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大宅门-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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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玉宁冷冷地道:“穷寇莫追,要追也不是你亲自去追。”
安福想了想,道:“小的明白了。”
说着,他便提着剑,驱马呼喝了一声。立刻有一个也骑马的青衣男子,朝豌豆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翡翠抱着平儿,已经退在了旁边。
我累极,靠在他怀里,一下松懈,便有些东倒西歪。
安玉宁便把帘子放了下来。
外面嘈杂声渐渐平静下来,安福在呼喝着整理队伍。
我静静地靠在安玉宁身上。
刚刚,我一直没有发现他其实也很紧张。直到现在,他松了一口气,我才有所察觉。
他低声道:“小韵。”
我颤抖着手指,解开了衣衫。因为拉了体力透支,我已经没有力气,一件衣衫解了半天,手指抖个不停。
他便来帮我,慢慢地解了我一件衣衫,又解了第二件,然后把我的脸捧起来。
我把他推开,给小福喂奶。
小福和平儿也折腾了一晚上。我一边给小福喂奶。就一边抽噎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不觉得什么,一看到小福,还有刚刚看到被翡翠抱着的平儿,就觉得心酸如泉涌。
安玉宁叹了一声,一手松松地搂住我,轻轻地亲吻我汗湿的头发,低声道:“没事了,别怕。”
我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又一下提起了心眼,紧紧地抓住他的领子:“不能按原路走。路上有埋伏!”
他摸摸我的脸。低声道:“我也不能带着你就这么赶路。等到了尚溪,我们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下。你吓坏了。”
我摇摇头,哽咽着道:“我不怕。”
他的手突然一紧,手指轻轻地抚摸我脸上已经干涸的伤口:“我怕。”
我便挨在他手里,昏昏欲睡。
他低声道:“刚刚,我在车里,看着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小韵,我的命都要给吓得短几年。”
我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把平儿带进来……”
他半晌没做声。直到我要睡着,他才笑了一声,道:“小东西。”
我知道他在这里。不是我累极做的一个梦,也不是我已经被杀死了,回光返照时看到的幻觉。我没有死在那火里,也没有死在那场追杀之下。
我知道即使我再睁开眼,我也还会再看到他。于是我安心了,终于不堪重负,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身下已经是一片柔软。我已经在一个客栈里。有人在用温热的帕子擦拭我的手指。
我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看着他:“小福和平儿呢?”
安玉宁细致地摆弄我的手指,道:“在隔壁屋子,有人看着。”
我道:“小福好不好?平儿好不好?还有小兔她们,回来了没有?对了,还有孙先生,他在哪里?”
他的手一顿,最终无奈地道:“都好。也都回来了,樱桃她们受了点轻伤,不过不要紧,你别担心,一个都没有少。”
我却没有这么容易被唬过去:“那孙先生呢?”
他想了想,道:“他给你留了一封信,你自己看了便知道。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松了一口气,还能给我写信,那是挺好的。
于是我又懒洋洋地躺回去。
安玉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样了?”
我懒得理他:“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好。”
我翻个身面对他:“你怎么了?”
难道哪里受伤了?
他捏着我的手,低着头,半晌不说话。最终哼了一声,道:“我心里难受。”
我只得坐起来,挨过去:“你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崔嬷嬷的事?
想来,他也的确应该伤心的。那毕竟是一手把他带大的奶娘,却做出这种要毒杀他的妻儿的事情来。他怎么能够不伤心。
我想了想,轻声道:“嬷嬷临终之前,要我来找你,说你有危险。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他捏住了我的手,把我带进怀里,在我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低声道:“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苦衷。可是小韵,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半步。”
“……嗯。”
孙思文给我写的信上只有一句话。
“从此,便可不再相见。”
安玉宁道:“君子坦荡荡。他的确是个真正的君子。”
我想了想,我们分别之时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人心,都会有那么一两个隐晦的地方。可是,那又怎么样?
君子坦荡荡,他直面自己的内心,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无暇如美玉。这真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于是我道:“的确,君子坦荡荡。”
安玉宁有些郁闷地抱着我,道:“那我是什么?”
我笑了,抬手捏捏他的脸。彼时我还坐在床上。前天晚上一夜的奔波,让我娇贵的身子像散了架,睡了一夜简直痛得要移位。所以只能养在床上呆几天。
我道:“你是好相公。”
他似乎比较满意这个说法,亲昵地蹭了我两下,露出了笑容。
我们两个无所事事地呆了一会儿,我道:“那,松溪那边怎么样了?”
安玉宁捏着我一缕头发把玩,道:“宅子是已经烧掉了。不过也没什么。我已经向官府递了状纸。安家那三兄弟,是跑不掉了。”
我有点想不通,不禁拉着他的衣领,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杀人放火的勾当,难道不怕官府查办吗? ”
他捏捏我的脸,道:“怎么不怕。现在他们都快吓死了。可是,先前是有人给他们撑腰。现在没有了。”
我还是有点想不透。毕竟这不是小事啊,就算有人撑腰,那群人怎么就做的出来。
安玉宁叹息了一声,道:“傻孩子,你见过谌容了吧。”
我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知道,他这个人,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吗? ”
我想了想,道:“耍嘴皮子?”
他闻言倒是笑了,道:“不错,他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意志不坚定的人就很容易被他迷惑。安家那群人不就是这样,稍稍被怂恿一下,就会气血上头,什么事都敢做。回头却又怕的要死。”
我觉得,好像的确是这样。那谌某某那时候对孙思文说的话,的确都是极其煽动性并且蛊惑性的,他就像一个魔鬼,偏要揪着人心里的那一丁点东西不放。你偏偏不能不承认,若是没有坦荡面对的勇气,两三下搞不好就真的被他迷惑了。
我颦眉道:“他是神经病吧?为什么要纠缠你?”
安玉宁道:“我怎么知道?他就是要纠缠不休,我也没有办法。或许他看不得我好。从小我就比他聪明,比他英俊,又比他有钱……”
我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你打住吧。我看就是你太坏了,整天在他面前显摆,所以他才觉得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实在是太可耻了。”
他在我腰上轻轻地捏了一下,我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欺身上来,坏笑道:“你这是在说你相公的不是?嗯?胆子大了是吧? ”
我慌得直溜,道:“我错了,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他趴在我身上,也没有动,想了想,道:“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你的胆子越来越肥了。这样吧,你背三从四德给我听,我便放过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坦诚交心
我没有办法,只得道:“在家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还有妇德,妇容,妇言,妇功。”
他道:“那你觉得你做到了吗? ”
我想了想,道:“都做到了。”
他失笑,把手伸进我衣服里,道:“怎么都做到了?”
我道:“我哪样没有做到?”我这么乖,这么听话。三从是不用说的。德容言功,我又有哪一样缺?当然那还是因为我家没有婆婆和妯娌小姑,没有人来检验。
他低头亲了我一下,道:“那你妒忌吗? ”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笑眯眯地道:“我问你妒忌吗?妒忌相公纳妾,妒忌相公寻花问柳……”
我一愣,然后大怒,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好啊,你竟然敢设套让我钻!”
他笑眯眯地把我的手拿下来,道:“你看,你这就不贤惠了。妒忌了吧? ”
我心里又惊又伤,最后索性就冷淡地放了手,别开脸道:“那你休了我吧。”
他不说话。
我道:“如果你纳妾,寻花问柳。那你便休了我吧。我不贤惠,我不三从四德,我是妒妇。”
半晌,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从我身上翻下去,轻轻地搂着我,道:“你这个傻孩子。”
我忿忿,心里盘算着,如果他真的弄出一个小妾来了我是要把他活剐了还是把他咔嚓了。
他摸摸我的头发,轻声道:“以前,你不喜欢我碰你,总是让我去找别人。你看,那个时候牛皮吹得上了天,现在又这副样子。”
我翻了个身,道:“我就是这样了。你不喜欢便算了。”
他捏捏我的耳朵:“我么,只喜欢你一个。这辈子都是。”
这话听挺好听的,不过我有点警觉起来。他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说他的人不是我的,心还是我的?
他笑了,道:“你这样子还真可爱。我只不过是逗你玩儿罢了。你看看,你说一句你妒忌不就够了,那也哄了我开心,你偏偏叫我休了你,一句话就说的我心里堵的慌。”
我忍不住想咬死他:“你心里堵得慌,我难道就好受?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不然我再不理你了。”
他叹了一口气,摸摸我的脸,亲了一下。低声道:“你总是不在乎的。我又出去这么长时间,你又一直跟别人在一起。我只是想听你说两句好听的话。”
我想,让我说两句好听的话?让我说我妒忌?他的大脑构造还真是……
我有点累,折腾了两下,我轻声道:“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孩子都给你生了,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
他斤斤计较地道:“可是即使你已经做了母亲,却还是有人想带你私奔。”
我打了个哈欠,随口道:“那不会,人家孙先生是个君子。”
他逼过来,道:“那他要不是呢?”
我想了想,道:“那他就是强抢良家妇女了,我会拼死反抗的。”
他终于笑了,眯眯着桃花眼,开开心心地搂着我睡,道:“睡吧,明天启程。”
我打了个哈欠:“启程去哪里?”松溪的房子已经烧了啊。
他道:“回怀溪。”
“……嗯。”
那是要向安家人讨一个交代了。
临出门的时候,我们把小福和平儿都喂饱。几个武婢都受了些轻伤,但是并不碍事。小福的身子弱,前两天有点蔫蔫的,但是并没有大碍。
这次和我出逃的时候,自然不同。
安玉宁的车队显然是重新装备过了。马车从一辆变成两辆。队伍长长的,增加了夺目的武骑婢女。我和安玉宁坐在一辆马车里,两个孩子在后面。因为我自己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所以孩子便留在后面给翡翠和小桃带。
我不是很放心,但是安玉宁笑眯眯的,眼底却有些阴狠算计的光芒,我却知道他是有了主张。因此便没有忤逆他。
果然,到了路口,他让孩子那辆马车和我们换路走。小桃和翡翠跟着,还有几个穿着棕色家丁衣裳的男子随行护卫。这么乍得一看,就像是一户普通人家了。根本不会联想到江南巨富安家大少身上去。
我更不放心了,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安玉宁的手。
他把我抱过去,小声安抚:“你别担心。那些家丁,都是我们家最厉害的护院。而小桃和翡翠,是武婢之中身手最好的。她们很安全。”
我抿了抿唇,不说话。
他摸摸我的头发,道:“你放心,谌容的目标是我。就算他老谋深算,看了出来,那也不打紧。因为,他总是要冲着你我来的。”
我诧异地抬起头:“管我什么事?”随即又忧心忡忡:“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