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今生-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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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苏衡的眉头紧了紧,“徐卿此言差矣,不过一条疤而已,如何就被指成了厉鬼?这些侍从护卫,”她抬起手,指了指围在身边的羽卫,“司联朕之安全,难免与人缠斗,或伤了颜面或残了身躯,难道朕却要因此而弃之不顾么?如此岂不令人寒心?”
徐文昌无言以对,只能呐呐:“臣惭愧。”
“徐卿明白就好。既然只是一场误会,揭过便罢了。”
陈权忙拜倒:“陛恤下臣,实为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他这一跪,余下人等便都跟着跪下,齐声到:“万岁万岁万万岁。”
商苏衡的视线越过眼前众人落在稍远处那不情不愿缓缓跪下的高雁行身上。
明明天色已晚,明明他立于光线偏暗的地方,可她却偏偏看出他跪倒之前望过来的那一眼里的那抹淡淡嘲弄。
宴席至此便散了。州牧陈权与一干地方官告退,商苏衡随后准备入后堂休息,不想孟起等一干禁卫将将领团团围上前来。
“陛下,可要去体察一下民情?”这几个人个个眼光热切,声音里竟然还有几分怂恿味道。
“现在?”商苏衡不由自主地瞄了瞄外面漆黑的天幕,心头颇感怪异。这些人不是一向反对她出游的么?怎么突然间鼓励起她来了?
远处,正准备离开的高雁行见了这一幕,仿佛冷冷地哼了一声,商苏衡蓦然了悟。
原来如此!
正如之前孟起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肯让她宿于通州,这些禁卫将士也必是受了她刚才那一番话所动,才会一反常态地鼓励起她来,而高雁行那道嘲讽,则定是认为她先前的一番话是曲意发挥,笼络人心罢。
只不过,她同样亦无意向人说明那番话虽说是出于解围之意,但也确实是她的心里话就是了。
说来话长,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商苏衡脑袋里转瞬间纷至沓来的念头而已。撇除杂念,回到眼前,商苏衡看着这一张张忠诚而可爱的脸庞,真的是非常感动。心意她领了,正因为如此,更不能让他们为了她的一点点私心,而担这番风险。
她扬起嘴角,绽开抹极美的微笑,“众卿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此刻已是夜了,只怕无甚民情可让朕一观。”
“谁说没有,可以上——”张千冲口而出,有陡然收住,一张脸瞬间胀成紫红。他完全忘记了陛下的性别,竟然想拉陛下上花街柳巷去一饱眼福,虽然终究及时反应了过来,可他还是懊恼得想扇自己两个大耳瓜子。
其余地几位将领与张千都是多年同袍,哪有不明白他心里想得什么?
孟起飞起一脚,直接把他踹一边去,“滚!”之后满脸尴尬地看着商苏衡,“陛下,莫理他。通州不比别处,往来商贩极多,且有为数不少的商队都是往来于南北之间贩丝卖茶,路途甚远,为了照顾这些行商之人,通州城历来不到子时是不关城门的,所以,此时这街面上还是有不少可看的东西呢。”
“真的?”被她这一说,商苏衡又有点动心。
“臣岂敢哄骗陛下,这里的风俗与帝都大不相同,确实是值得一看。”
那,她究竟要不要出去?商苏衡犹豫了。
第一百零七章 皮货商人 一
通州城果然不愧是西北路第一州。
青石方砖铺就的街道又阔又直灰岩块砌出的屋宇,几无修饰,尤显雄浑苍然;最难得的是道路两旁那一株株老槐,枝繁叶茂,又正值花开,淡色的花朵在月影下婆娑起舞,给这刚健道劲的城市增添万千风情。
街面上酒肆饭庄最多,为招徕来客,高高挑出的竹竿上旗标酒幡迎风招展,一盏又一盏的灯笼从旗杆顶一直挂至屋檐下,甚至店旁的老槐亦不得幸免,至多隔三五家门脸,便是一番如此布置,映得整条街一片辉煌,门前小二们卖力的吆喝声此起彼落,尽力为自家店铺招揽来更多的食客。沿街挑担的小贩亦不甘示弱,那一声声悠长的叫卖声,同样会勾得不少出行之人驻足不前。
如此的喧哗热闹,人们只怕真的睡下,也还是会经不得诱惑又重新走出家门,涌上街头。商苏衡便是经不起诱惑的其中一人。
终究是憋坏了,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顺从那一点私心,出门逛一逛。于是乎,她与孟起等几名禁军将领换过了便装,漫步在这繁荣的街面上。
同行的还有高雁行。自那几人怂恿商苏衡时,他便一直未走,听到她决定出门,便提出要跟。那几个禁军将领都是知道他身份,自然不便反对,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商苏衡也没有反对,于是他也跟了出来。
大抵刚出笼的鸟儿便是商苏衡此时的心态,看什么都顺眼,看什么都好奇。晃眼看见左边一家已关门闭户的古董铺墙根处,一老翁摆了两只竹筐在地上,正扎灯笼,她便滋有味地站那里看了半天,最后还将老翁刚编好的几只灯笼一齐买了下来。
拎灯笼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商苏衡自己,孟起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瞄瞄商苏衡像是意犹未尽的脸,再两旁扫了几眼,突然开口:“公子,可要歇歇脚?”
商苏衡眼睛还在私下看,口里漫不经心地应着:“好。”
于是孟起领路,几人进了前面一家内部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酒家。
要了个临街的包厢,小二领着众人上了二楼。张千故意落在后头,顺手将几人灯笼塞进立在楼道旁的一名伙计手中。
进了包厢,商苏衡捡靠窗的位子坐下,高雁行也不客气,跟着坐下,只孟起几个还站着不动,于是商苏衡道:“都坐吧,出门在外,不必过于讲究。”
孟起几人应了声是,齐齐落坐。商苏衡挺高兴,武人终究是武人,不像那些个文官,一板一眼,迂腐得紧。
小二很快送来了香茶,还有一盘鲜桃,几碟点心,孟起拿过杯子,满上,又去了银针试过,
这才捧给商苏衡。
商苏衡结果,啜了一口,放下,问道:“通州城一直都如此么?”
“除了数九之时,基本上都是如此。”
“我看这街上不少异族人,他们是居住于此的大衍子民,还是只是往来做生意?”
“基本上都是往来的商贩,夷狄由东南而来,昌人与土人往来西北。也有一些慕我大衍天威而留住于通州。朝廷担心会有人混迹其中刺探军情,故此并不赞成收纳太多异族之人。”
“可惜。”商苏衡低喟。
“什么?”孟起没明白。
商苏衡轻轻摇头不再言语。这宗歧视异族人的观念不是一句两句话能道得清的,她不想多谈。又一转念,她突然省起,既然大衍并不奉行兼爱政策,而这通州又有如此之多的异族人,那么孟起他们肯让她夜宿通州,又怂恿她出来夜游实在是担了极大的风险。想到这一点,愈发得让她感动,不过是一句话而已,这些人便愿意为她效死。
她决定只在这楼上再坐一会,便回行馆去,不叫这些人再担心受怕了。
坐在楼上,看街上人来人往亦是别有一种闲逸滋味,商苏衡慢慢啜着茶,静静地看着。坐下不过一盏茶时间,突然外面有人喝道:“什么人?”
孟起几个神色一紧,这是安排在外间守卫的士兵的声音。
一道雄浑沉稳的嗓音随之响起:“在下苏达勒,只是一个皮货商人,不过来此用些酒饭,怎地不成?”
“二楼已经被我们包了,难道小二没交代你么?”
商苏衡看了孟起一眼,她记得孟起只要了一个包厢的,怎么就整个二楼都包下了?
孟起低声解释:“事关公子安全,还是小心些好。”
外面的交谈还在继续。
“我家少爷不习惯下面喧哗,不如我们多出些银子,你们让出一间包厢来。”
“不行。”
听了这句半点不打折的拒绝,那边的人恼了,“咱朱门在外讲究个和气生财,你这人怎么这般楞横,就我看,这其他的几个包厢明明都是空的,你们为何硬要占着?你家主子呢?让他出来说话。”
张千听到这里眉头一皱,道:“我出去看看。”
他拉开门出去,对守在楼梯口的两个禁卫呵斥:“你们怎么办事的?不说了不许放人上楼么?”
“属下该死。”
“哼,回头再罚。”
教训完了自己的手下,他这才抬起脸扫向立在楼梯之上的那几人。为首那位一身天青色缎子衣衫,袖口紧束;脚下登的双羊皮快靴,满是尘土,的确像是走了远路。只是这人相貌英武,仪态威严,却不太像个普通的商贾。
张千无意生事,对这几人的口气不比手下,倒算十分温和:“这楼我们已经包了,阁下还请另寻别处吧。”
“你说走,我们就揍?哪一回咱们来通州不是上这归鸿楼?凭什么这一次就要去别的地方?”
那位自称皮货商人身后的一管家模样的叫嚷了起来。
张千脸一沉:“你家主子偏好归鸿楼,而我家主人则不喜人多,更不喜嘈杂。这楼是我们先来,又已经被我们包下,所以还是别处请吧。”
“你!”
皮货商人向身后斥了一句:“阿大!”
被唤阿大的悻悻然住了嘴。
皮货商人冲张千抱了抱拳,微微一笑。
“这归鸿楼里辣味十足的菜式确实是我的偏好,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旅途劳顿,就想好好吃上一顿,不如请小哥去跟你家主子商量一下,通融一回,你看如何?”
皮货商人话音才落,包厢里传出商苏衡清润的嗓音:“张千,请他们进来吧。”
陛下既然发了话,张千不好再拦着,恨恨地瞪了皮货商人一眼,拉开门,退进屋里。
皮货商人微勾嘴角,跟着进入。
“多谢。”一进门,他便冲商苏衡的方向抱拳致谢。
“请坐。”
皮货商人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商苏衡的对面。
“敝姓苏,苏达勒,不知……”
商苏衡笑笑拦下他的话:“不过是彼此的人生过客,何必追究太多?”
皮货商人眸光一闪,旋即大笑:“这话好生豁达。少时酒来,苏某定要与尊驾痛饮几杯。”
哪知商苏衡听了他这话,淡淡一笑,站起身来。
“我们已坐了很久,如今要回去了。这包厢便让与你,这一顿酒么我请了,算是相识一场。告辞。”
苏达勒腾地站了起来,“咦?你们这就要走?莫不是因为我搅扰了诸位的雅兴?那苏某……”
商苏衡摆摆手,“与你无关,确是坐的久了,苏公子尽管请,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施施然出门,孟起等紧跟其着,很快便下了楼消失在人群里。
第一百零八章 皮货商人二
商苏衡等人一下了楼,包厢里,皮货商人的脸便阴了。
“你我身上有何处不妥?”他沉声问身边之人,眼睛依旧盯着街面几人远去的方向。
阿大道:“少主,我们一向如此装扮,数年来亦未有人识破,哪里会有什么不妥?”
“那她为何仓促离去?”
“少主,何必管这些人,咱们此来不是要寻那大衍的——”
“闭嘴!蠢材!”皮货商人断喝,“跟了我这些年,依旧半点长进都没有!”
阿大缩缩脖子,呐呐住口
“她虽身穿儒服,头戴文士巾,可哪里像个男子?何况她本曾不着意掩饰自己身为女子这一事实。”
阿大忙应是:“是是是,奴才眼拙。”
“哼,你眼拙的又何止这一件?”皮货商人又哼一声,“她两眸清澈有神,态度从容舒缓,坐于一群男子中间不见丝毫局促,这般女子岂会是寻常之人?再观他周围那些人,虽然只是一般随从打扮,可哪个不是锋芒暗敛,气势逼人?这般属下又岂是寻常人家所配拥有的?”
“啊!”阿大惊叫了一声,眼睛顿时瞠圆了,他总算是听懂他家少主在说什么了,“少主,你说她便是——那个人?”
皮货商人凝重地点点头,“虽然她一句话便化解了我的问题,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