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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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刺客?”李靡犹自发楞,又听得左首一声尖啸高昂悲愤,吓得身子一抖。
一个灰衣大汉,满脸伤疤,举著长剑飞奔上台,几个场边的闯天门帮众拦阻他不住,都给斩了。
“李靡!可记得我?”那汉子剽吼一声,手中长剑挺出,如黑龙飞天,汉子双眼通红,张著破裂著嘴,怒吼:“富贵居,武裕夫!”
一柄弯刀飞卷窜来,斩断了武裕夫持剑手腕,弯刀旋转而回,飞向神武堂副堂主之一,那结辫驼背的老汉手中,这副堂主的浑名是“驼神”,使的是两柄弯刀。
武裕夫一声也未吭,更不待那手腕连剑落下,接在左手上继续持使,视线完全不离李靡脸面。
“呀,是你!”李靡让武裕夫的模样吓得动弹不得,裤裆湿透一片。
“公孙家的兄弟,出来!”公孙遥在地上躲开青眼儿三剑,小腹、左腿又中两剑,翻身腾起,大吼一声,随即又上。
青眼儿左敌武裕夫,右战公孙遥,底下的宾客这才慌张起来,骚动鼓噪:“是刺客!是刺客!”“他自称武裕夫,是富贵居的人,是王老爷的义子报仇来了!”“信县的公孙一家也来啦!”
随著公孙遥的大喊,离台边颇近的宾客之中,窜出了数十名老少男人,全都揭下外袍,袍子里虽是服装各异,但袖口都绑了白巾,全都是公孙家的剑客,个个拔出锐剑,一拥而上,和聚至台边的闯天门帮众酣斗起来。
藤田像一阵黑风卷过,独臂挥扫战天剑,公孙家的剑客们纷纷手断头落。
卫靖在樊军的掩护下翻爬上台,抽拔出八手,扳出弹弓,照著青眼儿脑袋就射出一枚石子。
青眼儿闪开飞石,公孙遥和武裕夫双剑齐发,却仍被青眼儿以夺目剑荡开。
驼神的飞旋弯刀又来,这次朝著卫靖飞去。卫靖噫呀一声,抱头要躲,樊军抢先一步追上,以拐子将那弯刀击落下地。
卫靖捡起那弯刀,指著远处那结辫驼背的神武堂副堂主骂:“死老家伙,我本还要替你打造武器,现下你吃屎吧,刀是我的了!”卫靖边骂,边持著弯刀冲向李靡,还大喊:“李帮主,您的神功盖世,小弟好仰慕您!”
李靡听卫靖说他好话,一时还没会意,又听卫靖喊:“快露两手剑气让小弟瞧!”
卫靖边喊,已经举起弯刀,斩向李靡,突而大腿剧痛,是让夺目剑刺中。
“卫兄弟,不关你的事!”公孙遥蹒跚滚来,突腾起身,又和青眼儿斗上,武裕夫也紧跟在后,一前一后地夹击青眼儿,又看看卫靖,也是一惊:“小卫,你怎也在这儿?”
“痛死我了!”卫靖捂著大腿,气恼地看著青眼儿。
这时台下的公孙家剑客几乎死尽,神武堂的人涌上了台,将李靡团团护住。李靡连连吁气,这才回了神,抖抖腿,和身边的人说:“拿张凳子来让我坐,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唉哟,我流了些汗,裤子都湿了,拿条裤子来替我换。”
青眼儿突一抖手,夺目闪电击出,刺中公孙遥手掌,击脱了他的长剑,跟著又点他膝,公孙遥身上数十创伤,摔倒在地,强撑著身子想要站起。
这头武裕夫转向直冲李靡,台边黑影翻上,藤田跃入台上,一刀劈来,武裕夫以长剑格挡,接下几记重劈。
“你的剑不错。”藤田看著武裕夫手中那柄黑剑,漆黑如墨,和他的战天剑互格之下竟一点缺口也无。
“这是我恩人所铸,作斩杀畜生之用……”武裕夫左手发颤,虎口淌血,尽管他手中长剑不输藤田战天剑,但让藤田巨力将手给震得破了。
“武大哥!”卫靖又搭弹弓,射出几枚飞石。
藤田竟不闪不避,任由飞石击上他头脸,像是让蚊子叮咬一般。
“小卫,你逃!”武裕夫大吼一声,一剑刺向藤田。
藤田闪身避开,战天剑挥扫,将武裕夫拦腰斩成两段,底下宾客们见台子上鲜血喷发,都是一阵惊愕。
樊军随著武裕夫之后杀向藤田,双拐轰去。藤田回身一刀横斩,和拐子相击,擦出点点花火,将拐子上的龙鳞削落好大一片。
藤田一步上前,战天剑直直劈下,樊军心中犹然记得力抗这招之法,左臂高抬一架,只听得激烈金属交碰之声,拐子让藤田战天剑斩入十分之七,若非这拐子极粗,否则便真如卫靖所言,要将樊军胳臂都给斩了。
只这一瞬间,樊军已窜入藤田身怀,右拳突发,却打了个空,是藤田侧身避开了。
樊军愕然,藤田却将战天剑一甩离手,连同剑上嵌著的拐子都给甩下。
藤田回身抽出破天阙,插入樊军胸膛数分,樊军猛一后仰,躺倒在地,这才没让破天阙插深。
樊军翻跃起身,只见藤田口咬破天阙,用脚尖蹬起战天剑,接于手中,又是一刀斩来,樊军以单拐力挡,只觉得藤田劈斩力道极强,数刀劈过,樊军拐子已出现可怖的巨大刀口。
樊军给震得不住后退,却又不敢施展硬功强碰,就怕胳臂连著拐子一齐给斩了。他正心惊无措之际,藤田一刀砍入拐子,又将拐子给挑了,跟著身影一窜,反手抓著刀柄击在樊军喉上,将他击倒,一脚踩踏在他小腹之上,战天剑抵在樊军胸膛之上。
樊军捂著咽喉,不断咳呕鲜血,他从未碰上如此强横的对手。
公孙遥挣扎起身,卫靖替他捡回长剑,交还给他,持著八手守在他身边。只见台下黑压压一片,全是闯天门的人,卫靖见连樊军也给制服了,心中绝望,苦笑几声,用手肘顶了顶公孙遥说:“我够义气吧,我真的来陪你了。”
公孙遥眼睛一红,叹了口气说:“卫兄弟,你何必如此?”
“没办法,你和我堂姊搞七捻三,我当然得帮自家人。”卫靖心中惊慌,嘴上仍是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公孙遥微微一愣,转头看看卫家剑庄处,那儿学生个个惊讶骇然,卫中芸脸色煞白,神情凄苦。
公孙遥叹了口气,转头瞪视著李靡。
“先停停手。”八长老纷纷上台。李靡让几个帮众围著,换好裤子,接了把扇子扇风,坐上椅子,呼了几口气说:“好了,我来审审,你们几个,为何要杀我?”
公孙遥冷冷地说:“你闯天门,又因何故杀富贵居王老爷?”
“你别乱说!我哪有杀他?”李靡大声反驳,合上扇子指著公孙遥,大嚷:“我才没杀王宝胜,那老家伙是自己死的!”
公孙遥气得全身发抖。李靡又一招手,底下几个帮众抵上一个小包袱,李靡拎著摇了摇,将东西递给一名长老,和他说:“臭死了,你来打开。”
那长老一张长脸,两只眼睛眯成细线,揭开那包袱包巾的动作极其缓慢,说话语调却是又急又锐:“信县的公孙家胆大包天,计画刺杀咱们帮主,以为咱们一无所知吗?以为闯天门八长老盲了、聋了?早在三天之前,咱便派人抄了几处据点,你们这些藏匿在大扬府上的家伙,作梦也不会知道在外接应的伙伴已经全灭了吧。”
那长老语毕,终于揭开包袱,是公孙祖的脑袋。
“爷爷!爷爷!”公孙遥惊叫一声,挺剑冲去,青眼儿拦在他身前,揪著他衣领将他翻倒在地。公孙遥翻身又起,又让青眼儿一剑刺在腿上,将他刺倒。
李靡素喜在刑堂之中玩弄人犯,因而青眼儿、藤田等便也不下杀手,将敌人制服住便是了。
“后头还有一堆,要不要一一揭开,看是你家的谁?”那长老伸手一指,后头帮众让开了一条缝,只见到帮众推来一个小桌,桌上堆了一堆包袱,都是人头大小。
“哇──”公孙遥狂哭不止,呕出几口血,手里紧紧握著长剑,手腕却让青眼儿一脚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突而腿上又是一阵剧痛,青眼儿的夺目剑又刺入吋许。
“行刺帮主可是滔天大罪,你知错了吗?”那长老尖声地说。
“说你知错了。”青眼儿冷冷地说,细剑又刺入几分,还微微扭转。
“爷爷……爷爷……”公孙遥咬牙切齿,泪流满面,突而抬头望向李靡:“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李靡坐在椅上,正嚼著葡萄,正吐出一颗子儿,斜眼看著公孙遥,嘻嘻地笑:“你怎么杀我?”
“我跟你拚了!”卫靖怪叫一声,以双臂护住头脸,直直向青眼儿冲去。
青眼儿手臂一挥,彩光耀眼,直点卫靖左臂,在剑尖刺入卫靖手臂之时,却觉得触感甚异,犹如刺进厚甲一般。卫靖冲势未歇,当真将青眼儿撞开。
公孙遥长啸一声翻腾而起,长剑击出,青眼儿挺剑格去,一剑刺在公孙遥手上,公孙遥手腕酸软,长剑脱手之际,猛一抓著那剑柄上的缀饰,将一对金色花叶给揪了下来。
这头卫靖拿著八手刺向青眼儿,青眼儿右手长剑已出,便以左手作手刀,刺向卫靖肋骨下腰腹要害,竟觉得指尖疼痛。
原来卫靖身上穿著厚甲──是那灰鳄皮,卫靖将其做成一件甲胄,又以剩余的皮做了两只护臂,一手一只,像是在前臂卷上一层厚甲般,这才能捱了青眼儿两下。
青眼儿惊愕之际,持剑右手却让公孙遥紧紧抓住,跟著左手也让卫靖抓住,他剑术虽高,但身形瘦小,比少年身形的卫靖还矮了些,力气不够,让卫靖使出擒拿手法,摔倒在地。
始终在李靡身后的神武堂副堂主驼神身形微动,就要出手,突而神情一变,闪身至李靡左侧,手中弯刀飞快挥抡,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一只只的飞镖给击落下地。
八长老们四顾张望,都大声喊著:“还有其他刺客!”“刺客不只台上四人!”闯天门帮众和数千宾客们又是一阵骚动,骚乱搜著。
四周烛台一盏盏给打熄,几座大夜明珠灯同时翻倒,夜明珠掉落砸得四分五裂,主厅里一下子黯淡许多,只听得主厅之外,传来阵阵呼叫救急声:“失火啦,外头失火啦!”“栖武楼烧了!”“梨华院著火啦!”
青眼儿将卫靖甩开,空出了左手,猛一掐在公孙遥颈子上,哪知道公孙遥早不顾性命,也腾出一手,掐上青眼儿的颈子。
青眼儿右手一抖,将夺目剑弹起,欲交左手来使。却没想到凌空窜下一绳,竟将夺目剑卷走了。
“臭丫头终于来啦,好样的,这次算我欠你的!”卫靖欢呼大叫,又扑上青眼儿的身,揍了他好几拳。
浓烟四面八方滚了进来,窗外都见著大火烧起。受制于藤田刀下的樊军,趁著藤田分心之际,突而扭身。藤田回神,一剑刺下,刺在地板之上。
樊军打了几个滚,扑进台下人堆中,一阵乱打,揪著两个帮众又跳上台子,朝追来的藤田扔去。
藤田几脚将那两个帮众踹开,但此时灯光黯淡,浓烟滚滚,视线不清,只隐约见到樊军抢了卫靖和公孙遥,扛在肩上往台下跳。
驼神、秦孟先、满全利等一班好手武艺虽高,但此时视线不清,众人吵闹喧天,必须耗上全副心神,截下四面八方袭来的飞镖,再也无法去追那逃脱的三人。
四周哀嚎声起,似乎有几个长老中了镖。“刺客在屋梁上,当心,不只一人!”闯天门各个堂口的帮众在主厅之中乱窜,就想要杀上屋梁,此时宾客已经乱成一片,四处推挤,主厅三楼也起了火,将一票正忙著摆设宴席的食胜天厨子们都烧下了楼,大伙你推我挤,全往外头跑。
贝小路左手提著夺目剑,腰间系著龙骨鞭,肩上挂著一圈绳锁,在屋梁上四处奔走,不时将向下射镖,也觉得浓烟呛鼻,难以忍受,突而腿上一疼,差点便要摔落下去,赶紧绕至梁后,摸摸伤处,腿上也插著一枚镖,心想必是底下的闯天门帮众也向上射镖。
“小狗猫子,大家撤了!”她手一扬,射出绳索,绳索卷上另一柱梁,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