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落-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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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项站起身,扫了扫衣袍上的灰,一笑:“少主棋艺精湛,属下甘拜下风。”说完躬身一拜到底。
无痕一挥衣袖,率先往外走。
待到了出口,他忽然问道:“阁主这么快就放我出来,可是担心我的伤势?”
丫鬟忙回道:“自从几日前责罚了少主,阁主一直忧心不已。此番让少主进这地牢也不过是为了下面的人不再有微词,还望少主能理解阁主一片苦心。”
无痕叹息,面露愧色:“至今还劳阁主为我忧心,实为做徒弟的不是。我这就去请罪。”
丫鬟又回:“少主能这样想便好。”
无痕但笑不语。
到了阁主屋子门前,芜绮和丫鬟便都退下了。无痕推门进去,女子手中正捧着一幅画看着,见了他,招手让他过来。
无痕一见那幅画神情微滞,复又笑道:“这兰花画得极美,师父何时得的这幅画?”
女子将画卷起,用红绳系好递给他,“这是送你的,为师知晓你一向喜爱兰花,便将这画找了出来。”
无痕垂目,笑道:“如此谢过师父了。”
“伤可好些了?”
“回师父,好了大半了。”
他这话说着明显是安抚人的,那一百鞭的力量做师父的又岂会不知,少说也得养上个半载的时间。
女子背对着他,一身白色中衣,长发散在背上,那姿态与一人极像,无痕一下子恍惚起来,种种回忆接连而至,那两个字他险些就说出口。
“你这次回来就只是为了逍遥?”片刻之后,女子开口。
“回师父,是的。”
“算起来,她毒发该有些时日了,如今就算你得了解药又能如何呢?”女子转过身来,漠然道:“那解药你如今还想要么?”
无痕微笑:“这是自然。”
女子沉思片刻,无可奈何地一笑:“也罢,我就给你一颗。”她自袖中掏出一只精囊递给他,“这里只有一颗解药。这药既能解‘寒殇’,也可解你的‘映日荷花’,你可想好了?”
无痕接过,平静道:“徒儿知道如何做。”
女子一挥手,示意他离开。
无痕拉开门,身后传来女子淡漠的嗓音:
“这解药是神医虚夫子所配,他死后世上只得十颗,你师父我手中也仅此一颗。”
无痕身形仅仅一顿就跨了门槛离开。
我无痕要救的人,岂会让她死?师父啊师父,你终究低估了我。
他一离开云山,就让子悠将解药连夜送往茹茹城。
起初子悠是极不放心无痕一人去寻朔月的,但无痕只说了一句话,她便即刻上路了。
他说:“子悠,别人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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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从云山一直向东而行,半路收到金翎传来的消息,又往东行了半月,翻过两座山抄捷径到了忻州,逗留了几日又从官道而行往洛州而去。
一路奔波劳顿,进洛州地界已是两月后。此时子悠从茹茹城传来消息,逍遥毒素已经清除,而御乘风……掌控了茹茹城的兵权。
这一消息饶是无痕也微有些讶异,那个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相识五载,他越来越看不清了。
又过了几日,他正在一家客栈吃饭,两名穿着不凡的中年男子从他后面绕过。
“听说皇上病了,这次怕是要立太子了。”
“这诸君一事一直悬着,不知道这次会立谁呢。哎,我听说那六皇子深得皇上宠爱,还说这次寻那东西就是派得六皇子。”
“你怎么知道的?”
“哎,皇帝不仅派了六皇子,还另外派了五名官员。不过,那五名官员不知怎的刚到宁州就被人暗地里送回自己老家养老了。”
“诶?你这消息可靠啊?可不能乱说。”
“哪能啊,实不相瞒,我表舅就在五名官员里。”
“皇帝就不知道?”
“知道。皇帝大怒,派人一个个揪回京城了。但让他们说,他们也都说不出所以然来。而且,前些日子我表舅母来我家找我爹商量这事,急得不得了。说是六皇子在奏折里推得一干二净,皇帝正准备办人呢。”
无痕自包厢外默默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让小二送了热水过来,梳洗了躺到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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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已是酉时,天已黑,他下楼觅食。
楼下闹哄哄的一片,他倚着栏杆探了半颗脑袋看戏,这不看还好,一看就与一狐狸目光相撞。
那只狐狸饶有兴趣地盯了他片刻,又两耳不闻身边事的吃起饭来,那模样还甚是优雅。
楼下吵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无痕的贴身丫鬟子衿姑娘,司空宣在一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而另一人,无痕抚额,却是那梅教的梅三娘。
想起那次在树林遇见的那条巨大无比的蛇,无痕周身一颤,顿住将要下楼梯的脚步,招手示意小二给自己送来热茶,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悠悠然静观其变。
萧铭坐在朔月的对面,对这种无比扰人且无甚意义的争吵他微微皱眉,而南宫啸静坐在二人中间的位置,除了与二人说些话之外,目光一直落在二楼那道青影上。
他这么明显的注视其他二人又岂会不知,朔月继续不动声色的饮酒,萧铭微微抬眸瞧了一眼,目光一顿,心下不知为何竟有些怅然。
那厢梅三娘说了句什么,子衿居然拔了佩剑准备打架了。
司空宣急得一头的汗,“子衿,子衿,你得冷静,冷静啊!”
“梅前辈,子衿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还望您不要与她计较。”
“司空小子,你说什么呢,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不要坏本姑娘的名声。你给我让开,今天我定要跟这老女人好好算下账。”
“老女人?”梅三娘一听心里那点玩闹的心思也没了,火气怒涨,瞬间就拔了身边不知谁的剑准备迎战。
“哼,小姑娘我劝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我只是说了你家公子两句,何时碍着你了?而且我哪儿说错了?你家公子难道不是断袖?”
“你才断袖!”子衿口不择言。
“我倒是想呢,那不是没这本事么。”梅三娘伸手捋了下胸前垂落的发丝,风情万种地撩到身后。她梅三娘什么人,江湖皆知,说话从不忌讳,子衿又岂是她的对手,当下气得脸通红,举剑就要砍下,却被司空宣手握剑柄挡下。
“子衿,那是前辈,你不能无礼。”
“司空宣你有没有脑子啊?你没听我刚才说这老女人上次要杀我啊,你还帮着她?难不成你也是她圈养的男宠?”子衿着实火了,说话完全不经大脑。
“子衿!”司空宣气得脸通红,吼了一声,“你怎可这般侮辱我?”
“我——”子衿心知自己失言,却碍于面子不想认错,只得继续转目瞪着梅三娘。
“瞪我做什么啊姑娘?情郎生气啦?那可不关我的事。”梅三娘嘻嘻地笑,“而且如今江湖上谁人不知你家公子与……”她瞄了朔月一眼,“呵呵,与朔月公子的事儿啊!”
“噗!”坐着的几人同时喷水。
司空宣整个人顿时一愣,看了看朔月,又看了看手中的剑,再看了看子衿,低喃:“你别乱说。”
“我哪敢呢。”梅三娘冲朔月眨了眨眼,狡黠地笑:“朔月公子你说呢?”
话题转到他这里,朔月自是无法再继续装没事人了。他轻“咳”了一声,萧铭刚刚似是被梅三娘的话给吓着了,这一下回过神来,只是面上神情奇妙的紧。
南宫啸将二人神色收进眼底,冲楼上正对这边观望的人露出个暧昧的笑容。
无痕端茶的手一顿,茶水溅了一滴出来落到桌上,他用指腹轻轻抹去,动作缓慢,心下已千回百转。
南宫家的独子,绝非善类。若是为他人所用,后患无穷;但若收为己用……他却也是万万容不下的。
那只有……他低头抿茶,掩去目中冷冽的杀意。
朔月放下筷子,接过小酒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这才抽出别在腰间的羽扇悠悠然摇了那么两下,站起身踱步到阵中。
“三娘,许久不见,更加美了。”
“哼!”梅三娘偏头冷哼,上次在武林大会上出的糗还没找他算呢,只是眼前这人哪怕是虚假的一夸,她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盟主过奖。”
“呵呵。”朔月不甚在意地笑,“梅教主何必谦虚,江湖谁人不知三娘之美呢,好比——”他用扇指了指外面的明月,“好比灼月之姿。”
所有人都抽了抽嘴角,表示沉默。
梅三娘似娇羞地捋捋发丝,眼角上挑盯着朔月,声音媚得将要滴出水,“灼月,朔月,那岂不是天生一对?”
咳,众人嘴角已僵硬,垂头。
“哈哈,三娘刚刚不是说朔月与无痕公子是那种关系么?”他摇着扇子,笑吟吟地问。
“难道——”梅三娘诧异地抬头,“你和无痕真是……你承认了?”
“我何时否认过?”他收起笑反问。
“啊——”小小的惊呼声自四下传来,认识他的齐齐擦汗,不认识的都露出一脸分外惋惜的表情。
不知那无痕是何种样貌,竟让这等男子走上龙阳的不归路?
“朔月公子,你怎可这样说?”子衿愤愤然道。
“我说什么了?”朔月疑惑。
“你说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与你——”
“哦,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么?”
“啊——”又是一阵低呼。
这时,二楼悠悠然而下一道青衣,天人之貌,绝世之姿,翩然似瑶池仙子。
“无痕公子!”司空宣第一个大呼出来。
“见过诸位。”无痕弯唇浅笑,众生倾倒。
只一人掩面而叹:“又来祸人了!”
客栈里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朔月无痕”的真貌,心中刚刚的惋惜顿然消失,难为这两人会断袖,放眼天下,能配上这二人的女子怕是已经绝迹。
“痕,你来了。”朔月飞身而起落在他身前,伸手撩起他的一束发。
“放下!”无痕低声警告。
“怎能,多好玩?”朔月又靠近几分,贴着他的耳际,轻声低语。
无痕怒目而视,朔月笑着回眸,在旁人的眼里已然是一对久别的情侣一个半嗔半怒,一个宠溺呵哄。
只小酒和子衿瞧见二人飘动的衣摆,默默运气功来。
【芙蓉出水】
闹腾了一阵子,赶路了赶了许多天的众人都有些累了,无痕转悠着玉笛领着子衿上楼。
“诶,我说——”梅三娘拦住他们,挑着眸子将这主仆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冲一边司空宣露出个同情的表情,“虽说无痕公子你,恩,是个断袖。但人家这姑娘好歹是个黄花闺女,而且现在还是司空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儿,怎的还能与你同房?”
无痕淡笑,“劳梅教主忧心,我早已为子衿安排好了房间。”
梅三娘耸耸肩迈着莲花步移开,勾着刚刚被自己遗忘的副教主的手臂,笑盈盈地唤来小二:“给我一间上房。”
梅教副教主的衣袖擦过无痕的衣袖,他顿时感觉一道极不舒服的目光刺来,略微侧目。
那是个长得极阴柔的男子,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眉长入鬓,凤眼狭长,红唇娇艳欲滴。
若是着女装,该是何等的勾魂摄魄?
只是方才那人看向他的目光……竟然带了恨意?无痕敢肯定自己从未见着此人。他微微蹙眉,目光幽深起来。
“这位客官——”小二赔着笑脸走来,“可否和您商量件事?”
“您请说。”
他用的是“您”,小二几欲涕零,身为活在社会下层的苦力,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如此敬重客气,而且还是面前这位谪仙般的公子。
“公,公子,方才那几位客官要住宿。”他指了指朔月几人,“可我们的客房统共只剩了两间。”
无痕一下子明白过来,小二这是问自己要定下的那间房,他回身扫过几人,安抚道:“小二哥无需担心,如此,我与我家丫鬟将就一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