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李扬传-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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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见此,知是自己处处严于要求,不苟言笑,又多呵斥,把孩子吓着了。只是老祖留下‘亲孙不亲子’,‘棒打出孝子’才能家风正,树纲纪的家训,自己不得不尊从。看到李扬的样子也是心里一软,唉了一声说道:“也罢,你且将平日里的拿出来显摆一下,也让为父瞻仰一下你的大作。哼!”
经历了最终的紧张,李扬的心情倒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知是父亲也是好意,当下站起身对父亲说:“父亲,孩儿不孝让您受气了。请父亲出题。孩儿一一回了就是。”
父亲的听罢眼中露出一丝的赞许,仍是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才像话。现正是深夏,就以夏日为题如何。”
“是”李扬应了一声,在地上走了几圈,突然灵光闪现,一幅美人踏青图浮于眼前,心里一暖,呤道:
“莺飞八月碧空高,
蝶飘花中落蕊梢。
问是谁家小娘子,
倚红踏绿欲品萧。”
“滚,给我滚出去!”刚开始父亲还露出一丝的微笑,待到后来听着,脸色阴沉下来,最后更是气的浑身发抖,用手狠拍桌子,又将拿起桌上的茶杯往李扬身上打去。在外的母亲冲了进来,拦了下来。高叫劝道:“二郎,二郎,莫气坏身子。”又转过头对着李扬喊:“还不快去,你还要将你父活活气死不成。”
李扬被变故惊的魂飞天外,不知是哪里惹父亲生气。眼下也不是乱讲话的时候,让一同冲进的弟妹还拉带拽拖了出去。
父亲被母亲死死的拦住,不得动弹。气得身子乱颤,跌坐在凳上,胸口一起一伏如风箱一般,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母亲赶忙抚着父亲的胸口劝道:“二郎,莫要生气,莫要生气。咱家大郎做的好诗,你又为何如此上火。”
“逆子,逆子,逆子呀!都是你生的好儿郎!我且问你,这也算好诗,这分明是一首艳不可奈的俗文。真是气煞我也。”
“我当何事,不就是篇诗文吗,不碍事,你好好教导便是了”母亲开导的说。
父亲仍是气未消去,拔高了声音说道:“什么?说的倒轻巧。要不是这个逆子,早上与我说要考贡生,我便想考上一考,也好做个估量。可这畜生倒好,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艳语烂词来污我耳朵。真是可恼,可恨。”
“哟,说过来逆子,道过去畜生。他不是你李家儿郎,难道是六畜所生?真是不知说些什么浑话。”母亲听罢感到不顺耳。
“怎么,连你个妇人也想顶撞于我?你速速退下,且不和你计较。”
母亲示威的站在父亲的面前,拍了拍胸脯,说道:“退如何,不退又将如何。李家二郎你道是说个明白。”
父亲不想与母亲交锋,虽然气的七窍生烟,但锋头还是对准了李扬,双眼一瞪母亲,叫道:“你,你,你让开。这个逆子,今日我便请出家法惩治了他,也好过出去败了我家的门风。”说着脸色严厉起来。
听到父亲的话,母亲也不让步说道:“二郎,哼,要动家法!我儿一向品性良好,大抵这次只是无心之举,一点小事,你就要惩治与他。那若是天因他而塌了下来,还不得把我儿活活打死!”
父亲听罢更是脸色大变,将母亲甩了个踉跄,手指母亲骂道:“品行良好?无心之举?这都是你爱护有加的结果,不曾让他生受过一丝委屈。可倒好,我来做恶人,你来扮好。休的拦我,速速离去,要是不然,我定将你休去。”
听到父亲的绝情话,母亲也是发怒,当下赌气坐与一旁,指指点点数落父亲,由此可见唐朝女人之彪悍:“好你个李家二郎,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儿做诗,你说为艳,这哪句为艳?你且说清楚。你莫说要请家法,就是要动上大郎一动,我就与你情断意决。平日里你动不动喝来喝去,将小儿们训导的毫无生气。今日又来说些棒杀大郎的浑话。一付正气的嘴脸,我看你分明倒是不念儿女之情。必竟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说打的就打的,说骂的就骂的。我呸。且不说这回你故意犯浑,其实我早知你心,你莫不是早想纳一房小妾?嫌我们母子就打将出去,好成了你的意。你个狠心的李家二郎!你弃结发之情不顾,倒要休我,好好好,我这就与你去见官,说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说罢,伊伊呜呜的哭了起来,口里还是乡俚的骂话。
母亲的一通胡搅蛮缠将父亲说的没了脾气,哭笑不得,只觉得心中郁闷不已,端起茶杯,却发现方才作势要打,早已杯空,如今的袖口还水污一片,更觉的苦闷,于是也不作声坐在那里闭目不语。
且说李扬被弟妹昏昏晕晕的拉回了屋子,坐于床上发呆。弟弟吓的面无人色,小妹更是要哭了出来。李扬更是头脑空白,不知何处惹父亲发怒。不多时听到大屋里吵闹,又隐约间听到母亲在哭泣。心里更是沉闷,即是惊慌又是愁苦,更是懊悔。好似有一团气在肚里滚来滚去,二肋处憋涨难受,头上如上了紧箍咒如炸裂了一般,一口浑痰涌在喉头,便晕了过去。
待嘴里感到清凉之意时,耳中传来母亲带着哭腔声音:“大郎,大郎,你快醒醒,可痛死为娘了。”
李扬慢慢的睁开眼,只见面前是母亲一张挂着泪痕憔悴的脸,见李扬睁开眼,母亲不禁喜极而泣,一把抱住李扬哭喊道:“儿啊,可吓死为娘了。唔唔”而又不放心的放开怀抱,抓住李扬的双肩,左看看,左瞧瞧,终是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方又一把紧紧的抱住,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儿啊,儿啊”的唤着。
床边的小妹见李扬醒来也爬上床,团在李扬的身旁将他与母亲抱住放声大哭。
二个弟弟红着双眼,抹着泪无声的抽泣。
李扬抬头看去,发现父亲不知何时来倒床前,一手扶着床边,伸着一只手想去抚摸李扬,半路又顿了顿,握成了拳头,很是用力的捶打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在父亲的眼中李扬看到了十八年来父亲从未显露过的一抹泪渍。
刹时,李扬的心被亲人的关切和爱护所充实,心里满是幸福,眼中不禁涌出泪水。
第七章 离家
酉时用晚饭,这也是李家是村子里的头面人家方才一日三餐,想那平头百姓一日只是二餐裹腹,虽说是明皇陛下轻赋税,重农桑,但一户良人家七八口守着几十亩的永业田,辛劳一年所收的黍、粟,除去交各种税后只可勉强的填饱肚子。单单听闻几十亩田数量可是不少,但一亩粟所收不过几十余斤,遇上不好的年景绝收可不在话下。所以平日里一些人家一般巳时(上午9…11点)和申时(下午3…5点)用饭。家里的壮丁一日可食十两(唐时一斤=十六两,单位小)粟,而妇儿则只食六至八两粟。且头顿为干,辅以野菜与菜叶羹;晚则为稀。以李扬为例,四体不勤不生产者,缺油水食十两粟却仍感饥饿。而因年景不好卖去田地寄生为奴者,在开元年间也是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用饭时,李扬仍感到头晕犯困,母亲特地煮了一只鸡蛋,在弟妹满眼都是星星的眼光中,夹在了李扬的碗中。李扬自是低头不语,不敢去视父母,将鸡蛋又夹入小妹的碗中,小妹很是兴奋,轻轻的咬了一口,脸上的哭痕虽未洗去,但也是喜笑眉开。
母亲见状刚要说道小妹,却听父亲说道:“娘子,你且去再煮几只,送与儿女。”
二个弟弟本是直勾勾看着小妹碗里鸡蛋的眼睛,马上眯成一条缝,方才狠往口里塞粟的筷子也慢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碗里的东西。
母亲啐口道:“真是些吃货”站起去煮
饭后,母亲和小妹收拾,父亲将弟弟打发了,又叫住李扬。李扬心里则是七上八下,又怕遭父亲的无端责骂,又稍稍的些气闷,认为自己不应当受到责骂,在这二种心情下,低着头生生立于门口不敢动半步。
“大郎”父亲唤道
“在,父亲”
“你可记恨为父”父亲的声音很飘渺,让人不知如何去抓住他的心思,但长期以来所受的家教使李扬下意识的回道:“父亲,大郎不敢,大郎不曾。”
“只是不敢,只是不曾。看来你母说的甚对,你们儿郎们都毫无生气。我是错了吗。”父亲很低沉,最后一句则像是自言自语。
李扬大惊,不敢相信的看着父亲,发现父亲并没有看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屋顶。不知怎得,李扬的心里很难受,一直以来父亲是这家里的天,从未说出过如此的话。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去答,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二人谁也不说话,屋里静的掉针可闻,偶尔刮过的微风吹进屋内,竟能听到飒飒之声。
呼——父亲长长的出了口气将这平静打破,就如在一池湖水平地投入一粒石子,惊的水纹向四周荡去。这让李扬心里下意识的紧缩,身上不禁抖动了一下,想抬头却又不想,只是动了动麻木的脚。
“大郎”
“唉”
“你往为父这边过来,且让我看看。”
李扬不得不移动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捱的走到父亲面前,待离有2尺远时不肯往前,便站立在此,仍是低头不语。
父亲见此,心里只是一叹,想想不知为何,孩子与自己竟然恐怖和生疏到如此地步。想到下午娘子与他说的话,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当下拍了拍桌子说道:“来,往前些,我问你话。”
李扬无奈只得又往前移了移。
见李扬又如前般那样,父亲又有些可恼,但还是压了下去,缓缓问道,只是语气有些不善:“大郎,你的性子该改上一改,不要如此的懦弱。大丈夫顶天立地,就当不卑不亢。你可到好,如小娘一般,怎能担当大任。”
李扬不禁想,还不是在你面前我如此这般。但不敢说,只是说:“是,孩儿明白了。”
父亲看了看低头的李扬,见如此,不免有些索然,原先想说的话顿时一句都没了,但摆了摆走打发李扬:“你回去吧。”
“是”李扬施礼转身便走。
快要走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你明日去蒲州走上一走。”
“什么?”李扬猛的转过身,待要问一问父亲。只见父亲已迈步走入里屋,接着传来:“你且问你母亲便知,为父乏了,退下去吧。”
李扬见父亲不想多说,怀着满腹的心思到厨房去找母亲,问母亲为什么父亲让他出远门到蒲州。
母亲的怀里抱着小妹,而小妹则用手玩着母亲的头发,母亲向大屋的方向瞪了一眼,说道:“无他,蒲州有母亲一房远亲,这里的修书一封,你且带去。”
李扬听罢,想到眼看的县考将至,这来往蒲州需二个月余,如何能赶的上。加上自己确实有些害怕,急忙问道:“母亲,这蒲州上千里,您看这。”
“我岂有不知,此去蒲州是为娘定下来的,与你父无关,莫要怨记于他。”
“母亲,孩儿怎能有如此的想法。孩儿只是,只是”李扬也说不上来有什么,只是不想去,很想一辈子待在家里。
母亲岂不知自家孩儿的念头,心里也是不忍,但一想到孩子的性子,便狠下心,紧了紧怀中的小妹,厉声问道“只是什么,怕了么?”
李扬见母亲知晓自己的心思,忙遮掩说道:“未曾有过此心。请母亲明见。”
母亲又问道:“娘且问你,至你小时到如今可曾离家?”
“不曾”
“可曾有过走南闯北的念头?”
“母亲,孩儿不曾有过”
“你且看看,这也不曾那也不曾。以你的性子能否担得大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