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猛犬-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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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船后,他们走上甲板,坐在桥楼后面的帆布篷下,喝着沃尔登伯格拿来的啤酒,开始了正式谈判。两个德国人用他们自己的语言激烈地争执着。很明显,是沃尔登伯格提问题,塞姆勒作答。终于沃尔登伯格停止了发问,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香农,然后回首看看塞姆勒,慢慢地点了点头。
“可能吧。”他用英语说。
塞姆勒转向香农解释道:“沃尔登伯格感兴趣的是,为什么像你这样一个显然对租船运输业一窍不通的人,想要买一条船跑运输。我告诉他这是出于经商需要。他觉得作为一个富商,把钱下赌押在运输上,未免有些太冒险了,除非他心中另有所图。”
香农点点头。
“猜得不错。库尔特,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他们来到船尾,靠在船舷上,留下沃尔登伯格独自一人坐在那儿喝啤酒。
“你看这家伙怎么样?”香农悄声问。
“是条好汉子。”塞姆勒毫不犹豫地说。他又继续道:“这条船的船长也就是船主,已年老体衰,准备退休。他打算把船卖了,靠卖船得来的钱安度晚年。这样,船长的位置就空下来了。我估计沃尔登伯格会喜欢这个职务的,我也赞成由他担任,他自己就有了船长执照。他对这条船的状况滚瓜烂熟,海上情况也很摸底。惟一的问题是不知他愿不愿跑一趟非法运输,我认为只要价钱合适他是愿干的。”
“他已看出点什么名堂了吗?”香农问。
“当然。事实上他怀疑你是从事偷运非法移民进人英国这一行业,他不愿因此而被捕入狱。但如果价钱合适,我估计他是甘冒这个险的。”
“现在别把底漏给他。先把船买下来,然后让他决定是否留下来干。要是他想辞职,我想可以另找一个船长。”
塞姆勒摇头反对。
“不行,我们现在就非得告诉他大概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样的话万一他辞职,准会走漏风声。”
“假如他了解内情后想辞职不干,那他只有一个下场。”说着,香农指了指船尾下漂着一层油污的浊水。
“还有一点,猫儿,让他参加进来,对我们是有好处的。他了解船况,并且如果他决定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于,他就会尽力劝说船长把船卖给我们,而不是卖给当地那家也在打这条船主意的轮船公司。他的意见船长一定会听,因为那个老头希望买下这条船的人会爱惜它。船长对他很信任。”
香农考虑了一阵塞姆勒的逻辑,不禁有点动心。手中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需要现在就把“托斯卡那号”弄到手,这个大副也许能在买船这件事情上助他一臂之力,而且肯定能当个好船长,还会找个与他沾亲带故的人来当他的大副。想到这里,香农回忆起一条关于招兵买马的至理名言:“无须去收买所有的人,只要去收买能左右下属的人,让他去控制其他的人。”香农终于下定决心,尽力把沃尔登伯格拉进这项合同。他俩慢慢地踱回桥楼后面的帆布篷。
“我想毫不隐瞒地告诉你,先生,”香农对沃尔登伯格说,“你猜得确实不错,假如我能买下‘托斯卡那号’,当然不是准备用它去运花生之类的货物。正如你们所料,我运的货多少是有些风险的。不过,船卸货时不会有任何危险,因为到时候它将泊在公海上。我需要一个好船长,库尔特·塞姆勒推荐说,你正合适。所以,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我能买到‘托斯卡那号’,我就请你当船长,我保证连续半年给你两倍于现在的工资。10周后起运的第一船货到后,另给你5000美元奖金。”
沃尔登伯格一声不吭地听着。然后,他微笑着慢慢地立起身来,伸出一只手:“先生,你已经有了一位船长啦。”
“太好了!”香农答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船买下来。”
“没问题。你准备出多少钱?”
“它值多少?”香农反问道。
“要看在什么地方卖了。这儿与你们竞争的那家公司愿出25000 英镑,一个子儿也不肯再添了。”
“那我出26000 英镑。”香农说。“船长愿接受这个价吗?”
“肯定的。你会说意大利语吗?”
“不会。”
“斯皮奈蒂船长不懂英语,干脆由我给你当翻译,我会和那老头把事情安排妥当的。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个价钱,加上由我来当船长,他一定会把船卖给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见面?”
“明天上午怎么样?”香农问。
“行,明天上午10点,就在这儿。”
他们又握了握手,两个雇佣兵便下船走了。
小马克·弗拉明克在这间租来的车库里干得很是得心应手。他把那辆货车锁好后停在门外的小街上,然后把车库的门反锁上,以防万一他工作时有人闯进来。这是他独自在车库里度过的第二个下午,他已基本上完成了这项工作的头一部分。
他沿着车库内的后墙用几根结实的大木头搭了个工作台,在上面摆好了所需要的工具,都是用香农给他买货车和其他必需物资的那笔500 英镑中剩下的钱买的。靠另一面墙,放着五只绿色的大油桶,桶身上漆着“卡斯特罗尔石油公司”的商标。油桶都是空的,当初里面装的是沉重的润滑油,如今这些字样还清清楚楚地标在桶身上。它们是马克以很便宜的价格专门从港口一家大轮船公司买下来的。
马克从第一只油桶桶底切割下来一个圆块,然后他把这只没有底的油桶倒竖着,开着口的桶底朝上,带有一个螺旋盖的桶顶向下。桶底切割掉一块后,圆口四周留下了一圈一寸半的突沿。
马克事先已从货车上卸下了两箱枪,取出了箱内的20支自动枪,准备把它们放进新的藏匿之处。他先把这些枪每支连同5 只弹匣一起,从头到尾仔细地紧紧绑上绝缘胶布,再塞进一个个结实的塑料袋内,排尽里面的空气后,再用细麻绳紧紧地将袋口扎在枪颈上,接着在上面又套上一个塑料袋,再用细麻绳绑好。他估计这样一来,枪一定会保护得非常干燥,到拿出来使用时,决不会有任何问题。
最后,他用两根很牢固的皮带把这20个粗粗的长包绑成一个大长捆,慢慢地塞进没有底的油桶。这些桶平时能装M 加仑或200 公升的油,完全能放进20支施迈塞尔型自动枪以及与之配套的所有弹匣。不过,枪和弹匣放进后,桶内也没有多少空隙了。
枪和弹匣塞进桶内后,马克开始动手将开了口的桶底重新封好。他事先曾在港口机修车间里准备好了5 块崭新的镀锡铁皮桶底。此时,他拿起其中的一块安在这只开了口的油桶的底部,花了半个小时,仔细地挫光周围的毛边,再把它牢牢地固定在油桶底部,恰好紧贴在原来桶底剩下来的那一圈一寸半的突沿上,使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然后,他转身拿起氧气焊枪,取过一支软焊条,开始准备把新桶底用锡焊在油桶上。
一般说来,烧焊是使两块金属牢固地结合在一起的最好方法。但是,一只盛过油或燃料的铁桶,通常会在桶内金属面上残留着一层油膜。这样,当给这只油桶加热进行焊接时,油桶表面温度一定能高达使金属熔化的程度,所以常会引起残留下来的油膜起火爆炸。这是非常危险的。锡焊虽然不像电弧焊那样牢固,但锡焊所需的温度要低些,不致引起那种危险。将来挪动这些装枪的油桶时,只要小心一些不把它颠来倒去地乱滚动,避免让枪支在桶内产生巨大的冲撞力,焊锡完全足以使新桶底牢牢固定在桶身上。
马克将桶底焊好后,又把所有残留的裂缝都用焊锡焊平。待焊接部冷却后,他在上面喷上一层与卡斯特罗牌油桶原来一模一样的那种绿漆。油漆干后,他轻轻将油桶翻过来变成桶顶朝上,拧开了顶上的螺旋盖。墙角还放着几个大油罐,他拎过其中一个,把里面盛的润滑油小心地倒进桶内。
又厚又粘的绿色的油液慢慢地从桶顶的螺旋孔内流人桶内,旧泊地流向桶底。油液渐渐地填满了枪支与桶壁之间的空隙,无声无息地渗进装着枪的塑料袋内,注满了绑着胶布的枪支与塑料袋之间的每一角落与缝隙。尽管马克在把一个个塑料袋口扎紧前都曾排尽了其中的空气,但袋内仍有一些空气残留在弹匣、枪管、枪闩处。这些空气带着枪支浮了起来,几乎使得那一大捆枪失去了重量,像被海潮席卷着的尸体似地,在沉重的润滑油里上下浮动,最后又慢慢地沉了下去。
马克倒完两罐油才完全灌满油桶。他估计,那捆枪占了油桶内空间的十分之七,润滑油占了十分之三,这个能盛200 公升的油桶里,现在大概有60公升油。最后,他掏出钢笔手电照了照桶里的油液。平滑如镜的油层表面,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好像一块晶莹的碧玛瑙,发出夹杂着点点金星的绿光。至于桶底藏着的枪支,则根本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痕迹。他等候了一小时,仔细检查了一下桶底的焊接处是否有油渗出,结果发现没有任何问题,焊得非常出色。
他心情舒畅地推开车库大门,把货车重新开进来放好。现在只剩下两个印有德文字样的装枪的扁木箱没有销毁,还有那个从油桶上切割下来的废桶底没有扔掉。他打算把木箱烧掉,桶底抛进海里。他现在已经明白,这种把枪藏进空油桶内的偷梁换柱之计,的确切实可行。按目前的速度,他预计每两天便可处理完20支枪。这样,到和香农约定的5 月15号那天为止,他完全可以一切准备就绪。他觉得,能重新有活干,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伊万诺夫博士既不是第一次,而且也决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对官方的种种做法感到怒不可遏。
“我们国家里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僚们,”他在早餐桌上愤愤不平地对妻子说,“这种愚蠢透顶、毫无效率的官僚体制,简直是荒唐得令人难以置信。”
“你说得完全正确,米哈伊尔·米哈伊尔诺维奇。”他妻子安慰道。接着,她又给他倒了两杯他爱喝的那种又苦又涩的浓茶。她是个温和、容易满足的女人,一心希望这位脾气暴躁的科学家丈夫能够克制自己一些,或者至少只在家中发怒。
“要是西方世界的那些资本家们,听说在这个国家里要想弄到一对螺栓、螺帽,得花上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准会笑得前仰后翻。”
“嘘,亲爱的,你得耐心点儿。”说着,她慢慢地搅动着自己茶杯里的糖。
博士所在的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矿业研究院,位于新西伯利亚中心,是一个由众多实验室、宿舍区组成的巨大的建筑群。几周前,院长把他召进了那间位于研究院中心、四周镶着松木板的院长办公室里,通知说,将由他率领一支地质队赴西非勘探,具体的准备工作均由他负责安排。
这并不是个美差。对他来说,这意味着,必须对他深感兴趣的一项专题研究置之不顾,而去和两个资历比他低得多的同僚从事相同的工作。他早已为订购在非洲气候下进行工作所必需的装备写了报告,分别送交给了12个与物资供应有关的不同部门,尽可能温文尔雅地回答了无数鸡毛蒜皮大小的问题。等待着,无限期地盼望着有关部门会送来设备,装箱待运。在恩克鲁玛执掌加纳大权期间,他曾在苏联派赴那个国家的一支地质队干过,因此深知在非洲茂密的丛林里工作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只要给我雪就行,”他当时告诉勘探队长说,“我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