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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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猫子,大家撤了!”她手一扬,射出绳索,绳索卷上另一柱梁,贝小路便这样荡去,窜至人群之中,一齐奔逃。
同时靠窗处的屋梁之上还有数个黑衣人,听了贝小路号令,也跟著跳窗而逃,绕了几圈回到正门,接著贝小路,掩护她逃跑。
“干得好,这下闹得他鸡飞狗跳了,走!”贝小路得意洋洋,一声令下,领著那四名黑衣人往庭院之中奔跑,纷纷扯去黑衣,里头又是寻常宾客服装。
贝小路此行目的本便是要大闹这神兵会,几名随从都是身手矫健的庄中资深高手,平时假扮成宾客吃吃喝喝,在大扬府中四处探路。贝小路混在宾客之中见公孙遥发难,便已决定动手,向窗外发出了信号镖,潜伏在护府别院之中的随从们开始四处放火。
贝小路本欲放火之后便离开,但又见卫靖上台搅局,便领著随从潜上屋梁,伺机向李靡射镖,这是唯一能够拖住闯天门高手的办法,那些高手尽管再厉害,也会因为要救他们的痴傻帮主而无法分身。
樊军扛著卫靖和公孙遥四处奔走,突而听见背后杀声震天,回头一看,是唐铁领著豹子堂的人杀来。
“是这几个家伙,给我抓来砍了!”唐铁的大哥唐彪无端端地给打成重伤,他爹爹唐经虎在与雷南一战之后,心中气恼,便借口带著儿子外出就医,再不参与这盛会。唐铁气闷数日,皆无赴宴观战,就怕无双堂那干人笑他,这时见了探月楼一战的仇人,可是分外眼红,领著帮众追来寻仇,可非要宰了他们不可。
樊军心中叫苦,他扛著两个伤患,无法应敌。
突而左首一个盆栽飞来,砸至樊军身后,砸倒一个豹子堂帮众。
樊军一愣,见那扔盆栽的却是王道士。原来霸王客栈这批弟兄也接连赴宴,白吃白喝观赏比斗也是十分惬意,但在厅上见卫靖、樊军等和闯天门竟斗得这般惨烈,都不知该如何插手相助,就怕惹祸上身。但见他们逃开,便纷纷赶来,只盼能帮上点忙,暗中掩护他们逃离也好。
虎哥、陈块、张三龙在远处内围墙那方叫嚷,打倒几个看守帮众,唤著樊军。
樊军扛著两人跟在后头,霸王客栈的弟兄便在前头开路,将挡路的帮众都给击倒。
后头唐铁追得甚急,气恼至极,突而脸上一疼,插著一镖。
“在屋顶!”唐铁拔去脸上的镖,气得狂吼,见身旁矮屋之上人影晃动,还不时射镖,便转移了目标,领著帮众要上屋抓人。
贝小路嘻嘻一笑,又跳下了屋,引著豹子堂在屋阵中绕转,四名飞雪山庄的贼儿则是在四周探路。突而一个人影飞窜而来,速度也快,一剑刺来,其中一个贼儿闪避不及,脑袋给削去了半边,立时气绝。
“郑六叔叔!”贝小路一惊,见那出剑男人却是满全利。满全利等护著李靡出了主厅,分头追击刺客,满全利身形速度快,循著争斗声音追来,见著贝小路便紧追不舍。
贝小路见那六叔叔给杀了,又气愤又是悲痛,另三个贼儿一面飞纵,一面向后射镖,都让满全利长剑格开。
前头几排矮屋,秦孟先也领著人马围来。贝小路眼见前无去路,呼啸一声,甩动龙骨鞭卷著矮屋墙上灯台,一翻身又上屋顶,另三名贼儿也如此上了屋顶。
满全利也翻上屋顶,紧追在后,将长剑猛力一抛,刺进一个贼儿后背。
“郝钺叔叔!”贝小路转头见她手下让满全利以剑掷中,又惊又怒,转身去救。满全利拔出长剑,便要逮贝小路,另两个贼儿赶紧跟上护卫,以三敌一,围著满全利打。
满全利武艺虽精,但贝小路这两个随从却也不是泛泛之辈,一个叫“娄牧”,使九节鞭,另一个叫“乐建”,使双爪子,再加上贝小路,三人协力倒将满全利杀得连连后退。满全利中了一镖,翻摔下地。
那头秦孟先也领著几个帮众翻上屋顶,贝小路等救了郝钺,矮屋另一面跃下,往南面逃。
四处烟火纷扬,草木烧得轰轰烈烈,贝小路逃了一阵,后头满全利、秦孟先追得甚急,尤其那两个副堂主身形都快,若非贝小路这方不时射镖,早给追上了。
拐了几个弯,好不容易远远见著了近观水阁小岛上的石桥,四周是平台,满全利奔得更急,大步一跨,手上还抓著方才自身上拔出的镖,猛地一射,正中贝小路小腿。
“呀!”贝小路向前一扑,摔倒在地。
后头秦孟先已然追上,和娄牧、乐建一阵酣斗。满全利又来,便要逮贝小路,贝小路纵身要逃,满全利已探手揪住了她辫子。
“喝!”满全利却是一惊,手背上无端端地中了一镖,赶紧松手,正以为是贝小路发的,却又见到她摔在地上,一拐一拐地向前奔逃。
前头石桥上站了一老妇,是贝老太太,贝老太太微微笑著,手上还捏著数支镖。满全利怔了怔,吆喝著帮众杀上,但一路急急追赶之下,跟在两个副堂主身后的,都是那些脚程快的,脚程慢些的,还远远给甩脱在后,因而满全利、秦孟先这批人却不甚多,仅三十来个。
只听的贝老太太拍了拍手,石桥底下突然攀上十数个灰衣家伙,有男有女,都以一手攀著桥身,一手摸出飞镖,纷纷射来,贝小路也转身将小袋中最后几枚飞镖射出。
这批闯天门帮众登时给射倒了一半,满全利、秦孟先等身手较好的避过这阵镖,但见一票贼儿已经跃入了桥下,娄牧、乐建也早跟上。
满全利等追去时,只见几艘轻舟,快速穿过桥下,扬起了帆,驶得远了。
“看那身手,还有那老妇人……那是飞雪山庄的人。”满全利和秦孟先互视一眼,各自领著人马回报。
□
樊军和一票霸王客栈的弟兄们逃出了大扬府,其时四周人声鼎沸,都在瞧大扬府失火,樊军等将卫靖和公孙遥扶至暗巷之中,七手八脚扯著衣衫,替其包扎伤势,见公孙遥一手紧紧握著,便扳开来,见他手上还抓著两片金红花叶,绳结缠在腕上,金花叶都插入掌中肉里,便将花叶拔出,放入他怀中暗袋。
公孙遥身上伤处甚多,但大都在四肢之上,因而保得了一条性命,只是失血过多,昏沉晕眩,神智不清。王道士总是随身带著内用外敷的伤药,此时取出,让二人服食搽用。
“嘿,樊军,你这次捅出大篓子了,霸王客栈可要关上许久了。”虎哥哼了一声。
“之前咱们说绝不插手,也总是插手了,但闯天门不是咱们惹得起的,只能帮到这儿,你好自为之。”张三龙打了樊军一拳,又说:“我第一次看你给人打得躺下,那独臂人当真这么厉害?”
樊军苦笑几声,抹去额上汗水,摇摇头说:“何止躺下?我两支拐子都没了,这次当真是败得凄惨……”
霸王客栈的弟兄又护送了三人一行,纷纷自小巷绕出,各自跑远。樊军和卫靖扶著公孙遥在窄巷之中又走了许久,忽然又听得后头有吆喝声音,似乎是闯天门帮众追上来了。
樊军只得又扛起二人,飞快奔著,奔过了好几条街,在大街小巷之中窜逃,突然听得一阵马蹄声音跟在后头,卫靖回头瞧,却是那千里,高兴得大叫:“是千里!樊军,咱们骑马!”
樊军将二人放下,瘫靠在墙边喘气。千里身上雪白毛上犹有几片血污,像是自剧斗之下逃出一般。千里靠上公孙遥,闻嗅了嗅,舔舐著公孙遥的脸。
公孙遥清醒了些,一见千里,悲从中来,抱著千里颈子哭了起来。
“你们……上马逃,我自个找路走,等风头过,再去老地方会合。”樊军喘著气,上前拍了拍卫靖的肩。
“你不和咱们乘马?”卫靖急急问著。
“三个人乘坐不下……”樊军摇摇头说,顺手抄起脚边一根扁担,拿在手上秤了秤,又靠回巷口墙上,只听得后头追兵声音更甚。
“公孙遥,你还能乘马吗?”卫靖将公孙遥扶上了千里,自己也爬上马背,看看樊军,心中担忧地说:“你快走……我听见有人追来了!”
“认识你这小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楣……”樊军笑著骂了几句,转身隐入巷中,突而便听见闯天门帮众的喊打哀嚎之声。
“他没逃,他是在拦阻追兵!”卫靖一惊,坐下千里已然奔起。公孙遥昏昏沉沈地驾著马,骑乘了好一阵,听卫靖在背后吼叫,这才回过神来,扯动缰绳将千里拉停,听樊军情形,赶紧又驾马回奔。
此时窄巷却已无打斗声音,只听得几个帮众彼此吆喝著:“那家伙逃上哪儿了?”
马上两人听知樊军逃了,这才放心,公孙遥又落下泪,缓缓地说:“樊兄真是好朋友。”
“是啊……”卫靖抬头看著渐渐暗沈的天色,心想是否该带著公孙遥回小原村躲藏,但想起自己在台上已给大伯认出,大伯为了讨好李靡,说不定便要揭露自己身份,或许还会连累到父亲。
卫靖正胡思乱想著,突然前头公孙遥身子一软,便要摔下马。卫靖将他拉住,急急喊著:“喂,你别这时候昏呐,我不会驾马呀!”
卫靖一阵大喊,又惹来了闯天门帮众的注意,几个人自巷中窜出,见了卫靖和公孙遥,恶狠狠地追来。
“快跑!快跑!”卫靖急得胡乱挥动缰绳,千里又奔跑起来,一下子便将追兵抛远,但卫靖不懂驾马,不知如何转向停止,只能抓著缰绳和马说话:“左边,左边,啊,你往右边啦!别跑那么快,停下呀!”
卫靖怕跑上大道太过招摇,且容易碰上闯天门帮众,便想将千里往小路赶,便这样折腾了好一阵,总算将千里驾入了一条暗巷,缓缓往前走著,只见巷道尽一间大屋敞著,像是空屋,卫靖心想公孙受伤极重,干脆在那儿先捱过一夜,便催促著千里继续向前走,千里缓缓而去,一踏进屋里却便拐了一下,屋里竟是空的,底下是一大漫长阶梯。
“喝,原来又是通往地下海来!”卫靖一愣,千里拐了几拐已经向下走去,越走越急。马擅奔跑,在这细碎阶梯之中似乎有些窘迫,卫靖不懂驾马,也不知该如何要它停下,只能用讲的。
“地下一层到了,转弯,转弯!”卫靖扯著缰绳,但千里竟未转入地下一层的岔道,而是顺著阶梯直奔地下二层。到了地下二层之际,同样也是继续向下,又到了地下三层,地势总算平坦,千里纵使是神驹,一连奔爬这么长的阶梯,也累得精疲力竭。
卫靖任由公孙遥瘫在马背上,自个儿下马歇息了半晌,起身又上了马,想往上骑,但千里无论如何也不听卫靖指挥,不停发出嘶嘶的声音,一人一马好似吵架一般。千里突而转向,往长道之间走去。
“你这只臭马,亏我之前还夸赞你,唉……”卫靖连连叹气,突而见到墙边一角坐著几个汉子,汉子脚边还放著几捆臭草,知道是采草人,卫靖正想下马和他们要点水喝,千里竟已奔了过去,将那几个采草人吓得弹起身来,叫著:“哪里来的马儿!”“怎么会有马?”
卫靖正要说话,突然见到那几个采草汉子气急败坏地叫:“马在吃咱的草!”
卫靖一愣,低头看去,果然见到千里正大嚼著那几捆臭草。急急地大骂:“笨马,那不是给你吃的,别吃了!”
千里哪里理卫靖,吃得更加津津有味,几个采草汉子一声怒吼,其中一个拔出弯刀,一刀砍在千里腿上。
千里一声嘶鸣,前啼高抬,蹬倒了那个采草汉子,转入了一个弯道。
“千里,千里!”卫靖一手扶著公孙遥,一手拉著缰绳,只觉得千里越奔越急,只见到甬道尽头无路,是空的。
千里在那甬道尽头停下,卫靖看去,底下丈许之处是个大水潭,远远地有几块高坡。
“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