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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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啊!你变成了个大男人啦。”阿凤惊喜地叫喊出声。
“你倒和以前一点也没变,还是一副好心肠……”卫靖笑著说,又暗自呢喃著:“要是那家伙和你一样个性,这海来市可要清静太多。”
“卫靖,你当真要住这儿……我可没骗你,那客人这些天吓跑了一堆客人……”阿凤又犹豫起来。
卫靖哈哈大笑说:“以前你们这儿也来了个客人,也是个大块头,也是成日喝酒,脸上还有一道疤,你记得吗?”
阿凤连连点头,她问:“我记起来啦,后来那人也是你来将他带走了的,难不成……这两人也是你朋友?”
“这不一定,你也知道这阵子海来又热闹起来了,五湖四海的怪家伙未必全都是我朋友,总之就让我住一晚吧,若不是我朋友,在这儿捣蛋,我便帮你们将他赶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卫靖卷起袖子,让阿凤看看他手臂上的结实肌肉。
“哟?你当真是以前那个野孩子呀?”梅文柔在里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听卫靖说要替她们赶跑恶客,倒是欢迎,便说:“阿凤,便让他住吧,反正空房多的是。”
阿凤便招待卫靖进入了客栈,上楼替卫靖整理空房。
卫靖伫在楼下,顺口问那大姊:“你刚刚说他们一共两个人,一个醉了,一个走了,他们长得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不就是乞丐样子啰。”梅文柔随口回了一句。
“姊姊,别这么说人家。”阿凤下楼时听了,苦笑了笑,稍稍形容:“他们一老一少,老的那个不算太老,少的那个看来也二十来岁了,两个人衣服有些旧,模样也挺可怜的。”
“乞丐不就是这样子。”梅文柔忍不住笑了,她在柜台前整理著帐册,顺手捻起柜子抽屉中一个物事,笑著说:“我才不相信这东西真是他们的,多半是从哪个姑娘身上顺手摸来的,哪个大男人会带著这玩意儿?”
“啊!”卫靖见到梅文柔手上捏著的那东西,低呼了一声,他上前问:“这便是他们抵押在这儿的东西?能不能让我瞧瞧?”
“当然不行!”梅文柔将那东西很快地收回了抽屉。
阿凤赶紧解释:“他们在这儿住了几天,前几天的房钱还没结清,所以拿了个东西抵押,但东西仍算是他们的,没经客人的同意,咱们也不能作主,随意将人家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瞧……”
“我刚刚便瞧见了,那是个金花叶子,只是想看清楚些,不然你们看仔细点,上头是不是写著字?”卫靖无奈地说。
“写字?”梅文柔听了,也有些好奇,又将那金色花叶缀饰拿起细看,只见两片叶子字迹与叶脉模糊成一片,她呢喃念著:“……什么……‘天守’……‘护’,另一个是什么……‘平’、‘安’。”
“嗯,这就是了……大姊,你刚说一个出去了?是年轻的还是老的?出去有多久了?”卫靖问。
“是年轻的,老的那个脑筋有些问题。才刚出去,我趁他出门,本想赶紧去报官赶人,但想想天色也晚了,海来市的官兵可没那么勤劳,吵著那些官爷睡觉可不行。”梅文柔耸著肩说。
“这样好了……”卫靖摸摸口袋说:“我的房间还是替我备著,我出去找找他,说不定能找著。还有,他们住宿、吃喝、打坏的东西都我让来结清,那抵押的东西给我带走……”
阿凤摇著手:“卫靖……这可不行,东西是人家抵押的,咱们可无权作主将东西让你赎走……”
“谁说不行,我说可以!”梅文柔这次倒挺配合,立时将那金色花叶在卫靖眼前晃了晃,报了个数字出来。
卫靖二话不说,立刻自口袋摸出银钱付了帐,还加了自己这晚住宿费用,将那金色花叶抓在手中,便转身要走,他见阿凤脸上还有疑虑,便笑著说:“放心,他是我朋友——”
“有著过命交情的好朋友。”
卫靖离开了飞飞客栈,捏著那金色花叶在夜道中奔走,他一会儿看看那花叶缀饰,一会儿看看左右,最后他站定身子,自言自语地说:“我知道他可能会上哪儿了……”
卫靖将缀饰放入口袋,加快脚步,在夜道上飞奔起来,不久之后,他来到了那曾经待过一些日子的地方──卫家剑庄。
“该不会傻到要回去做学生了吧……”卫靖远远地瞧著那剑庄围墙,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他伏低著身子,让自己更加敏锐,像是一头寻找山猪的猎豹一般,一个箭步又离剑庄围墙更近,四处张望,侧耳倾听,他倒是不介意扑了个空,反正他时间很多,找不著人顶多回客栈守著。
他来到离围墙只半步的距离,那围墙另一面立著一棵大树,是很好的掩护,他看看左右,身子一纵构著了围墙上缘,一拉一荡已经跃过了围墙,他却未落地,而是按著墙面一弹,猴儿般地弹至树上,他从树丛叶影中向外探望,四周宁静安详,学生宿舍里只亮著微微光火,远处几间楼舍倒还是较为明亮,也因为舍中明亮,因此那个伏于一间房舍之外的人影儿瞧来十分醒目。
“嘿!”卫靖发现了那人影,便跳下了树,轻声跟去,他来到那人影身后数公尺之遥,静静看著他。
公孙遥低伏在窗前,一手轻轻抓著窗沿,另一手提著一只沾著泥土的布袋,还一并抓握著一只细长宝剑。
公孙遥似乎对身后的动静全无了反应,他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他所见到的房间里头,在那清幽雅致的房间中,一只枣红镜台前坐著的是卫中芸,卫中芸将脑袋侧向一边,静静地梳著头发。
过了许久,公孙遥都维持著同样的姿势,卫靖也仍然躲在数尺之外的树后,盘算著要如何才能将公孙遥吓得屁滚尿流,卫靖才刚刚想要叫喊,便见到公孙遥突然起身奔离那窗,卫靖怔了怔,也跟走上去。
两人在深夜的卫家剑庄中如入无人之境,公孙遥翻过了围墙,卫靖也跟翻过,在他头下脚上,像个悠哉飞猴般地跃过围墙时,突然想起了三年前他们赶往探月楼那晚,还得一个翻爬上墙,拉另一个上去呢。
“采花贼儿想逃到哪儿?”卫靖嘿嘿一笑,朝著十数尺外的公孙遥轻喊了一声。
但公孙遥没有停下脚步,像是什么也没发觉一般。卫靖怔了怔,喊得更大声了些:“站住,你这个偷看姑娘睡觉的采花贼!”
本快速奔跑著的公孙遥像是给雷劈中般地弹跳起来,转身愕然地看著卫靖,他绝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会让人发现。
卫靖背著月光,见到了公孙遥满脸的眼泪;公孙遥对著月光,一时却瞧不清卫靖的脸面,他像是做错事给人发现的孩子一般,颤抖著摇头说:“没……我没有……”
“你的东西,拿去。”卫靖将那金色花叶抛给了公孙遥,公孙遥一惊,顺手接了,拿在手上细看,惊讶更甚,他问:“怎么会在你这?你……”
“你偷看的是我堂姐对吧,为啥只偷看?怎不去和她说说话?”卫靖哼哼笑著。
“卫靖──”公孙遥奔冲过来,张大眼睛,仔细瞧著卫靖的脸,呢喃地说:“真是你呀!”
卫靖见到了公孙遥脸上的鼻涕眼泪,和他那满布伤痕、扭曲变形的双手,也愕然了。
夜道上,他们缓缓地走,长聊许久。
“原来如此……”卫靖拍了拍公孙遥的肩,他现在比公孙遥还高了一两吋,他听著公孙遥述说三年来和李岳相处的过程,有些感伤。而公孙遥知道卫靖寻得杨仇飞,还学了一身功夫和高明的铸剑技艺时,倒是将先前的哀伤一扫而空,笑著说:“卫兄弟,我真替你高兴,嗯……剑王杨仇飞,以前我从小便盼望著有一天能够亲眼见他一面。”公孙遥家传武功便是剑术,自然也对号称剑王的杨仇飞十分仰慕。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话呀,你怎地不去和我堂姐说话,只在外头偷瞧?”卫靖追问著这点。
“何必自取其辱,我现在哪里配得上人家,我还是闯天门的通缉要犯呢……”公孙遥又低下了头,便连背脊也是弯著的,他苦笑著说:“我带著师父本想躲藏在地下海来,但那儿多了许多闯天门帮众,我怕给人发现,只好来到地上,我只记著那飞飞客栈,便去了,但我付不出房钱,那客栈姑娘催逼得紧,我想起三年前在剑庄一棵树下埋了些黄金,便趁夜去取,顺便……看看中芸,只是看看,我便觉得心满意足,死也甘愿了。”
“啧!李岳叔将你打得比以前更傻了吗?怎地开口闭口都是个‘死’字?”卫靖皱起眉头碎念,拍拍公孙遥的后背,将他的背脊拍挺了些,见到他的双眼茫然无神,脸上尽是污迹,泪痕也罢,便连鼻涕也没抹去,和那三年前气度翩翩的公孙遥恍若两人。
“妈的,难怪人家笑你是乞丐!”卫靖拉住了公孙遥,左右探看,几条街已离飞飞客栈不远,附近便是酒楼街,是海来市最热闹的地方之一,附近有些商家仍没打烊。卫靖拉著公孙遥进入一家服饰店,翻找著富贵公子服装。
那商家见公孙遥样貌如同乞丐,卫靖又莽莽撞撞,本要开口赶人,但卫靖睨著眼睛从怀中掏出一袋钱摇摇晃晃,便让那商家老板嘻嘻哈哈地招呼起两人。
三年来杨仇飞领著卫靖东奔西走,他们在不同地方打造出来的兵刃在更换据点时往往无法尽数带走,便会联络当地的传话人代为销售,以换得的钱作为之后添购铸材和日常所需的费用。
杨仇飞以往所铸兵刃虽然利韧兼备,但是卖像不佳,杨仇飞本身并不在意,卫靖却是花费些心思,替那些准备出清的武器改头换面,特制握柄、壳鞘,结上华美绳结,擦得光光亮亮,再取个夸张响亮名号。而他自己也趁著闲暇之余,按照著八手原型改良出小巧精致的日常工具,甚至有男女小孩之别,卖给男人用的里头便藏有防身小刀、刨刀、耳扒子、起子、尖锥等;卖给女人的里头则是梳子、大剪刀、小剪刀、磨指甲板等,卖给小孩的里头更有弹弓、风车、木剑……
卫靖靠这玩意倒是存了点积蓄,此时出手也阔绰许多,他替自己挑了数套衣服,替公孙遥也挑了几套漂亮衣裤。
“卫……卫兄弟!我……我不需要这些衣物。”公孙遥见卫靖不停拿起衣服在他身上比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需要!”卫靖颇为坚持,将数套衣服拿去柜台让笑得合不拢嘴的老板结帐,他对公孙遥说:“等会再告诉你为什么,先让我将帐给结清。”
“那好,这衣服钱便让我付吧。”公孙遥索性按下了卫靖掏钱的手,另一手将提著的那小布袋放在柜台上,发出沉沉的碰撞声,解开,里头是黄澄澄的金条。
“哗──”卫靖和那老板都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这些金条便是当年公孙遥连夜备妥上云来楼替卫靖标于雪姊姊初夜的二十万银黄金,当日的标款让胡白付了,公孙遥将黄金带回了卫家剑庄,一时也不知藏哪儿,便和绿铁剑一并藏在树下。
“哇……我好不容易有些积蓄,这次上海来正是要威风威风,你这么急著杀我锐气,拎著一袋黄金上街了不起啊,你想付人家还找不开啊!”卫靖夸张抱怨著,将一堆衣服连同那袋金条都塞回公孙遥怀中,以自己的钱袋结清了帐,拉著公孙遥又转往酒楼街。
“卫兄弟,你还想干什么?”公孙遥哭笑不得地说。
“带你洗个澡,将衣服换上。”卫靖回答,又补充一句:“你现下这副模样,我外公见了你,可要皱眉头啦。”
公孙遥一愣,受宠若惊地问:“剑王他老人家要见我?”
“你爷爷和我外公也算是旧识,我外公一向敬佩你公孙家的凌厉剑术,更服气你公孙家的为人作风,他听我说起公孙家为了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