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眷红尘(完整版+番外)-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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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肚子好饿了。”我慌忙拭去脸上泪痕,快步跑在前面,铁桢笑着追上来,轻轻握住我的手,我偷偷抬眼看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铁桢一直走到火堆前,才松开我的手,弯腰挖出埋在灰堆里的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剥去外面的包裹,露出里面金黄色的皮,一股诱人的香气飘散开来,我不禁有些好奇,“大哥,这是什么,又不象山鸡,又不象野兔。”
铁桢笑道:“这是北方有名的野味,名叫獯狸,我在进献给皇祖父的贡品中看过,如果加以调料,味道更好,如今在野外,只好一切从简了。”说完将狸肉递到我手里。
接过他手中金黄的烤肉,笑道:“谢谢大哥。”又看了看狸肉,低声道:“不好意思,我和大哥身处险境,只好拿你们来裹腹,你们若是到了九泉之下,不要怪我们,只管怪那个逼我们跳下悬崖的刺客好了。”
铁桢听我把话说完,不禁失笑:“三弟,你还是这么顽皮。”
“那也是大哥惯的。”我随口道。
铁桢顿时沉默下来,静静地望着我不说话。
我将手里的烤肉咬了几口,细细地嚼了嚼,味道果然十分鲜美,不禁赞道:“不愧是贡品,没有放佐料都这么香。”不见铁桢回答,抬起头一看,却见他还在看我,双眉轻扬,唇角溢满了笑,手里的肉却没动半分,忍不住笑着问道:“大哥,这么好的美味在前,你却不吃,只管看着我做什么?”
铁桢象从恍惚中惊醒,很快笑了笑,答道:“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心里有些乱。”
“烦恼的事,等会再想。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笑道。
“好。”铁桢轻声答道。拿起烤肉,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我站起身拿雪水擦干净手,回头看到他的脸,不禁笑出声来:“大哥,你的脸都吃黑了。”
“是吗?”铁桢伸手去抹,手也是黑的,越抹越黑。
从未想过,一向儒雅温和,衣饰整洁,举止有礼的大哥,也有这样落魄的时刻。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铁桢坐在原地,唇角上勾,望着我微笑,笑容里掺杂着一些说不清的意味。
“算了,我来给你擦吧。”我好不容易止住笑,掏出丝帕,蘸了雪水,走过去,轻轻擦拭他的脸,雪水很冰,铁桢却似乎不觉得,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任由我的丝帕从他脸颊和唇畔掠过。我收回手,退后一步,左右看了看,笑道:“大哥,擦干净了。”
“你说什么?”铁桢问道,神情又有些恍惚。
我不禁笑着推他道:“大哥,你又走神了。”
铁桢怔了一下,轻轻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轻声叹道:“我想到刺客之事,心中忧虑,这次行刺,定是海山命许知远所为,木寅可能也参予其中。”
我想到许知远,心中感慨,不由叹道,“大哥,刺客究竟是谁,现在已不重要,我担心的是,京中恐怕有变,刺客开始要杀的只是我,今日却是要连大哥一块杀了,若不是京中有变,海山怎会如此作为。”
铁桢皱眉道:“你说得很有理,我方才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京城的禁军统领是海山的门生,他若孤注一掷,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兵权威逼皇祖父改立皇储,我父亲的处境一定很危险。”
“朝中还有那么多正真的官员,不会让他任意胡为。”我轻声劝道。“大哥,我现在最担忧的是,海山得知我们还活着,会另派刺客前来谋刺,我们防不胜肪。”
铁桢犹豫片刻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已经知道她是女子,还是不由自主地相信她,她虽是女子,才华见识却不在男子之下。
“只有一个办法,将计就计。”我含笑答道。
铁桢很快恍然道:“这确是个好主意,即可免去刺杀之虞,又可在暗中对付海山。只是恐怕会连累你……。”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低头望着我,语气中充满关切:“不如,我命阿罕先送你去徐州,暂避一时如何。”
我急道:“大哥,你如今身在危难之中,三弟绝不能就此离去。”
铁桢看着我,眼中神色变幻不定,良久道:“三弟,谢谢你。”说完忽然伸出双手握住我的手,两眼深深地看着我,我顿时心慌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挣脱他的手,转身飞快地奔到洞外,仰起头,假装看天上的星辰,听到身后他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急跳起来。
夜宿雪岭(二)
“三弟……。”铁桢柔声唤道。
我急忙打断他的话,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低声道:“好困啊。”扭头仔细打量山洞,顿时尴尬不已,山洞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石台,稍微高出水面,石台旁是燃烧的火堆,其它地方都很潮湿,石台上还放着他和我的披风,整整齐齐地铺着,下面垫着厚厚的枯草。
铁桢很快看出我的窘迫,轻声道:“你睡吧,我坐在火堆旁守着。”
他的语气分外温柔,我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难道大哥已经识破我的女儿身。这可该如何是好?见他还在望着我,心中羞涩,红着脸笑道:“大哥,我忽然又不想睡了,不如我们讲故事吧。”
“讲故事?”铁桢先是有些讶异,旋即哑然失笑。我抬起头,触到他仿佛洞穿一切的目光,顿时心慌起来,急忙掩饰地笑道:“就由我先来,讲一个白娘子的故事。大哥一定没听过。”
“好,你说。”铁桢伸手拉我和他一起走到火堆旁,一坐下,便轻轻握着我的手,含笑望着我,我的脸早已红得跟胭脂似的,又不好意思用力挣脱。只好镇定心神,开始讲那个三言二拍中衍生而来的神话故事。
“从前,有一个千年蛇精,她为了报恩,化身白衣女子,来到人间,……”
长长的故事讲完了,抬眼看铁桢,他正微笑着看着我,脸上表情若有所思,不禁问道:“好听吗?”
“很好听,可惜是悲剧。”铁桢轻轻摇头:“即是两情相悦,就该厮守终生,又何须在乎人妖之别,这法海本是出家人,应该清心寡欲,自行修道,却来多管闲事,拆散一对恩爱夫妻,实在是可恶之极。”
“大哥说的很对,不过徜若白娘子与许仙平平淡淡的厮守终生,又怎么会有这感人心腑的神话故事呢,所以说,只有悲剧才能让人永远难忘。”
铁桢忽然扭头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
“大哥,为什么这样看我?”我轻声问道,觉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心中惶惶不安起来,手上悄悄用力,想从他手中抽离出来。可是越挣,他就握得越紧,最后我只好放弃。
铁桢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柔声道:“有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神话故事,已经流传了一千多年,而且被载入野史,不知你听过吗?”
我不禁有些好奇:“大哥说吧。”
“春秋时,秦国有一位国君秦穆公,他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儿,名唤弄玉,极善吹笙,国中无一人可望其项背。当时有许多宗国的公子纷纷慕名前来提亲。”
“后来怎么样,大哥快说啊。”秦穆公我听说过,也知道那个弄玉吹箫的典故,但具体情节,却不知情,如今听他说起,掩不住心中兴奋,忍不住笑着催促他快说下去。
铁桢微笑着伸出手,将变得有些暗淡的火光拨亮了些,接着道:“弄玉想了一个办法,将这些人全部招到宫中,命他们吹笙,言道只有善笙之人,才能做她的未来夫君。”
我不禁笑道:“这些公子中,会吹笙的恐怕寥寥无几吧。”
“是啊,所以弄玉在这些公子中,并未择到能与她和鸣之人。”铁桢轻笑点头。继续道:“直到有一天,弄玉正在宫中吹笙,远处忽传来乐声,和她的笙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弄玉大喜,急忙禀告父王,秦穆公派人向乐声传来的方向寻找,最后在太华山找到了一个风采翩翩的年轻人,自称萧史,不会吹笙,但善吹箫。”
“可惜他吹的是箫,不是笙。”我不禁扼腕叹息。
铁桢安抚地握了一下我的手,笑道:“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觅,只要彼此情投意合,箫笙也可和鸣,又何须一定会吹笙呢?”
我喜道:“弄玉莫非就是为了萧史,所以改吹箫?”
“三弟说的对,萧史为弄玉改学吹笙,弄玉为萧史改学吹箫,相爱之人,就该彼此迁就,包容,这样才能两情长久。”他说到这里,看着我的眸子溢满了笑。
“只可惜,弄玉是公主,而萧史却是普通百姓,秦穆公怎肯将金枝玉叶的女儿嫁给他?”我摇头叹息。
“其实,身份、地位,皆是身外之物,只要彼此真心相爱,就可以克服任何困难。”铁桢的语气忽然低沉了几分。
“大哥是说,他们最后真得结为夫妻了吗?”我欣喜地抬起头。
“萧史是太华山的仙人,他带弄玉一起离开人间,乘龙跨凤而去,从此长相厮守,永不分离。”铁桢轻笑着答道。
“这故事真美,只可惜是传说。”我心中生出许多感慨,忍不住抬起头望着大哥。铁桢也扭头望着我,语气温柔无比:“如果我说,这故事是真的,你信不信?”
我不禁笑了:“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不过,世上一定有很多有情人终于成了眷属。”铁桢看着我的眸子被火光映得分外明亮。
我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顿时心慌意乱起来,急忙岔开话题道:“大哥的故事说的真好,不如再说一个吧,我很喜欢听。”
铁桢双眉轻扬,脸上露出笑容:“你若是困了,就睡吧。已经很晚了。”
“不,我还不困。”我勉强压住一个就快出口的呵欠,强打精神笑道:“大哥博览群书,通古博今,一定有很多好听的故事。”
“你真得想听?”铁桢含笑望着我,见我点头,道:“好,再讲一个娥皇女英的故事。”
我听着他温和的声音,眼睛渐渐睁不开。
铁桢柔声道:“尧帝有两个女儿,一名娥皇,一名女英……”话未说完,肩上忽然一沉,扭头一看,不禁失笑。那个反复说不困的女孩,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他一时不敢动,怕把她惊醒,过了好一阵,才小心地伸出手,将她轻轻揽过来,揽到自己怀里,轻手轻脚地抱着她,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石台边,缓缓坐下,想了想,侧身脱去孟丽君的小蛮靴,又把自己的靴子除去了。转身搂着丽君慢慢躺在披风上,让她紧紧地依在自己怀里。她的头就枕着他的胸膛,几缕青丝垂下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忍不住伸出手,轻抚她的发丝,只一触,就急忙收了回来。
怀里的女孩睡得很香,象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唇角浮起一抹欢快的笑容。
“小丫头。”低低唤了一声,他也笑了,拥着她,恍似拥有了一切,原先空落落的心,如今都被她填满了,满的没有一丝空隙。一手环住怀中人的腰,另一手扯过身下厚厚的狐皮披风,紧紧地裹在两人身上。披风很软很厚,怀里的女孩也是温香柔软的,让他情不自禁拥的越来越紧。
思绪忽然飞得很远很远。知道阿罕和苏堂很快就会找到他们,这里的一夜,也许是和她单独相处唯一的机会,回到京城,她是不是就要成亲了,嫁给少华。想到这个结果,他忽然很不甘心,她应该是属于他的,只想完完全全地拥有她,她的人,她的心,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暴出两点火星。打断了他的思绪,心顿时冷静下来,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稍稍侧身,小心地掏出怀中揣着的一团大红绸带,轻轻展开,红绸上写着寥寥数行字迹。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