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摧花录-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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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葙域因为伤痛只能躺于床上,她开始了漫长的静默,戚希留就常常陪坐在一边,望着她的如画的眉眼与她一同安静地待着。
六日,花葙域旁若无人地沉默了六日,不论之后戚希留怎样安慰,花葙域除了必要的活动,便一动不动地窝在床上,醒醒睡睡,发了几日高烧,戚希留从旁照顾不假于他人之手,午夜梦呓时,她喃喃低语地依旧是“叶明昭”三个字。
戚希留怅然无奈地坐在花葙域边上道:“这六天你总共喊了‘叶明昭’一百三十二回。”
抖动的纤细睫毛流露了花葙域的动容,她模糊记得曾经那部红极一时的《大话西游》中,至尊宝一晚上呼唤过几十次白晶晶的名字,还有几百次的紫霞仙子,到底是至尊宝的爱给了紫霞仙子。而她的爱却了付给了叶明昭,一去不还。
花葙域终于开口说出了六日来第一句话,干涩而粗哑:“明日我要回耀光堂。”
戚希留目光深邃,一愣:“明日是你……”他并为说下去,七日,是花葙域“过世后”的出丧的日子。
花葙域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挑在明天这个时间回去,她是不能出现的,她的出现会扰乱叶明昭的计划,那如果正大光明不行,她鬼鬼祟祟前去总可以吧,她有太多的话想当面问清楚叶明昭,憋了这么多日的情感,需要一个爆发口,她不能就这般不明不白地算作是死去的人了。
“不行,你的身体还未痊愈。”戚希留当然不肯她一人前去,即便耀光堂是她的家,但也不许,叶明昭对她到底是何等意思,没人知晓。
花葙域的伤大部分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戚希留用的又是最好的药,这六日休息下来,外伤好了不少,虽被赵铿内力所伤,但是只要忍得住痛,她下床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僵持间,窗边忽停落一只信鸽,戚希留接过密信,神色严峻,原本就蹙起的眉峰更显严峻,脸色也一变再变,捏着信纸青筋暴起,纸也被绞得没了方才的形状,他浑身散发出森冷的气息,如将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大花斩情丝
窗边停落一只信鸽,戚希留接过密信,神色严峻,原本就蹙起的眉峰更显严肃,脸色也一变再变,捏着信纸青筋暴起,纸也被绞得没了方才的形状,他浑身散发出森冷的气息,如将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半晌,戚希留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与花葙域对峙,眉目间的冷然渐渐融化,于她,他甘拜下风。
“你这般回去,可想过退路?”终是戚希留让了一步。
花葙域轻笑:“我还有什么退路?”已在绝境的她还能有退路么。
戚希留走回花葙域床边,温和地说道:“明日我怕是不能和你一道去耀光堂了。”将花葙域散乱的头发别于脑后,“我会派留月骥几人在你身边,护你周全。这处,是我在启颍镇的别院,若不想留在耀光堂,便搬到此处来居住。”
花葙域看着他浅浅微笑,支肘落座在她身边,这六日他都未曾好好歇息,一直伴于她侧,青色的胡茬染了清寒,原本光洁的下颚因有了这些将整个人衬托的成熟斐然。戚希留这般深情不寿,淡淡的感动涌动,如雨后春笋般繁茂生长,点点头道:“我知你有要事,放心,再见我时,我定当活蹦乱跳。”这话既是说给戚希留听,同样也说给自己。
“我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回鸾镜之盟。”戚希留皱眉说道,“你留些心,叶明昭,不简单。”
同样的话,在很久以前,叶明昭也提过,他说:“你小心些,戚希留,不简单”,如今对象却换了过来,恍如隔世。
。
次日一早,花葙域早早就起床,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不过七日时间,原本桃腮杏面的少女变得骨瘦如柴。
爱情真是一把快刀,这段情丝又该不该斩。
戚希留进屋时,见花葙域对着镜子发呆,轻步走至她身边,梳妆台上放着她贴身的荷包,荷包打开着,散乱出里边的物什,一把桃木梳,一些碎银,再见到一物时眼神一亮,是当初他给她的鸾镜之盟的木牌。
他帮她收起荷包,执起那把桃木梳,轻柔抚上她的青丝,木梳顺着她柔亮的线条缓缓而下,一步一步细致地将她的长发理顺,像是在梳理一样旷世珍宝。手巧地握起她的长发,纤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勾勒出缱绻的弧度。
花葙域望着镜中戚希留专心致志为她绾发的样子,眼眸腾起水汽迷蒙她的双眼,她的青丝绵长,而她的情丝纠结。
她似乎透过铜镜望见丰神俊朗的叶明昭也这般深情地对她,戚希留的脸早已看不清晰,唯独叶明昭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声声低喃:“明昭、明昭。”
戚希留的手指一顿,到底是自己比不过那个人。
低头已见花葙域捂着脸双肩颤抖,轻闷的啜泣从指缝中倾泄,他心头也难掩悲伤。
戚希留开口讲起了过往,希望分散些她的注意力:“花花公子,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会绾女子的发髻。”他的手没有停下,熟稔地绕过她的青丝,“自小我爹就忙于江湖之事,冷落我和我娘,一年也见不到他几回,我娘在世时常提起,当初爹和她如胶似漆,常为她绾回心髻。小时,为了哄娘高兴,我就学习了怎样去绾这个发髻,可是我很笨,跟着姑姑学了很久回心髻还是绾得不甚好看。”听着花葙域哭声渐小,知道她在听他说话,便径直说下去,“你别笑我,我练剑天赋上佳,但这女子物什,我就是学不好,整整练了两个多月,我院里的丫鬟头发个个被我拽下了不少,以致那段日子她们看到我,个个都鸟兽散,想我戚希留风度翩翩何时被姑娘们嫌弃过?”
言语间,随着戚希留将簪子插入花葙域发间,一个精致的回心髻映入花葙域眼帘。回心髻秀丽清雅,衬得她额头光洁饱满,秀眉星眸,眼中含着泪水流光飞舞,似凝聚了灵河之畔的清风细雨,尚未痊愈的她更显病态的花样容颜,脸上轻愁未散,如有远烟缭绕。
日常,花葙域为了与叶明昭一同出行,理事方便,随手将头发扎成一束,着了男装,也不会这般复杂的发髻,她似乎也习惯了以往的着装打扮,不曾像过一个少女那般穿上广袖长衫,梳上流云飞髻。如果今天不是戚希留的细心绾发,是不是自己都不会知道回心髻这般适合她。
云鬓绯衣绰绰,不觉潸然泪眼低。
这次的泪水却是源于戚希留为她所做的,她知道他对她好,但她却无法回应。
花葙域觉得这几天她把这辈子所有的泪水都流尽了,一向自觉坚强的她,却变得以泪洗面,今天该为这样的生活画上句号了。
戚希留将桃木梳放回她的荷包,蹲下提手轻柔地拭去花葙域的颊边泪水道:“花花公子,你记不记得,那晚在驿站,我提起要带你看青葙花,你也是这般凄楚,我当时就想,还是笑容更适合你。
你这几日天天与泪相伴,我倒觉得,你若把眼睛给哭瞎了才好,这样我就带着你,领你走路,去你想去的地方,跑去天涯海角,做你想做的事情。”原来在你不记清我时,我就已经牢牢记住了你。
花葙域原本已近泪歇,被戚希留一番话,惹得柔肠百结,泪水如倾盆大雨涌泻而下,顾不得其他,扑到他肩上嚎啕大哭,将这段时日的委屈不甘,通通哭尽,付诸而去。
。
与戚希留到过别后,花葙域顺着小道,摸向耀光堂。
一路上,街道边都留有肃杀之气,启颍镇耀光堂治丧影响了整整一个镇子的氛围。镇上的人都知道虎即堡和耀光堂历来不合,近两年,从虎即堡史著杀了耀光堂言必修后,关系前所未有的紧张,即便是耀光堂后来易主,与虎即堡的关系也没有转圜,况且现在连着鸾镜之盟又出了这等事……
回去的路上一切顺利,街头巷尾热议地都是花葙域之死,没想到生前默默无闻,“死后”却鼎鼎有名。
花葙域到达耀光堂偏门,前门她如今是不能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她如一阵风飘入耀光堂,无人留意这个荒废偏门所发生的事。
花葙域熟门熟路地走到前厅附近,满目白绫挂满院子,在秋风中瑟瑟翻飞,像是在招摇地迎接着她的到来,棺木不见踪影,她来时,耀光堂的人就早已在卯时将她的“遗体”送去安葬,如今的灵堂内,徒留一地凌乱的白幡和破碎的纸钱,香和蜡烛还在肆意燃烧,明灭的火光诉说着凄凉。
花葙域心情复杂,不敢多看,这噩梦一般的情景竟然血淋淋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四肢健全地观摩了自己的灵堂。这世间,大概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之前,她才经历了“我的爱人要结婚,新娘不是我”的桥段,如今又让她感受到了这番境况,除了酸涩地苦笑,她无话可说。
最后再望一眼灵堂,转身而去,凄凉的秋风吹入,带来了远方的呜咽。
自从穿越到此,十六年,还未认清这个世界,便被公轻宋带入七遇山中,与红尘隔绝。叶明昭便是她的世界,二人青梅竹马,两两相依,仿佛他便是她的唯一,一早便认定要为叶明昭努力,她向来重感情,没有在前世尽到的孝道交付给了师父,没有在前世表述的爱意都倾覆给了叶明昭。
下山后,花葙域的世界就围绕着叶明昭而转,为了他的理想而奋斗,为了他的仇恨而努力。当把一个人看作整个世界时,发现那个人只是把自己当做世界中的某一人,这样大的落差,漫无边际的伤感,延续至久远的大地。
花葙域的亲人是谁?叶明昭。
花葙域的爱人是谁?叶明昭。
花葙域的理想是什么?叶明昭。
花葙域的悲伤是什么?叶明昭。
叶明昭、叶明昭、叶明昭!是她这辈子逃离不开的梦魇么?
暮然回首,这辈子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叶明昭,然后就再也没有了自我。真真可笑,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只因到了异世,生了雏鸟情节,将第一眼见到的叶明昭视为独一无二。
当花葙域见到叶明昭时,他一身素裹,立于院中,仿佛早已等了天长地久。剑眉斜飞,如汪洋深邃的双目望来,看着他猎猎白衣在空中起舞,恍然如梦。
“阿域,你回来了。”叶明昭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飘渺虚幻,无足轻重的一句话,好似花葙域只是今早出门逛街而回。
花葙域眼中浮起迷蒙水色,步步走近叶明昭,狠抓他的衣袖,紧紧看着俊逸的轮廓,些许氤氲的双眼上,浓密的睫毛投出一片阴影,感受着他衣衫下的体温,苦涩和伤感汹涌而来,缠绕在一起,搅碎她的心。
花葙域努力忍住委屈的泪水和滔天的怒意点头回应:“我回来了。”
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可水面下的惊涛骇浪,即将喷薄而出。
大花去摊牌
花葙域眼中浮起迷蒙水色,步步走近叶明昭,狠抓他的衣袖,紧紧看着俊逸的轮廓,些许氤氲的双眼上,浓密的睫毛投出一片阴影,感受着他衣衫下的体温,苦涩和伤感汹涌而来,缠绕在一起,搅碎她的心。
花葙域努力忍住委屈的泪水和滔天的怒意点头回应:“我回来了。”
叶明昭如此平静,可知他早就了解花葙域并没有死。耀光堂是叶明昭的地盘,在她进入耀光堂的范围时,对于她的行踪便了如指掌,一路而来,并未遇到无关人员,也是他刻意安排,他早就做好迎接她的准备。
花葙域一瞬不瞬地看着叶明昭:“我回来了,回来参加我的葬礼,真该谢谢你的安排。”
“阿域,”叶明昭清冷的声音带着柔和道,“回来便好。”
花葙域沉不住气,他怎可以如此云淡风轻?
“我不好!趁我没失去理智之前给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