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守白头-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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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也随着他的视线望着殿外，只见天际似乎真的比以前暗了不少。
“影去了冥河，惊起了河底的生魂。”颛顼的声音不急不缓，听得我却是一惊。
冥河之水即使是一只颇有灵力的妖沾染到也会被生魂拉入河底吞噬，何况是小影这个连生气都不稳定的半人半魂，她去冥河，无疑是自寻死路啊。这般想着，我提着裙摆急急的向冥河奔去。心里一路祈祷，毕竟，我答应了妆娘，会好好照顾小影的。
越靠近冥河，天越阴森，劲风刮在我的身上，引得裙摆和发丝纷飞。
冥河畔，笼在斗篷里的魍紧紧拥着一袭红裙的小影，半跪在地面上，而那个虚弱的身形，就那么窝在魍的怀里，二人的身形将地上绽放的曼珠沙华压倒了一片，红色的花汁浸染上魍的衣摆，也只是那墨色的衣料更浓了一些。
魍指尖轻轻的抚着小影的发，带着微微的颤抖，而小影的视线却只是越过了魍的肩头，看着同我一起赶来的颛顼。
“冥王，我不是威胁你什么，只是真的没有活在世上的勇气了。”小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落入我的耳际，我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漠然的颛顼，突然就觉得悲哀起来。
河底的生魂依旧在呼啸着，张舞着枯骨般的爪子，在水底蠢蠢欲动，我难以想象，魍是如何将小影从这些冰冷的魂魄中抢回来的。
魍的眼里滑过一丝忧伤，缓缓将下颚抵着小影，用力的将那个越来越淡的身体揽入了怀里，仿佛是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第一次看到魍的眼神是如此的深邃，隐隐有些什么呼之欲出，然而，心底的慌乱却容不得我多想，转身带了些乞求的拉住了颛顼的衣角，“她还有救么？”
颛顼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从他的面容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甚至，连他的视线也是落在魍身上的。
我顿时松开了握在手里的衣料，慢慢的往前走着，甚至连脚下踩了我最爱的花儿也毫不在意，我在魍和小影的身旁蹲下，指尖轻轻拨了拨小影额前的碎发，“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爱一个好男人。”
“姐姐替我好好照顾他。”小影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指尖，声音轻若未闻。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难受，而魍，只是用力的搂着小影，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魍”小影涣散的视线突然移向魍，仿佛此时才发现他的存在似地，“虽然平时你话不多，不过你的怀里真的好暖和，就像那时冥王的怀抱。”
小影的生命终于终止在了最后一个音符里，那无力垂下去的身影越来越淡，最终化作了一抹烟尘，飘散在了指尖。
我回过头，颛顼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空荡荡的冥河旁出了叫嚣的生魂，只剩下我和魍。
望着有些恍惚的魍，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幕幕剪影，魍对于小影的躲闪，小影说，他曾救过我的性命魍与颛顼一模一样的面容，心里顿时豁然开朗，其实一切并不是巧合，以颛顼冷血的性格，自然不会在乎小影的生死，那么，当初救小影的就只有可能是魍了，小影未曾看过魍的面貌，自然理所当然的将颛顼当做了魍，原来，这一切都只是缘于一个错误么？可是，魍为何直到小影死去都隐瞒一切？
“你是在后悔么？”当一切都了然于心，我冷冷的望着魍的背影说道。
闻言魍的背影却只是怔了怔。
“你若是爱她，为何不告诉她一切，甚至至死都瞒着她，是你，害死了小影。”我一字一顿的道。
“她不能爱我，我不过是一个影子，若是有一天我有了比主子的感情更深刻的执念，那一天，便是我消失之日，我，只想静静的看着她。”魍的声音轻轻的落在我的耳里。
望着他孤单的背影，我最终只是冷冷的落下了一句话，“你，不过只是自私罢了。”
离开冥河的时候，一路都看到了盛开的格外娇艳的曼珠沙华，它们，是在牵引小影的魂魄么？若是她有魂魄的话。
80。第八十章 水落石出
第八十章水落石出
魍消失了，从小影死的那天起就消失了，我想，那一定是因为他拥有了比颛顼更深刻的执念。我和颛顼的婚礼没有接着举行，连我自己也恍惚起来，若是真的嫁给了他，我会不会如魍一般后悔？
一蹉跎便是一年，一年里我去了太多的地方，江南红楼，奚桥祁山，西境五毒林，蜀中圣教。我想，我是在躲着颛顼，因为不知该如何下去，自那日小影死去，我就想了许多，她的死，给了我太大的触动，有些事情，一段错过，悔之晚矣，有些人，不能错爱。
我依然是爱伏诀泗的，即使他是我的哥哥，即使他已经娶了浅歌，然而，我也只是爱他，却不会去打扰他。
晚风拂起了榻前的青蔓，我赤着脚站在窗前，殿外的街道早已不如往日初建时那般热闹，月色早已西斜，猛然想起，又是一年月圆了。
婢子抱了落儿进来，那丫头不知怎么哭个不停，此刻一看到我竟然委屈的向我挥舞着小胳膊。
“夫人，小姐一直哭闹停，想来是想你了。”青衣的婢子小心翼翼的将她递到了我的怀里。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我给我们的女儿，取名碧落。柔柔的自婢子手中接过落儿，因为不是母亲怀胎十月所生，所以她身子一向孱弱，大多时候都是由这个从中原带过来的女子照顾。
端详着怀里不足一岁的孩子，因为身子弱的缘故显得格外的幼小，缓缓将脸贴在了落儿的脸上，许是有些痒，她的小手在我的发上轻轻挠着，发出了一声声咿呀。
“今晚落儿同我睡，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抱了落儿往内室里走，婢子却跟了上来，“老爷说你身子不好，不能让小姐累着你。”
我知道她口里的老爷是颛顼，只是抬眉斜了她一眼，“他那里我去同他解释。”言罢也不再理会婢子，兀自轻拍着怀里的人儿。
婢子踌躇了一会儿，终于离去。
我将落儿放到了榻上，看着她晃悠悠的坐着，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我笑，小家伙竟然也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眉，那眼，隐约有着那个人的痕迹，心，终还是一点点的迷失起来。
许是看到我久不理她，小家伙往我这边爬了过来，张着双臂一脸期望的望着我，我笑了笑，轻轻的将她拥到了怀里。
“我一直以为你同凡界的女子不同，没想到做了母亲竟都是一个样子。”颛顼不知何时进来了，却只是远远的站着，未曾走近。
谁想落儿的眼睛倒是精，一看到那袭墨色的身形便鼻子一皱哭了起来，身子往的怀里蹭着，似乎是因为婴儿天生对死亡的气息敏感，每次颛顼一走近都免不了哭鼻子。
“是不是觉得失望了？”我一边轻拍着安抚落儿，一边抬头问道。
“我只是对这小丫头很失望。”颛顼却是话锋一转，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落儿，“好歹我也救了她的性命，没想这小家伙这么忘恩负义。”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怀里哭累了渐渐睡去的孩子，耸了耸肩，“看来你也不是讨所有的女人喜欢啊。”
见落儿睡了，颛顼才敢缓缓走近，带着笑意端详着落儿，“看来我注定是做不了这丫头的爹了。”
闻言我诧异的抬起了头，颛顼却只是含笑望着我，对视了良久，我缓缓垂下了头，“谢谢。”
“我可不是成全你，我只是成全这个小丫头片子而已。”
见状我也不点破，只是小心的将落儿放到了榻上，与颛顼一起出了大殿。
“其实，我也厌倦了这种孤单的生活，我不想有什么野心了，也懒得再去折腾那些可怜的人类了，我只想去找一个女子，与她一起过凡间最平凡的日子。”月色斜斜的落在颛顼的面容上，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憧憬，第一次，我看到这么恬静的颛顼，没了那种吞噬人的气息。
“你会找到一个爱你的女子的。”颛顼凝着月色，而我凝着他的背影，缓缓道。
“那么你呢，你打算怎么办？”颛顼突然回过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我苦涩的笑了笑，“落儿就是我的一切，只要她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你随我来。”颛顼静静的望了我片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快步往前走着。
“这是要去哪？落儿醒了找不到我会哭的。”我一边踉跄着跟上颛顼的步伐，一边急急的说道，然而，他只是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
秋风灌进我的衣领，不禁微微瑟缩了下，我也不再挣扎，安静的跟在颛顼的身后。只见片刻间他已将我带到了三生镜旁，碧幽的池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冥河处刮来阵阵刺骨的冷风，我不禁拢了拢衣襟。
颛顼这才松开了我的手，面朝池水而立，我不解的走到了他的身旁，着实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晚了带我来这里。
“丫头，你想看你与伏诀泗的将来么？”颛顼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倦。
闻言我错愕的上前一步，半跪在地上看着那一汪碧色，仰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能么？”
“虽然这是违背命理的，但只要我想，也没有什么不能。”颛顼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祭起一抹幽色，缓缓弥漫在三生镜上。
朦胧的黑云里，一个身着平常衣物的白发头搀着一个略显瘦弱的老太太，行走在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上，夕阳斜斜的打在二人的背影里，落下一片金辉。
我错愕的张着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那两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分明就是我与伏诀泗老去的样子，怎么会？如今的我们怎么会拥有那种结局？
“我也觉得惊愕，丫头，其实我是最不信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可是，我不愿骗你。”颛顼言罢，画面一转，里面出现了一个略显英俊的男子，那面貌，却是陌生无比。“这是伏诀泗的父亲，不，应该说是你的父亲。”
画面里的男子竟然就是我的父亲，百里笙！此刻已不再如先前那么惊愕，只是淡淡的看着画面的发展。
春色如画，而那个男子却显得悲伤无比，枯坐在一座低矮的小坟前，而那碑上却没有一个字，我知道，那是娘亲的墓。画面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幕，男子每日都会来坟前呆坐许久，等到转到他家中之时已是到了伏诀泗的娘亲分娩的时候。
屏风内的女子声嘶力竭，屏风外的男子却只是一脸漠然，静立了许久，才开口说起了话，因是画面里第一次出现语言，我听得格外清楚，他说，懿河，孩子是谁的你我都清楚，我可以骗族人他是我的孩子，但是，你必须放我自由，表哥并不是一个好男子，希望你好自为之。
屏风内的女子几乎咬碎了一口贝齿，屏风外的男子却是毫不犹豫的离去
得知伏诀泗并不是我的哥哥，可是我的心底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缘起缘落，我们却以错过了这么多，若是我回去寻他，浅歌又该置身何处？我想，那个时候的伏懿河定然是爱百里笙的，因为爱，所以背叛，我却与她不同，我是因为爱，所以成全。
“去找他吧，你们注定会在一起。”
闻言我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去，我与颛顼一样，是不信命的。我想，若是没有遇到伏诀泗，也许我真的会爱上这个男子。
离开幽都那天，火红的曼珠沙华也是开了一路，我怀里抱着一脸兴奋的落儿，未曾回头。
世上，从此多了一个叫做梦将的女子。
81。第八十一章 梦将初生
第八十一章梦将初生
我不再肆意的着红裙，毕竟，那些已成了回忆，如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