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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百兵-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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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的入口,是个荒废许久的小乡镇。
“李岳叔叔,马天敬背叛了你,还押著你前往闯天门刑堂要处决你,你便乖乖地让他押去?当时你应当已经知道你大哥李晟的毒计了吧。”卫靖对李岳逃脱的经过十分好奇,便换了种方式问。
李岳摇看著远方,好半晌才呢喃说著:“那时我还来不及想这些,我的脑袋之中,是一片空白的……”

下了药的英雄酒药力逐渐发挥,悲痛侵蚀了李岳的心肺,他闭上了眼睛,任由人处置。
一阵袭上口鼻的清凉感觉使他再度回神,他全身被绑缚了一圈一圈的粗麻绳,被固定在一台木板车之上,他让一片草席盖住了全身,看不见外头动静。
他听见了大扬府主厅喧闹吵杂之声,感到身旁有些人走动交谈,马天敬也夹杂其中,他恨不得立时跳下木板车,一拳打死马天敬,但他没有这么做,他的脑袋还轰轰乱乱的,回想著方才发生的一切。
跟著,木板车动了,似乎是让两匹马拖著前进,有一票人马随著木板车一起行动,他从那些人的口中得知,这路人马正循著无人小路,赶往闯天门刑堂,为的是处决自己。
在颠簸的路程中,他闭著眼睛,心寒如冰,听著那些帮众谈论这件事儿,他终于想透了全盘经过。
“哈哈,伶儿,你干嘛一直看那家伙,难不成你真对他有意思了?”一个帮众哈哈大笑。
李岳一怔,这才知道原来伶儿也跟在这阵仗之中。
伶儿与一名帮众同乘著一匹马,跟在这队伍之中,神情冷淡,看著前方两匹马上两个帮众,一人拉著一条绳子,拖动著后头的木板推车。
“话说起来,咱们每一个人与你的关系,比起你和李岳的关系都要来得深厚,咱们每一个都是你的丈夫,李岳大概只有那夜送你就医之时,见过你的身体而已,每次想起李岳期待与你见面时的模样,便觉得好笑!”帮众们轰然笑著。
“你们闭嘴!”伶儿愤怒尖叫,跟著颓丧低头,黯然不语。
李岳静静躺在木板车上,一动也不动,他的口仍紧缚著那染红了的巾布,他口中还有许多酒瓶碎片,他的膝盖断骨随著颠簸路程不停颤动,但他此时几乎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全都让自胸膛之间擂鸣散发而出的巨大悲痛淹没了。
她好半晌才说:“各位好哥哥们……我的那份钱不要了,分给你们吧,你们将他放了……”
“啊哈,这娘们当真爱上他了!”“伶儿,你以为你当真可以分得一笔钱,远走高飞?”“你当咱们比李岳还蠢,放了他,等他回来找咱们报仇?”
伶儿冷冷地说:“你们可以打断他另一条腿,让他完全跛了,一个双腿都断了的跛子,如何找你们报仇?你们要杀我灭口,可以,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放了他……”
“这多麻烦啊!李岳这家伙的腿又粗又硬,你没看刚刚打断了多少棍子,待会一刀抹在他脖子上,我便不信这笨家伙连脖子上的血脉都是坚硬的,哈──”一个帮众大笑,挥动鞭子在草席上呼呼抽打几记。
其余的帮众纷纷起哄:“小张,平时你在李岳身旁摇头摆尾,像个小跟班似地,现在可狂妄了!”“啰唆,你还不是一样!”
“你们不放也不行,我刚刚让他服下了解药,待会等他力气恢复了,你们想要杀他也难了。”伶儿冷冷地说。
“什么?”马天敬一怔,手一招,阻下了整个队伍。
帮众们狐疑问著:“你别想骗咱们,他被捆得紧紧的,口中还绑著巾布,你如何喂他解药?”
“我将解药化入水中,趁方才大家备马时,掀开草席一角,淋在他口中巾布上,解药水自会顺著巾布,滴入他的口中。”
“你以为咱们会上你的当吗!”那与伶儿同乘马匹的帮众转身揪著伶儿的头发怒骂:“你死到临头了还想骗人?李岳会上你的当,我们可不傻!”
伶儿不等他说完,伸手至那帮众腰间抽出佩刀,捅了那帮众一刀,滚下马来,扑到李岳躺的木板车边,一把将草席揭开。
“快抓住她!”“贱货!”帮众们纷纷下马,拔出腰间佩刀,却没有一个敢靠近那木板推车,他们见到木板车上的李岳眼睛睁著,环视他们每一个人。
“饭桶,还不动手!”马天敬翻身下马,挥动九截鞭朝著伶儿打去,伶儿尖叫一声想要躲避,左肩让九节鞭打中,登时鲜血淋漓。
伶儿脸色煞白,拿著佩刀割动起李岳身上的绳索,帮众们吆喝著,挥刀杀来。
啪嚓一声,一条绳索断了,李岳右手微微挺起,手臂上青筋纠结,肌肉贲张。
帮众哇地一声,一下子全都后退数步,彼此看著,说:“你快上去给他一刀。”“你怎么不去!”
“废物!”马天敬还坐在马上,他挥动九节鞭,照著李岳脑袋挥打而去,李岳猛一偏头,让那九节鞭打在自己肩颈胸膛之处,登时浮凸出一道可怖血痕。
“不要!”伶儿尖叫,举刀想要护卫李岳,马天敬一鞭卷去了她手中的刀,跟著一鞭抽打在她的腿上,将伶儿一鞭子抽倒。
“趁现在,大家做了他!”马天敬呼喝著,又一鞭抽向李岳的脑袋。
李岳闷吭一声,他右臂处几道绳索登时断裂,一把抓住了袭来的九节鞭头,此时马天敬使的九节鞭不像十数年后的神兵大会那般,锐利如刃,而是钝的,李岳的力气并未完全恢复,他猛一使力,还是将九节鞭抢了过来,抡转挥动,一个离他较近的帮众登时给打烂了脸。
“哇──”帮众们哗地一声,吓得连连后退,他们本便是李晟长期布局之时,一一安排至李岳身边的眼线卧底,同时李晟也仗著帮主调动职务的权力,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任务,派给李岳原来那些较为忠心的随从手下们,使之离开李岳身边。
也因此,这干平时围绕在李岳身边,陪他饮酒作乐的随从下属们,对李岳既是心怀鬼胎,又十分畏惧害怕,那夜大宅屠杀之后,他们每人都让李岳打断了一条胳臂,自是记恨在心,这趟处决任务,每个家伙都想在李岳身上斩上一刀半刀泄恨,但在这当下,李岳竟恢复了力气,他们心中的惊恐可想而知,有两个腿软倒地,有三个转身抢马要逃。
“别怕!大家合力杀死他,若不杀他,回去帮主必然要杀咱们!”马天敬跃下马,大声喊著。
“你行,你上啊!”一个帮众怪叫著,推开马天敬,抢了他的马,立刻驾马逃跑。
也有三四个胆子较大的帮众,见到李岳只有一只手能够活动,便硬著头皮举刀杀上,李岳躺在木板车上,挥动九节鞭应战,他另一只手也没闲著,一把又扯断了几根绳子。
“贱人,全都是你!”一个帮众趁机斩了地上的伶儿一刀。
下一刻,那个帮众飞了出去,撞在一堵墙上,瘫软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大家猛然惊觉李岳已坐了起来,方才那帮众是让李岳抡拳打飞的,李岳一手抓著九节鞭,一手撑著木板推车,胸口不停起伏,他一把扯下了口中巾布,噗的一声,将口中酒杯碎片喷在一名吓傻了的帮众脸上,跟著猛一站起,直挺挺地向那帮众打出一拳,那帮众也飞了出去。
李岳左腿膝盖骨断,出拳之后随即扑倒在地,但此时帮众们再也没人敢来杀他,便连马天敬也抢了一匹马,转头奔逃。
“伶儿……伶儿……”李岳挣扎爬著,抱起了瘫倒的伶儿,他将伶儿放上木板推车,双臂抓著推车木杆,挣扎站起,藉著推车的倚靠之力,一跛一跛地推动推车前进。
“你别怕……我送你去老医生那儿,他医术精湛……会救你活命!”李岳口中还有些酒瓶破片碎渣,加上口中许多伤口,含糊不清说著。
“不……别去那儿……”伶儿挣扎起身,她的肩头和小腿各让九节鞭打了一下,两处地方骨头都碎裂了,剧痛不止,她的后背被斩了一刀,血染红了全身。
“那附近一定有闯天门的帮众聚集,去了只会让我俩死得更快……你得逃远一点……”伶儿茫然说著。
“逃去哪?能逃去哪?”李岳愤然吼著。
“地下……”伶儿身子颤抖,指著一个方向,说:“往那儿去,可以通往地下……一年前,我从很远的地方,通过了地下海来,来到了海来市……我以为这儿是个美丽繁华的地方……能赚到很多的钱……过很好的生活……”
“地下海来……不成,那儿连个医生都没有!”李岳咬牙切齿,脚步加快,勉力推著推车,到了人潮稍多的地方,先是和几处民居要了布和紧急治伤的药材,替伶儿扎紧了伤口,又替伶儿将断腿和肩头固定绑缚,跟著要来了扫把,将自己断腿也扎紧捆实。
他将伶儿重新抱上了推车,四处寻找药铺医间,他听见了远处几声烟花爆炸,他知道这是闯天门发出抓拿要犯的号令。情急之下,只得推著伶儿,急急逃著。
“全都是你……要是你那日不抢去我的酒,我虽是骗你……但我真的会跳入水中,死了便罢了,海来市……没有我想像中的好……”伶儿坐在板车上,靠著李岳胸膛,笑著说。
“伶儿……方才你在大扬府中,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对我毫无情意?”李岳问著。
伶儿微微笑著回答:“当然是真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的男人,是英俊白净、风度翩翩、饱读诗书……很有学问的那一种,才不是你这种……粗皮硬肉的臭男人……”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帮我?”
伶儿抬头,看著几道在夜空爆开的烟花,喃喃地说:“我不知道……”
远处传来了快马奔踏之声,李岳心中一惊,心想此时他断了一腿,身上力气尚未完全恢复,倘若追兵之中混有强敌,可十分难以应付。
“前头就有通往地下海来的入口……快带我下去……”伶儿急急叫著。
“不成……你伤势太重,你得让医生治伤。”
“地下海来也有医生!”伶儿斥骂著,她咳了几声,抹去脸额上的冷汗,说:“我走了很长的路……经过地下海来……身体虚弱,又染上了病,地下海来之中,有一个神医……是他救了我,你带我去,他能救我……”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李岳问著,他听见身后的马蹄声音逐渐逼近,只得将推车推入通往地下海来的巷弄之中,破旧小巷倒挺热闹,有些人围坐墙角谈天说地,有些人摆著摊子叫卖旧货,有些人来来去去,身上都散发著一股奇异霉味,尽管李岳和伶儿的模样十分狼狈甚至可说凄惨,但大伙儿也只是多看了他们几眼。这等场面,他们见得惯了。
李岳将推车推至入口小屋外,将伶儿背上后背,一掌将推车打散,拾起推车握柄作为柺杖,另一手托著伶儿臀背,弯伏著身子,使伶儿能够瘫躺于他宽阔后背上,他一步一步地进了那屋中,向底下那漫长通道走去。
“伶儿……伶儿……你撑著点,你说的那个神医,他叫什么?他在哪里?”李岳一面下楼,一面回头问著。
“全都怪你……全都怪你……”伶儿茫微弱说著:“那天,你若答应……和我远走高飞,不来参与这英雄会……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李岳感到伶儿身上的血渐渐染湿了他的后背,心急如焚叫著:“伶儿,快告诉我,那医生在哪儿!这楼梯究竟有多长?我看不到尽头!”
“混蛋!”伶儿猛吸口气,怒斥:“明明是你不好,还敢凶我!”伶儿骂完,瘫倒在李岳背上,不住地喘气。
“是我不好……”李岳咬著牙,艰难地下楼,他流下了滚滚热泪,他的亲哥哥使出了毒计要杀害他,他的亲信手下们全反叛他,他的帮中兄弟们联手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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