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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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父闻得他已嫁人,心中一万个不高兴,待听得男子死了妻主,如今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寡夫。他的心里笑开了花,算盘打得更是扒拉扒拉响。
他热情地拉过宁惜朝的手,只觉触手之处光滑、细腻,弄得他也心里痒痒,脸上却是一片凄楚,“公子不要过于伤心,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若是公子真是无处可去,我定会帮你。”
此情此景,初雪就算有意相救也无能为力,他无力地轻捶桌面,只能祈祷他自求多福。
房内却是异变突生,宁惜朝来不及阻止,脸上的面纱被鸨父一把摘下,不过片刻,房内众人均是一脸惊恐地看向他的脸庞。
摘下面纱之后的宁惜朝,右边脸颊真如鸨父期望的国色天香,连花魁初雪都要让他三分,只是他的左边脸颊——不仅红肿生出淡红色斑点,更有溃烂的征兆。
“哎呦,我的爹呀!”鸨父的惊呼声打破了室内诡异的气氛,他慌忙拿出手帕使劲地擦着双手,仿佛这个病症会传染到他身上。
他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笑容,狠狠地瞪了眼身旁女子,也不说话,起身就想离开。
女子被他一瞪,浑身一哆嗦,自己真是大白天的见鬼,太邪门了,昨晚明明是长得天仙般的男子,虽然他的脸上尽是尘土,但却逃不过她这双阅尽美色的眼睛,可怎么一眨眼就变成这副可怖模样!
女子走出数步,再不敢看一眼宁惜朝的脸。
宁惜朝却仿若未觉,对着鸨父屈膝一跪,一手护住小腹,一手抓着鸨父的裙摆,苦苦哀求道:“求爹爹收留我们父女,我愿意给爹爹为奴为婢,爹爹的大恩大德我们父女俩此生都不敢忘!”
话一出口,房中之人脸色各异。
原本放心的初雪心神一震,一双美目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仅仅过了一夜,相貌改变居然如此之大!尽管如此,仍是遮不住他一身高贵的气质,这种气质怎是一般小户人家□地出来。
初雪扫视一眼被他抓住不放的鸨父,勾了勾唇角,恐怕现在这一切……
只是……初雪的目光移到一直被他护在手心的小腹,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
鸨父闻得宁惜朝所言早已脸色铁青,无奈衣裳被宁惜朝狠狠地抓住,走也走不得,留更留不得!
初雪目睹这一切,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遂毫不迟疑地讥笑出声,“爹爹,难道咱们怡红院穷得连个孕夫都养不起了?更何况——”
他顿了顿,闪着寒光的眸子看向鸨父,“爹爹难得想做件好事,答应这个男子若走投无路就来投靠爹爹,爹爹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鸨父难得老脸一红,顾及到初雪的身价,生生地把训斥的话咽了下去。他终于松口,“罢了!罢了!爹爹我就看在雪儿你的面上,收留他了。”
宁惜朝面色一喜,却听得鸨父交代,声音尖锐,“我们怡红院从来没有养闲人的规矩,你就去后院洗衣房吧,住处我会让人给你安排。还有!”
鸨父警告地看着宁惜朝,“记住不要去前院,免得让你的这副尊容吓到我的客人。不然可别怪爹爹我手下不留情!”
“是,爹爹的话惜朝记住了,绝不敢给爹爹造次。”他起身放开鸨父的裙摆,目送着他扬长而去。
宁惜朝站起身,转身对着身后的初雪微微一拜,再次感谢道:“惜朝多谢公子今日相助!”
“不,”初雪摇头否认,垂下眼睑,“救你的是你自己。你好自为之!”
第008章
第八章临世
经过一夜的喧哗和糜烂,清晨的怡红院总是显得特别的安谧,而这份安谧不属于后院的下人们。
第一缕光线,昭示着又是新的一天,明媚的阳光照进了后院中最不起眼、最简陋的屋子窗口。
床铺上,一名男子睁开双眼迎上了属于今天的阳光,他微微眯了眯眼,用手挡住耀眼的光芒。再次睁眼时,双眼已经适应了太阳的光芒。
他满眼盛满笑意,做了每天起床前都要做的事情。
宁惜朝双手抚摸着高耸的小腹,轻声细语,“孩子,爹爹来到这儿有五个月零八天了,你这几天也该出来了,不知道你是女孩还是男孩?”
他抬起手掌,上面满是老茧,原本细腻、光滑的皮肤因为长期浸水,早已变得粗糙不堪。
他只是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爹爹每天都要去洗衣房干活,但是爹爹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有你陪着爹爹,爹爹不孤单。不过最近因为你马上要出来了,所以你初雪爹爹就吩咐下人不允许安排爹爹干活,还安排了产公。将来等你长大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爹爹能活到今天全靠他平日里的照顾。”
他再次抚摸了一遍小腹,这才小心翼翼地穿衣下床,拖着沉重的身子艰难地走到脸盆架前开始洗漱。毫无意外地,同往常一样,他在水中看见一张狰狞的面孔。
宁惜朝单手轻轻地摩挲左边脸颊的疤痕,虽然跟自己说了许多遍,不要去在意它,但是男子爱美,他亦不能免俗。不过幸好这副丑陋的面容才让他在怡红院里一直平安度日。
忆起当日,他一觉醒来就见到自己左脸长满红斑、溃烂的模样,惊得他连水盆都打翻了。他不敢相信,更不清楚自己为何一夜之间竟然会变得如此丑陋不堪,因为夜间只是感觉到胸口剧痛而已。
但是伴着左脸溃烂程度的加深,胸口的疼痛居然也慢慢消失。直到左脸的溃烂开始愈合、结疤,变成现在这样,胸口的疼痛都不再发作。
宁惜朝拍了下水面,水中的倒影随着轻轻荡漾的水波模糊开来,他甩头不再多想。
尽管他不需要干活,但还是要做些男红,将初雪送来的那些布料缝制成小衣。自己可以吃苦,但是万万不能让这个孩子受委屈,因为她是妻主大人唯一的血脉。
洗漱完毕,宁惜朝吃了几口昨夜的剩饭剩菜后,便坐在窗边细细地缝制衣裳。
几刻钟后,“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宁惜朝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开门,猜想应该是初雪身边的侍童——小耀来了。
果不其然,他刚打开门,就见到一个笑嘻嘻的可爱面孔。
“宁公子,”小耀探头探脑地往里瞅瞅,果然看见窗户边的一堆衣服,“你又做男红啦。宁公子的绣功真好,我家公子说怡红院里怕是没有人能比得过你的针法。”
二人进得房来,宁惜朝把房门关好,一转头便见小耀拿着小孩的衣服左看右看,他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想学的话就直接说,也不必这么夸我。什么时候想学就到我这儿来。”
小耀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却是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那不行,我家公子说了,不能让你受累。要是他知道我来这儿学男红,还不得骂死我了。”
“瞧你这调皮样,初雪什么时候骂过你了?”宁惜朝正色道,“别看你家公子看起来冷冷的,其实是口硬心软,他待你、待我可都是真心的。”
说到这儿,他已经红了眼眶。
一时间房间安静下来,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哎呦……”宁惜朝突然痛呼,这一声却把房间的空气一下子蒸腾了。
“宁公子,你怎么了?”小耀神情紧张地盯着他,毕竟是个孩子,又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
“不会是要生了吧?”他见宁惜朝痛苦的样子,一下子慌了手脚,急得在房中团团乱转。
宁惜朝好笑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小耀,虽然他也紧张,但是毕竟沉稳许多,忙吩咐道:“小耀,不要急,你先扶我到床上去。”
“啊?!”呆愣片刻,小耀这才反应过来,立马笨手笨脚地将他扶上床去,又傻傻地开口,“宁公子,还要做什么?”
此时宁惜朝觉得腹中传来阵阵疼痛,连语气中都夹杂着颤音,“小耀,你……你快去叫产公……还有……还有告诉你家主子!”
小耀顾不得其他,慌慌张张地夺门而出,耳边传来宁惜朝的话:“不要……不要惊动其他人……”
也不知道小耀到底听进去没有。
※
李臻颖这一觉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只感觉身体从未如此舒坦,连梦境里都是充满着甜蜜。梦里一直有个男子的声音陪着她,很温柔、很好听,还感受到他会时不时轻轻地抚摸她。所有的感受都让她想起了过世多年的妈妈。
李臻颖舒服地想动动四肢伸个懒腰,无奈行动困难,她不得不使劲地扯动手脚,却突然听到头顶上一声惊呼。
这个声音是梦中出现的男子声音!
一瞬间,李臻颖忘记了身上的动作,大梦初醒!
她可以接受自己又投胎转世,虽然她没有过奈何桥,没有喝孟婆汤,但是她无法接受自己在一个男人的身体里!
上天让她带着二世的记忆,和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转世轮回已是对她不公,为何还要她自小面对人世的恩怨情仇!不但如此,还要在一个男人生子的世界里过一辈子!
李臻颖使劲地扭动着小小的身躯,不!她绝不接受!
只是她的挣扎非但没有阻止她的临世,反而加快了下坠的速度。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臻颖就察觉到了一丝亮光。虽然她无法睁眼看外面的世界,却自知又转世了。
她很想哭,但想到自己有将近四十的高龄,哭——实在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匆忙赶到的产公与初雪,远远地就听到宁惜朝的呻吟声。刚一踏进房门就看见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满头大汗、一脸疲惫的产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温柔地看着身下一脸欲哭不哭的别扭孩子。
产公不住地称奇,“奴家接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孕夫自己平安地生下孩子,这简直是奇迹!”
“惜朝,你没事吧?”初雪赶至床边急切地问道,而一边的产公则忙着处理产后的事。
宁惜朝喘一口气轻声道:“嗯,初雪,我没事。”
产公清洗干净婴儿身体,指着她的左手臂惊叹一声,“呀!好奇怪的胎记!”
初雪探头一看,也惊讶不已。
只见婴儿粉色肌肤的左手臂上方赫然是一个鲜红的规则图形,可惜太小,看不清具体的图案。
宁惜朝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神色紧张地一把抱过产公怀里的婴儿,快速地用衣服遮住她裸/露的左手臂,将她护在胸前,一边不在意地说道:“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胎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初雪与产公对视一眼,摇头讪笑。
李臻颖清楚自己是在这一世的爹爹怀中,与梦境里的感觉一样,还是那么淡定、温暖,可以抚平她的烦躁和孤独。
“恭喜,是个女孩!”产公的这句话,引得宁惜朝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右脸紧紧地贴着新生婴儿的脸蛋,一行行的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流到婴儿的脸颊,婴儿的睫毛微微抖动。所有为保护她们父女而牺牲的人、自己所受的苦难与委屈都值得,只为她。
宁惜朝呜咽着,柔柔地唤了声怀中的小女,“梓桐,这是当初你母亲得知我怀上你后为你取得……”,他略一顿,仿佛下定决心般,方继续道,“为你取得名字,妻主大人和我的女儿就叫梓桐!姓夏,名梓桐!夏梓桐!”
婴儿动了动手脚,好像在回复他,嘴角也轻轻地扯出一丝弧度。
如今视她如宝的男子,将来是否终有一天也会背叛她?不,他不会的!
她苦笑……是吗?李臻颖,如今的夏梓桐自己也确定不了。
※
夜,怡红院一派糜烂之像。后院,冷冷清清。
后院里一间最不起眼的屋子里,一根蜡烛孤独地燃烧着,暗淡的光芒照得屋子忽明忽暗。
窗下,夏梓桐将自己小小的身躯整个地窝在椅子上,耳边充斥着的是前院嬉闹和调笑的声音。
由于在胎儿时期吸收了先天之气,虽然这具身体只有四周岁多,可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