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宅门-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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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他对眼前女人说话的语气有些异样,女孩想了想,脆嗓问道:「见尘哥,她该不会就是你大娘强逼你娶的那个女人吧?」
「嗯。」寒见尘应了声。
得到答覆,她立刻高傲的仰起下颚,自我介绍,「我叫姚含青,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她们两人虽然没见过面,但她相信丁挽秋应已知道她的身份。
丁挽秋轻轻颔首,表示知道。
「东西我都整理好了,相公,我先回去了。」先前对他带回一名侍妾的事,一直不太在意,但方才见他们俩并肩站在一块,心房不知怎地突然一紧,隐隐有些窒闷,让她不想多待片刻。
她急着离去的模样,令寒见尘剑眉微蹙,「为什麽不看好那只猪,让它乱跑?」他并不是想责怪那只猪的事,而是见他回来,她便急着离开令他有些恼怒。
她就这麽不想见到他吗?
听他语气里透着丝不悦,她低声道:「以後我会看好它,不会再让它跑来这里。」说着,她旋身要离开。
「等一下。」姚含青叫住她。
「还有什麽事?」她不解的回头。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麽?」她瞟了眼她手上拿着的物品。
丁挽秋这才发现手里还拿着那只白梅漆瓶,她将白梅漆瓶摆回架上,澄清着,「我不是故意要带走这只漆瓶,只是见它十分精致,忍不住拿起来仔细观赏,一时忘了放回去。」
寒见尘觑了眼她摆回架上的漆瓶,再望向她,「你喜欢这只漆瓶?」这是不久前才做好的,使用了很特殊的雕漆技法,制作失败很多次,只有这只细颈漆瓶成功了。
「它很美,在看到它以前,我不知道漆器也能做得这麽巧夺天工,一点都不逊於瓷器。」在见了这些漆器後,她才明白为何寒氏作坊所制作的漆器会被选为贡品,精美得让她叹为观止。
想了想,她忍不住问:「这些漆器是怎麽做的?」
「你想知道?」他眉翼轻扬,眸里隐隐流露出一抹异样的情绪。
「嗯。」她轻轻颔首,在看了这屋里的漆器後,她很好奇如此精美的漆器是如何制作的。
深邃的黑眸凝觑着她,他说了句出乎她意料的话,「明天我去作坊时可以带你去。」
她愣了愣,接着漾开惊喜的笑,「你是说要带我去作坊看工匠们怎麽制作漆器吗?」
「我辰时会出门,别迟了。」叮咛一句,寒见尘便带着姚含青走出去。
丁挽秋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看见姚含青拉着他的衣袖,语气有些不满的问:「见尘哥,你不是不喜欢你大娘帮你讨的这房妻子吗?干麽还要带她去作坊?」
「只是顺路而已。」她听见他简单的回答了这一句。
对他而言,她终究只是个不受他喜爱的妻子。
看来他真的不记得当年的事了,她心口隐隐有些失落。
回到寝院,丁挽秋特意环顾了下屋内,接着纳闷的询问银珠。
「银珠,为何这屋里并没有多少精美的漆器?」先前她没多留意,这时她才发现屋里只有一些普通常见的漆器,并没有像她方才在书斋里看见的那样精美,这儿本来是寒见尘的寝房,照理说也该有不少珍品才是。
「以前这儿是摆了不少漆器,但少爷成亲前便把一些较美丽的漆器全都移到书斋去了。」方才阿庆送猪仔过来时说少夫人在书斋收拾被猪仔弄乱的漆器,银珠心忖少夫人应是看见了那些漆器才会突然这麽问。
随後又想到什麽,银珠兴匆匆再说:「先前寝屋这儿摆了一面屏风,上头是一幅八仙过海图,那些仙人衣饰和法宝全都用金银和螺钿镶嵌而成,精致华丽,据说皇宫里也有一面一模一样的屏风呢,少夫人您在书斋有看到吗?」
「没有。」她摇首,那面屏风也许是摆在他的书房里吧,她有点遗憾没能见到,想起明日要出门於是吩咐着,「对了,银珠,明日辰时相公要带我去作坊,我走之後,你记得把小恭看好,别再让它乱跑。」
「咦,少爷要带少夫人去作坊?」银珠有些讶异。
「嗯,他要带我去看漆器是怎麽制作的。」
「少爷怎麽突然会想带少夫人去作坊?」银珠不解的问,下一瞬,她眼睛一亮,「难道少爷决定要跟少夫人好好相处了?」
「跟那无关,他只是见我想知道漆器是怎麽做的,顺路带我过去而已。」想起不久前在书斋见过的姚含青,丁挽秋秀眉微拧,心中没来由的泛起一丝涩意。
姚含青很美,与英挺的他站在一块,可说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第四章
这一晚,素来好眠的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浮现的净是两人的身影,直到半夜,才能睡着。
翌日一早,寒见尘骑马,丁挽秋则坐在马车里,与他一道前往寒氏作坊。
不久,来到作坊,寒见尘便找了个在作坊待了十几年的王大娘来为她说明漆器的制作方法。
王大娘来了之後,寒见尘对着丁挽秋交代。「你看完後,就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忙。」
「好。」她点头,跟着王大娘走进作坊里。
王大娘领着她一边走一边简单的做说明。
「少夫人,咱们制作漆器前要先有胎体,制作胎体的素材有很多种,如木胎、藤胎、竹篾胎、甚至皮胎、布胎、陶瓷胎、金属胎等等,有了胎体之後,只要在表面髹涂上漆,再加上需要的纹饰,就可以完成一件漆器了。」
丁挽秋听完笑道:「听起来似乎不难。」
「啊,说起来是不难,但实际上很费工,单单是纹饰的技法就有几十种,包括描彩、描金、镶嵌、雕漆、堆漆、磨显填漆等等。用说的说不清楚,我带少夫人一一看过後,少夫人就能稍微明白了。」
作坊占地很广,隔成了不少空间,每个空间制作不同的工序,里面有上百名工匠,每人各自负责一部分,有人制作胎体、有人在胎体上髹涂上素漆、有人负责描彩描金、有人则负责镶嵌金银螺钿或雕琢。
丁挽秋一边仔细聆听着王大娘的解说,一边目不暇给的看着工匠们专注的做着自个儿手里的事,最後来到一间房子里,那里摆放的是已制作完成的漆器,等待装箱送出去。
里面有各种形状的花瓶、罐子、碗盘、器皿、食盒、妆奁、柜子,桌几,还有三面屏风,和两尊佛像。
她一件件仔细看着那些精雕细琢的漆器,赞不绝口。
最後她站在那两尊佛像前,诧道:「想不到连佛像都能用漆来制作。」
王大娘站在她旁边解释,「这两尊佛像的胎体是青铜所铸,上面髹涂了近两百层的漆雕刻而成,呵呵,瞧我说起来很容易,其实那近两百层的漆每上一层,要等干了之後才能再上一层,十分费工呢,足足花了快半个月的时间才做好,七天后要送往京城的天马寺。」
环顾着眼前这些精美华丽的漆器,丁挽秋忍不住问:「我能学吗?」
王大娘有些诧异,「少夫人想学做漆器?」
「嗯。」下一瞬,像想到什麽似的,丁挽秋脸上笑容微敛,「不过大概不可能吧。」寒见尘不把她当成妻子看待,又怎麽可能让她这个「外人」来寒氏作坊学这制作漆器的技艺呢?
「少夫人若想学,可以同少爷商量,少爷也许会答应。」少爷都愿意带少夫人来,学习制作的事想来是没问题,她担心的倒是制作漆器很辛苦,娇滴滴的少夫人恐怕会吃不了这些苦。
他会答应吗?丁挽秋很怀疑,但也没再说什麽。
中午时分,她准备乘马车回寒家大宅时,瞟见寒见尘与两名男子站在作坊前的一块空地上,她沉吟了下决定先过去跟他说一声再走。
走过去後,发现他们在谈事情,她悄悄站在一旁等候没有出声。
「少爷,漆园里漆树枯死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不出几天只怕咱们漆园里的漆树便会全部枯死。」说话的是一名面色黝黑、下颚蓄着绺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这人寒见尘有向她介绍过,是作坊的总管事名叫岳桦,神色有些凝重。
寒见尘细思了会儿,下达指示,「岳叔,你派人将那些枯死的漆树全都砍掉,还有只要染了病的漆树,附近四周的漆树也一并砍掉,免得再蔓延到其他漆树。另外,再去购买漆苗,另辟一个地方栽种。」
「少爷,我怀疑咱们园子里漆树枯死的事跟李记作坊有关,要不然咱们的漆树怎麽会突然间得病,一下子枯死那麽多,以前这种事从来不曾发生过。」开口的是另一名年轻男子,他粗犷的脸上,两道浓眉紧蹙,他是作坊的三管事孟广仁。
不同於寒氏作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李氏作坊是六、七年前才开设的,作坊的主人李承祖,据说是江苏巡抚纳兰瑞麟一名宠妾的兄长。
当初为了取代寒家在漆器市场的地位,李承祖以高於寒氏作坊三成的薪酬来拉拢寒氏作坊的工匠。
导致那年寒氏作坊被拉走了很多工匠,一度令寒氏作坊的人手十分吃紧,除此之外,他们还以低了一成的价格抢走不少生意。
缺了人手加上生意又被抢走,寒氏作坊差点要经营不下去,寒家在苏州城虽然还有其他产业,但漆器作坊是他们最重要的命脉,这令寒夫人几乎要愁白了头。
所幸後来在京城当官的寒见尘辞官回来,从寒夫人的手上接下作坊,才扭转局势。
他先派人到偏僻的村落里招来一批人手,又派了几名老手传授他们制作漆器的方法,同时帮助他们在苏州城安家落户,让他们安心留下来做事,这才补齐欠缺的人手。
接着降低了漆器的价格,暂时拉回了不少生意,但降低价格并非长久之计,寒见尘致力於维持寒氏作坊的漆器品质,并制作更精美独树一格的漆器,因此寒氏所生产的漆器品质远比李记精良许多。
而几年前寒见尘亦放话说,若寒氏旗下货商转向李记采购漆器者,寒氏作坊所产的漆器绝不再供货给对方,这狠话一撂,不但阻止了不少货商向李记购买漆器,还反过来抢了李记不少客人。
不过寒氏作坊与李记作坊也因此泾渭分明,与寒氏做买卖者不会向李记做买卖;向李记购买者,不会向寒氏购买。
即使如此,仗着江苏巡抚的势力,李记作坊在这短短几年里,规模几乎快追上了寒氏作坊,且明里暗里不断对寒家使绊子,这一次漆树枯死的事,李记必然难脱干系。
对此寒见尘并没有妄下定论,「这事我已派人去查,不过即使证实是李记派人做的也无济於事,此刻最重要的是确保大漆的来源,广仁,你要加紧收购大漆,有多少收多少。」制作漆器最重要的就是大漆,若是缺少大漆,其他的就不用说了。
孟广仁面色凝重的道:「少爷,这几日我跑遍附近几个县城,向有大量种植漆树的人家收购大漆,可他们说那些大漆全都被人订走,没办法卖给咱们,连日下来,我只能收到少许的大漆。」
「知道是谁订的吗?」寒见尘问。
「每一家说的都不一样,有说姓阮的、有说姓詹的、有说姓叶的。」
岳桦狐疑道:「没听说这几家有人在做漆器。」
孟广仁猜测,「我怀疑那些人说不定是李记的人,否则怎会这麽巧,咱们园子里的漆树大量枯死,附近县城产漆的人家的大漆就全被订了,这事委实蹊跷。」
「少爷,仓库里的大漆只怕不够一个月用,纵使现下马上种下幼苗,也缓不济急,无法取漆,若是大漆一断,三个月後要交进宫里的那批漆器只怕会来不及完工。」岳桦忧心忡忡,若无法准时将那些漆器送抵宫里,可是会被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