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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最后的军礼-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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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长命令:“礼毕!”
但是所有的老兵们却没有一个人把手放下,他们似乎没有听到参谋长的命令。此时此刻,很多老兵眼睛里浸满了泪水,有的已经是泪流满面,有的竟忍不住哭出了声音。他们任凭眼泪在脸颊上横流,任凭喉咙在“咕咕”地作响,他们仍在努力睁大着眼睛,抬头凝视着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他们都知道:这是在军营面对国旗的最后一个军礼了!尽管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军人了,但他们依然穿着没有肩章、领花的军装,戴着没有帽微的军帽,他们依然是在军营里面对着国旗敬着标准的军礼,从今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时间就这样停止了,空气也似乎凝滞了。
参谋长没有立即再命令“礼毕”,他看了看师长,师长也在默默地注视着那些可爱的老兵们,没有任何反应。
足足有一分钟以后,当参谋长再次命令“礼毕”的时候,老兵们这才缓缓地放下了右手,只是那放下的右手像是失去了地球的吸引力一样,没有了以前那动如闪电般的敏捷,他们的大脑似乎都变的有些迟钝了。
礼毕后,参谋长又重新调整部队回到原来的方向,大声宣布:“现在,我们向全体复员的老兵告别!”
这时候,广场上的大喇叭里开始播放那首经典的歌曲《驼铃》: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这首歌曲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中太让人感动了,在轻柔而又悲伤的歌声中,军务科长跑步来到老兵队列的最前面,在他的带领下,老兵们跟着走向了师长那一排首长队伍。
大家明白了,老兵们要从师首长开始,绕场一周,向大家握手告别。原来在他们眼里一直很神秘很高大的师首长们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原来一向严厉的师长现在也面带笑容看着还很亲切,原来看见师长都躲的老兵们现在也不再害怕师长了,他们伸出双手紧紧地和每一位师领导握手。
师首长的后面是宣传队的女兵们,宣传队的女兵原来高傲的很,尽管他们是在同一个军营里生活,但要想和她们说句话却是十分地不容易,有脸皮厚的男兵在路上看到她们就主动和她们打招呼,她们也是目不斜视地爱搭不理,更不要说和她们握手了。可是,现在,她们却大胆地争相与每一个走过面前的老兵握手,有的女兵还伸出双手使劲地去握平时见面都不理的战友的粗糙的大手,她们要用这有力地握手来向这些老兵们道歉:对不起了,战友,以前是我慢待了你们。有的女兵竟忍不住哭了,女兵的哭就像会传染一样,一会儿功夫,宣传队的女兵们一个个都哭得像泪人似的,好像今天要分别的不是平时见面都不侧目的战友,而是与她们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一些复员的老兵们也开始动了感情,眼睛里也忍不住地浸满了激动的泪水。
郭化文想着又有点伤感,他的眼泪止不住又流了出来。他一直默默地流着泪,机械地和眼前的每一个战友紧紧地握手,机械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再见,再见”,他的心里始终充满着酸甜苦辣,说不清的滋味。
老兵们每走到一个单位的队伍前,不管平时认识与否,也不管平时有没有矛盾,此时的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概念:我们是战友,我们就要分别了,再见吧,战友!
老兵们嘴里不住地重复着:再见,再见!留下的干部战士则不住地祝福他们:一路平安!一路顺风!
有的新兵看到自己连队的老兵们走过来了,还没有握手就禁不住失声痛哭,有的新战士和心爱的老班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最后是老兵硬把泪流满面的新兵从自己的怀抱里推开,然后再安慰他们几句,才狠心地往前走。老兵们每往前走一步都是十分地艰难。
当关英杰走到地爆连队伍前面的时候,张凯、刘化臣、副连长、排长都在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给他送去最诚挚的祝福。关英杰则和每一个干部战士紧紧地握手,包括站在后排的战友们,他也要把手伸过去,和他们伸劲地握一握。
当他走到谭建树面前,谭建树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放,此时的他脸上依然挂着招牌似的笑容,只是眼睛里分明噙着泪花,他盯着关英杰的眼睛,急促地说:“家里就交给你了,有时间去我家看看老人。”
关英杰使劲地摇着谭建树的手,说:“你放心吧,我会做到的。”
当关英杰走到部队的尽头,和最后一个不认识的战友握过手后,突然发现从送行队伍的后面走出来一个老百姓,猛地冲过来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关英杰的手,动情地喊了一声:“关英杰。”
关英杰一下子站在了那里,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当地也没有他认识的老百姓啊!他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老指导员油大力。自从老指导员转业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尽管原来对他有意见,但这个时候再次见到他,还是让关英杰感到很亲切,一切怨恨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关英杰十分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指导员?”
油大力急促地说:“我特地赶来为你们送行来的,差一点赶不上送你们。”
怕关英杰不相信,油大力急忙解释说:“我没有回老家,跟着你嫂子在这里安置了。”
关英杰这才明白过来,也相信老指导员是专门过来和他们告别的。
油大力接着说:“我知道你们今天要走,就早早地赶了过来想给你们送行。”
关英杰听了这话顿时十分感动,他知道老指导员是来和地爆连的全体老兵们告别的,就紧握了几下指导员的手,想让后面的战友都过来和老指导员告别,谁知道,油大力却紧紧地握着关英杰的手不放,盯着关英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关英杰,这三年我对不住你,请你原谅我吧!”
刚才和战友们握手的时候,关英杰的泪水还一直在眼框里转动,他努力地控制着没让眼泪流出来,但看到此情此景,关英杰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立刻像决堤的洪水一泄千里。他顾不得泪水和鼻涕沾了油大力一身,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会不会被人笑话,他紧紧地抱住了油大力那瘦小的身体,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感谢这分别的场面,感谢这最后的一次握手,感谢这最后的一次拥抱。一切的恩怨,一切的烦恼,全在这里消失了,留在心底的全是深深的友谊和浓浓的感情。
让所有的恩怨化解吧!让所有的烦恼消失吧!
让我们的友谊长存!让我们的感情永驻!
后面的战友们看着关英杰和老指导员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也都纷纷走过来,围在他们周围,然后逐个和老指导员握手拥抱,最后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油大力的眼睛也早已经通红,不住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前面的老兵们站在各自的客车前却迟迟不愿上车。他们一边擦拭着布满泪水的双眼,一边不住地向战友们挥手。他们的左手挥累了就换成右手,右手挥累了又换成左手,就这样不停地替换着。他们自觉地按照原来的队形站成两排,用这种最原始地方式和昔日地战友们告别。
最后,又是师领导们来到车前劝大家上车,老兵们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上汽车,却又都挤到车窗前,把头伸向窗外冲着外面的部队不停地挥手,尽管他们看不到所要找的人,但他们还是不停地向外面挥舞着手掌。
汽车开始慢慢地向前移动。车内老兵的手挥舞的频率更快。站在广场上的部队则把手伸的更高,挥舞的幅度更大,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半圆。
汽车慢慢地在营区里道路上行驶,站在路边的是部队的家属,他们也在不停地挥手和老兵们说着再见,好像这是他们就要离家远行的孩子们,是他们的兄弟姐妹们。
宣传队的女兵们一直追到营区的大门岗才不得不停下来,她们仍不住地冲汽车挥舞着小手。尽管这辆车里面可能没有一个认识的战友,但每一辆汽车经过,她们都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嘴里不停地喊着“再见,再见”,当前面的车辆过去后,她们又转向下一辆客车重复着同样的动作。那可爱的姿势让汽车里每一个老兵们为之动容。当初,她们是那样的高傲,那样的目中无人,为什么现在却表现的这么热情!难道他们是在寻找小品中的感觉?还是想为表演小品积累感情?不会的,看她们那真诚的样子就不是装出来的,这倒更说明她们原来的高傲可能都是装出来的。坐在客车里的老兵们心里可能都在后悔,当初在部队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敢找机会和她们说上几句话呢!哪怕是多看她们几眼多换几个白眼也是值得啊!现在就要离开部队了,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当汽车开到营区外,大门外道路的两旁站满了驻地的老百姓,他们也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了,没有人通知,但他们却知道了今天是部队老兵离队的日子,他们早早地就等在了大门外。没有人组织,队列也不整齐,但他们都有序而安静地站在道路的两旁。当他们看到载着老兵的汽车驶出了军营大门的时候,他们也同样自觉地挥舞着手掌和车上的老兵们说“再见”。他们不会忘记,那年无雨,是部队帮助他们打井抗旱,甚至组织战士用脸盆端水保苗增产;他们更不会忘记,那年连续降雨,是部队官兵冒雨帮他们挖沟排水,转移财产,拼命保卫他们的家园;他们同样不会忘记,他们是军民共建先进县,军民渔水情深在这里得到了真正的体现。军人就是他们的亲人,部队就是他们的靠山。每年的子弟兵要走了,他们都会自发地过来送一送,祝愿亲人子弟兵家庭幸福,一路平安!
路边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不时用手握成喇叭状,放到嘴上高声喊道:“有时间常回来看看!”
战士们也都挤在窗口大声地回答:“知道了,老乡,回家吧。”
“这里太冷,快回去吧!”
老乡们和过来的每一辆客车都挥手告别,直等到最后一辆汽车驶过,他们还长时间站在路边目送着亲人子弟兵渐渐远去。
这时,关英杰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李振吗?他正高高地举着右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睁大眼睛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关英杰惊讶地喊了一声:“李振,李振。”
李振看到他,马上跑过来,冲着车上的关英杰连连地挥手,嘴里不住地喊着:“关英杰,一路顺利!”
车上的战友都挤在车窗前和李振再见,关英杰用又手握成喇叭状冲他喊道:“记着给我们写信!”
“好的,一定!”李振也把手握成喇叭状喊道。
“后面还有我们的战友。”关英杰也做着同样的动作冲他减道。
李振在车的后面紧跟着追赶了几步,和关英杰告别后又去后面的车上寻找其他的战友,看着每辆车缓缓驶过,他都不住地冲他们挥手喊着再见,直到看不见最后一辆汽车的影子,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关英杰看着李振那急切的样子,看着他站在路边那孤零零的身影,他的心里十分地难受。李振,你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和我们送行,此时的你应该坐在汽车上和我们一起离开部队。
路边送行的人们渐渐远去,关英杰扭头往后看,李振还在使劲地挥舞着两只手,为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战友送行。旁边的人们慢慢地散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还在不停地舞动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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