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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霜河白(上)-第25章

小说: 天霜河白(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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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昭又“喔”了一声,忽然想到,“公主,听说二公子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这一次倾泠未答,只是一路沉默地回到德馨园,然后孔昭隐约觉得,公主的忧悒更甚了。
而梅园里,黄氏、何氏感叹道:“果然倾国之色啊!”
两人归去后,无不炫耀今日在侯府中见到了宸华公主,于是闻者皆向她们打探。两人自是赞公主貌若天仙,一时帝都人人传颂公主之美,无不想见到公主,更有许多人日日守在侯府门外,就盼哪一刻公主出来时能看上一眼。
夜里秋远山问夫人:“昨日太律府的徐夫人过府拜会过公主?”
“是有此事,”顾氏答道,见丈夫脸色不好,不由问道,“有何不妥吗?”
秋远山沉吟着没吱声。
顾氏关切地看着他,“侯爷?”
秋远山来回踱了几步,才在桌前坐下,道:“今日陛下临朝面带怒容,这乃极罕有的事,朝臣们又是忐忑,又是疑惑。陛下开口后才知道,原来这几年,芜射每年都犯云州边城,却也不敢大动干戈,只是抢些财物女人便退了。前两任云州州府见事态不大,又怕落个‘戍边不力’的罪名,竟都将此事压下不报,历年如此。直至今年陛下钦点了前状元、风州苏行白为新任云州州府,芜射故犯,苏行白一面命胥城都副领兵追击,一面写急奏呈报。这都副跟过前两任州府,竟是个猪头脑子,不思追敌,反劝新州府也学前两任‘平安了事’。苏行白当场革了都副之职,再一道奏折星火呈送帝都,陛下闻报震怒,严惩前两任州府不说,今日朝上便议芜射一事。”
“那……这事与徐夫人来访又有何关系?”顾氏疑惑,“陛下要罚便罚前两任州府,要打便打芜射,总不能因这事而责怪到你头上来。”
秋远山看一眼夫人,摇摇头,再道:“陛下要臣子们说出个对策来,朝中众说纷纭,大致便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和,言妄动兵戈必使两国百姓与士兵流血受苦,不如派使臣前往芜射‘严词指责,再缔和约’。另一派则主战,芜射本是我皇朝属国,此番作为乃是大不敬,且屡纵屡犯,不过是姑息养奸,最终受害受苦的依然是边城百姓与士兵,不若挥军南下*芜射,以正国威。”
“你必是主战的,”顾氏自然是了解丈夫的,“只是这主和与主战又怎么会扯上徐夫人?”
秋远山拧着眉,道:“不错,我自是主战的。”他起身在房中来回踱着步,显然心中甚是烦闷,踱了半晌,才重新坐下,“若要发兵,陛下自是要询问太律府国中兵力与粮草,可徐大人竟答‘墨州兵事已耗兵粮甚巨,若此刻再发兵芜射,臣恐粮草不继,需一月征粮’。”砰的一声,他一掌拍在桌上,顿时杯碟砰砰作响,“国中兵力粮草如何,我会不清楚?!墨州之援军、粮草全从丰州、月州调集,他如此答,完全是推搪塞责!”
见丈夫勃然动怒,顾氏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走过去,扶起桌上倾斜的杯碟,又斟一杯茶递至丈夫手边。眼见他气息稍缓,这才轻声开口:“那陛下如何说?”
玖 倾国初出惊帝都(4)
“徐大人掌太律府多年,一向精明强干,深得陛下信任,自是暂缓芜射之事。”秋远山眉峰皱得紧紧的,“偏安豫王今日未上朝,否则有他在,又岂容得徐大人推托!”
“莫急,”顾氏抬手轻轻推揉丈夫肩背以松缓他的怒气,一边柔声道,“你刚才也说了芜射并不敢大动干戈,他们抢了财物即离去,那此刻云州百姓也就暂时安然。徐大人说要一月征粮,便等他一月就是。陛下乃是明君,芜射一事若真是危急,他岂会就此作罢,必会召安豫王上朝的。有安豫王在,这皇朝的江山哪容他人指手画脚的。”
“唉,这只是其一,我更忧心的是另一事。”秋远山重重叹气道。
顾氏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轻轻地略带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徐大人今日之事必是受徐夫人影响,而徐夫人之所以如此,乃是因公主拒见之?”
秋远山抬手握了握肩上夫人的手,然后起身,负手身后,踱了几步,沉默片刻,才道:“我素与徐大人交好,可今日朝上我与他见礼时,他只是冷淡地一拱手,完全不同往日。”
顾氏闻言,心头一紧,手微微握拳,然后松开,道:“徐夫人心胸狭隘,这我是知道的,徐大人惧内在帝都也是有名的,但这国家大事又怎能因一妇人之言而左右?”
“妇人之言……”秋远山叹气,“夫人莫小看妇人之能,这古往今来祸国殃民的妇人多得是!”
顾氏默然。
秋远山又道:“今日一事确实不足为虑,可我担心的却是往后。一个徐夫人不算什么,徐大人亦不是真糊涂之人,只是……这帝都有千千万万人,这朝中往往一言足以惹祸!”
“可……”顾氏辩解,“可这也不能怨公主。”
秋远山未反驳。
一时房中沉默,夫妻俩心中皆有些无奈与沉重。
过了一会儿,秋远山问道:“来拜会公主的人多么?”
顾氏苦笑一声,“公主深受圣宠,又有美名,来拜会她的人呀……这帝都的各家夫人差不多来过一半了,只是公主不曾见一人。”
秋远山抚须“喔”了一声,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
许久后,秋远山停步,“遥儿不是说要去白昙山住一阵么,不如你领着府中女眷一起去,然后以进香、避寒为名邀请公主同行,在那里住上一段日子,暂时避开这帝都的人和事。公主人不在,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来拜会了,也就不会得罪小人。”
“这……”顾氏犹疑,公主的性子她大概也摸到了一点,“就怕公主不去,她若不肯,那也无可奈何。”
秋远山沉声道:“总要试试。”转了一圈,叹道,“唉,就盼亭儿早点儿回来,他们小夫妻自是方便说话。否则,对于公主,你我既不可说,亦不可劝,更不可训。唉!”最后又是重重一声叹息,有个公主儿媳,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亭儿也该回了吧?”顾氏问道,“墨州那边到底如何了?”
“前几日陛下接墨州州府奏折,亭儿已大破元戎,想来如今只剩残部未歼,估计年终前可赶回来。”秋远山答道。
第二日,顾氏亲往德馨园而去。
偏厅里,倾泠闻言沉默。
顾氏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方珈,但盼她能说上一两句劝劝公主,可方珈只是摇摇头。公主不愿意的,谁也没法劝。
只是这次却大出两人意料,倾泠最后竟然答应了,“好,我与你们一道去。”
倾泠的双眼望着厅外,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可厅中无人听出,顾氏、方珈等人闻言只是欢喜。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玖 倾国初出惊帝都(5)
于是,侯府便好好忙活了几日,一边仔细调养好二公子的病,一边准备公主、夫人、小姐们出行事宜。
十二月初四。
威远侯府府门大开,府前阶下早已备好车马等候着,其中最显眼的自是公主的玉辇。而得知公主出行,帝都许多人闻风而来,几乎将侯府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无不想一睹公主美貌。
辰时过半,府内走出许多侍卫,将门前簇拥的人群驱散,然后便团团围守于辇车周旁,接着便有数名妙龄侍女鱼贯而出,径往玉辇而去,架起辇梯,铺上绣毯,打起珠帘,开启辇门。府外围着的人群一看这架势,便知是公主要出来了,一时不由得激动万分。他们见这几名侍女已是亭亭匀秀貌美如花,暗想着公主不知要美成什么样儿。
过得片刻,府内走出一男一女,皆是三旬左右,相貌不俗,看其装扮又不同一般,绯衣乌帽饰银缨,有人认得这乃是宫中装束,顿时双眼盯紧门口。只见那一男一女步出府门后,即一左一右微微躬身静静地等候着,然后便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模样娇俏的侍女扶着一人步出府门。当那道雪白轻盈的身影自门内飘出,府外侍从无不躬身行礼。
这必是公主!
人人心中如此念道,目光齐集公主,可刚一触及,即令所有人怔在当场。
门内步出的那道身影纤长秀逸,风姿素雅,如一树亭亭白梅,头戴双凤环月帽,饰在帽左右两侧的凤凰的凤嘴里各衔着一串珠链,珠链串着密密的珠帘,贴着帽檐垂下,衬得公主更加高贵雍容,却正好遮了一张脸,令人无法窥得其貌。
人人瞪大了双眼,看着那边公主轻盈地步下台阶,在侍从的扶持下登上玉辇,然后,车门合上,便再不见影儿了。
这……
唉!
一时间,府门外的叹气声此起彼伏,只因等了这么久还是没能见到公主的真容,不由得又是遗憾又是失望。
顾氏携戚氏、吕氏及戚以雅、吕以南出来,见门外围着一大群人,不由得一惊。顾氏当即吩咐随行的侍卫首领尽快起程,然后便急忙登上自己的马车。戚氏、吕氏也带着侄女登上各自的马车,最后秋意遥与秋嘉出来,府外的情形也令他一怔。
“天啦,这些人全都是来看公主的吗?”秋嘉见围观的人如此之多,不由得惊讶出声。
“呀!是二公子出来了!”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叹。
“二公子,夫人吩咐尽快起程。”侍卫首领上前道。
秋意遥点点头,和秋嘉登上马车。随后,随侍出行的侍从们也骑马的骑上马,坐车的坐上车,前方侍卫引路,护着车队前行。
侯府的车队驶出府邸所在的街道,步上宽敞的大街,本以为能加快步伐,谁知府外围着的人群中有许多不死心的人跟着车辇追到大街,惹得街上的人纷纷好奇追问。闻说宸华公主出行,那围观追赶的人便更多了,还有许多的人争相传话,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不过半刻工夫,帝都的人差不多都知晓了“宸华公主车过长街”,更多的人纷纷赶来,围在街道两旁,一路跟着马车跑,明明是看不到人的,可他们似乎觉得,看到了公主的玉辇,便是一件十分欢喜的事。
初次出行,倾泠依然一贯平静淡然,捧一卷书倚在榻上,静静翻看。
孔昭却是兴奋多了,她悄悄掀起小小一角车帘,窥视着车外,看到比她还兴奋,一直追着玉辇跑的拥挤的人群,耳中听得他们的惊叹与叫嚷,并未见着别人口中的“繁华市集琳琅奇珍”,不由得有些失望,“这些人干吗还不走开?老是追着车,这要跟到何时?弄得我们走得很慢,这样,我们要到何时才能到白昙山?” 。  。。  想看书来
玖 倾国初出惊帝都(6)
方珈、穆悰随侍在车内,闻言,方珈道:“这些百姓都是想一睹公主真容,倒无恶意,只等车驾出了城门,他们自然就散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想看咱们公主?”孔昭不解,“看了公主又能怎样?我们公主又不喜欢见他们。”
方珈一笑,正要答话,缓缓前行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咦,为什么不走了?”孔昭又悄悄掀起车帘。
方珈、穆悰也是不解,互看一眼,穆悰敲了敲车壁,问道:“何事?”
不一会儿,车外的侍卫便答道:“回禀内邸臣,前方有人挡道拦驾。”
方珈、穆悰不由都是一怔,谁人如此大胆,竟敢阻拦公主车驾?
“奴才去看看。”穆悰起身,开了车门出去。
车内,倾泠依然静静地翻着书,对于玉辇突然停下,丝毫未受影响。而方珈微微蹙眉,孔昭则是万分好奇。
过得半刻,穆悰便回来了,脸上的表情颇是耐人寻味,既不是恼,也不是怒,似乎更多的是无奈。
方珈问他:“怎么样?”
穆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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