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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两个前夫一台戏-第19章

小说: 两个前夫一台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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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孰料,一步错,步步皆错,三年前当我听闻你答应宋席远的求亲之时,我恨不能……”我被他抱在胸口,看不见他脸上神色,只听得他的声音温柔似水,缓缓而过,相反,箍着我的后背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叫人窒息,我一个嘤咛出声,方才让他稍稍放松寸许。

我自他心窝处一抬头,正对上对面墙上悬挂的狰狞刑具,斧钺、铁锯、榜笞、拶指、皮鞭……还有许多我连见都不曾见过的凶器,不知是锈迹是血渍,在通红的火光中闪烁着冥殿的森冷。再一低头,却见裴衍祯后颈一道红肿的划痕,延伸不知尽头,在苍白凝脂的肌肤上触目惊心,我身上一个激灵扫过,寒澈入骨。

“他……他们对你行刑了?”

我慌乱地推开他,伸手便去解他胸前襟扣,手上却克制不住地颤抖,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盘纽,我却怎么解也解不开,最后竟不知从何生出一股蛮力用力一拉,将那盘扣绷断在地,方才扯开他的衣襟。

火光下,一片白玉胸膛轻轻起伏,不见丁点瑕疵,我又慌乱褪了他的衣裳,翻过他的后背再看,除了那道红肿,亦无其它伤痕。

裴衍祯转过身,声音似有几分哭笑不得,“妙儿,那是我被蚊虫叮咬的抓痕。”

我楞楞看着他,抽了口凉气,两串水珠子不能克制地夺眶而出,悄无声息,却再也停不住,我伸手捂住了口,压住那些将要从喉头破门而出的抽泣哽咽。

裴衍祯面上一怔,旋即伸手硬将我捂口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十指交叉握入他手心之中,反反复复唤着:“妙儿,妙儿,你怎么了?”

我忿然甩开他的手,用破碎不全的声音断续道:“你拒什么婚逞什么英雄?你……你要抗旨……早先为何不抗?既然……既然三年前不曾抗旨,如今怎么又来抗?……你做个循规蹈矩的臣子服从上面的安排便好,你好好地娶了那秦家小姐,安分守己地过一辈子有何不好?……你知道不知道,抗旨是死罪!……死罪……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颠颠倒倒,语不成句,我也不晓得自己要说些什么,全凭着一股莫名气力撑着。

此时,却听裴衍祯口中逸出一缕轻烟般喟叹,竟似从未有过的欢欣满足,顾不得上身未着寸缕,舒展手臂便将我轻柔拥入怀中。

被他这般一叹,我只觉身上真气尽散,游丝一线在他胸口低低抽泣道:“我不想你死……”

裴衍祯抱着我轻轻摇晃,用手一下一下抚过我的脊背,哄孩子一般低吟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妙儿莫怕,莫怕。我还要与你白头偕老到齿摇发落同椁而眠,如何敢这般年岁便去赴死?你还记得我那面裴家祖传的免死玉牌吗?至多削官为民,并不至死罪。”

烩鲢鱼?掌勺人?

负责主婚之宫人一刻也不敢耽搁,飞鸽传书,另派快马加鞭,“两江总督裴衍祯抗旨拒婚”一事以最快的速度分别从天上地下嗖嗖传到了京里。太后娘娘当场悲恸非常,声称对裴衍祯失望至极,皇帝陛下拍案震怒,直言裴衍祯此举乃藐蔑皇权,视天家威严于无物,实是无可救药,非午门斩首示众不足以平其滔天怒火。然,念在裴家祖上有恩于皇室,皇恩浩荡网开一面,故而“仅”收回免死玉佩,削去裴衍祯两江总督一职,充入庶民,此生不得再入朝堂为官,以示惩戒。

我自裴衍祯被投入大牢次日探过一回监后,直至他出狱再没去过一回大狱。宋席远更是自那日婚典之后至今杳无音讯,再没在沈家登堂入室出没过。

沈园之中初夏渐至,除却灶间新添了个厨子,树梢尖卧上些破蛹而出的鸣蝉,倒也无甚变化,依旧有条不紊千篇一律地日复一日。

爹爹前些日子忙着去北边跑丝绸,脚不沾地,今日好容易歇下来,全家人齐齐陪着在前厅吃晚饭,顺道听爹爹说些天南地北的奇闻异事。丫鬟们陆陆续续将菜肴羹汤端了上来,一道拆烩鲢鱼头恰恰摆在了宵儿的面前,但见汤圆垂着双乌目,鼻头微微皱了皱。

本来依我之见,这鲢鱼是极好吃的,肉质松嫩头多腴,佐以豆腐鸡丁一烩焖,真真不愧淮扬菜系之榜首。然而,宵儿自小便不喜鱼腥,丁点鱼肉也不肯吃,也不晓得像谁,我后来揣摩了一下,怕不是汤圆在我腹中是因着一碗鲜鱼汤给催出来的,故而天生禀性便厌弃这腥味,这般一想,多少心下几分恻然不忍。平日里爹爹不在家时,各院都是分开用饭的,遂,我也不强迫汤圆吃,还特意吩咐过厨房莫给我和汤圆住的院子做鱼。

爹爹却不同,最是瞧不惯小娃娃挑食浪费,每回家里聚宴,必会督促着孩子们荤素搭配各样菜都要吃些,若是挑三拣四必定要惹怒他老人家,手心少不了挨竹板。当年,我和两个弟弟都挨过打。

家里厨子皆晓得汤圆不吃鱼,又怜他这般白嫩细弱挨不得罚,故而每逢爹爹在家聚宴之时,皆是能不做鱼便尽量不做鱼,用些其它精巧菜式抵挡过去。总归爹爹常年忙碌,在家这样正正经经吃饭并没有多少顿,故而至今汤圆倒也没挨过爹爹的惩戒,家里人也都不晓得汤圆不吃鱼。

只是,家里新近聘了个厨子,虽然一手厨艺了得,态度也极是温和,不似一般伙夫那样被灶火熏得脾性暴躁火急火燎,家中上至姨娘下至鹩哥饮食皆经他一手料理尚且游刃有余,然,千好万好独有一点不好,有些一意孤行,非但不将我莫做鱼的嘱托放在心上,反而屡次气定神闲温文劝我:“天下珍馐数鱼鲜,小孩子尚在长身体,鱼肉最是滋补。”平日里执意往我院中送些鱼便算了,毕竟我可以替汤圆吃,今日全家齐聚爹爹在场,居然也做鱼……汤圆此番定然逃不开受罚。

我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让人把这鱼给撤了,转头却见汤圆跪在牙板透雕葡萄纹饰的圆凳上,一手撑着理石台面,一手不甚娴熟地举了银勺一反常态戳上那鲢鱼,划拉下一大片鱼肉。爹爹虽开明通达却讲究长幼有序,家中用饭皆须长者先动筷,小辈才能跟着开始吃,汤圆此举当下便叫爹爹眉头皱成个大大的“川”字。

我正待将汤圆抱下来,却不意汤圆矜持地将那剔下的鲢鱼肉遥遥送入一旁爹爹的碗中,甜甜糯糯道:“爷爷吃。”

一时哄得爹爹心花灿烂开,“川”字变“三”字,连连道:“乖,真乖!宵儿比两个舅舅都孝顺。”姨娘们瞧汤圆虽小却如此乖巧亦是笑得乐呵。

一旁大弟弟沈世自不会与汤圆这么个小团团争爹爹的宠,万年不变一副冷冰冰对着账本入定的表情,除却生意上的事能叫他放在心上,其余万般诸事皆撼动不得。小弟弟沈在却不同了,毕竟还小,只大了汤圆八岁,平素里淘得很,爬树挖泥焚琴煮鹤,同我一般不待见汤圆这文静的性子,偏生其母小姨娘欢喜汤圆,直拿汤圆安静喜文的性子给沈在做范本,叫沈在恨不能拉汤圆一同入水,现下听爹爹这么一说,自是小嘴一撅,不服气皆摆在面上。

汤圆乌润润的眼睛怯怯眨了眨,伸手翘了些许鱼肉放入沈在的碗里,细声细气道:“宵儿没有小舅舅乖。”接着,又依葫芦画瓢剜了点鱼肉给大弟弟沈世,腼腆道:“大舅舅也吃。”

这般孔融让梨贴心分鱼,非但叫沈在觉着面子里子都赚回来,竟连沈世都有几分动容,伸手拍了拍汤圆的脑袋。一家人本来人多,一个花鲢鱼头能有多少肉,三两下便被汤圆分派净了。

爹爹瞧着欢喜慰足竟也忘了汤圆碗里丁点鱼腥未沾,直夸:“嗯~这鱼做得味道不错。同过去滋味倒有些不同。”

大姨娘头也不抬,淡然回道:“家里灶间新近添了位做菜师傅。”

爹爹沉吟片刻,评道:“甚好。”

一顿饭不到一个时辰便过去了,饭毕我带了宵儿回院子里,但见那宋席远送来的大鹩哥站在架子上摇头摆尾来来去去瞅着我,勉力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于是继续烦闷忧郁地走来走去,这鸟儿也不知怎么了,过去呱噪非常,近些日子倒是一言不发,闷头踱步的模样颇显出几分诗人的忧郁气质。

说起这大鹩哥,家里人见它聪明伶俐也不是没教过它念些阳春白雪的诗词,孰料它一句也不肯念,只记得宋席远教的些淫词艳曲,还常会自问自答说些叫人哭笑不得的话。

譬如它总喜欢问:“妙妙,我们重圆吧?”

接着自己流利接道:“好。”

又问:“妙妙,我宋三可好?”

当下又马不停蹄学了女声自续道:“席远,开天辟地你最倜傥。”末了还佐以欢快的江南小调“我们俩划着船儿采杨梅呀采杨梅……”

别说,这扭捏的女声倒学得几分像。只是,那日这鹩哥在架子上欢腾扑棱着自娱自乐之时,恰逢那灶厨师傅初上门。一时叫我几分尴尬。幸得那灶厨师傅只是淡淡瞧了它一眼,并未多言,似乎也并未放在心上,日后给我们母子二人做菜时还不忘捎带给这鹩哥喂食,倒也不计前嫌,将这鹩哥喂得毛色锃光发亮、体态膘肥。

将汤圆安顿好后,我想了想,终是拾了道越过垂花门向后去那外宅灶房所在,但见灶房炎炎中一人正坐于遍地瓜果菜蔬之间,纤长的手捻了簇青翠在看,眉宇间霁月浮云疏疏朗朗,那姿态气韵不免叫人联想到园中一倚栏雅士在攀枝吟诗,实则细细一看,此人指间青翠不过是株水芹菜,实在与那些阳春白雪的银杏杨柳没丁点关系。

一旁灶头上摆了些零星饭菜,纹丝未动。那人转头对我微微一笑,齿若编贝,“你来了?”

分明是一件俗之又俗的围裙,系在他身上却有种别人学不来的出尘韵味,连带着一旁地上笨拙的冬瓜土气的大葱都一并与有荣焉雅致起来,仿若可与那荷塘月下的芍药柳榕竞相媲美。

我一时愣了愣,直到瞧见他明眸中漾起的涟涟笑意方才低了低头回神问他:“你怎么还没吃饭?”

“可巧刚才他们采办了些新鲜菜蔬回来,我便顺带看看。”他不甚以为意,浅笑了下。

我看了看他手上的水芹菜和腰间的围裙,想起那本来指间应执的朱砂笔,腰间应珮的玉绶带,心中融融一动,鼻尖又酸了酸,垂下眼帘低低道:“委屈你了。”

闻言,见他放下水芹菜,起身靠近我,将额头抵在我的发间,呢喃嘈切道:“这是什么话,我如今甘之如饴尚且来不及,又岂有委屈之说?古人有云: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我如今可算得巨隐隐于厨,真正算得是塞外隐士了。况且,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也是应当。只是——”听得他拖了个长音在我发间轻轻一笑,几分调侃道:“只是我这般忠心可鉴日月可表,君可有赏?”

小白兔?椰菜花?

“只是我这般忠心可鉴日月可表,君可有赏?”

我面上一热,别过头去,想了想又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浸墨染月的乌眸,“有赏,自然有赏。便封你做个‘沈府掌勺第一厨’,可好?”

裴衍祯目盛浅波望着我,伸手脉脉抚上我的眼尾,答非所问道:“宵儿长得真像你,尤其这双水滟凤目更是肖似非常。”他低下头,挨得近得不能再近地贴了上来,双手擒住我的手腕,“妙儿,你可是原谅我了呢?”唇间吐纳暖暖地擦过我的唇瓣,悠悠,幽幽地散开去,刹那,心中有弦被轻轻撩拨了一下,一串羽音泠泠而过。

我懵懵看着他蓦地松开我的手腕,伸手入怀掏出几片薄薄的东西放入我手中,“我说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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