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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星际墨蝶-第58章

小说: 星际墨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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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拉尔德也不知那里迸发出的力气,暴怒吼道:“还是你就这么想死在我手上!这么想我对圣浮挥剑以对!”

一个人,他的实力究竟能成长到什么境界?一个人,他的意志力究竟能强悍到何种地步?究竟是什么力量,促使着濒临黑暗牢狱的困兽,促使着此刻的杰拉尔德与控制器做抗争,促使着他如此恳求伊西多,促使着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如此的结局?

“嘭嘭——”那个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骑士拼命把自己的头往坚硬的操作台上摔,血液四溅,再抬头时模样狼狈而可怖。
“伊西多……看看我吧……”他眼神涣散,却努力扯出微笑,“你也不希望……我,我这样的帅哥,死得这么难看吧……”

伊西多自始至终闭着眼,不肯看他一眼。然而他终究再无出路,只能颤抖着唇,泣不成声,良久才堪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好。”

他说,好!就让你去死!就让其他所有人活着!就让他安下心来,不会让他陷入对一直珍视挥剑相向。
杰拉尔德闭上眼,一滴炽热从眼角坠落。
空间被爆炸产生的白光淹没的时候,杰拉尔德最后的遗言,隐约飘来。
“谢谢……还有……”
“……对不起。”

世界终于清静下来,紧绷的神经和疲劳的身体终于得到休憩,世界上终于再也没有了杰拉尔德的痕迹。
伊西多终于难以承受,簌簌地淌下泪来,他起初咬着唇,哭得十分隐忍,血染红了齿缝,从唇瓣上汩汩地流下,过了一会儿,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着嚎啕大哭。
但是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杰拉尔德来教他、陪他。
他亲手杀了他!

卡尔从来没有见过伊西多哭得这般惨烈过。
那是他精心照看呵护的至宝。无论最初的动机为何,他从来不会让他如此嚎哭,那么难得的矜贵的嗓音怎么能如此粗暴的对待呢?他从来不会让他如此落泪,就像下雨一样,那些珍贵的透明珍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就像璨光流转的宝瓶被砸碎了,滚落了一地的琉璃珠子。

然后他看到大量的洛伊军杀气腾腾气势汹汹地包围了他。
偌大的机甲海洋中,迦楼炎就像一座孤岛。

伊西多第一次使用了一直以来隐藏着的武器,他就像嗜血的疯魔一样。
杀!杀!杀!
漫空都是爆炸产生的火光,已经完全睁不开眼,但伊西多却张着他干涸的双目,就像机械一样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他永远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有那么一个深爱他的男人看到这些情景,看到他不顾安全,以伤换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

卡尔什么感受呢?
他头疼欲裂,他就像濒死重症患者一样捂着胸口,无法呼吸。
他想,若能时光倒流,他不仅要把最好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他不仅要虔诚地将所有包括生命奉献到他手中,他还要不计代价不择手段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若一生只能实现一个愿望,卡尔希望他一直平淡安好。
没有迦楼炎,没有杰拉尔德,没有塔尼亚,甚至……没有卡尔,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长大、工作,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然后和一个长得还行但是十分温柔的人结为伴侣。
两个人相互扶持依偎着,一直一直走到白发苍苍,直到死亡。

但真实是,迦楼炎受损过重、能量不足,自己进入休眠状态。伊西多也像耗尽了生命力一样,闭上了双眼。
从此再也不曾张开。

他柔软、坚韧、精致到完美的躯体被洛伊人当做最低廉的实验品,他们剖开他一切重要的器官,指指点点一番后才缝合上,他们把他浸泡在生物槽里,他们往他身体内注入颜色古怪的粘稠液体,然后看着毫无意识地他诚实的反映着肉体对疼痛的本能反应。

无尽的气泡在槽中翻腾。

最可怕不是自己遭受折难,而是要你眼睁睁看着最珍爱的人痛,看着你最最想要收藏呵护的至宝被狠狠地砸碎在地!其实仅仅是一个蹙眉,仅仅是稍有污损,都会在你心中急剧放大,教你痛不欲生!

怎么能这样?我那般爱护他,我那般小心翼翼待他,怎么能够怎么忍心让他承受那些苦楚?!
这一切究竟是谁的过错?!

是我!是我!全都是因为我的无能!有那么一瞬间,卡尔真的想,就这么死了的好。但是他不能。

因为他回来了。因为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卡尔做了一夜的噩梦。
次日,举国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中。
今日,恰是蝶翼莲绽放的时候,有多少人团聚在一块儿?有多少人喜结连理?
这真是美好的一天,似乎一切都真的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今日下午,将会进行初步手术。
卡尔在宫中,克拉伦斯不允许他手术陪程,担心他会崩溃而干扰到手术。
整个上午,他就这么瞪着一双无神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就好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样。

中午的时候,他开始逼着自己爬起来,逼着吃进东西,却是塞什么吐什么,简直跟病重不治的人一般。
这让他忍无可忍,太阳穴突突地跳,血管就要爆裂似的。
无法,他只好将那张存盘取出来,反复地看,反复地想,就像变态神经质一样!但以痛止痛却是他此时唯一的选择。

如果还有神,如果真有命运,那么他必然是个十分空虚、十分低俗、十分恶质、十分卑劣的糟老头子!
宇宙洪荒,众生芸芸。偏偏他要让这样一个人存在。
一个让你以为已然尝到了剜心刺骨的极致的疼,却在下一瞬发现原来还有更痛,痛得让你连叫都叫不出声,痛得让你每一寸神经都震颤得尽皆变成空白。
爱,原来就是无尽的苦海。
却让人欲罢不能!因为你已经将生命的意义交付其中。

下午两点半左右的时候,下起了雨,是稀稀疏疏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鲜少,而且一会儿便可以停下了。
然而,预料该停下的雨,却在持续了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蓦地变成瓢泼大雨,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从天河中舀出水来,拼命地往下泼洒。
院中栽种的蝶翼莲原本还是妖娆盛放着的,卡尔去看的时候,已经纷纷零落,一头栽入泥土里。
卡尔的心底蒙上了一层无法挥拭的阴霾。

下午四点,卡尔接到了来自克拉伦斯助手的紧急电话。
“卡尔殿下,请速来研究所。”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文的后遗症……



、寒冷

(1)
“我们的计划是破而后立,他的身体已经破损到无法修复的地步,因此倒不如将关键处摧毁,重新组成之后,再来进行修复工作。”
为听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人怎么能跟建筑一样呢,破了就推倒重建?
因此这话,克拉伦斯一直没有告诉卡尔,他本来并不打算让他清楚,却在此刻让接引卡尔的助手告诉他,因为不得不让他清楚。

“你在开玩笑吗?!”
一声暴喝之后,悬浮车大马金刀地甩了个超S弧线。
卡尔拔高的嗓音震耳欲聋,瞪着助手的眼珠子都快脱眶而出,这反应就跟克拉伦斯预料到的一样,要不是他现在还在途中,只怕已经冲进实验室阻止手术继续进行。
这位可怜的助手抹抹汗,按照克拉伦斯所说,这样的反应也不需要多加考虑,只需要一脸淡然地问他:“那你想个好办法自己去治疗。”

卡尔一噎,吭不出声来,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助手偷偷觑了一眼他身侧紧攥颤抖的拳,心寒了一下,真不知道这拳头要是招呼到自己身上来……
他硬着头皮继续道:“由于病人的身体经受了五花八门的实验,几乎每个细胞内淤积了很多毒素和废物,因此初步的手术是将那些释放出来。”

卡尔无力靠在座椅上,神色晦暗不明,良久才涩声道:“现在情况怎样?”

“我们可以把那些垃圾看做是水球内的顽垢,正在做的,就是在保证水球尽可能不受伤害的情况下将那些顽垢一点点擦干净,但是细胞毕竟不是真正的水球。”
“他的神经对疼痛太过敏感,导致身体本身排斥效应很强,使得药剂很难进入他的细胞。”
“疼痛甚至刺激了他的深层意识,本能的逃避,让他毫无求生意志。”

“……”
无止尽绵密的安静在车内蔓延,让人觉得压抑而窒息。
对助手来说,他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一个事实,一个他们在手术过程中遇到的麻烦瓶颈,因此他可以用一种平淡的略有头疼的语气陈述这一切。
他暗自打量了卡尔,按照克拉伦斯所说,这个时候卡尔殿下会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但是他看过去的时候,只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卡尔想哭,但再仔细看的时候,他面上是一片空白。

他没有任何表情,隐约有那么一丝懵懂茫然。他脸上还挂着黑眼圈,干涸眼底大片大片的血丝布满,就好像旱灾时地面上的龟裂被注入了静止鲜红的血液,三十多的成熟男人此刻露出这样表情,确实是有些滑稽的。
半晌,他才恍然如梦地呆呆道:“哦,我知道了……”

这平静的反应让助手想到了火山,不是山雨欲来的即将爆发,而是失了源泉失了动力的死火山,而这座死火山将会被独自遗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最终成为沧海或是桑田。

车平缓地驶入研究所,下车的时候,卡尔脚下趔趄了一下,他拒绝了助手的搀扶,挺直了脊背,平板着脸,看起来十分严肃而从容地跟着助手走向实验室。

助手却是不知,他的每一脚,都是踩在虚浮的云气中,重心未寻,寒气渗骨。
他恍如梦游一般,在助手的提示下,消毒,穿上无菌服,然后跟着他走到门口。刹那间,他的脚虚软了一下,逃跑的情绪迅速从心头浮起,又昙花一现一样消失。
“进去吧。”助手在一旁催促他。
卡尔定了定神,低低地应了一声,走进去。

实验室光线偏暗,唯一明亮的,便是一盏小功率的浅绿色的灯,它旁边的生物槽就显得分外诡异。
尤其是此时一具苍白的身体正漂浮在当中,正在剧烈地挣扎,不时还有一股股的深色从他七窍中流出来,融入药液中,涣散成一片一片——那是血。此刻的伊西多,看来就好像被人褪尽了毛即将下锅的小动物一样,为了生存而激烈地做出最后的反抗。
但是伊西多并不是为了生存。
他只是,很怕疼,很想逃避。

卡尔只觉肺部一阵撕裂的疼痛,几欲吐出血来!
就在昨天,他才见过伊西多如此惨烈的摸样,他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洛伊人丢进生物槽,那些人兴致勃勃地对他的挣扎嘀嘀咕咕。
而此刻,依旧有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对着如此的他嘀嘀咕咕、轻声交谈着。

卡尔以为时空错乱,他都快当场崩溃爆发出来,然而克拉伦斯及时发现了他,他把他从那些痛苦的臆想中捞了出来:“卡尔,你来的正好,现在还来得及。”

卡尔如梦初醒地一颤:“什么?”
“情况你已经了解了。”克拉伦斯指挥着一群助手将一台线路错综的仪器搬了过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他现在无法放松,镇定剂也无效,为了让他的精神安定下来,这场手术必须有一个他很信任、很依赖的人在场。”

这一话砸得卡尔有些懵,他甚至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待他醒悟过来,心底涌起狂烈的喜悦的时候,他已经被按上了一个奇怪的软椅上,脑袋上被贴了许多金属片,那些金属片通过长长的线路抵达一台仪器,又连接到伊西多的头上。
克拉伦斯郑重地站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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