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女尊)-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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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尘刚走了两步,孙三妹却从后面晃出来,抬手一鞭子抽在他背上,骂道:“丑八怪想偷懒不成?看你可怜才答应放你走开一会儿给你那小主人送吃喝,怎么耽误了这么久?磨坊的活儿还没干完,你又皮痒痒欠揍么?”
寒尘没想到孙三妹今天监工盯的这么严,猜她多半是运气差又输光了钱没事做,故意找他麻烦。他伤病在身,无心无力与她计较,只得暂时放弃了去找天字房客人的念头,被孙三妹推搡着回到磨坊推磨。
磨坊里明明闲着一头驴子卧在干草上,孙三妹却还是将套锁都拴在寒尘身上,拿鞭子抽打着逼他推磨,一面还奚落道:“丑八怪,我听说昨晚上你服侍的客人竟想买下你?就你这种被人玩烂的货色也有人愿意买?我看还不如买别的牲口更划算。”
寒尘闭口不言,懒得理会孙三妹。通常这种情况,孙三妹唠叨几句没人应声,她自然就知道无趣溜去别处消遣。
今天不晓得孙三妹吃错了什么药,说了两句不见寒尘理会,她来了气,上前一把就将寒尘的遮羞布扯了去。
寒尘伤病虚弱,双手都被拴在磨盘的横杆上不及防范,腰间一凉,身上再无遮拦,顿觉羞愧难堪,挣扎着想要抽出一只手抢回遮羞的布料。
孙三妹小人得志,贼笑着将那抢来的破烂布料远远丢开,用鞭子抽向寒尘的大腿,恶毒道:“丑八怪还怕羞?牲口奴畜的穿什么衣服?让老娘看看你那物件,啧啧,果然又大又粗,牛马不过如此了。”
旁边有几个路过的伙计知道孙三妹没干好事,却并不阻拦,有心眼不好的甚至上赶着围过来,对着一丝、不挂的寒尘指指点点,奚落挖苦。
孙三妹有了这些人壮胆,越发嚣张,大声招呼道:“姐妹们,听说这丑八怪要卖给别人了,咱们何不趁机好好教教他规矩,免得将来他新主子嫌弃他不会服侍人。”
07心伤刻骨
寒尘的手脚都被人死死拽住,仰面躺在磨坊的地上,脊背伤口被粗糙地面硌得生疼,没有一丝遮掩的身体完全暴露在那些女人面前。
孙三妹向他身上泼了一桶冷水,用鞭子稍戳着他腿间私物,搬弄两下,那里竟然有了羞耻的反应。他难堪地扭动挣扎,偏偏伤病耗光了力气,更激起了围观的人耻笑奚落。
“果然是贱、货,随便碰两下就大了,姐妹们盖上他那张丑脸,咱们用用这物件也还算过瘾。你们谁先来?”孙三妹其实胆子小,又嫌弃寒尘的容貌,并不想真的上去“享受”服侍,不过是咋呼旁人,她看个笑话。
围观的有个愣头青,喝了酒脑子浑光棍没男人,竟然上去一把握住了那敏、感的物件,一顿揉捏。
寒尘痛怒交加,目眦尽裂,几欲昏厥,恍惚之间从围观众人的缝隙里看到了那个奇装异服的客人向着这边奔来。他心内突然升起了一丝希望,他依稀看到那客人的表情里满是关切焦虑还有震惊,他无来由地期盼着她会将那些欺侮他的人赶走,救下他。
然而那客人就在人群之后停下了脚步,似乎是不忍观看叹息一声,又迅速扭头离开。
寒尘的心一沉,凄然惨笑,只觉得痛入骨髓。他闭上眼,彻底放弃了挣扎,由着那些人羞辱玩弄。
京城大狱之中的噩梦再度涌上他的脑海。那时候他刚刚被废了武功受了重刑虚弱无力,被人强迫喂下掺杂春、药的饭食。那些狱卒将他单独关押,等他药性发作剥光他的衣物一顿奚落嘲笑,看他欲、火焚身神志不清,像一条发情的公狗摇尾乞怜哀求着她们帮他解脱。那些狱卒这才蒙上他的脸,拴起他的四肢,就像现在这样将他仰面推倒,轮番骑在他身上,一面骂着他的粗大丑陋,一面又似颇为享受。如此反复,两三日就这样折磨他一次,他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甚至不用逼他吃春、药,只消稍稍碰触他都会有反应。
他恨自己这样淫、荡的身体,他害怕被女人碰触,然而他已经无力自保还因着主人的嘱托必须苟活。他这样肮脏破烂,的确没脸再提去九泉下服侍主人。他将来一定是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恐怕也洗不清满身污垢罪孽。
“你们闲的没事了?去去去,别胡闹了,快干活!”小二姐扯着嗓子一通叫嚷。
狐假虎威,客栈里的长工们都要卖小二姐几分面子。本来那丑八怪一身伤病肮脏不堪,也没几个人真想玩弄,这会儿有人来管,大伙儿就纷纷走开。
小二姐赶走了旁人,并不看地上蜷缩的寒尘,只瞪了一眼挑事的孙三妹,数落道:“孙三妹你是输光了钱没事干吧?有闲心去前面帮忙跑堂啊?客人给的小费虽少也是钱,何苦折腾这个丑八怪?万一他受不了寻了短见,你赔的起么?”
孙三妹逞能道:“怎么赔不起?这丑八怪牵到市面上也就三五两银子顶天了。”
小二姐一撇嘴,冷笑道:“呸你个不识货的穷鬼,我已经帮这丑八怪的主人谈好了价钱。天字房的客人愿意出十二两银子买下这丑八怪。那客人去兑银子马上回来付钱过户,掌柜的那里也提前打好了招呼。这丑八怪跟了那位有钱的客人,自不必在客栈里做苦工。”
孙三妹一向欺软怕硬,听小二姐气势汹汹一番言辞,她没钱手短硬不过,嘟囔两句讪讪离去。
小二姐抬腿踢了踢地上不知是晕着还是醒着的赤、裸男人,斥责道:“还赖着不起做什么?赶紧洗干净了去天字房门口跪候新主人,没的让人恶心!”
寒尘蜷缩着,忍着伤痛,虚弱问道:“下奴的主人当真同意将下奴卖给旁人么?”
小二姐奇怪道:“那还能有不同意的?十二两银子,足够买个年轻美貌的处子,傻子才不肯卖。你别不知足,还不好好谢谢我?否则你这辈子也卖不出这种高价。”
小二姐懒得与他罗嗦,拔腿向前面走去。今天她自觉很走运,天字房客人一回来放下行李就急着找她说事。她开口报价十二两,那客人竟然没还价,满口答应。她若早知道如此,就再报得高一些。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那客人爽快大方愿意立刻付钱过户,那丑八怪的小主人也同意卖人,她赶紧撮合了生意赚了中介费就是。
李霄雪在前堂焦急等待,她是故意没有跟着小二姐去后面磨坊,她怕自己失态,也怕当事人难堪。
日落时她刚回到客栈就听到后面吵吵闹闹,她好奇过去围观,竟见到那种凄惨场面。那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一丝、不挂地被一群女人围观羞辱,她心中莫名揪痛。可她没有高深武功又无显赫身份,贸然出手阻拦制止恐怕成效甚微,反而会为那男人带来更多苦难。所以她扭头离开,直接找到小二姐,要求立刻买人。
将那个男人归入自己名下,由她照顾看护,他就不会再被人欺负羞辱了吧?
片刻之后,小二姐满面春风的回来,将李霄雪向着客院的耳房带了过去。一边走,小二姐一边介绍道:“这位客官,一会儿您见到那奴隶的小主人千万耐着性子。那小女孩才七八岁,不太懂事,或许有言语上的冒犯,您权当她年岁小不要计较。和气生财,你们双方签字画押我来作保,将那奴隶过户就是。当面缴了银钱,您再给我一些辛苦费,两清没拖欠。”
李霄雪路过院子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见磨坊里的人群早就散去,那奴隶正挣扎爬起,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应着小二姐的话想着早点办妥了手续,并不多言。
进了耳房,李霄雪只见简陋的木板床上躺靠着一个面色蜡黄的小女孩。单看眉眼,这小女孩端的生了一副好相貌。
小女孩也抬眼打量着李霄雪,并不奇怪她一身奇装异服,镇定大方,神色行止之间流露出权贵之气,开口问道:“是你想买我的奴隶?”
小二姐帮衬道:“正是这位客官愿意出十二两银子买您的奴隶。您若是没有异议,咱们当场签字画押过了户,我来作保,明天一早拿着契约再去衙门里登记就行。”
小女孩没想到真有人愿意出十二两银子买寒尘。她虽然少不更事,一路上也大略知晓了一般奴隶的价格行情,像寒尘这样的货色能卖十两就已经是天价了。她心里感激小二姐帮忙,面上掩饰不住喜色,急不可耐点头道:“既然如此,全听小二姐的。”
小二姐问道:“您那奴隶的契约可曾带在身上?倘若是官样契文,直接更改了主人过户,明天拿去衙门盖章登记就行。”
小女孩从怀里取出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契文,心中发虚。寒尘的真实契文早在王府被抄的时候上缴,她与寒尘是在流放途中逃走的,一穷二白哪有什么契文?她怀里这张是途中赶巧捡到的,字迹模糊不清,不过好歹有个小地方的官印。
穷乡僻壤不比京中,能有几个识字的人?小二姐也就马马虎虎认得几个大字,将契文展开装模作样看了一番,觉得那官印实实在在不假,只是纸张太破烂,也没有再更改主人的空地。
好在奴隶买卖司空见惯,小二姐早就备好了新的官样契文,她拿了笔墨,浮皮潦草歪七扭八将空的地方写好,落款有三处。原主人签字画押,新主人签字画押,作保的人签字画押。三处都按了手印或印章,再拿去衙门盖个公章登记上税,就算交易完成。
这边写好了新的契文,当场撕毁了旧的契文。李霄雪和小二姐心内踏实了,小女孩的脸上却带着不安之色。
小二姐怕小女孩年幼心性不定,谈好的买卖又毁约,就赶紧叮嘱道:“这位小客官,买卖不是儿戏,契文都签好了,没的更改。你不要担心,明天一早我就帮你找车子。十二两银子足足富裕,您要去哪里都可以。而且这位李姑娘一看就是心善明理的人,定不会亏待了你那奴隶。”
小女孩木然点点头,似有心事,不再多言。
李霄雪却惦记着那个男人的伤势不愿再耽搁,付了银子,收好契文,大大方方赏了那小二姐一吊钱的中介费,径自回到天字房。
不出所料,那个男人全身上下湿淋淋只腰间围了一块破布,卑微地跪在房门外正等候她回来。
院子里人多眼杂,李霄雪不愿言行怪异引来麻烦,就淡漠地开门,对那男人说道:“你进来吧。”
寒尘挣扎着膝行进入房内,随后关上房门,就跪在门边。细碎的咳嗽声掩不住,从骨头里泛出寒凉疼痛榨干了他的气力,他眸中无光晕晕沉沉,没有立刻倒下已经是难得。
终于还是被卖掉了,他作为被卖的物品根本没资格说不,只有接受服从。这就是男人的命。可他知道神仙圣土人人生而平等,男人不是奴隶,男人也是人,男人也能有作为。他不服,他不信世道不能改变。
百年前男帝曾经试图废除男人生而为奴的法令,却屡遭反驳逐渐搁浅,那时候朝堂内外各项大权均是女人掌控,帝妻先逝无人帮衬,男帝最终没能实现变法郁郁而终。他知晓这段历史之后深深惋惜,发愤图强习文练武,为的就是要完成男帝未竟的事业。而且他的主人,摄政王亦是格外开明极有远见,愿意尝试变法,解放男人,推动社会发展。他得她精心教诲,他为她谋划巩固权势,一切一切都在缓慢推进。
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新帝亲政后不赞同变法,怀疑摄政王意图篡位,奸臣歹人各路跳梁小丑防不胜防,他思虑不周让摄政王遭人陷害,新帝狠心不念亲情火上浇油痛下杀手竟将摄政王满门抄斩。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惹来无端杀戮血雨腥风,赔上了一干无辜之人的性命。
摄政王临终时虽然一再表示不怨恨寒尘,寒尘却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他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