那张血淋淋泪涟涟的披头散发的脸,一时又晃动着袁槐那张咬牙切齿的凶狠的亡命徒的脸……

第一百零八章 赌气

莉莉不愧是那种意志力很强的女孩子,天刚拂晓,她就来找沈伟了。沈伟昨晚睡得迟,莉莉来时,他还没有起床。昨夜房门也忘了关了。莉莉微笑着说:“我还是去的呢。”
“去哪?”沈伟惺忪中问道。
莉莉不说话,牙齿咬着下唇。她的脸上还微微有些肿。刚洗过头和脸,散发出山花般的郁香。不长不短的微曲的头发披散到肩头……
沈伟突然想起来了:“小学?”
莉莉点点头,双手有些不安的在裤缝间摩挲着,眼里放出感激和柔顺的光,脸上有几分难为情夹着几分愁苦。这就是凄美吧。但沈伟有些想哭,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平遭如此大难,也是料所未料,防所未防啊!不过,从这一次的偶然变故中,她终于认清了“庐山真面目”,缩短了与自己心灵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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