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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唐遗爱-第14章

小说: 大唐遗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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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堂堂公主竟流落青楼,传出去岂不为世人所耻笑?太阳穴“突突”骤跳得生疼,她忙蹙眉按住,却见身上似是早已沐浴过,并换上一袭水绯色莲瓣绉纱罗裙。

“你醒了?”那日买下她的绿眸男子侧立在床畔,对她莞尔浅笑。他发丝柔韧如水草,通身萦绕清幽而潮湿的莲花香气,手执桃花扇,轻掩笑口:“这里是芙蓉阁。我呢,就是名满长安城、英武神秀、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艳冠天下的第一美男子秦子期……”

话未说完,便被个华服艳妆的美妇人手持鸡毛掸 “啪啪”抽打一番:“你个臭小子,又在胡说什么!”前一刻还温润美艳、气质高华的绿眸青年,顿时形容猥琐地夺门而逃。

见子期离去,那妇人盯着她容颜不由一愣,随即细细端详半晌,连声感叹:“竟阴差阳错得了如此国色佳人……”杏眸辗转,又道:“我是芙蓉阁的老鸨花无艳,姑娘们都叫我花嬷嬷。看姑娘你知书达礼,应是大户人家出身,想来必是不愿沦落到青楼。我花无艳也不是丧尽天良之人,若姑娘不愿留在芙蓉阁,只偿清所欠银两,天涯海角姑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姞儿疑惑道:“所欠银两?”

闻言,花无艳自袖中取出个金漆玲珑算盘摆在茶几上,十指灵活地“噼噼啪啪”拨弄着,边算边道:“我花了四十两纹银将姑娘买下;请泰和堂刘大夫诊金为十两,汤药费二十八两三钱;姑娘在天字一号房住五日,每日纹银一百两;沐浴香汤五两七钱;换洗衣物十四两;加上每日膳食费、香料钱、脂粉钱……共计纹银八百六十三两三钱,就算八百六十三两好了。”花无艳重新将算盘收好,笑眸潺潺:“夕影姑娘,你欠我芙蓉阁八百六十三两纹银。”

姞儿语滞,她没有随身带银两的习惯,无奈之下只得央求道:“花嬷嬷,请先容我回去,日后定将银两全数奉上。”

花无艳斜睨着一双眸子冷冷哼道:“笑话!姑娘若是去个三年五载不回怎么办?以姑娘之姿色,要么接客、要么献艺,少则半月多则一年,八百两纹银不在话下。姑娘暂且在此养病,可别做出糊涂事来。若姑娘盘算着逃跑,休怪我花无艳翻脸不认人!”说罢,花无艳又瞥一眼姞儿,眸光犀利地在她身上打个旋儿便摔门而去。

子期躲在门外,一见花无艳出来,忙不迭拽过她来,压着嗓子道:“老妈,八百六十两纹银!亏你要得出!”花无艳瞟个白眼,啐道:“竟捞不着一点儿好!若不是为你,老娘才懒得费神与她周旋,只需把她手脚捆了关到柴房里,饿上个三五天保准会乖乖听话!”子期闻言,俊颜顿时漾满融融春意,口中亦不再多言,只殷勤地搀着花无艳离去。

门一关,姞儿旋即身子瘫软躺倒在榻上:乱了,全乱了!眼下被困在此处,想要回宫更是难上加难。

后颈被烙烫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嘶”一声倒吸口凉气,试探着小心摩挲几下便侧过身子以免压着痛处。近来一连串事件皆令久居深宫的她措手不及。从小到大,她所作的最冒险的举动也不过是偷偷翻胧月宫那道宫墙而已。

经过几日辗转思量,她终是答应献艺,这亦是唯一的权宜之计。“夕影对于筝、琴、箜篌、胡舞皆略通一二。但夕影有个请求,”她稍顿,暗瞄花无艳面无愠色,便道:“陪恩客寻欢作乐之事,夕影一概谢绝。”

话音方落,花无艳掩面嗤嗤笑起来,道:“姑娘当芙蓉阁是何地界儿?哪有□还立牌坊的?”捧一盏清茶,抿唇浅酌,心道:这女子容颜清艳、风姿脱俗、举止有度,分明有大家闺秀之风,琴曲辞工或许不俗。

花无艳眯眼笑道:“不如姑娘先弹奏一曲,倘若果真才貌双绝也未尝不可。”扬声对门外一小厮吩咐道:“将我的凤尾琴取来。”

以莹白和田玉雕镂“凤舞秋月”纹饰的乌桐凤尾琴被小厮取来摆放在茶几上,姞儿遂轻扬广袖,杏眸微睐,唇角绽笑,灵巧十指随意弹拨起来,琴音悠然盘桓着流淌而出,似断非断,将续未续,轻淡若水却暗漾情愫,令闻者惊疑自己是否身陷飘渺云端。

曲调伊始,花无艳惊诧失神。姞儿广袖浩浩翻舞,十指弹拨时疾时缓,纵情挥洒犹如泼墨。琴音甘醇饱满却不失浓烈,起起伏伏似山涧呜咽,到铿锵之极处却转为迂回缱绻,在低糜至极时竟陡然扶摇而上,暗藏的情愫已然迸发,蓄势如虹欲冲上九重云霄。

花无艳不觉目瞪口呆,唯屏住呼吸,紧紧盯住夕影那双灵巧素手!夕影一袭罗裙随心而动,衣袂暗涌,墨发翩跹。猛地,她加重双手力度,十指驰骋琴弦间,渐成翻江倒海之势,她整个人似乎也化为怒潮,席卷着千顷波涛奔涌而来!极致之后,琴音徐徐转低,渐入尾声,令人想起飘翩木叶流连在秋风中迟迟不愿坠下。

这是分明失传已久的《鹿战》!若非亲眼所见,花无艳断然难以相信这宛如龙吟九霄、虎啸林原的铮铮琴音竟出自女子之手!若非豪情天纵,焉能弹得此曲?即便是女子,也应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花无艳不禁对夕影生出几分赞赏,便允了她不必应承恩客,只需献艺即可。

更令花无艳震撼的是:夕影之舞艺足令长安第一流的歌舞教坊黯然失色!她身量纤美柔韧,姿态变幻出神入化,甚至能舞出诸多世间少有的高难度动作,而且全程滴水不漏!

数日后,夕影初次登台献艺就艳惊长安,遂名声大噪!又因她从不放低身段与恩客应承,更愈发令人心生神往。愿一掷千金以求亲睹芳容的文人雅客、贵族名流,络绎不绝!

花无艳顿觉自己苦尽甘来,心中狂喜之余更是对这摇钱树百般关切,心疼得紧。

青楼,或许是唯一可令人暂时遗忘战乱的所在:没有血腥、杀戮,唯有朝朝纸醉金迷、暮暮枕美揽艳。繁柳烟花境,温柔富贵乡,仿佛只要不听、不想、不看,便可把战争与死亡抛之脑后这的确有足够的魅力,令人心甘情愿地夜夜流连。

却不知,一朝梦醒,乾坤已变。

杨广暴政之下,各地群雄纷纷揭杆起义,霎时风起云涌,席卷中原!

随着在芙蓉阁的时日增多,姞儿与这里的姑娘们渐渐熟络起来,惊觉青楼内亦有出尘脱俗、辞赋风雅的女子,尤其是被誉为“四名花”的蝶舞、飞雪、落蕊、如梦,皆是心有玲珑七窍的透亮人儿!也察觉花无艳并不像先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凌厉刻薄,却是个襟怀颇为豁达的女子。

那花无艳在风月场混迹多年,又暗暗把宝押在了夕影身上,自然无时无刻都在提防夕影逃走,致使夕影苦心密谋的出逃计划数次夭折。

她被困芙蓉阁,只能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风雨飘摇的大隋江山分崩离析:

十月壬申,李子通反,自号楚王;十二月,朱粲拥众数十万,寇荆襄,自称楚帝;十二年正月甲午,翟松柏起兵于灵丘,众至数万;四月癸亥,甄翟儿率兵十万进攻晋阳;七月,高凉通守洗珤彻举兵作乱;八月乙巳,赵万海众数十万自恒山寇南阳;九月丁酉,杜扬州、沈觅敌谋反,部众数万人;十二月癸未,操天成举兵反,攻陷豫章郡。

接着,马邑校尉刘武周反了,金城校尉薛举反了,光禄大夫裴仁基反了,淮阳太守赵佗也反了……林林总总的起义、叛乱正一点点撼动大隋基业,然而最令姞儿担忧的是手握兵权、留守晋阳的唐国公李渊!

古来但凡胸怀大志者皆深藏不露、伺机谋动。而唐公李渊能征战、擅谋略,非但不骄躁,反而沉潜隐忍、谨言慎行,仅此一点足以料定:其绝非可小觑之人。何况朝中“唐公必反”传言由来已久,虽无凭证,但,毕竟空穴无风!

姞儿不觉又想起父皇近年来对唐公的种种忌惮,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分割其兵权、削弱其实力。而李渊对此做出的反应,却异常沉静。

这愈发令人疑心:李渊的逆来顺受、步步退让,或许只是他蓄势待发、意图谋反的幌子!假使唐公果真谋反,那么她与李世民从此便是水火不容的境地……她心中一阵烦乱,指端轻颤着绞拧胸襟:若真有那一日,她是否有足够的意志将他从心中剔除?

芙蓉阁俨然是长安城内消息最灵通的地界儿,任何姞儿想听到的、不想听到的消息,都生生地硬塞进她耳朵。她依着窗楞,捧着《搜神记》读得有趣,却听有谈话声自隔壁传来,虽夹杂不少莺莺艳语,姞儿也能听得真切:

“唐公擅忍,素有奇谋,膝下数子皆为虎将。又娶长孙氏为儿媳,则天下不远矣。”

“你们可知那长孙氏是何来历?这小女子,乃长孙晟大将军之幺女,小字唤‘观音婢’,此女虽年幼,却仪态清贵、胸有奇志、气魄非凡。”

“区区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作为?”

“兄台此言差矣!昔日唐公李渊雀屏中选,与窦氏结百年之好,可谓当世美谈!这窦氏颇具名士风流,胸中才智分毫不让须眉。正是她谏言李渊要韬光养晦,暗中扩充兵力……唐公这才有了今日觊觎天下的资本。而这长孙氏,恰恰是由窦夫人生前亲自选定的儿媳。”

“哦?唐公有三子,不知是谁娶了这长孙氏,莫非是长子李建成?”

“错,乃次子李世民,说是娘胎里定下的姻缘。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些故事。你可知,出澐公主尚在人世之时,皇上曾有意指李世民为驸马。那李世民与公主想来也是郎有情妾有意,不然也不会传得沸沸扬扬。可你说巧不巧,这美貌的出澐公主偏偏又被突厥王子看上了……李世民少年英雄,用疑兵之计唬住突厥可汗,这才有了宇文将军‘救驾雁门关’。可惜出澐公主却命丧突厥,天妒红颜……”

“李氏父子与长孙结成姻亲,长孙一门投入唐公麾下已成定局。这天,就要变了……”

姞儿瞬间坠入冰窖:难道世人都以为她命丧突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世民还成亲了!她忙扔了书,跳下窗户,也顾不得狼狈就跑到隔壁想问个明白,只见那房间里早已空空如也。

她走回房,只觉心中闷疼,如同咆哮奔流的洪水积蓄在胸腔,却无从宣泄。窗外明净清爽的艳阳天,似在嘲笑她脸上的阴霾。

“今生就如此罢。”暕曾这样说。她一直以为这是暕在消极、避世,她甚至认为暕变得不思进取、随波逐流。如今,她终于尝到暕叹一声“今生就如此罢”,所饱含的无奈与身不由己。

姞儿抱着肩膀,失神道:“阿孩,阿孩……姞儿今生就如此罢。”

宇宙洪荒如此广袤,而她比粟更渺小。命运之洪流滚滚而来,任潮起潮落,她无法逃脱。悲伤的混沌中,忽然听到有人唤她“夕影”,天地间涤荡起朗朗清风,她扭脸一瞧,果然是子期。

“夕影,随我出去买些胭脂水粉如何。”秦子期嘻嘻笑着,满怀尽是莲花清香。他手里拿着两顶绢丝幕离,墨发未绾只松松束起,身上一袭镶银丝白罗宽袍。

姞儿闭眸嗅了嗅,道:“好香。”

子期道:“那是自然。我收集了莲花的蕊瓣,晒干了碾成粉末,做成香袋整日挂在身上。我不喜欢桂花,太俗气。也不喜欢茉莉,太厚重。”他墨绿眼眸明澈微睐,又道:“唯独这莲的香味,清澈又透明。”

“啧啧。青楼之内,也有你这般‘爱莲’的风流雅士。”姞儿打趣,脑中却浮现阿孩的影像,她想了想,又道:“听说当今的出澐公主也是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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