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凤求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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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儿记住了。”
“还有……”,冷默然略一沉吟,“你舅舅,就是慕容宰相,与从前很不一样,你要当心……”
司徒清枫微微一怔:“舅舅……到底怎么了?”
冷漠然眉峰微敛:“他几乎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总之,那种感觉很奇怪。”
司徒清枫略微沉吟:“或许是你们多年不见,感觉生疏了吧?毕竟你与母亲的事过去快二十年了,舅舅他,怎么可能像二十年前那样待你。”
冷漠然微微一叹:“或许吧,若真如此,我倒放心了。怕只怕……”后面的话,化成一声喟叹。
数日后,远在平阳的司徒世家传出消息,长女“司徒清枫”因病去世。司徒世家顿时沉浸在痛失大小姐的悲痛之中。
凯旋回京的大将军欧阳明朗闻此噩耗,怅然所失,抱恙在家。
2
十月初一,良辰吉日。
泰安国三皇子轩辕澜与慕容宰相之女慕容婉大婚之日。
身穿“玉锦坊”特制的红色嫁衣,头戴纯金凤冠,顶着鸳鸯戏水喜帕的新娘仪态万方地端庄坐于轿中,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乐鼓与喜炮声,心里像揣了一只小鹿,不停地蹦跶。
嫁入皇家,是司徒清枫从没想过的事,如今,却不得不面对。
当她决定代替婉儿出嫁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所有的思想准备。
舅舅慕容康与舅妈为她深明大义的举动而感动,早就在心里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于是假戏真做,将病逝的婉儿以司徒清枫的身份送回平阳。
从此,世上再无司徒清枫,只有慕容婉了。
如今,皇子与宰相千金的大婚,自然万众瞩目。
洛丰城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所有的人都被皇家婚礼的奢华与大气所吸引。
迎亲的队伍排起了长龙,身穿大红蟒袍的新郎骑着一匹大红枣马,显得英美无比、喜气洋洋的。大家只看见新郎脸上的笑容,却没注意到他眼中的冷漠。
迎亲队伍走得极其缓慢,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慕容婉(司徒清枫)的心随着轿子的起落而忐忑不安。
大约一个时辰后,轿子终于落下。
轿子门帘掀起,一只修长的手生硬地伸了过来。
慕容婉微微一叹,无言地将手放在那只手中,她能从对方冰凉的指尖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冷漠。
嫁入皇家,礼数必不可少。
慕容婉就像一个牵线木偶,进行着一道道仪式。
繁杂的仪式后,慕容婉已经累得头昏眼花、四肢瘫软。
终于被人搀扶进卧室,脖子早就僵硬得转不过弯来,头上的凤冠仿佛变成了沉重的钢盔,唯一的感觉就是又累又困又饿。
漫长的等待中。
“小姐,饿了吧?要不我找人弄些吃的来?”疏影轻声道。
透过喜帕,隐隐看见摇曳的红烛,慕容婉道:“已经是晚上了吧?”
疏影道:“是啊,姑爷还在外面与大家喝酒呢。”
慕容婉平淡开口:“那就让他喝个痛快吧。”
又不知过了多久,实在撑不住了,慕容婉便倚在椅子上睡着了。
忽然听得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慕容婉惊得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迎面扑来浓重的酒气,透过喜帕隐约看见一个红色的背影。尽管那只是一个背影,她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三皇子轩辕澜,他真的是那个冷傲的肖澜!
慕容婉抑制住内心的波澜,安静地坐着。
轩辕澜瞥了一眼椅子上纹丝不动的慕容婉,随即背对着她,冷冷道:“慕容婉,你以为嫁入皇家,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实话告诉你,你不过是本王娶回府的一个摆设,懂吗?”
慕容婉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淡淡开口:“既然三皇子不喜欢,为何要应承这桩婚事?况且,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想飞上你这枝头的?”
轩辕澜微微一怔:“慕容婉,别以为你嫁给本王就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只要本王不愿意,就算你是天仙,也不配给本王暖床!”
慕容婉轻轻一笑:“我们之间或许有误会,三皇子,你且喝杯茶消消气。疏影,倒茶!”
慕容婉的不急不躁令轩辕澜又一怔,随即冷笑:“本王来此就是要告诉你,虽然本王娶了你,可这不是我本意。另外,既然你嫁给了本王,就得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地呆在府中,别惹是生非、丢人现眼!本王最讨厌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
慕容婉依然不急不恼:“既然三皇子不稀罕这桩婚事,又何必彼此勉强呢?趁现在未揭喜帕,退婚还来得及。再说啦,我又不是非你不嫁!”
好锋利的一张嘴!轩辕澜心里一滞:“想激怒我,死了这条心吧!慕容婉,既然进了王府的门,就别怪本王无情!要怪,去怪你个利欲熏心的父亲,怨不得别人!你给本王记住,既然嫁给了我轩辕澜,受不了,也得受!”
说罢,手一扬,慕容婉头上的喜帕随即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轩辕澜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
取下沉重的凤冠,慕容婉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原本一直担心今晚要如何应付洞房花烛夜,现在反倒无事一身轻。
“小姐,姑爷他怎么了?”
端来点心的疏影遇见轩辕澜怒气冲冲地离去,甚是担心。
慕容婉一脸平淡:“没事,他有事要忙。”
疏影想,有什么事比洞房花烛夜还重要?见小姐埋头吃东西,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吃饱喝足后,慕容婉这才觉得坐了一日的双腿僵硬麻木,连忙叫疏影打了一盆水来泡了泡脚,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简单梳洗后,慕容婉仔细打量喜房,眼前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脚下是暗红地毯,床上是耀眼的红绫帐,龙凤被,鸳鸯枕,桌上铺着大红绸缎桌布,梳妆台上贴着醒目的大红囍字……眼前的一切,无不显示着皇家婚礼的奢华与气派。
黄金烛台上,红烛滴泪。
虽是良辰美景,却注定孤独面对。
嘴角掠过一丝自嘲,从没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会是此番情景。慕容婉淡淡一笑和衣上床,没有新郎的新婚之夜,其实也不坏,至少,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3
一大早,慕容婉就被疏影叫醒,原来是三皇子府中的管事韩忠特来提醒,今天一早要去仁慈宫中给太后奉茶请安。
慕容婉换上一身浅紫色烟罗裙,裙摆绣着盛开的缠枝玫瑰,头发绾成一个漂亮的髻,别上一根样式简单的玉簪,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又别样清幽。
到了仁慈宫,德公公进去通报后,带着慕容婉进殿内。里面除了太后,还有皇后与几位受宠的妃子,玉妃也在其中。大家有说有笑,似乎没注意到慕容婉的到来。
慕容婉略一沉吟,施礼,道:“慕容婉拜见皇祖母、母后及各位娘娘。”
太后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哟,婉儿来啦?来来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
慕容婉接过宫女托盘中的茶杯,恭敬地双手奉上:“婉儿给皇祖母奉茶请安,祝皇祖母福体安康,长命百岁。”
太后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怎么就你一人,澜儿呢?”
慕容婉说:“三皇子昨夜临时有事出去了。请皇祖母不要怪罪,想必一定是重要的事,否则也不会走得那么急。”
听她这么一说,太后不由多看了慕容婉一眼,这一看顿时怔住了。上次中秋之夜只觉得慕容姑娘聪明伶俐、温婉可人,今儿一见还真是一个清丽动人的姑娘,明眸皓齿肌肤胜雪,一身淡紫烟罗裙穿在身上,显得轻盈飘逸,淡雅脱俗,令人眼前一亮。
太后的目光落在裙摆处的缠枝玫瑰上:“你这衣裳用的是什么布料?怎么看起来轻盈却有质感?裙摆的花又是怎么刺绣的?那些花儿为何看起来活灵活现?”
慕容婉微微一笑:“这是婉儿出嫁前,远方亲戚送来的衣裳,据说面料是罕见的山蚕丝绸,而这刺绣是失传多年的云绣。”
不仅太后,就连一旁的皇后及几位妃子也发出一阵惊叹。虽然“玉锦坊”获得了今后三年的御锦资格,可“霓裳坊”的三年任期尚未满,“玉锦坊”要等待春节后才能为皇家提供锦缎。因此,现在宫中自然穿不上“玉锦坊”的产品了,更何况这一身是“玉锦坊”专门为慕容婉陪嫁精心缝制的衣裳。那衣服上的云绣,居然是一百年前盛行一时的绣工,这怎能不叫人意外!
太后点头:“怪不得瞧着顺眼,这是哪家绣坊出产的啊?”
慕容婉笑答:“玉锦坊。”
皇后听了,忍不住问:“就是刚刚夺得御锦大赛的玉锦坊吗?”
慕容婉点头:“正是。”
众妃子赞叹,大家都为明年能穿上“玉锦坊”出产的锦绣而兴奋。只有玉妃,笑得有些勉强。
慕容婉又一一给皇后和众妃子奉了茶,随即安静地立在一旁,听大家谈话。
皇后原本对这桩政治婚姻并不满意,中秋之夜听慕容婉抚琴后,虽然未睹真容,感觉她是一个聪慧的姑娘,对她的反感也就少了几分,今儿见她仪容端庄,温良谦恭,不由放下心来。虽然轩辕澜性格孤傲、做事荒唐,如今看来能娶得如此佳妇,也算美事一桩,希望澜儿那孩子能从此收心,不再游戏人生,荒唐度日。
想到此,皇后道:“婉儿,澜儿那孩子脾气倔,开始相处难免会有不适。不过本宫相信,以你的智慧与美貌,一定会让澜儿那匹脱缰的野马回头的。”
慕容婉含笑回答:“多谢母后提醒,婉儿知道三皇子非寻常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既然嫁给他,就相信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婉儿一定努力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太后与皇后同时一怔,心里暗自揣度,这个慕容婉,真是一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新婚之夜新郎弃她而去,她不仅没有丝毫怨言,还显得如此平静,单是这气度,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看来,这宰相的女儿也不简单呢!
玉妃见状,笑得不怀好意:“新婚之夜新郎跑了,三皇子妃还如此沉得住气,真令人刮目相看啊!”
慕容婉淡淡一笑:“谢玉妃娘娘夸奖,婉儿出阁前父母常常耳提面命,教我做人要守信、孝悌、仁德,还要懂得三纲五常。作为女子,尤其要遵循三从四德,这也是作为皇子妃应有的操守,不是吗?”
原本想看笑话的玉妃一时语塞。
太后和皇后频频点头,这三皇子妃,看来真担得上德艺双馨四个字,真是越瞧越喜欢。
一屋子沉默。
太后见状,连忙对众妃道:“你们安也请了,新娘子也看了,就别在这里凑热闹了,自个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哀家要与婉儿说几句体己话。”
玉妃勉强一笑:“瞧瞧,母后有了孙媳就不要我们这些儿媳了!”
太后佯怒:“瞧瞧玉妃这张嘴,哀家何时没心疼你们了?”
众妃闻言连忙笑着告辞,随之带走一屋子香衣鬓影。
太后向慕容婉招手:“婉儿,这里坐。”
慕容婉依言坐在她下方的矮榻上,一脸温婉:“皇祖母。”
太后握住她的手:“皇祖母知道,澜儿那浑小子让你受委屈了。”
慕容婉摇头:“皇祖母,婉儿倒觉得这是一件颇有挑战意义的事情呢”
太后意外地看着她:“此话怎讲?”
慕容婉顽皮一笑:“皇祖母您想啊,三皇子是什么人?婉儿又岂能以常人的言行思维去衡量他?他身边有些花花草草也不是稀奇事,那么优秀的人,若是没那些花花草草那才真的奇怪呢!我是在想啊,如若让他一心一意对我一人好,岂不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吗?”
太后笑了:“你这机灵鬼,就凭你这可人的脸蛋、抹了蜜的小嘴儿,还有这聪明的头脑,我估计,澜儿那小子没几日就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慕容婉一听,羞赧地垂下头。
说到高兴处,太后童心大发,干脆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