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身叩-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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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梦中不曾清醒。”
“……是吗？这十年都只是我在做梦吗？”依诺恍惚轻喃。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见证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并且被他的情绪左右着。或许你爱上的只是在你心里被你美化和悲悯化了的商羽青的影子，他的孤单他的脆弱被你无限的扩大，而看不见他的冷漠他的无情。”
“不！不是这样的……”依诺虚弱地试图辩解。
“或许吧。旁观者清，我只是觉得我站在旁边，所以看得更加清楚。你把最宝贵的青春年华用来记忆你年少的爱情，我能理解，可也替你可惜，如果他永远不出现你该怎么办？如果他身边已经有人了你怎么办？如果他已经变心了你该怎么办？”
“不。你不明白。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出现的，我并不一定要他回到我身边，我只想确定他是幸福的，这就够了。我知道有些人只能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他们不会长留，对我和他而言，我一个人爱着就已经足够了。”
“你……何苦呢？”
“我并不苦。”依诺坚定地摇头。那些无论是痛苦还是甜蜜的回忆，是她和他共有的，她并不想与人分享。
“我本来以为你很苦而想要点醒你，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我的婚礼希望你能来。”
“我会去的。谢谢你！”
老板娘摇摇头：“现在我突然有种预感，你会很幸福的。”
幸福？依诺已经忘记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了。她的青春已经走到了尾声，可她等的那个人却依然杳无音讯。慢慢感觉自己的心苍老成石，是一种无奈的痛。坐在教堂前的台阶上，恍惚还能看见她和商羽青还有姐姐在教堂里，可是很多次她却想不起商羽青的样子。她的画里再没了商羽青，不是不想画，而是画不出他了。偶尔午夜梦回，她茫然的自问，不爱了吗？不！商羽青之于她，早已不能单纯的说爱，他早已成了依诺生命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了。
也会想起十七岁那次的西南之旅。在那里，她满怀希望和喜悦的为她在乎的那个人虔诚的祈祷，她以为幸福会从那一刻开始长长久久，谁曾想幸福竟在那里定格。而不幸，从她登上返程的列车那刻就已开始了。

第三章　爱你　不是只有守护这一种方式

“这些年来我无数次想，是不是我当时祈祷时的心不够诚？又或者我的心愿是愿姐姐长命百岁的话，一切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爸妈和姐姐不会死，他不会离开。又或者是因为我不听话忤逆欺骗父母，所以上天才会让我除了回忆一无所有。秋天，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即使你身在喧闹的人群中依然觉得寂寞；即使晒着夏天的阳光依然觉得寒冷；清醒时时时刻刻思念的那个人，在梦中却从不肯与你相见。秋天，我的人生从失去了那个人之后就只剩下空白了，无论我怎么努力也填不满。我很害怕，有一天我死了，有谁能叫出我的名字呢？有谁能证明我曾经存在过这个世界呢？我只有拼命的回忆，那种痛才能提醒自己我是鲜活地活着的。我爱过，爱着一个人，我也是有血有肉真实的。”
“依诺……”
“秋天，你帮帮我。我知道在那个圈子里你有很多朋友，你帮帮我。我只想，只想见他一面。我答应过姐姐要给他幸福，我没有做到，幸好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了，我只想确定那个女孩给了他幸福，这样我就能满足，也能安心了。”
“依诺，我会让你见到他的。我发誓！”
“谢谢你！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
“别谢。我很高兴我能帮到你。我们先回去吧，都湿透了，可别感冒才好。”
“该死！为什么专门跑去淋雨的你没事，我却快挂了？”秋天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地抱怨。
“对不起。”依诺把药和水递给她，很内疚又有点好笑。她还从未见过秋天生过病呢，想不到一病起来会惊天动地的。
“我下午还得去工作呢。”更加有气无力了。
“你这样怎么去工作啊？打电话跟导演说一声，借调一下别的造型师吧。”
“导演好说，就怕大牌主角不同意啊。算了，我先休息一下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那你睡吧，我今天请了假了，有事你叫我。”
秋天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觉醒来又生龙活虎了。不过依诺还是不太放心，坚持要跟她一起去。她们赶到拍摄场地，大家都在做着准备工作，依诺捡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等秋天。是一场外景戏，风景很漂亮，依诺深吸口气，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你怎么躲这儿来了？难得来一次，不看一下大明星的风采吗？”
依诺摇摇头笑笑，“休息了吗？”
“男主角出了点意外，等等看看能不能继续拍，不能的话我们就回去了。”秋天在她旁边坐下，拿了依诺带的小点心吃起来。
“秋天。”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依诺抬眼看去，一个清俊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微微笑着看她们。
“导演？”秋天站起来，“可以拍了吗？”
“没呢。看你们在这，你朋友吗？”说话间，秋天叫导演的年轻男已经走了过来。
依诺也站起来。真是个很英俊年轻的男子，很意外，和依诺的想象里的从事艺术行业的形象大不一样，儒雅清俊，清爽干净，一看就很有好感。
“我朋友依诺。”秋天为两人介绍。
“你好！我是成旭。”
“洛依诺。你好！”
“洛依诺？”导演有些吃惊，“你不会刚好有个同学叫于斯吧？”
“于斯？啊！是我的同学，好久没联系了。”
“我和他是朋友，在法国认识的。听他提起过你。”叫成旭的导演眯着眼睛笑起来。
“是吗？”依诺笑笑，也没在意于斯为何会跟别人提起她。“他还好吧？”
“不错。去年结婚了，娶了个漂亮的中法混血的漂亮妞。”
依诺由衷的高兴，“真是恭喜他了。”
“真是好巧！”秋天吃惊不小，她一直以为神秘的依诺朋友少，却发现她身边的人总和依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有些小小的受伤，她把依诺当成最好的朋友，却好像永远走不进她的内心世界。
“是好巧。”导演好像很高兴，“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于斯一直挂念的人。”
“呃！导演，好像那边再叫你了。”
成导演回头看一眼，有些无奈的摊摊手，“又要忙了。很高兴认识你。下次再聊。”点下头忙走了。
“我也去忙了，你再等我一会儿啊。”秋天话才说完，也匆匆去忙了。
依诺点点头，看两人走远了才长吁口气。
于斯，就是当年依诺的班长。其实他们并没有多少交集，可依诺一直记得他说的那句“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疲惫，我们都只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而已”。还记得他们是一起去法国的，可是……依诺苦笑着摇头，往事不堪回首。
回家的路上，依诺一直沉默。秋天实在忍不住了，“依诺，你有烦心事可以跟我说的。”
看依诺又是摇头，气闷不已的秋天赌气的不再问，就这样一路沉默到家。
“秋天。”依诺叫住气冲冲进门的秋天。
秋天回头看她一眼不说话。
“秋天，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你那么幸运，有一个能自己选择的人生。你生气我没把你当朋友，可是，没有对你说出口的事，有的也是我想要忘记的不愿提起的；也有即使不提还觉得伤痛的事。伤到了你我很抱歉，可是你是我没有负担的朋友。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这几年你一无所知的陪伴我，让我的等待的日子不再那么难熬。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秋天的气恼不知何时消失无踪，慢慢的走过来轻轻地给了依诺一个温暖的拥抱。“是我该说对不起。因为你是我很珍惜的朋友，可看着你难过却帮不上你让我很挫败。对不起。”
依诺轻轻摇头，“不要这样说。我还等着你给我带来好消息呢。”
“啊！”秋天放开她，“对喔！我得加紧了。”
“没事了吧？我去做饭。”
“好。多做些啊，我好饿。”
“知道了。”
接到刘叔叔的电话，让依诺周六过去吃晚餐，说是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正好叔叔去欧洲出了趟差，给她带了礼物，让她去拿。正好秋天和同学有个聚会，依诺不用准备晚餐，花了些时间认真的打扮了自己才出门。
刘叔叔和阿姨一直不赞同她一个人住郊区，每次依诺去吃饭都会打扮一番，也是为了让他们放心。叔叔阿姨一直当她是自己的女儿，她不想让他们觉得她在凄苦度日。
把她精心种的一盆兰花交给来开门的保姆，依诺换了鞋进屋，阿姨在厨房。每次依诺来吃饭，总是阿姨亲自下厨。叔叔不在，依诺放下包进厨房帮忙。
“阿姨。”
“来了。”阿姨一边应着一边掀开锅把一大碗蘑菇倒进锅里再盖上盖。应该是在煲汤。
“来。”阿姨让到边上示意依诺过去，“其他菜做好了，汤也煲上了，就差一道沙茶肉末茄子。我和保姆做的他都不吃，说我们做的不对味儿，非吃你做的不可。真是！你都不常来，来了还让你给他做菜。”
“没关系的阿姨。我也挺喜欢做菜的啊。”依诺笑着穿上围裙，把去了皮的五花肉放到砧板开始剁。“阿姨，叔叔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和今晚的另一位客人在书房呢。”
“难怪不见叔叔，我以为还在学校呢。对了，是什么客人啊？”
“是你叔叔一个朋友的儿子，回国没多久。上次来过家里，那会儿因为他太忙了没吃饭就走了，难得他今天有空过来。你别多想，我和你叔叔对帮你牵线早就绝望了，今天是凑巧。你这丫头啊，怎么都不替自己好好打算呢。”
“对不起阿姨。”叔叔和阿姨帮她做过无数次媒，依诺一次也没答应过，他们也就随她了。“我过得很好。有一天我需要的时候一定请您和叔叔帮忙。”
“你这孩子！要你想通啊都不知道要等多久！”
依诺笑笑，把剁好的肉末放进玻璃碗里，加上盐、蚝油和淀粉拌匀了腌制，拿出茄子和青椒切丁，切好装盘再开火热油，油热了把腌制好的肉末下锅翻炒。
“你忙着啊，汤开了把那儿切好的嫩蒜苗段撒下去，然后再炖一会关火就行。我去叫他们下楼吃饭。”
“好。”
推开书房的门，房里的气氛很是严肃，“说什么呢？该吃饭了。”
“阿姨。”成旭微微一笑，“叔叔让我欣赏一幅收藏的画呢。”
走过去看看，“是这幅啊！你叔叔可不轻易让别人看呢。小成你觉得这画怎么样？”
“美得很悲壮，可是太悲伤了，让人心都揪起来。脑海里有许多形容词，可一张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太震撼了！是谁画的？怎么没有署名呢？而且这幅画也没有标题。”
“这幅画曾在叔叔的学校里引起过很大的轰动呢。”刘叔叔回忆起当年，有得意又有不舍。他没有看走眼，依诺那丫头的才华少有人及得上。可是，他宁愿依诺资质平平，却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叔叔您怎么了？”
“没什么。”回神的叔叔笑笑掩去自己的感慨。
“小成你不知道，当年有多少人想买这幅画你叔叔都没答应呢。那时候艺术系的好多学生都仿画过，可就是画不出那种意境。”
“哦？这幅画现在属于叔叔，那叔叔一定认识作者了。可以告诉我是谁吗叔叔？”
“呃……叔叔承诺过不告诉别人的，不好意思啊小成。”
虽然有些遗憾和可惜，可成旭也不想勉强叔叔，“那就不能勉强了。只是很好奇，看来画的主人不是泛泛之辈，不然一定会在艺术界大放异彩的。”
“她确实才华横溢，只是更想过简单的生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