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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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莱笑着说:“那晚出了如此大的沙暴,力仁或许也会知晓。如若力仁对此事生疑,我们就说正是因为有此暴,我们急于赶往流沙城,才会因遭受叛军袭击而差点丧命。乐极城一夜之间覆灭,此实非人为,力仁就算有疑心,他也不会蠢到认为这是我早有预谋。只要他对此令不敢有所怀疑,我们就占尽先机。再者说,从流沙城到都城天高地远,力仁没有半年时间,他不可能知道此事是真是假。就算他有所怀疑,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抓捕我这个身负王命的王子。只要我们在流沙城行事谨慎,力仁就不敢乱来。”
决参说:“那到了流沙城,我该怎么作?我对朝廷之事全然不知,只怕会因此而误事!”
子莱说:“你不用为此担心。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才好。你只不过是半路救了我的武士,本就应该事事不知。到了流沙城,你就以本性而为,如果你让力仁觉得你城府极深反而不是好事,只要事事小心,力仁就算有疑心,他也不敢对你如何。只要有我在,你就没事,可一旦我被识破,我们都得完蛋!”
决参说:“好!好!好!这样才自在,否则,以我的性子不露馅才怪!”
决参想了想又说:“可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想要杀殿下的人是谁。如若力仁就是帮凶,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子莱说:“这点你只管放心。力仁是我父王的人,他就算现在投靠了其他王子,他也不管来杀我。就算他真是帮凶,我们也不用怕!”
决参说:“这是为何?”
子莱笑着说:“我自有谋划,你放心便是!”
决参说:“此事处处暗藏凶险,可是却极为有趣!我决参遇到殿下虽然算是自找倒霉,可如果能如此走上一回,我也没算白活!”
子莱用力拍了下决参的肩膀说:“人犯贱病,天地不容。你我何尝不是如此?我窝囊地过了五年,以后我再不会如此活下去。你不是说过人不能活得像沙子一样任风摆布么?我们此次就如大风一般豪放一回。就算死,我们也要来个惊天动地!”
决参说:“这话爽快!你的父王知道了,他非被你气死不可!哈哈哈!”
不要看决参说得轻松,可是他却明白接下来他们所要面对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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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莱却愁苦地说:“父王最怕王子们拥兵自重,可是这却是我能活着回宫的唯一出路。他会怪我,可他终会明白我的心意!”
子莱和决参一直谈到子时时分才睡下。
晚上决参一直睡不着,他只得起来喝酒。子莱一直没睡着,他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不多久,子莱就开始说起了梦话。
“别,别追我!别追我!……”子莱浑身是汗,他发出了喃喃梦语。
人再坚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决参叹了口气说:“哎!人活得太累还不如去当猪。”
荒凉的沙竭山其实是座沙山。从“风之竭”吹来的沙土全被沙竭山阻挡,自然这些沙土全都落在了这里。这里比沙漠好不到哪里去。山上的树不多,这些树全都奇形怪状,干枯衰败。整座山上看不到半点绿色。虽然连年干旱,这些树却并未枯死,凡是能在此地生存的,都有极强的忍耐力和生命力。
沙竭山上并不是没有路,可是这条路却绝对不是好路。山路在陡峭的山坡上蜿蜒,因为到处都是细沙,这条路是又陡又滑。很多路段都已经被厚厚的黄沙埋没。翻越这样的山对决参来说并不是难事,可这对子莱来说却是件难事。以子莱的体力,他根本就过不了沙竭山。有好几次子莱险些掉下山去,要不是有决参在,他非摔死不可。
好不容易,子莱和决参才爬到了山顶。可这时候,子莱看到山下的情景,他的眼神却忧郁了起来。五年前,子莱路过沙竭山的时候,山下是一片翠绿的草原。可现在却是另一番情景。子莱印象中的那些流水和翠绿已经都荡然无存。草原已经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原。
沙竭山下不远处是通往流沙城的官道。在官道附近到处都是死尸。这条路就像条死亡之路向前延伸。天空盘旋着成数也数不清的乌鸦。刺耳的乌鸦叫声响彻天际,把这片寂静的荒漠衬托得犹如人间地狱。
这景象实在太惨了!
子莱听决参说起过这两年来明月国的灾情,可是他却没想到灾情会如此严重,境况会如此悲惨。
通州连续两年大旱,流沙城一带更是滴雨未下。这里的庄稼尽是绝收,灾民成千上万地被饿死。
决参并不是从流沙城的官道前往乐极城,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状,他咬着牙说:“太惨了!太惨了!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这些死在官道上的百姓明显是在去往流沙城的路上死去的。死了这么多灾民,难道当地的官员不管么?既然每逢灾年官府都会赈灾,救济灾民,那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
这遍地的死尸就是答案!
子莱他们下山的时候,已经到了申时。阳光越来越猛烈,它就像要把这片大地榨干、熔化。土地已经被晒得干裂,地上连枯草都没有一颗。子莱清楚地记得离沙竭山不到二里有一条沙河。可等到了沙河边,子莱却连一滴水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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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和正在腐烂的尸体散落在干枯的河床之上。// 令人作呕的尸臭弥漫在整条河谷。
看着眼前如地狱一般的情景,子莱不禁想到了乐极城。和这里一比,乐极城竟然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地方。这个事实是如此可笑,能活在乐极城竟然会是种幸运。
山这边如此,而山那边也不过如此。五十步与百步之差而已。
来到官道上,子莱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在这样的路上走远比站在山上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尸臭往人的每个毛孔里钻,令人想把内脏都吐出来。地上老鼠横行,它们在吃肉,吃人肉。在这极其残酷的环境之下,人会发疯,就连野兽也变得疯狂。漫天飞舞的乌鸦在子莱和决参头顶飞舞、鸣叫,这些带着死亡气息的幽灵甚至摭住了猛烈的阳光。
走着走着,子莱慢慢地停了下来,他呆呆地看着这恐怖的景象不禁想:“这是明月国吗?这还是明月国吗?”
明月国是以风景秀丽而著名于世的美丽之国。五年前,这里还长满了花草和绿树。子莱仍记得官道两侧齐腰深翠绿的长草随风摆动时发出的动人的声音……而现在,这一切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子莱感觉自己正走向一个冤魂漫天的无底地狱。
决参早已经受不了这里可怕的尸臭,他邹着眉对子莱说:“殿下,我背你吧。这里离流沙城还很远,我们绝对不会留在这样的地方过夜!”他本想恶骂一番,以解心里的恶气,可他却没骂出口。这时辱骂与愤慨有什么用?
子莱推开决参,他一步步慢慢地往前走。子莱喃喃地念道:“父王,这一切你都知道吗?”
往前走了不到一里地,子莱远远地看到官道上出现了十几个人。这可是子莱他们第一次在这荒原上看到活人。等走近了,子莱和决参才看清,原来这些全都是穿得破破烂烂的灾民。他们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就像身上的骨头尽断,全身随时会散架一般。这些人脸上污秽不堪,眼神呆滞,嘴唇早已经干裂。一个接一个,他们开始陆续倒在了地上。再不给这些人喝水,他们就必死无疑。子莱亲身体会过快要渴死的滋味,他能感受得到这些人的痛苦。
可是子莱却没有用水去救这些灾民,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奄奄一息的他们。
好半天,子莱才说:“他们还有救么?”
“有!”
可子莱却没有要决参去救他们。现在子莱他人带的水、粮很充足,虽然他们救不了这么多人,可是多少能救几个。可是子莱却没有这样作。他慢慢地从他们身边走后,再没有去看他们一眼。
一个爱民如子的王子竟然如此绝情!
突然一个灾民猛地抓住了子莱的衣服,他全身已经虚脱无力,开始往地上倒,可是他的手却还死死地抓着子莱。“水!水!……”他的喉咙里发出极为可怕的声音。
这是地狱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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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干涩、沙哑,令人听了感觉就如同在用沙子摩擦血肉一样难受。/ /他的眼神绝望而空洞,在生与死的边缘,他在作最后的挣扎。
子莱静静地看着他,他没有去拉他,更没有去救他。
终于那人松开了手,像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决参说:“殿下……”
子莱却打断他的话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作!你不是说过不救无救之人么?”
决参说:“我们可以给他们留着水、粮。”
子莱说:“你的刀呢?快一些,我们还要赶路!”
看着子莱的背影,决参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决参本是这样的人,可是听到子莱这样说,他却不自在。早在乐极城中,决参说过类似的话,作过类似的事,可如今他却要作好人,而子莱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子莱边走边默默地说:“你们别怪我!”
就在这时,一支十几人官军的马队从官道上飞驰而来。震耳的马蹄声惊得地上的乌鸦四散奔逃。转眼之间,马队就冲到了子莱和决参身前。那些士兵明明看到官道上有人,他们即没有让子莱他们躲避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直奔子莱他们冲了过来。决参没有叫喊让他们停下,他知道叫什么都没用,他抓起子莱闪到了路旁。可那些灾民却哪能躲得开?他们全都被撞倒,立时被踩死在路中。马队卷着沙尘扬长而去。子莱甚至还听到了那些士兵的狂笑声。在这些士兵眼中这些灾民根本不能算是人,甚至连猪狗都不如。
子莱对决参说:“你能对付得了他们么?”
决参冷笑着说:“对付这些王八蛋算得什么难事?”话没说完,决参已追了上去。决参听到子莱在他身后冷冷的地说:“别杀他们!”
军马跑得虽快,可是却快不过决参。决参追到马队后的最后一人,他跳上马背随手就把那个士兵扔了下来。一个接一个,这些士兵全都被扔下了马。
这些士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被摔得不轻,一个个惊慌失措。可当他们发现袭击他们的就只有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后,这些士兵立时变得穷凶极恶起来。领头的是一个什长,他指着决参恶骂道:“你是不是瞎了狗眼?连官军的马队你都敢劫,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兄弟给我宰了他!”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他们最厉害的就是欺凌老百姓。他们哪能把决参这样的臭乞丐放在眼里?那个什长还以为决参渴疯了来抢水、抢马。
这些士兵虽然表面凶恶,叫起来唬人,可是他们却全是废物。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决参?决参一顿拳脚就把他们打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决参抓起那个什长冷笑着说:“你个王八竟然敢骂老子!我今天就把你的心挖出来下酒!”
那个什长哪还敢嚣张,他苦着脸哀求地说:“大人饶命!都是小人们瞎了狗眼。大人要什么只管拿去,只求大人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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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决参说话,他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转头一看才发现,有一个士兵趁决参与什长说话的时机,他竟然想逃跑。决参把那什长扔到地上,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朝那士兵就扔了过去。长刀正好插进了那士兵的后背,他立时从马背上跌落在地,立时毙命。
决参转头对那些士兵说:“你们要想跑,老子也不拦,可是就怕你们跑不过老子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