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怨姻缘-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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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梁还在吃晚饭。他朝桌上的那封信,努努嘴,说:“看看吧,你父母写来的。”郑婕看完了信,许栋梁晚饭也吃好了。他说道:“你如果还执迷不悟,不跟韦平断绝关系,他们可要登报申明与你断绝关系了。就譬如没有生养你这个孽障!这可是伤透了心的父母才说得出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有我们当领导的,全都是为你好啊!”“好!好!不知道是哪个心怀鬼胎的人,到人家里胡说一气,害得我父母写来这么不近人情的信!” 郑婕将信扔到桌子上,恼恨地说。“婚姻自主!我跟韦平好,谁都别想能干涉、拆散得了……”许栋梁不听她说完,沉下脸大声责备道:“你采取这样的态度对待,才真正是不近人情呢!”相通的隔壁会议室里传来黄场长的喊话声:“许书记,人到齐了,就等你来传达文件了。”许栋梁应道:“好,马上就来。”郑婕气愤地转身离去。猪圈旁大路上。黄昏。夕阳沉下了地平线……最后一抹残余的晚霞在天边消失……天渐渐黑了下来。暮色苍茫,四周寂静得可怕。于玲玲窝着一肚子怒火,正要往回走。忽然,从一幢猪圈的西山墙旁传来三下拍手声。于玲玲扭头寻声望去,那人手举白纸在晃动。看高矮不像是许栋梁。夜色混沌,看不清那人的脸。手中挥动的白纸却是非常显眼。于玲玲心想:“他是遇到什么要紧的事,没空来,叫人送‘证明’来了?”她实在是太想得到那张证明了,没再多细想,就向那人走去。可怜的于玲玲,至死也没摸到几个月来,她一直想要的、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已婚堕胎证明” !她被戴着深色手套的凶悍蟊贼,按倒在大路与猪圈山墙之间的、干涸的排水沟里……会议室里。深夜。许栋梁将两本中央文件传达完后,说道:“下面请大家根据中央文件的精神,结合各自所管部门的具体情况展开讨论。而后,我再遵照中央‘*’的指示精神,具体地说一说我们农场目前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和抓革命促生产的情况。最后布置最近一段时期我们必须狠抓的工作……”厂办室内外。午夜。阴沉沉的天空,黑沉沉的夜色。场办室里传出时钟敲打十二下的响声。忽然电闪雷鸣,顷刻狂风骤起。一场雷暴雨即将来临,会议匆匆结束。场干部纷纷拥出门外。他们要抢在大雨降临前,奔跑到家。厂办室门口。许栋梁对迟疑不决(不居住在营区里)的苏富说:“老苏,看来你会淋在半路上的。就睡在我这里吧。黑灯瞎火的,没必要冒雨跑几里地赶回家睡。”苏富犹豫地说:“没关系……”许栋梁说:“我也没关系嘛,就我一个人。我还有话想同你商谈……”说话间,豆大的雨点就劈里啪啦砸了下来。郑婕和于玲玲的宿舍里。半夜时分。狂风暴雨和雷鸣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郑婕。她从帐子里伸出手来,将桌子上捻成小火的火油灯捻亮。于玲玲的床铺旁的桌子上,放着韦平替她打的粥,杯子上蒙着干净的毛巾。郑婕看了一眼没动的粥杯子,又看看于玲玲没放下帐子的空床铺,重新将火油灯捻小。郑婕的心声:“也不知道几点了……一会儿吵,一会儿好。她可能又在许栋梁那里过夜了。哎,同居不结婚,这算是哪门子事啊……”
第三十八章
猪圈旁大路上。次日清晨。马培良、李全华、周力钧各自拿着打扫用的工具:铁锨、小桶和扫帚,在猪圈旁的大路上分手。马培良折向猪圈。猪圈内外。马培良还没走近猪圈,就惊异地发现一处猪圈小门开着。当他看到猪圈里的猪都跑了,屋梁上悬吊着一个人,就惊愕地转身高喊:“不好了!你们快来!快来……”马培良对先跑到猪圈的李全华说:“是于玲玲!早就断气了!” 于玲玲吊在屋梁上。脚下有几块“踩倒”的砖头。李全华哀叹道:“唉,她最终还是去了!”后到的周力钧,气喘吁吁地说:“这丫头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啊!”马培良仔细查看于玲玲的各个部位。背后的衣裤上隐约可见泥土迹。头枕部,头发间有土屑!随三个“罪人”之后,姗姗来迟的小三子,见出了女知青于玲玲“上吊自杀”的命案,慌不迭地奔去报告场领导。马培良对李全华说:“快!把她拿下来!”马培良托背,李全华抱腿,将于玲玲从上吊的绳子圈里拿了下来……平放在猪圈的矮围墙上。马培良细致观察于玲玲颈部的勒痕。脖子上有卡掐痕迹!马培良断定:于玲玲是被人按在地上活活扼死的!而口腔黏膜有损伤,一边的衣角皱褶非常明显,可推断她死前曾被人用她自己的衣角塞住口腔。不排除有遭强暴的可能。马培良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一点都不符合上吊自杀的迹象……事发时间肯定是天黑后到半夜下雨前……如果是遭强暴后自杀,再上哪里去找上吊绳?这可能吗?分明是他杀!”马培良终于发现了他杀的有力证据!他对李全华和周力钧说:“作案的人百密必有一疏!你们看她的鞋……”场办室。小三子跑到场办室,见门关着,便去“嘭嘭嘭”敲许栋梁宿舍的窗户,大声喊道:“许书记,许书记!于玲玲在猪圈里上吊自杀了!于玲玲在猪圈……”许栋梁应声道:“快!再去报告黄场长……”寂静的清晨,小三子的喊声显得特别响亮。天热,知青宿舍的窗户大多敞开着。有的还从窗户里伸出头来往场办室这边探望。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于玲玲在猪圈里上吊自杀了”,顷刻间便人人皆知。三五成群亟亟奔走,拥去猪圈观看。猪圈旁。黄场长、许栋梁匆匆赶到,他们拨开围观的人群,走近猪圈。许栋梁对三个“罪人”怒斥道:“为什么要破坏现场,不马上报告?”李全华回说:“我们想要救活她。”马培良也说:“我们只想到要救人,没想那么多!”黄场长申斥道:“这难道是你们管的事吗?干你们的活去!”三个“罪人”朝于玲玲望了最后一眼,心情沉重地、无可奈何地离去。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听说才二十五岁!”“一朵水灵灵的鲜花,死得太可惜了!”“大年初一,在赵宏淹死的地方投河没死成。现在又上吊,准是叫鬼给迷住了!”“于玲玲死得有点奇怪……”韦平不相信于玲玲会自杀。在对人说:“昨天还叫我替她带打晚饭呢,哪像要自杀的人啊!”许栋梁扯开嗓子喊话:“请大家注意了!请大家注意了!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请某(一)些人不要不负责任地瞎议论!大家不要轻信阶级敌人的胡言乱语,要警惕阶级敌人乘机挑唆、煽动、闹事!于玲玲年纪轻轻就自杀身亡,我们场领导都深感痛心和惋惜。于玲玲为什么三番两次要自杀,我们会认真地追究、调查的。我来这里前,已经叫苏富同志,立即打电话上报给县里了。并且,会马上给于玲玲的家里发电报……”无锡。于莉莉家。第二天上午。于莉莉一个人在家里,低着头,在一粒一粒敲开放在小圆匾里的西瓜子。这是替食品厂干的代加工赚钱活。从窗外传来邮递员的喊声:“于莉莉!有加急电报!”于莉莉在写字台上签收后,骇异地接过电报袋,慌忙展开电文纸。她阅看电文,脸色骤变!“啊”地一声,号啕痛哭!农场。于莉莉、郑婕宿舍。发现于玲玲死后的第三天傍晚。于莉莉收到电报后,就去买了次日清晨的汽车票。很快,在傍晚时分,便赶到了农场。郑婕趁宿舍里没人时,对于莉莉说:“你姐姐死的前一天,她哭得死去活来。下午下班前,满脸泪痕的你姐姐,悄悄地对我说:‘拜托你一件事情。’她塞进我衣袋里一封信,又说,‘这封信非常重要,我怕寄不出去。请你帮我到合德去寄。谢谢你了。’正好那几天我例假,每天只要交一百托草绳。这你知道。就在她死的那天(夜里的)上午,我去合德,帮她把信寄了。”郑婕指着放在于玲玲桌子上的已经馊了的粥,继续对于莉莉说:“这是于玲玲死的那天傍晚,托韦平替她带打的晚饭。知道你要来,我才没倒掉。一个要去自杀的人,还叫别人打晚饭,这合乎逻辑吗?所以,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让我寄的那封信就是你姐姐写的绝命书!她为啥三番两次要自杀?她去自杀还托人打粥是什么道理?你看了那封信,肯定就会弄明白的……”赵宏墓的附近。发现于玲玲死后的第四天上午。在于莉莉痛不欲生的大哭声中安葬了于玲玲。饭厅里。就在这天下午。饭厅里挤满了人,死寂的气氛令人窒息。突然响起口号声,李全华被五花大绑着押解进饭厅。押他进来的是两个农场里的“红卫兵”。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从县里来的,穿国防绿军装的人,身上挎着枪。“红卫兵”把李全华带到主席台前,强迫他低下头。许栋梁高声宣布:“批斗、逮捕李全华大会,现在开始!下面由于玲玲死因调查组组长,邹世雄同志讲话!”台下众人闻声大为惊讶。邹世雄从容不迫地登上讲台。领头呼几句口号后,摊开发言稿,干咳了几声清清嗓子。还有意无意地挽起袖子,露出才戴几天的手表。(那是三天前许栋梁慨然馈赠给他的。)邹世雄说(念稿):“我们经过四天三夜连续奋战,掌握了大量确凿的证据。于玲玲的死因,现已彻底查明!于玲玲的自杀,农场领导十分重视,发案当天早晨就立即禀报了县里。县公检法军管会,当日就派来了法医验尸。自杀是肯定了。我们调查组的任务就是要弄明白她为什么要自杀?法医根据于玲玲妊娠情况,推断她有身孕六个月,怀孕时间就是在春节知青回城探亲期间!几个看到于玲玲肚子的、有经验的婆娘们,也都说于玲玲有六个月的身子。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导致于玲玲怀孕和投河、上吊自杀的罪人,就是李全华!”台下群众震惊哗然。李全华猛然抬头,坚决否认:“胡说!”他的话在一片喧哗声中刚出口,头就被按了下去。许栋梁故意接茬说道:“‘我(胡)说’?嘿,现在还不需要你说!马上会让你说的。现在你仔细听好了。”邹世雄继续念道:“众所周知,于玲玲曾经跟部队同志谈对象。当人家通过组织,了解到她的出身、社会关系和本人表现都一沓胡涂后,果断地写信回绝了她。一直想入非非,要跳出龙门的于玲玲,官太太做不成了,哭了好多天。春节回城探亲前,她得知于莉莉要同李全华断绝关系,便产生了取而代之的念头。于莉莉要她一同回无锡过春节,她却坚持要留在农场过年陪伴李全华。”从无锡赶来的于莉莉,这时正和郑婕并排坐在台下,哀伤地听着。邹世雄突然脱稿问于莉莉:“于莉莉同志,你姐坚持要单独留在农场过年,陪伴李全华,这可是事实?”于莉莉匆忙间回说:“是……是的。”邹世雄继续念道:“回无锡探亲的于莉莉,终于认清了李全华反革命的伪善面目。春节前几天,断然写信给李全华,坚决同他划清界线,彻底地决绝。”许栋梁插话:“李全华回答!于莉莉写信给你,要同你决绝。是不是?”李全华回答:“是的。”许栋梁对邹世雄说:“邹世雄你继续讲。”邹世雄继续念道:“收到绝交信的李全华并不伤心。因为他这条色狼已经盯上了于玲玲这头羔羊。于玲玲一个人睡一间宿舍,她又对李全华颇有好感,自然难以抵挡李全华的强暴……”李全华又要抬头申辩,两边的人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