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鼎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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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桥眼珠一转含糊的道:
『何人所作倒是记不清了,便是书名如今也忘了。只记得这个方子』
谢桥话音未落,外面含着笑意的声音道:
『什么方子,这不过一会儿没见,妹妹就张罗着吃药了不成』
谢桥急忙站起来,玉兰和玉梅两人一脚迈了进来。两人各执了一把牙丝编织嵌染牙的花鸟宫扇,穿着家常的衣裳,打扮的甚为清爽。
两人给何子谦蹲身见过礼。玉梅上下端详了谢桥两遍道:
『瞧着好好的,怎么倒寻思起什么药方子来了』
何子谦笑道:
『你们两个今儿可来的正好,桥妹妹那里正琢磨着淘制胭脂膏子来用呢』
玉兰执起宫扇掩着半边脸,瞧着谢桥轻笑:
『妹妹如今越发能干了,这个倒好,等妹妹淘制好了,也送给姐姐一些』
说着径自坐到对面窗下的玫瑰椅上,端了茶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玉梅却是眼睛一亮,拉着谢桥的手道:
『妹妹可怎么得来这样的方子,可靠谱吗,不拘真假,咱们试试也无妨的』
谢桥不禁傻眼,瞧玉梅这意思比她还更急迫些。子谦撑不住哧一声笑道:
『这下好了,桥妹妹有了个志同道合的人了,左右你们玩耍倒是可的,即便弄出来,也不要先自己用,等我拿出去寻那些内里的人瞧瞧再说。至于桥妹妹要寻的那个石头捣子,也不用愁,我明儿托了慎远,他和宫里造办处的人极有些交情,画个样子做了来,也不费什么功夫的』
谢桥听了不禁大喜,忙蹲身一福道:
『如此妹妹先谢子谦哥哥了』
子谦啪一声合起扇子调侃的道:
『吃了妹妹这许多好茶,如何不能回报一二,这也算是哥哥借花献佛了』
玉梅和玉兰站在一侧,瞧着他们两个笑。兄弟姐妹们正一处玩笑,外面紫荆匆匆进来道:
『哎呦!我的爷,真真让我好找。这么会儿功夫我没理会,爷竟是跑到这里来了,前面老太爷那里传话来让您过去呢』
子谦忙站起来和三位妹妹告辞,出了锄月居。这边巧兰进来示下:晚饭摆在那里?谢桥瞧了眼一边架几案上景泰蓝的洋时钟,忙笑着对那姐妹两个道:
『可不是,咱们说笑的竟是忘了时辰,如不嫌妹妹这里的饭菜不好,两位姐姐莫如留下将就将就吧』
玉兰玉梅两人扑哧一声笑了,玉梅道:
『你当我们赶在这个时候来,是做什么来了,早听哥哥说过。妹妹是个饕餮客,在吃食上很有几分讲究,我们今儿就是来蹭饭的』
玉兰扭脸对巧兰道:
『你莫要替你们姑娘藏着掖着,把你们这里的好东西都端上来,我们也解解馋』
谢桥笑道:
『姐姐们这是安心打我的脸呢,哪里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和姐姐们每日里吃的一个样罢了。难不成舅母还能特特的给我送好的来,而薄了你们这两个亲闺女吗』
玉梅却道:
『那可不是,即便一样的东西,偏偏妹妹的巧思一变,也和我们的不一样起来,兰姐姐说是不是』
谢桥几步过来要撕她的嘴,一边道:
『偏你这嘴越发的油滑,没个当姐姐的样儿,看我不撕了它,让它卖乖讨巧』
玉梅却甚是灵敏,两步就躲到玉兰身子后面,和谢桥两人围着玉兰的身子来回绕着圈子打闹。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飘满了整个锄月轩的小院。
何妈妈一进院子,就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紧走两步掀开帘子进来道:
『姑娘们都大了,却越发的像小孩子们一样顽皮了』
何妈妈这里一开口,三人才停了,各自坐在一边歇息。
喘匀了气儿,谢桥才吩咐:
『巧兰你去灶下瞧瞧可有什么新鲜的吃食,今儿咱们锄月轩设宴,款待两位姐姐,必不能寒酸了去的。要不然兰姐姐厚道还罢了,说不得,就成了梅姐姐嘴里的把柄,以后一日说上三回,我可消受不起』
玉兰掩着嘴笑,玉梅却顺着谢桥的话音儿点点头道:
『好丫头,听见你家姑娘的话儿没,把你们家那新鲜的好饭好菜统统端上来,我吃饱了,好给你们家姑娘传名声去,落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将来找婆家必是能寻个好的来』
谢桥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
『我算是才听出来,梅姐姐是拿我当幌子,原来是她自己想找婆家了』
谢桥一句话说完,玉梅的脸腾的就红了,红晕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脖颈下。脸上说羞还恼,却瞪着谢桥,再也接不上话来。
谢桥冲她做了个鬼脸。玉兰弯着腰笑的不行,拉着一边自己丫头的手揉肚肠子。何妈妈又好笑又好气的瞥了自家姑娘一眼道: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瞧见刚送来那活蹦乱跳的草鱼,好大的个呢,不如我今儿亲自给姑娘们做个新鲜的来了,也是我们家姑娘想出来的三吃鱼』
玉兰忙问:
『何为三吃鱼,听着名儿倒新鲜的紧儿』
玉梅缓过劲儿来恨恨的道:
『偏这丫头的道道这样多,还不快来给姐姐们解惑』
谢桥眨眨眼道:
『三吃鱼顾名思义,就是一条鱼三种吃法』
说着却故弄玄虚的不往下说』
急得玉梅直跳脚,巧兰忙接着道:
『说起来真真不是很容易的,首先是将大鱼去骨,剔出鱼腹、鱼背等最精华的鲜肉,配上胡萝卜做水煮鱼片,姑娘说这是吃的鱼肉最原始、也是最精华的味道;余下的鱼肉去骨、绞碎,再配上青瓜、粉丝,蒸出一盅香气腾腾的鱼羹汤,吃的是鱼肉细致、鲜甜的滋味;最后是熬得浓浓的鱼头豆腐汤,浓稠味香,我们府里的老太太最喜欢的』
玉兰玉梅不禁有些发怔,这些个巧兰嘴里滚瓜乱熟的东西,她们却真是闻所未闻过。深宅大户里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莫说做饭,就是瞧都不曾瞧过的,那里听见过这些东西。只觉得新奇非常。不成想一条鱼也能做的如此麻烦,但是却真真精致讲究。
玉梅歪歪头道:
『这都是妹妹从书里瞧来的吗,怎的这些我都不晓得』
谢桥笑眯眯的道:
『梅姐姐不如我的嘴馋,当是没注意这些了,妹妹我天生就是个喜欢吃的,所以举凡书里面有提到的,就忙着记了下来,心心念念的琢磨着做来尝尝。为此何妈妈的手艺,如今却是越发的长进了』
她话说的有趣,玉兰玉梅都撑不住笑了起来。何妈妈笑着瞧了自家姑娘一眼,转身去了灶下。
巧兰忙跟着出来,下来廊庑,刚要开口,何妈妈道:
『你去瞧着点姑娘哪里,灶下的事情我省的』
何妈妈到了灶上的小跨院,那些婆子们本来正等着姑娘传饭呢。一见何妈妈进来,就知道今儿必是又来了外钱。若说这谢姑娘也的确与旁人不同,每日的饭食打理的极是精细,等闲也用不着她们操持。只等着丫头或是妈妈下了菜单,比照着做了端上去就成了,倒是个十分轻松的差事。
况,这位谢姑娘大方非常,每每都会有赏钱,因此虽这帮婆子一向势力,对谢桥却是打心眼里头敬着的。
领头的婆子急忙迎了上去,何妈妈道:
『今儿兰姑娘和梅姑娘也在咱们这院里用饭,这不,我亲自过来做上几道新鲜的菜呈上去,也算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吧』
说着塞了一吊钱给那婆子:
『我刚瞧着好像有那新鲜的涟鱼』
那婆子忙堆起一脸的笑道:
『是啊!是啊!刚送过来的,如今还养在瓮里呢,不止这个,还有半篓子河虾呢,倒是今年刚下来的时鲜』
何妈妈点点头,利落的挽袖褪镯,领头的婆子忙有眼力的接了过去。另一个婆子捞了条足有三斤的大花鲢,用粗布裹了放在案板上,向后站在一边伺候着打下手,顺便也想偷学两招。
风尘仆仆钱家进京
刚过了巳时;京城外的官道上;一程七八辆马车从那边浩浩荡荡的驶了过来。马蹄子卷起一路烟尘,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只见前面当头一匹深棕色骏马上,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五官端正,皮肤微黑。一旁有几个粗壮的男仆护在两侧,后面依次是三架奢华的马车。
遥遥看见了城门,后面第二辆车一只大手勾起车窗的帘子,探出一个白胖的脑袋来,不怎么耐烦的嚷嚷:
『昌武还要多久才进城啊,这一路都快要颠出我的肠子了』
前面的少年目光一闪,恭敬的道:
『大哥,前面就是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咱们就能到了』
那白胖的男子不满的哼一声:
『真不明白咱爹娘这是赶什么?』
前面一辆车里钱老爷推开一扇车门:
『昌文你发了一路牢骚了,你就不琢磨琢磨,后儿就是那何府老太爷的寿辰了,咱们指定不能顶着门去吧。再说,你难道不晓得爹娘的一番苦心,不过是想趁着何老太爷寿辰,让你姨丈带着你引见些朝廷的官员,以后进了官场,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后面一辆车里面坐着钱刘氏和她的闺女钱月娇。听了前面钱老爷的话,钱刘氏侧头扫了自己闺女一眼,心里不禁想起,姐姐来信虽没明说,那话里话外的却有意把月娇许给子谦。
子谦那孩子她往年也是见过一两次的。却真真万里也难寻出一个来的,生的俊秀,性子也文雅,更是何府如今唯一的嫡出孙子。自己姐姐如今掌管着何府,上面又没有老太太,自己闺女过门去,必然不会受了委屈的。
只是虑着她们姐妹纵是都有意,可何家上面那位大名鼎鼎的翰林大学士。就怕瞧不上她家月娇。要说月娇生的也算过的去,不说十分姿色,却也有几分动人之处。只这性子有些鲁莽天真,纵是请了先生来教琴棋书画。她却是个最厌烦学这些东西的,如今却真没学会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她们两口子虽有两子,却只得了这么一个丫头,自是有些宠惯的。眼瞅着都十三了,却还和小孩子一样,没什么心机城府。
想到此,刘氏也不免生出几分忐忑。眼瞅着马车进了城,钱月娇大喇喇撩开帘子,向外面好奇的瞅着,眼珠子都不够用了。瞧着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边看嘴里也不闲着:
『娘,咱们早该来京城的,这里比咱们永平城可强远了,你瞧连那要饭的身上的补丁都少得多。。。。。。』
刘氏叹了口气,拽下帘子,拉住她的手苦口婆心的道:
『你姨母家不比寻常人家,进了你姨母的府里,须记得要行为端庄,少说话,女孩家这样叽叽喳喳不庄重。这何府可不止你两个表妹在,听说那伯爵府里的三姑娘,如今也在这里客居着呢,让她瞧了笑话去可不好』
钱月娇嘟嘟嘴道:
『那就不许我说话了吗,见了子谦哥哥也不能说话吗』
说着脸色难得竟涌上些许薄薄的粉色,倒是添了几分明艳的丽色。
钱月娇自小在钱府里一人独大,没有个姐妹比着,纵有几个堂姐妹,却还处处不如她呢。加上父母宠溺,哪里有过不如意的事情,事事都要顺着心意才成,稍不如意便要闹将起来。却是个刁蛮任性的性子,偏偏没甚心机,所以她娘这才担心。
去年何子谦奉了母命,去永平城拜寿,钱月娇见了一面后,心里就放不下了。和素日里瞧见得几个堂兄以及自己两个亲哥哥一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俊美温文,大方得体。
后来她的丫头偷偷听见母亲和父亲的话,说姨母有意让她嫁给子谦表哥,从此就更是上了心。如今一进京城,又见如此繁华,却不是小小的永平城可比的。心里就立了个誓,这一次无论如何再也不回去的,势必要一辈子在这里才好。
钱月娇心里想的美滋滋的,哪里还听的进去母亲的叮咛,不过当耳边风划过去罢了。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拐进了一条小街。到了一个两扇的院门前停了下来。昌武甩凳下马,几步过来扶着钱老爷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