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事天下-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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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十六皇儿的亲王之位,朕是不得不给了,不仅如此,恐怕朕还得由此解了列荣夫人的禁足,方才能够不寒了朝臣之心哪!”一番话下来,皇帝竟是冷笑连连,全然不似平日怯懦寡断模样。洛瑕几人皆有些出乎意料,互视一眼后,慕心绮方谨慎着道:
“朝堂之事,臣妾们不懂。只是十六皇子封王本无可厚非,列荣夫人禁足日久,想也已经知罪,皇上在此时解除禁足,也是皇恩浩荡……皇上若是对列荣夫人解除禁足之事心中介怀,可此事受害人却是乔妹妹,是为后宫琐事。臣妾愚见,若是乔妹妹已原谅了列荣夫人,皇上便大可解了列荣夫人的禁足之罚。”她语罢,便往乔环佩处看了一眼。而乔环佩却像是失了神一般两眼涣散,两耳不闻,还是洛瑕轻轻撞了下她的手臂,她这才回过神来,应声道:“这是自然,臣妾早已不怪罪夫人。”
皇帝叹息着看了乔环佩一眼,道:“朕倒希望只是后宫琐事。只是事关前朝,其中干系错综复杂,朕自己也是一团乱麻。唉……这前朝之事,若是没了左相与右相为朕分忧,朕便实在不知该从何下手了啊!”
洛瑕有些想笑,皇帝庸懦至此,难怪做了半辈子傀儡。元周承平朝若无先前太后垂帘、前丞相专权那十多年,恐怕该也是早已亡国了罢?又哪里轮得到皇帝如今安坐龙椅,在宠妃宫里为皇子封王或妃嫔禁足之事苦恼?
慕心绮便笑:“这是自然,皇上洪福齐天,自然能永享安泰。臣妾以为皇上与列荣夫人近廿年夫妻,十六皇子亦是皇上宠爱的皇儿,皇上又何必计较夫人些微过错?此事不算大事,皇上不如就此揭过这一页,想来列荣夫人亦会感念皇上恩德,今后能好生改过,而十六皇子亦会勤谨孝顺皇上呢。”
皇帝闻言有些诧异:“爱妃此言倒是同右相如出一辙。”
“皇上忘了,”洛瑕笑道,“姐姐与右相是亲姐弟,自然是一般的纯良心性。”
“亲姐弟?朕怎么竟不记得有这样一回事?”皇帝竟像是不能置信。洛瑕三人亦是莫名其妙,分明几月前皇帝还曾提起慕晟如何如何鞠躬尽瘁在朝政上为自己分忧云云,这才过了多久,怎地一转眼便像是全然忘记了一般?难不成……
三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时,皆是一般的惊异。
也是了,皇帝年纪渐长,记忆衰退也是寻常事。只是如此毫无征兆便健忘至此……难不成,却是因了引魂香的缘故?
她们借引魂香之力侍寝,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从未考究过这香对人有何损害。皇帝年迈多病,本无可厚非,可是这健忘之症来得如此突然,倒是不能不教她们往引魂香那一处去想。
作者有话要说:二十万字了(^o^)/~
、(六十一)
“唉,也罢,这不算什么大事。在朕的心目中,”皇帝大笑着分别揽过慕心绮与洛瑕,“还要算是两位爱妃的晋封之事更为重要些啊。”
她二人对视一眼,听皇帝自得道:“既然列荣夫人复起,朕为免皇后处处掣肘,便想着要将两位爱妃提上来,也好教列荣夫人忌惮着,不能为所欲为。且朕也是觉着,既然要晋封,不如便多进位半阶,也并不妨事。朕打算着要晋盈妃为盈贵妃,晋妩贵嫔为妩妃,两位爱妃意下如何?”
闻言两人心下俱是一惊。须知高位晋封不比下头,她二人先头一回晋封才不过数月,便又行晋封已是逾矩,况且不论封妃还是封贵妃,都非同小可,洛瑕孑然一身,倒还无所畏惧,而慕心绮身为慕家女,晋封操之过急,得宠风头太盛,都极可能为慕家招致门楣之祸。谨慎如她,自然不会将自己往那风口浪尖之上去推。
然而对此事,洛瑕私心里却是持着推波助澜的态度。元周的天下,瞧着虽是平定,可其下却早已是暗流汹涌。列荣夫人后宫大权在握多年且育有一子,其父兄生性狷介不驯,又有兵权在手,即便生出些不臣之心来……想也并非没有可能。而皇帝庸懦了一辈子,如今朝政亦是教在左相祝公明与右相慕晟手中。前朝之事洛瑕知之不多,但从慕心绮处也有所听闻慕晟与祝公明面子上虽融洽,暗里却偶有分歧,即便不算甚大事,可难保这不会成为朝堂之上另一处腐朽的所在——朝中新贵与元老之争,再加上赵氏父子兵权之患……这元周天下,离岌岌可危亦是不远了罢。
“皇上,姐姐怕是担心前朝后宫悠悠之口。皇上也晓得,古来朝中老臣忠臣,便最是看不惯臣妾等这样的年轻妃嫔得宠,姐姐与臣妾自己还罢,只怕……那些老臣出言耿直,白惹了皇上心烦呢。”洛瑕蹙了眉,软语道。见皇帝亦开始思索,她便又道,“皇上不如也晋一晋成妃娘娘的位份,对了,还有曹昭媛亦然。成妃娘娘与昭媛娘娘入宫多年,潜心侍奉皇上,皆为皇上诞育了皇子,劳苦功高。先头的大封六宫,成妃娘娘并未晋封,昭媛娘娘虽进位半阶,可却也并不妨事。皇上以为呢?”
“成妃与曹昭媛?唔。”皇帝思忖着道,“成妃入宫也有三十来年了,资历深厚,晋封也是应该的。既然这回十四皇子要封王,曹昭媛也应得晋封。那朕便依爱妃所言,将成妃与曹昭媛也一同晋封了罢。”
“成妃姐姐入宫多年,为皇上绵延子嗣立有大功,如今却与臣妾平起平坐,臣妾实在于心不安。此番还请皇上务必要以成妃姐姐在臣妾之上,臣妾才能稍稍宽怀。”慕心绮垂眸笑道。她颇有把握皇帝会应允自己。成妃为人极擅掩饰,从不在明面上生事端,资历又深厚,从来很得皇帝敬重,她这要求自不算过分。皇帝为更进一步制衡列荣夫人,果然一口答应下来。语罢又觉着对于乔环佩有些厚此薄彼,故而转向她道:“爱妃心中不会因朕只晋了盈妃与妩贵嫔的位份而不快罢?”
乔环佩却是仍在出神,对于皇帝示好的问话竟是充耳不闻。她不出声,皇帝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洛瑕不好再大张旗鼓提醒她,只得咳了声,谁想她竟仍是两眼放空的模样,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半分干系,她只晓得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两耳不闻身外事。
她就坐在皇帝面前,这分明走神的模样便极为明显无所遁形,慕心绮实在有些忧心,出声道:“妹妹想是病体未愈,才时常失神罢了。”
也亏得皇帝信了这样蹩脚的圆场,此事才算揭过。又过半晌,乔环佩却像是骤然回了魂,蓦地出声道:
“方才皇上提起近来将有皇子封王之喜,臣妾想问一问皇上将要封王的……都是哪几位皇子?”
洛瑕离得近,恰好瞧见乔环佩眼中闪烁着的,竟是星星点点的希冀——她心下一惊,感觉到仿佛有些什么秘密将要浮出水面。而若是她有朝一日知晓了这个秘密并为自己所用,这后宫里的格局……大抵又要变了。
皇帝离得远些,并未听出任何不对,只以为她是突然想起,道:“朕已决定了要予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几人亲王之位。”
“那么封号可也择定了?”
“未曾。”
乔环佩似是舒了一口气,柳眉如笼疏烟,面上辨不清是悲是喜,出声道:“臣妾不才,愿意自荐为皇上分忧,择定众位王爷的封号。”
她这话突然,洛瑕与慕心绮皆是一头雾水,皇帝更是不明所以,虽狐疑,却也寻思不出哪里不对,便也应下了。乔环佩起身谢过恩,坐回原处,此后便又是一言不发。
慕心绮眉心微微一蹙,倒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这一回传旨的动作倒是很快,两日后金公公便降了圣旨下来,成妃进位成贵妃、曹昭媛进位恭妃、洛瑕如皇帝所言晋了妩妃的旨意在同一日下达各人宫中,而晋慕心绮为从一品夫人的旨意虽也降下,然而封号却是待定。从一品夫人封号与其余位份还要不同些,素来为双字,以示皇恩浩荡。慕心绮接了旨同洛瑕与乔环佩说起此事,很有些嘲讽的模样,嗤笑道:“一个封号罢了,不过两个字的功夫,随便择一字即可,又有什么好斟酌?皇帝这也分明是闲得发慌了。”
洛瑕在荣德殿陪皇帝批阅奏折时,也提及此事,笑说:“皇上可也当真是薄待姐姐了呢。”
皇帝抚须叹了口气:“朕又何尝愿意如此亏待了盈妃?只是内务府那一帮不中用的东西,择定封号这样的小事,平时一个个不是都做的极顺手了?怎地到了关键时候便都江郎才尽?难不成为朕的爱妃择定封号之事,还要交由翰林院那帮老儒来做吗?”说到这里,皇帝竟是真的有些动气,手中一串据说是国师焚香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松香珠在靠榻的案几上敲得极响,不多时分明便有些气喘,扶住胸口靠在迎枕上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洛瑕忙为皇帝轻抚胸前顺气,温言道:“底下人若有不是,皇上责罚便是了,又何苦为奴才们动气?委实是白白伤了自己的身子。”又取过了皇帝手中的松香珠细细擦拭,“这珠子国师不是焚香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能护佑皇上龙体安康?可宝贵得紧呢。”
她如是絮絮着,俨然一副对皇帝龙体极为上心的温婉模样,语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忽道:“说起给姐姐的封号,臣妾倒是有个想法。”
此言正中皇帝下怀,便见皇帝极有兴趣道:“爱妃不妨说来听听。”
洛瑕眼波一动,曼曼然笑道:“虽说妃嫔封号应以彰显天家气度风仪为重,多择寓意吉祥美好字眼,以示妃嫔品行贤德良好。只是臣妾以为,姐姐是年轻得宠,也不必非得拘泥于那些常见字眼,倒徒显得老气了许多。臣妾想着姐姐如今那一个‘盈’字作为封号就极好。皇上想一想,盈者,满也。楚时宋玉《神女赋》中云:‘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湿润之玉颜。’足见此字寓意美好。而姐姐容姿袅娜,一颦一笑间自成风流,岂不是正应了那一个‘盈’字?是以臣妾愚见,姐姐的封号,不如便用那‘盈盈’一双叠字可好?”
、(六十二)
“‘盈盈’?读起来倒也算得是朗朗上口……”皇帝思忖着道,却分明还有几分斟酌犹豫。洛瑕便笑劝道:“这封号不也是给皇上唤的?皇上觉着上口,那便是了。何必谁的封号都着意去择那些寓意吉祥的字眼,岂不迂腐了么?”
皇帝思索一阵,最终还是应下道:“好,那便依爱妃所言,赐你表姐以‘盈盈’为号罢。”
“臣妾便代表姐谢过皇上恩典。”
几日后洛瑕在慕心绮宫中吃茶,慕心绮提起此事,同她笑道:“听说这封号是妩卿想的?”
她亦笑:“姐姐可喜欢?”
“喻意倒是美好,只是……教本宫想起了些教人心里不快的事。”慕心绮这样说着,眸色微敛,低垂下去,洛瑕在那一瞬间没能看清她的神情,只听她低低念出一句,“西风忽起怨夜长,相望盈盈不得语……”
似乎是宋时李复《七夕和韵》中的句子,诉的是牵牛织女隔河相望不能相聚的惆怅离情。也难怪了。她念出这样的句子来,大抵该是哀及自身触动情肠了罢。任她是后宫宠妃、慕氏嫡女,追根究底,在儿女情长之上,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儿家,会哀恸,会自伤。
“姐姐别这样,若是宁王见了……怕是会要……”见她欲言又止,慕心绮却轻声一笑:“也没什么,他不会知道。本宫早已想得清楚,若是不能同元颢相守,便不会再为他流泪。有些事大抵如此,非黑即白,不会有中间的灰色地带。”
洛瑕叹了口气:“姐姐若能想得清楚,便是最好了。”
入夏时,长春宫与紫石宫皆是清凉。洛瑕的紫石宫是因在水上,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