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女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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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承认想要知道往来两个世界的线索,那么他也欲擒故纵,先不要说。谈判的技巧在于知己知彼,他准确了解到对方想要的是什么,才能够占了上风达成对自己有利的交易。他不能再由着旁人摆布。
如此思前想后,寒尘终于压抑住内心的渴望,淡漠地开口说道:“下奴的确没有资格与您谈交易。请您原谅刚才下奴胡言乱语。您想知道的事情先问旁人打听也无妨。下奴应该做的是守本分,服侍您就寝。”
他这是在玩欲擒故纵么?李霄雪也明白双方之间的信任不可能那么快建立,他若是真有什么苦衷隐情也未必会轻易告诉陌生人。他说不定是大周通缉的犯人,他若是对她多说了什么或许会让他惹上麻烦吧?他既然现在不肯说,那她就耐心等着,她也需要时间来了解他,了解这个世界,不可操之过急。
“到床上来,我先帮你看看身上的伤。”李霄雪压下心中疑惑,缓和语气说了一句。无论他们之间是否要进行公平交易,她仍然不忍一直看他伤痕累累跪在地上。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人,她无法接受将男人当成奴隶牲畜一般虐待的习惯。
寒尘愣了片刻,奇怪她为何没有恼怒。她应该能够意识到他是故意有所保留,她为何还能如此温柔对他说话,还要为他疗伤呢?他自问不曾付出什么,怎敢消受她给的好处?他卑微推辞道:“下奴身体肮脏,唯恐污损床榻,请您允许下奴跪着侍候就好。”
“别废话,上床!”李霄雪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她就这么没有安全感么?她说的很明白了是要为他疗伤,为何他还在推辞?难道他讲究无功不受禄这一套?她见他跪着不动,索性伸手就去拽他。他这样跪着,一来不方便上药,二来也容易受寒,他不能就这样伤病死了,她还指望能从他那里听到穿越回去的线索呢。
听着她的语气,看着她的动作,寒尘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往日阴影涌上心头。她为什么非要让他到床上去?真的只是为他疗伤么?以前也有客人假装温柔哄骗,然后将他捆绑在床上肆意玩弄羞辱。他知道自己的容貌根本无法引起正常女人的兴趣和体贴,但是有特殊喜好的女人可能会迷恋他伤痕累累的身体。
如果他的猜测幻想都不是真,这个奇怪的女人只是偶然得到了奇怪的衣物,她不过是异邦来的普通人,那么他该如何是好?被她温柔善良的表象迷惑,放弃所有戒备,听凭她的吩咐么?不,他要掌握更多主动才行。
寒尘迎向她的眼神变得锐利,集中精力以特别的语调说道:“客人累了,应该早些休息。您很困,您想睡觉。”
李霄雪只觉得他的眸中突然散发出变幻莫测的光芒,吸引着她的心神瞬间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她的确很困,很想睡个好觉。她猝不及防迷迷茫茫之中躺倒在床上,昏沉沉睡去。
寒尘脸色苍白,胸闷眩晕。在失去内力之后,每次使用摄魂术都会极大地损伤元气,成功率也不高,所以非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敢随便乱用。这一次,他不过想要尝试着争取主动,没想到竟然成功,她立刻昏睡过去。
寒尘跪着喘息了一阵,渐渐缓过来一些,轻轻伸手摸向床上奇怪的物品。手表的质地的确很特殊,花纹样式与他记忆中完全一致。还有那个奇怪的小瓶子,看起来不是药瓶,应该是某种厉害的机关吧?他目力所及能看到的她的物品,都是大周没有的,若说她是异邦来客,怎么会有如此先进的技术?传说中异邦是极为蛮荒落后的,刀耕火种许多地方还茹毛饮血,论技术水平普天之下哪里也比不上大周。
那么她真的是从神仙圣土而来的?他刚才对她用了摄魂术,她醒了之后会否生气恼恨他不识好歹的冒犯呢?
寒尘心内后怕,伤痛寒冷的滋味熬不住,终于虚弱地蜷缩在地,无法坚持着继续跪好等候着她醒来时的发落。以前即使遇到残暴的客人,他但凡能忍受就绝对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使用任何自卫的手段。这一次,他太过小心谨慎,他是自作自受。也许她真的只是良心泛滥想为他疗伤,哪怕之后少不了让他服侍就寝,那也算是他分内应当的报答。
可是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无法真正丢弃已经被践踏成泥的所谓自尊。他不是自愿沦为人尽可妻卖身卖笑的贱奴,虽然在狱中严刑拷打之时他已经失去了清白身,不过其后逃难一路西来,几日不吃不喝,卖掉所有东西包括长发,再艰苦他都不曾自弃自贱用身体换盘缠。
谁料到了漠西镇,小主人病弱无助情绪不稳定,恰好看到他被坏人欺负凌虐玷污,一怒之下奚落他硬是要客栈老板为他安排这份特殊工作,他这才被逼无奈彻底成了发泄的物件。
如果一切从来,他宁愿当时不再忍耐,才不管会否暴露身份,他也要杀掉那些玷污他的坏人。
然而他已经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摄政王临终时的嘱托,他不敢忘,他必须安全将小主人送到西圣山。他欠摄政王的用命来还,死几百次都不为过,这些羞辱折磨又算什么?
05幼主无知
李霄雪在半夜被冻醒过来。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表,就在手边。随着身体的动作她渐渐清醒,她猛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突然就睡着的。她身上只穿了内衣,她躺的不是温暖的睡袋,而是陌生的床铺,盖的也是粗陋的棉被。
她已经穿越到异界,她在漠西镇的客栈里,之前还有个男人要为她提供“特殊服务”。天啊,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
表盘上的指针闪动着荧光,才刚半夜三点多。天不亮,也不是她习惯清醒的时间。
她顿时生了惊恐怀疑。
难道刚才那个男人对她使了什么手段?她匆忙地检查贴身穿的内衣,并未发现不妥。她翻身坐起,隐约感觉到房内好像还有一个人,她赶紧抓起手电筒四下照了照。
手电的光亮扫过,她看到房内的火盆已经熄灭,她洗澡用的木桶还摆在屋子当中,她的行囊是老样子没人动过,而那个近乎赤、裸伤痕累累的男人竟蜷缩在床下不知是晕是醒。
“喂,你怎么睡在这里?”李霄雪坐在床上弯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寒尘其实烧的早已有些神志不清,他隐约感觉到有声音叫他有人拍他,以往多半会是羞辱的话和鞭打拳脚,他的身体下意识颤抖着试图躲闪。
李霄雪看他伤病严重,碰触他肌肤的手掌感觉到异样的热度,知道他在发烧。救人要紧,她顾不得探究之前自己突然睡着的困惑,双脚落在床下,趁着他神智不清无力反抗,硬是将他挪到床上,打算替他疗伤。
可惜李霄雪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寒尘身材高大,就算逃难路上饥寒交迫一直遭受折磨消瘦不少,但也比李霄雪重了一些,而且身上还锁着一副沉重的脚镣。李霄雪使劲一拽,只将他半截身子拉上床,自己差点因为重心不稳跌倒。
寒尘的胸腹重重磕在床沿,正好撞上一处绽裂的伤口,他痛得立刻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被人拽上床,他惊恐地挣扎着,牵动身上更多的伤口。他顾不上多想,拼命挣脱她的手,伏跪在地哀求道:“请您饶过下奴,下奴刚才不是故意的。”
“别怕,我是要为你疗伤。”李霄雪叹了一口气,停手坐下,害怕胡乱拉扯又伤到他。
这时外边响起更梆声,寒尘听了听已近寅时,该是他起身劳作的时辰了。他哪里敢耽搁?正好借口离开,免生事端。至于疗伤……又能有何用?一会儿干活少不了又要挨打,现在耽误时间上了药也是白费。
“客人的关照,下奴心领了。”寒尘恭敬磕头,卑微道,“下奴还有活计要做不能耽搁,请恕下奴服侍不周,下奴告退。”
说完这些也不等她同意,他便跪行退后,急匆匆出了房门。
李霄雪愣在当场,心中怀疑之前她昏睡定然是他做的手脚,所以他才如此害怕匆忙借口离开,她虽有些恼恨不解,却不知道是否该追着他问清楚。这个男人如此与众不同,他欲擒故纵,宁肯不接受她的关照带着一身伤跑开,心性毅力绝非常人能比。她怕是追上前也问不出什么。
李霄雪如此想着泄了气,又躺回床上补觉,不过闭上眼都是胡思乱想,已然睡不着。翻来翻去折腾了一阵,感觉天光放亮,看表已经是五点多钟,她再也躺不住,穿好衣服收拾好行囊,推开房门。
古时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早睡早起,她以为自己起得早,却见隔壁客人也已经起来,客栈里的伙计们陆续开始忙活。昨天带她来房间的小二姐笑呵呵正向她这边走来。
“客官昨晚休息的可好?”小二姐主动招呼,又貌似诚恳地解释道,“昨天前面忙,都没顾上给客人添热水,后来那奴隶已经进去服侍,我们不好打扰。如今您起身,我们这就去收拾。您看您还需要什么?早饭是在房内吃还是来前面客座?”
李霄雪琢磨过味儿来,知道店家恐怕是为了省成本不愿烧太多热水自然没的送,就连房内火盆里的炭都少得可怜半夜熄了火。可是这种时代没有消费者投诉的渠道,人家笑脸招呼,哑巴亏她只有往肚子里吞。好在她的兴趣点已经转移到那个神秘男人身上,自然不会与店家计较。
她压着火气随意寒暄几句,又打听道:“昨天晚上来我房内服侍的那个奴隶是你们客栈的人么,你们这里的奴隶可否随意买卖?”
小二姐的眼中流露出些许诧异,听这位客人的意思莫非是对那丑八怪感兴趣,想买下不成?到底是做生意的人,她看出苗头嗅到有钱赚的可能,自然热情答道:“奴隶自然可以买卖。唉,只是客官有所不知,那奴隶和他的小主人都是从东边过来的。他的小主人少不更事,一直染病在身,他们没了盘缠才暂时寄居此处。不知道您打听他们做什么?难道是那奴隶昨晚上服侍不周?”
李霄雪心念一动,饶有兴致道:“我觉得那奴隶服侍的不错,想问他的主人买了他,不知道此地有什么规矩,要去哪里办买卖手续?”
小二姐心说这回还真蒙对了,异邦人竟看上了丑八怪还想买下。其实这丑八怪的小主人对他非打即骂看起来并不喜欢,若能卖掉换些银钱也未尝不可吧?小二姐是心思活络的,盘算着异邦人不懂行情,她若是做了中介,趁机将那丑八怪卖个高价,她再帮忙办好买卖手续,就可以从中渔利不少。
“这事情您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小二姐殷勤笑着应承道,“我先帮您问问那奴隶的小主人,看她是否乐意卖奴隶。倘若能谈拢,一应手续我替您操办,您到时候打赏我几钱辛苦费就好。”
李霄雪知道这小二姐是见钱眼开,她也不计较,点头同意,又背着行囊去到前面找了座位坐下。前堂往来客人多,她一边吃早饭一边听别人高谈阔论也能增长见识。
那小二姐得了新差事,忙不迭就跑去了客院最角落里一间耳房。
那房间年久失修窗歪门斜屋顶漏雨,以前是堆放杂物不住人的,后来稍加收拾支起一块小木板让那丑八怪的小主人临时住着,再多一个人都睡不下,不过好歹店里能多入帐几文房钱比堆杂物划算。
小二姐刚走进,就见那丑八怪又被他的小主人骂了出来。
“贱货,快滚,脏死了,我不要见到你。”一个稚嫩的声音恼恨地咒骂。
寒尘退到门外,跪地恭敬地哄劝道:“小主人息怒,下奴来之前已经清洗干净。药碗是隔着布端给您,下奴没有碰过不脏的,还请您趁热尽快服用。”
门大开着,只见房内简陋的木板上躺着一个面色蜡黄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