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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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桃花眼一眨不眨,仿佛害怕下一刻眼前的男子便会消失,直到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直到感觉双颊一片湿意。
罗刹艰难地抬起手臂,轻唤道:“爹爹……”他想告诉爹爹自己这几年一个人的生活,他想告诉爹爹自己终究还是违背了他的临终遗言,忍不住要讨回他们的公道,这些都是她们欠他们父子的。
眼前的男子却直接穿过罗刹的身形,在幼童面前蹲下身,抱起幼童往屋内走去,一面问道:“暖儿怎么又待在门口了呀?”
幼童有些口齿不清,却依旧努力地大声回答:“暖儿在等娘娘回来,娘娘答应过暖儿会马上回来,暖儿要同娘娘一起玩儿!”
微风拂面,吹起男子额前发丝,眉眼之间与罗刹有几分相似。他抱紧怀中幼童,嘴角噙着一抹恬静的笑容,轻笑道:“好,那就等娘娘回来陪暖儿玩。”
罗刹胸中剧痛,直痛得他忍不住弯下腰,再也无法跟随着男子的步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大滴大滴的泪水愈加汹涌而下。
“爹爹……”罗刹哽咽着,深深地垂下头去。他宁愿那个被自己唤为娘娘的女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在爹爹的生命里出现过!
他微微平复了情绪,再次抬眼时景色又是大变。
前方漆黑一片,只有夜空闪烁着点点星光,可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恐惧,反而生出平和之感,因为,这里于他是如此的熟悉。
偶尔有冷风吹过,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声,紧接着又是一阵野兽的低鸣声。
罗刹闭上眼,感受着这份久违的亲切感,料想不久后一切该恢复平静了,因为当年的自己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失去半条命才走出这个被称为死亡之洞的洞口。
果不其然,一名浑身血污的男孩手持长剑出现在洞口,浓稠的鲜血正不住地从剑身上滴落。
他浑不在意,只是胡乱地抹掉脸上的血水,侧头斜睨了眼山洞,自他双眼深处浮起一丝笑意,又逐渐爬满脸庞。
嘴角微微上扬,双眉轻轻挑起,黑瞳稍稍转动,自有一股风情暗藏其中,宛若一朵浴血的情花。
不远处,四个男孩望而生畏,不敢近前。
罗刹坐下身,双手抱着膝,脑袋无力般地搁在手臂上。他阖上眼,魑、魅、魍、魉不懂他的。同是被师傅所救,可自己与他们是不同的。他们不懂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走出这个死亡之洞,更不能体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眼睑轻颤,罗刹只觉得全身阵痛连连,心内更是压抑无比,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自他紧闭的双眼中再次落下,留下道道泪痕,沾湿他的心。
他的爹爹,那个脸上永远都挂着恬静笑容的男子,那个永远都只是轻声笑语的美好男子,自那一天起便永远地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暖儿……暖儿……”耳畔传来男子的呼唤声,罗刹却将脑袋更深地埋入双腿之间。他不要再目睹那场生死离别,他不要……一切都是假的,快快清醒过来吧!
※
山洞内寂静无声,只剩夏梓桐与罗刹的呼吸声。火堆渐渐燃尽,光线一寸寸地暗了下来。
夏梓桐源源不断地将真气输入罗刹体内。她不由得庆幸自己这具身体吸收了先天之气,内功修为如此精进,疗伤一事才会这么顺利。
饶是如此,她的额头上亦渗出点点汗珠,更枉论罗刹满脸痛苦的表情。
忽然,罗刹体内真气漾起大的波动,夏梓桐心下大骇,运功时对此最是忌讳。还未来得及压住这份异动,只闻罗刹欢喜声,“爹爹……”紧接着一份更大的真气波动席卷罗刹全身。
夏梓桐慌忙睁开眼,但见罗刹紧咬着唇,一颗颗泪珠自他的脸颊滑落,汇成二条水流流经他美丽的锁骨,最后消失在他雪白的胸膛上。
罗刹的低泣声不绝于耳,偶尔抽搭着轻唤爹爹,犹如一个失去至亲,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夏梓桐心内怜悯感倍增,从眼前这片春光移开眼,抽离左手往他的丹田处输入大股真气,助他平息体内波动的情绪,而右手片刻不离罗刹左手,更需集中精力不被眼前的美色恍了神。
她顿感有些吃力,只能祈祷罗刹快快清醒,如今他体内毒性已然汇聚成股,只需引出体外便大功告成,却也是最危险的时刻。
不料,罗刹的泪水愈加汹涌而出。夏梓桐直感他体内的真气翻涌,隐约有无法控制之势。她一急,又不敢轻易撤掉真气,只能以自己的真气暂时压制住在他体内四窜的真气。
她咬紧牙关,口中蔓延起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只需再坚持片刻,他便无恙了。
※
“暖儿!暖儿!”男子的呼唤声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微弱。
罗刹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中,他见到七年前的自己笔直地站立在爹爹的病榻前,手中犹自握着那把血迹斑斑的长剑,仿佛只有握住它,自己才拥有了失去的一切。
罗刹毫无意识地往前走着,双腿有些发颤。他在床沿边站定,俯视着那张面貌憔悴的脸庞,再也不复当年那般的美貌。
自脚底升腾起一股凉意,浑身冰冷,胸中传来一阵绞心般的痛楚,还有那满腔复杂难明的感情,罗刹只得任由二行泪水打湿双颊。
病床上的男子艰难地伸着手臂,紧紧地握住男孩沾满鲜血的手,而这一切只是换来男孩冷漠的一眼。
男子语气有些急促,“暖儿,你一定要答应爹爹方才说的事情……”
男孩依然一动不动,只是剑尖微微抖动。
男子长叹一声,眼神中只存一丝清明,艰涩道:“爹爹自知剩下的时间怕是不多了,而这几年清醒的时间更是一日比一日少,这件事就当是爹爹求你了,暖儿……”
男孩垂首盯着那只包裹着自己小手的手掌,那只瘦骨嶙峋的手硌得自己的手生疼生疼。良久,他点头答应,“……好!”
男子浮起一丝笑意,那笑容一如罗刹记忆中的那般恬静。他用尽全身力气握紧男孩的手,吃力道:“暖儿,等你将来长大了一定要找到他……”
“他已经死了!”男孩无情地打断男子的话,而盛在男孩眼眶中的泪水却已悄然落下。
“不!”男子突然发了疯似地努力摆动男孩双手,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嵌入男孩的肉里,而男孩眉头一皱都没有皱,似乎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
男子大声地叫嚷道:“不!他不会死的!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仿佛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呜咽道,“他一定还活着……一定要……一定可以找回他的……”
男孩抬起被泪水打湿的脸颊,使劲地点头附和,“他还活着,暖儿会找到他的,爹爹放心!”
“对!对!”男子牢牢地抱住男孩的胳膊,忽然面色凝重,只是眼神依旧疯狂,语无伦次道,“暖儿将来要嫁一个好妻主!千万不能被那些侧夫和宠侍骑到暖儿的头上!”
男子又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我的暖儿!所以暖儿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妻主,一个只对暖儿一个人好的妻主……”
男孩双腿跪地,早已泣不成声,“好!暖儿什么都答应爹爹!”
男子得到这个满意的回答,突然间沉默了下来,视线落在满山遍野的红叶,嘴角边挂上一个弧度,勾起一抹苦笑。
随后,他无力地松开了男孩的手掌,自他睁开的双眼中滑落一颗泪珠。至死,他都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归来,一个也许早已不在人世的人,只有他自己一直在欺骗着自己。
男孩抚上男子的双眼,喃喃自语道:“爹爹,暖儿已经答应拜修罗为师,将来好继任宫主之位。暖儿此生都不会嫁人,这是水月宫的历代宫规,暖儿根本无力违背。所以爹爹不必担心暖儿嫁人后会受人欺侮。”
男孩整理着男子凌乱的发丝,在他的耳边低语,似怕床上沉睡的男子受到惊吓,“爹爹,你终于不用再受苦了,也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你整整躺了八年的床榻,若你想他了,就自由地去找他吧,再也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你了。”
“哐当——”说完这些,男孩突然扔掉手中长剑,扑在男子身上嚎啕大哭,“哇——”
※
夏梓桐口中的甜腥味越加浓烈,突闻罗刹大哭起来,“爹爹不要抛下暖儿啊……爹爹不要不管暖儿啊……”
“罗刹!”夏梓桐不由自主地急唤,试图唤回他的神智,却没有顾及运功时不得开口,一时岔了气,只能匆匆收起左手,但胸中的一股热流终是涌入口中。
“冷……”罗刹颤抖着吐出一个字,没有束缚的右手胡乱地抓着眼前的物体,夏梓桐面上的黑巾不慎被他抓走。
几乎在同一时刻,罗刹背上的银针尽数掉落,自他左手手心处有一股气流急急地涌入夏梓桐右手。
夏梓桐面色大变,慌忙收住真气抽离左手,奈何仍有大半涌入体内,随着她体内兀自奔腾的真气朝身体各处四散。她心下大惊,毒性居然流入她的体内!
恰逢此刻,罗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迷蒙的目光落在夏梓桐的脸上,却突地偎入她的怀中,不断哆嗦着念道:“冷……冷……”
已然受了内伤又中毒的夏梓桐哪里经受得住他身体的重量,只得双双倾倒在地。
她还顾及着自己的真面目不能被罗刹识破,否则她的计划将全盘崩坏,方想点中他的睡穴,却四目相接。
许久之后,头脑传来些许眩晕感,夏梓桐合上眼,复睁开双眼,只觉眼前之人与某一张同样梨花带水的脸庞重合在了一起。
夏梓桐捧起他的脸,动作温柔地替他擦去泪痕,见他没有拒绝之意,仿佛还在走神,她抱紧他猛一翻身,“对不起,若轩。”
所有的话语都吞入在二人的唇齿之间……
※
益州某处客栈
“娘!”听到唐凝的房中一直有动静,唐琪离开自己的房间来到唐凝处唤道。
唐凝将刚刚写好的一封信笺用竹筒封好,并绑在信鸽腿上后,这才抬头问道:“何事,琪儿?”
唐琪欲言又止,唐凝轻笑一声,推开窗户放出信鸽,关好门窗后,语带欢愉,“琪儿,你可是问今日白间之事?”
唐琪轻颔首,“娘,此次怎么不惜用我们唐门的秘毒枕魄来对付水月宫宫主?我记得我们唐门的三大秘毒不轻易现世。”
唐凝喝了口茶,悠悠道:“不是不用,而要看对方有没有这个价值。”
她轻敲桌面,“藏宝图啊……”她的语气突然染上一丝异样,“但愿那个水月宫的宫主能做个好梦。”
母女俩相视一笑,唐门三大秘毒的毒性发作之时岂是常人能够想象得到。
夜空中,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向远方飞去……
(修改的VIP章节不能少于原本文章字数。)
(河蟹章节四章,看的不懂的我也没辙,尾部有断断续续的部分河蟹内容,凑合着看吧)
第059章
第四十五章不忍
本是干燥的双唇被她的那口鲜血染上了湿意,还有一股甜甜腻腻的感觉传来。
萧湜雪脸色大变,更枉论还有什么心思去听清她最后的话语,原本酸软无力的身子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硬是搂住她的身子直起了上半身,环住她的双肩细细地审视她的面色,却是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尚在她的体内。
他单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好让她稍显舒适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梓桐!梓桐!”
萧湜雪急唤了几声,夏梓桐却没有任何反应,双颊更是毫无一丝血色,苍白唇瓣上的那抹殷红触目惊心,双眉紧蹙,唯有她紧闭双眼下的睫毛在不住地颤动着。
“梓桐……大庄主……”萧湜雪不知所措,一会念着她的名,一会又顾忌到二人的主仆之分,颠来倒去。他想不通,原先是她想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