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拣小猫咪-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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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咱们吃饭去！”掷笔，团了满嘴没看完没看完的西西出门，踏过高槛的一瞬身后案上小碗兀自炸开，清王抢手救画却不得及，题字处几点白粉悠悠入纸，配上本也轻浅的红字，恰如春风误入了桃花渡。

也算。。。。。。意境！

饭罢天色近昏，日昴星君尽职一日才要转身收工，一并带着天边最后一抹红云在山顶浮沉。见无它事清王告退，目光在尚未知情的小白脸上转了一圈，步履间略带犹豫，再观西西正捧着自家肚子一脸餮足的模样，终是咬咬牙什么也没说。

独自走在出宫的路上，清王背影沉闷，被讨厌了吧！明明之前还是很好的。第一次有了想亲近的人，不想竟沦得如此成色，难免有些心烦意乱。从夹道口出来没几步便是围殿高阶，凭栏而立，眼下是铺满白玉的殿前广场，暗暗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事关因由的那幅画，细味品读。

《尘仙》

莫道红尘苦，

须言难入仙。

若非绝路处，

哪会见灵山？

太子真迹，却无落款，刻意拉长的字形接二连三，无序错乱着一气呵成。淡然、轻浅，大有入仙之势。合境的诗文，合文的画境，若说不是天作之合又怎会显得如此契机？手意相通心相通，即便谁也不曾对他讲起西西作画之前的那句妄言，‘尘仙’‘误落凡世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也可以将名字取得如此之贴合，确实令人瞠目。

再观手中这满幅空灵之画，清王涩然，自己哪里又配得上如此神迹。西西当时一句‘清王哥哥人很好的’出自无意实是有心，却枉被掂念着，自己这般冷性，亲眼看着才睡醒的人执笔久立又怎会不饿？也没放心思去注意他有没有穿鞋，会不会冷。如此一想，清王更觉有负何琪应初归时所托，不免黯然难当。

虽执着画，心头万缕神思却皆不在身，忽一阵奇风吹过，手中纸张被漫天带去，去势极快，清王只一怔的工夫，已然被带到阶下一片林木花间，隔墙就是东风夹道，唯恐被带过墙去，也不待图稿落地跺跺脚暗咒一句‘臊风’立时追上。。。。。。

“殿下小心！”与此同时，东风夹道上走过几人，打头的便是自始至终与清王不太对付的恒王，正半回过头与身后一位大臣装扮的老者低声交谈。冷不防自家随侍一声惊呼，待要看清是何等情况，抬头被漫天飞来的一张纸糊严整个嘴脸。

“晦气！”七手八脚赶忙扯下来一看，不过是被谁画废的一张破纸，哪里还有心思去细看，郁卒着扔去一边，提脚踹翻前来搭手的一个下人“都干什么吃的，东西都到头顶了才跟本王嚷嚷，如果是把刀还要送了本王的命不成？”下人们诚惶诚恐，一径跪倒在地磕头求饶，事先那个被踹的捂着心口脸色疼得尽白，却是连口大气也不敢出的瑟瑟发抖。

边上大臣模样的老者上前劝慰“算啦，不过是些小事，眼力介不好回头再换就是，何苦在宫中吵闹，走走走”拉了恒王欲继续前行。

“哼！”恒王甩袖恨恨一声，见没人敢先起身，怒道“混帐东西，难道还要本王请你们起来？”

“不敢不敢，奴才不敢！”连忙爬起身来，小心的跟在恒王身后，亦趋亦步。

老者稳步沉吟，似乎还在接刚刚被打断的思路，不时开言道“不知下官是否会错了意，难道方才殿下的意思是说皇上不日就会。。。。。。”指了指天。

恒王点头，但笑不语。

“这般说来殿下是打算先静观其变喽”老者边走边道“可那太子天天与清王一处，这几日来更是没少翻看各处机要文本，殿下就不怕变故前他已然上手？”

“嘁，哪有那么容易的”恒王讥道“少时了了大未必佳，想他当年出宫时不过才几岁的奶娃娃，纵有些许脉路记忆也早已做古。而清王的性子你我又怎会不知，他那样的又何曾与谁亲近过。更何况。。。。。。”恒王眯了眯眼，笑“什么是机要？旦凡沾些人命金银的都权且可以称做机要，想看那还不简单？就怕他看到最后连谁是谁都记不大清”

老者低头想了一回，惊道“难道殿下在那处也。。。。。。啊？哈哈哈哈。。。。。。”拍手直呼想不到啊想不到！

恒王亦笑“哈哈哈哈。。。。。。”把着老者的肩头挤眉弄眼“就让咱们等咱们的时机，他做他的书虫去好了，哈哈哈哈。。。。。。”

两人笑得正欢，从东风夹道一出来便冷不然碰到个老熟人，一怔，暗想他在这里做什么？抬头看了看天色，眉目间几息瞬变后带着尚未泯尽的笑意开口道“清王别来无恙啊！”拱拱手，行动中带出不欲加掩的轻浮。

清王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停下手中活计只做抿唇不语。

“瞧我这记性”一拍脑门“也难怪你不回话，清王是之前的称号如今怎么还能使得？只是。。。。。。”恒王诡笑道“本王实在忆不起你的本家名号，还是说要同太子一道唤你做。。。。。。清？”

清王面无表情，心中却早已将恒王的祖坟挨个扒了千八百遍，暗恼自己明明隐约着听见夹道里有人讲话了，为什么不细细听一下都是谁在出声，要早知是他必然要先躲开的。

“怎么？看不起本王，依旧不屑与我这样的人说话？”见清王始终不语，恒王眼中冰霜骤起“别忘了你如今可不比当日，且不论是家养还是野生，当日里好歹也算是咱们风凌一号人物。如今命比蚊贱，本王只消动动手指你便不知去了哪个幽灵鬼府坐等往生，人活一世仰仗的可不是一时骨气而是参天命数，命中有时皆亦有，命中无时。。。。。。哼！劝你还是识相点好，我们走！”一甩袖，恒王负手而去，身后众人亦连忙跟上，只那老者路过清王时多看了他两眼。

见恒王离去，清王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哎呀！”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找到要找的东西，跺跺脚低骂一声“搅屎棍子”趁天没黑又四下翻找起来。

依旧是与此同时，依旧是东风夹道，一老太监拢了怀行步匆匆。突然眼风里扫到一样物事，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才从地上拣起来横竖看了看“纸倒是好纸，也不知能不能卖钱？”嘴里嘟嚷着胡乱塞到怀里。。。。。。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一池汤

“到了吗？”

“远着呢！”

“那现在呢？”

“还没”

“怎么这么远啊，好久了。。。。。。快了吧！”

“嗯，快了”

。。。。。。

紫绫宫，何琪应怀抱西西围着一棵成年胡木在打转，西西的双眼被一方月白厚锦蒙着看不见外间事物，每走几圈就会问一句到了吗？声音脆生生的好听，听得何琪应心头一痒一痒。

“快了是要多久？”

“快了就是要不了多久”

院里再没有其他人，只他们两个闲闲的做着饭后消食。而没几步的主卧处好一场灯火通明，小白跟圆圆正悄无声息的打扫着下午被何琪应刻意搞出来的战场，清凉的玉石地板被一手一脚的擦洗，不久后露出本来面目竟是纯白的不染纤尘。

小白在哭，眼泪滴嗒滴嗒落在手下正擦洗的地方，那里半片微粉怎么洗也洗不掉，在手边的木盆里又摆了摆抹布，小心着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拧干，发狠似的擦到那一处，使劲再使劲却还是一样结果，抬头投向上方圆圆的目光满是无助‘怎么办嘛？’圆圆用袖子抹了抹额上汗珠悲苦的摇摇头，她那里也一样，印在书案上另半边微粉一样也洗不掉。

“要不了多久是已经到了吗？”

“要不了多久是要不了多久，已经是已经，不一样的”

何琪应依旧在闲闲打转，抱着西西一圈又一圈丝毫都不觉得累，反倒是西西从最开始的兴奋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话也越来越少，看起来何琪应所说的温泉如果再不到他就要生气了。

“唉，讨不讨厌啊，我都说了我要自己认路自己走你非不让，没准咱们四条腿加起来还快些呢”

“别急，马上就到，我已经看见大门了”

“真的？”西西又雀跃起来“什么样什么样给我看一下好不好？”

“不好！你要是敢把蒙眼睛的布拿下来咱们掉头就回”

“你怎么这么小气啊？看一下又不会少几块砖头”

“就是不准，有本事你咬我啊。。。。。。啊呀，你还真咬，是狗是人啊你”

“。。。。。。”

圆圆与小白对望一眼，听着院里两人的对话，又是想笑又是想哭，怎么办？这回真的死定了，太子连他们打扫房间都不给西西看一眼，哄他说什么要去泡温泉‘温泉很远很远的’其实就是在院里走走等下好就近去后院而已。圆圆扯了扯唇角终是没能笑出来，心想也不知能不能看到西西不怕人的那天，明明已经说动那人的心了。

唉！还是先活过今日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吧！

“你个白牙小狗居然敢咬我，哼哼，我有的看你没的看，馋死你馋死你。我跟你讲噢，我们现在正在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画了好多好多龙的，可漂亮了。。。。。。”何琪应嘴不停的说，西西咬着手指一边生闷气一边竖起耳朵听，渐渐的眼前没那么黑了，好像真的是到了一个有光的地方，光线透过眼前的厚布渗进来暖暖的。

其实何琪应只是抱着西西离开了大树而已，悠悠踱到房门前，虽是说笑淡淡看向圆圆与小白的目光却是极冷，两人不由一抖，感觉骨头里面的热气都被抽走了。却只是一眼，看完后何琪应真的抱着西西去了温泉，偷偷趴在后窗上圆圆看到他们绕过一地修过道用的碎砖瓦块进了那扇门，门一关余下的也就再看不到了。

“圆圆姐，你说我们这回还能活吗？”小白收回像圆圆一样偷偷趴去后窗的身势，靠着墙渐渐滑坐到地上“我听玉珠说头年被扔去废井活埋的小五也犯了跟咱们一样的错，不过真要比起来咱们的好像要更严重些，小五只是没照顾好兰妃的‘雪团’而已，咱们。。。。。。圆圆姐，我才想活着也挺好的呢，怎么会这样啊”

声音闷闷的从小白臂间传来，圆圆觉得心疼就用手抚了抚他露在外面的后脑勺，叹口气也转身靠墙滑坐到地上“小五跟咱们不一样，他没摊上个好主子，从来到去一天福也没享过。可好赖咱们也过过几天好日子，算是赚了吧！”太子最后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是要他们死也死远些吗？看起来活的希望真的不是很大啊。

“圆圆姐”

“嗯？”

“你说我们走了西少爷会想我们吗？”

“。。。。。。会吧！”

“我原想要跟他一辈子的”

“。。。。。。”

“呦喉”进了屋就能把眼布拿下来了，这是事先何琪应跟西西说好的，西西看着一屋子白焉焉的热气早把之前何老大欺负他的事忘到了爪哇国，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扒个精光，张着手就往水里跳“大池子里洗热水澡喽”‘扑嗵’一声跳到水里被烫得哇哇直叫“欧，欧，好烫好烫真的好烫”

“怎么样，没骗你吧！”何琪应见他开心自己也开心极了，蹲在水池边上拿热水扑他“带你来好地方居然还敢咬我，叫你个白牙小狗咬人，叫你个白牙小狗咬人。。。。。。”

“喂，喂，不带这样的啊”西西一边用手挡脸一边踩着池底往后游“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是君子才上嘴咬你的，你别尽欺负老实人啊”最后这一句是落草的口头禅。

何琪应大乐，用还在滴水的手指着西西笑骂“小家伙反了你了，才跟臭屁清待了几天啊你，居然还学会拐着弯的骂人了。好，你等着，看我这只会动手的小人下水怎么收拾你这没事动口的君子”说着话何琪应站起身开始解自己的腰带。